50 昏君
早上二寶起床時, 不出意外又是躺在偏屋大床上的。平時火頭軍起得早,會去後山坡練功,或者屋頂上練習射箭,今天卻趴在桌子上沉沉睡着, 連二寶起來了都沒察覺。
二寶輕手輕腳走到桌邊, 發現他手肘下面壓了一疊宣紙, 手指上還沾了許多墨點,像是畫了很多東西。
二寶把他晃醒, “你是在這兒耗了一夜嗎?畫的什麽?”
藏弓疲倦睜眼,随手把那些畫作推開, 說道:“自己看。”
二寶挺稀罕, 都不知道火頭軍還有這手藝。
他滿懷着鑒寶的心情,兩眼放光地看過去……
“呃啊啊啊啊!!”
糟粕!渣滓!人間毒瘤!
這畫的是什麽, 是比買回來的那本春宮圖冊更露骨的玩意兒!簡直喪心病狂, 簡直奇天下之大葩,簡直不可能完成的那些詭異姿勢!
怎麽可能倒立着來?
怎麽可能背對背?
那個地方根本就不是用來做那種事的好嗎!
而且為什麽要把呻.吟聲寫出來, 還圈在可愛的小雲朵裏?
不要!侮辱!小雲朵!
火頭軍沒法補覺了, 頂着青眼圈笑意盈盈地觀看二寶的反應。有趣, 有趣, 小二寶的反應果然和他期待的一模一樣。
“老三!!”二寶沖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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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抽煙的黃牛被他攪擾,不滿地道:“一大早喊什麽喊, 老遠就聽見了。你怎麽又從偏屋出來,自己沒床?”
“別打岔, 借我用一下!”
“喂!搶我老牛煙杆兒幹什麽?”
二寶舉着煙杆兒跑回了偏屋, 瞧見火頭軍正在拼命把自己的大作往懷裏塞,顯然是知道了他的意圖。
“別想跑!我得把它們銷毀!”
“不行,這是我的私人物品。将來我還要照着這上面的姿勢挨個嘗試, 你給我燒了,我忘了怎麽辦?”
“你竟然還要嘗試!這上面畫的可都是男的,是斷袖!”
“斷袖怎麽了,斷褲腿兒也沒人管得着。你就敢跟我叫嚣,仗着我舍不得打你,怎麽不敢去安瑟和伊力瓦面前笑他們斷袖?”
二寶氣得發抖,倒真是不知道該怎麽說才好了。
火頭軍看着他那小臉通紅,快能掐出一把蜜桃水來似的模樣,不由也跟着心軟,伸手想去撈人家。
誰知就在此時,二寶猛然出擊,把他塞得鼓鼓囊囊的大作全扯了出來。
火頭軍還想掙紮兩下。
說實在的,要是真搶,十個小二寶也搶不過他,但小二寶奪走畫作之後就用後背頂着他,正好叫他有機會把人抱在懷裏,那樂處又豈是畫一晚上龍陽密戲能比的。
拿去吧拿去吧,叫我多抱一會兒。
火頭軍恬不知恥地讨便宜,便眼睜睜看着二寶把自己的勞動成果丢進了瓷盆裏,煙杆兒點火,開始焚燒。
不得不承認,還是很心疼的。
“真就這麽燒了?”火頭軍的下巴墊在小二寶的肩窩裏,頭一次,聲音帶着可憐兮兮的意味。
二寶不知怎的渾身一顫,悲憫之心又犯了。
天人交戰了短短一瞬,他倏地擡腳踩滅了火苗,然後推開火頭軍,彎腰把那些辣眼睛的東西拾了起來。
抖抖灰屑,碼碼整齊,損傷不大。
“……”火頭軍呆住。
“先說好,我不是想看,而是可憐你忙活了一晚上。”二寶說完就跑出去了,不多會兒之後扛來了一根粗壯的幹竹子,叫火頭軍幫他拉鋸子截竹筒。
有火頭軍在,哪還需要小二寶動手,一把大鋸使到飛起,只片刻就截了十幾個竹筒。
他有樣學樣地跟着二寶把畫卷起來,全部塞進竹筒裏,然後塞蓋封死,像個巨大號的跟屁蟲似地跟去了屋後。
二寶叫他扛鐵鍬他就扛鐵鍬,二寶叫他挖坑他就挖坑,二寶問現在要埋了,你有意見嗎?他搖頭說沒有,然後乖乖填坑。
看見沒有?二寶心疼了,舍不得燒他的畫作,即使那些畫作不堪入目,違背了小老板光明磊落正直坦蕩的一貫作風。
感動。
火頭軍最不喜自己出現這種情緒,因為他不懂得怎麽處理。
他心潮激蕩,随心所欲,幹脆一把攬住了小老板的腰,說道:“我畫了一晚上,你看,眼袋都有鹌鹑蛋那麽大了,你是不是心疼我?”
一臉懵圈的小老板:“心疼你什麽?你做了什麽建設嗎?”
火頭軍說:“做沒做建設你也是心疼我,不然為什麽不燒了?”
二寶哈哈道:“清醒點,那叫做同情。”
“就是心疼。”
“你說是就是,能不能先放開我?”
“不放,除非你認真地承認心疼我。”
“我為什麽要承認自己沒做過的事?”
“你又為什麽這麽嘴硬,承認一下很丢臉?我要是找代寫書信的老秀才畫同樣的東西,你還會舍不得燒,選擇用竹筒保存麽?”
二寶幾乎翻白眼。
這叫保存嗎?這叫掩埋垃圾。
“行啊,你去請老秀才畫畫看,看他報不報官抓你。”
“那我就找別人畫,出高價,總有人願意掙這個錢。等我把畫拿回來,就貼在堂屋房梁上,貼屋頂上,叫你一睜眼就能看見。”
“你去吧,但是別從櫃臺拿錢。”
火頭軍:“……”
好個嘴硬又無情的小二寶。
等着瞧。
正是趕集的好時候,暗語哨響了。豹三狼吞虎咽吃完最後一口芋圓,揣上書信去了那座小山坡。
“主君,屬下正好接到了承銘主帥的書信,請主君過目。”豹三恭敬地呈上了書信。
信封還未拆,豹三算是個懂規矩的,藏弓因此多看了他一眼,而後接信,“你比上次胖了。甜品要少吃。”
豹三:“……是,主君。”
信中說,六翼王借庫爾瓦家族在礦區禁地秘密訓練了一批隊伍,上次“打草驚蛇”之後,這批隊伍轉移到了軍中,換下了一批超齡士兵。所以軍隊在數量上沒有大的變動,但戰力還是有所提升的。
豹三說:“這算是敲打成功了,可惜便宜了六翼王,要是再給他一些時間,說不準真就聯合別族密謀叛亂了。”
藏弓問:“你希望他叛亂?”
豹三知道自家主君不拘小節,這麽問就是在問,并非在找罰他的理由,于是直言不諱道:“屬下只是怕姑息養奸,不如由他作妖,且看他野心能膨脹到哪一步。等養肥出欄了,再順着繩套往裏摸,直接把所有參與者一網打盡,不留後患。”
藏弓沒接話。他原先也是這麽計劃的,要是沒有小二寶那一茬,計劃應當能順利實施。
但現在的他總會忍不住想,要是換了小二寶,必定不會這麽選。
那次兵器鋪大火,他本可以及時出來,只要不去救魯閻王幾個人。他料定小二寶會盼着他死在大火裏,卻沒想到小二寶趴在窖口一直喊他,還冒着危險給他找來了水槍。
用小二寶的話來說,我不能因為你有可能作惡就先把你殺了,只能先救你。萬一你真想作惡,我會在那之前盡全力阻止你。
對待一個人尚且如此,對待一個國的人又當如何。
見他出神,豹三心想主君一定也氣不過,事到如今只能勸一勸了,于是說道:“主君不必動怒,就當是給六翼族百姓一次機會吧。估摸六翼王也吓慘了,劫道劫上了第五軍的人,現在必定連腸子都悔青了。要是讓們知道劫的是天下共主,怕是直接吓破膽,想想就過瘾。”
藏弓說:“先留着他的膽。鱗甲族還要繼續查,松野圭一老奸巨猾,不可能不清楚六翼王買黑火油要幹什麽。另外,他能賣給六翼族,也能賣給別族,那每月報上中央的産量就是作假。”
要只是想私賺一筆還好說,要是打着籠絡人心聯合造反的主意,那和六翼王的作為又是兩種性質了。
豹三抱拳應諾,說道:“主君,我們也該屯些黑火油了,還得想辦法多備些軍資和随時可調用的人手。萬一真有他族謀反,也算是我們的機會。到時候王城動蕩左支右绌,主君死而複生,于國難當頭承天命平叛亂,必然震懾八方轟動六族,當年失去的就可原樣拿回來了。”
藏弓波瀾不興地聽着,忽而問道:“你在軍中是什麽職位?”
豹三說:“屬下慚愧,只是個預備參謀。”
唔,難怪心眼兒多。
“軍備物資我來想辦法。”藏弓說了一句,而後勾勾手指,示意這位預備參謀上前來,“你回信給承銘,叫他去王宮裏幫我找一個人,要絕對隐秘。”
豹三緊張起來,“主君,找誰?”
藏弓說:“找個口風緊、信得過的畫師,給我畫三千張密圖。”
豹三更緊張了,“主君,是要通緝誰嗎?”
柳葉依依,蟬鳴陣陣,挺好的一個夏天的早晨,豹三卻神飛魄散魂不附體,連滾帶爬地從山坡上逃了下來。
承銘主帥,屬下高低還是辜負了您的囑托。主君真的亟需心理疏導啊!他、他、他,他要的是三千張龍陽密戲圖!
全人雜貨鋪,二寶剛給人做完正骨,賺了五十個銅錢。客人只是脫臼了,完全可以去醫館或者藥鋪找大夫整,但當二寶這樣勸時,他非說只信得過有口皆碑的小老板,叫二寶哭笑不得。
總不好說,大哥,下次等缺胳膊少腿兒了再來吼。
送完客人開始統計這段時間的簽捐協議,恰好統計到安瑟庫爾瓦時火頭軍回來了,二寶便問道:“你還知道自己是我家的夥計嗎?有沒有哪家老板也像我這樣縱容夥計,縱容到剛開門就敢翹工的?”
藏弓笑吟吟地坐到旁邊,摸起一張協議紙,“這不就來幫忙了麽。我給你讀,你記,能快一點。安瑟庫爾瓦,性別男,愛好男,年齡二十……喲,比我家小二寶還大兩歲。”
還是我家小二寶有出息,年輕有為,懸壺濟世,不像他富家少爺,閑着沒事幹淨搗鼓骟自己玩兒了。
二寶說:“哪有愛好男,別亂讀。下一張是伊力瓦的,也簽了全捐,我看他年齡又比安瑟大兩歲,但說話做事明顯成熟得多嘛,也能給安瑟當小舅了。”
藏弓揪住兔耳朵,“這語氣仿佛在說,瞧瞧人家,比你這小舅當得好。啧啧,子不嫌母醜,大外甥沒良心哦。”
二寶說:“放開垂耳,有本事沖我來。”
成,正合我意。
于是二寶那白白嫩嫩、迎亮近乎透明的耳朵尖落到了火頭軍的手裏。
火頭軍伏在桌案上,側臉枕着右手,昏沉犯困,但食中二指卻不肯閑下來,夾着二寶的耳朵邊往下滑,滑到軟丢丢的耳垂上揉捏搓弄,心又開始癢了。
不知道兔耳朵好不好吃?
二寶不知火頭軍的陰險用心,垂耳卻從火頭軍的臉上踩過,給他留了一個毛茸茸的答案:你他娘的想得真美。
二寶由着手賤黨搓弄,繼續專心謄抄記錄,說道:“先前做手術的時候,安瑟跟我提到了他喜歡的那個男人。我覺得安瑟對他也不一定就是愛情,更像是一種執念,不圓了小時候的夢想就不甘心似的。”
藏弓迷迷糊糊發問:“什麽樣的夢想?”
二寶說:“和我的夢想差不多吧。雖然并不了解恩人本性如何,但他願意舍身救我,對我來說他就是這世上最好的人。”
二寶把安瑟被一個小男孩救過的事說給了藏弓,又補充道:“如果在他遇上那個男人時,沒有發現對方手腕內側長了個紅色胎記,也許就不會對他産生好感,只把他當做萍水相逢的過客罷了。”
藏弓聽完徹底清醒,撐着額頭坐了起來,問道:“他和那男孩的初遇是不是在伊力瓦進府之前大概半年左右?”
二寶:“不知道啊,沒問。怎麽了?”
藏弓沒答,又問:“安瑟會滑到河堰底下,是不是因為那天他逃學?”
二寶:“是啊,你怎麽知道?”
藏弓臉上露出一種了然而惬意的微笑,只是看在別人眼裏總覺得他沒懷好意,不是在琢磨坑別人,就是在等着看好戲一般。
他說:“安瑟找錯人了。”
二寶:“什麽意思?”
藏弓:“那個男孩是伊力瓦。”
藏弓把伊力瓦曾經也有過桃紅色魚鱗胎記的事說了出來,二寶便張大了嘴巴。
“這不就糟了嘛,”二寶說,“安瑟喜歡的人其實是伊力瓦,伊力瓦卻把他當親弟弟看待!嗐,剃頭挑子一頭熱。”
藏弓:“……”我都跟你說了伊力瓦也喜歡安瑟你是不是一根筋覺得斷袖這種東西就是稀有品種不可能一次性遇到成雙成對的?
氣人。
火頭軍耐着性子給小二寶理了半天,正面、側面、反面……攤煎餅似地從各個角度論證了自己的觀點,直到垂耳都快聽明白了,小二寶才終于肯相信伊力瓦喜歡安瑟的事實。
可這事實也挺辛酸的,誰能又能想到,主仆倆相處了十多年,竟然都不明白對方的心思。
一個因為沒看見過對方的臉,就只能盲目追逐帶有桃紅色胎記的人;一個因為不知道對方追逐的是桃紅色胎記,就從來也沒提過童年的事,只能眼睜睜看着他、陪着他沒頭沒腦地瞎撲騰。
“難道他們平時都不聊的嗎?”二寶還是難以理解,畢竟只要有那麽一次敞開心扉聊一聊,這個誤會就能被解除。
“近鄉情更怯,不敢問來人,”藏弓說,“正因為他們心裏都有彼此,才從來不在這個問題上深究。何況這其中又牽扯到第三個人,提了,雙方都難堪,不如不提。”
二寶哪懂得這麽多彎彎繞繞,只知道有了誤會就得解釋清楚。于是也不謄抄了,拍開火頭軍的手就要走。
火頭軍拉住他,“你上哪兒去?”
“套車,我吃過午飯就去六翼族。庫爾瓦家好找,我得去告訴安瑟這個好消息,幫他們捅破窗戶紙!”
“你捅婁子還差不多,不準去。”
藏弓把二寶拉回懷裏,強按着坐在了自己腿上,說道:“你年齡小,不懂感情這回事。仔細想想,伊力瓦是不是長胎記的小男孩,真有那麽重要嗎?”
這時東哥兒從桌邊經過,眼睛瞄着房頂,呼隆一下撞上了打開的咨詢室門板,撞得哎喲一聲。
沒見過世面的小夥計更難為情了,捂着鼻子沖那親密無間的兩人擺手,“沒事沒事,你們繼續聊,我去裏間坐着。”
二寶瞅瞅兩人的姿勢,倉皇逃開,還被火頭軍趁機揍了下屁股,便不滿地道:“是你沒經歷過,才不能體會他的感受。我能的!沒有童年的經歷,互相喜歡當然好,有了豈不更是錦上添花?近在眼前,遠如天邊,不叫他知道太殘忍了!”
這番話恰戳中了天下共主的心。
設身處地想一想,二寶不就是安瑟麽,隔水望着一捧圓月,努力經營着生活,只等圓月映照過來的一天。
但他本人卻比伊力瓦壞得多,至少伊力瓦是不知情的,他卻是刻意隐瞞。
“那我問你,相比他們現在的狀況,假如伊力瓦變了,不再是安瑟印象裏的那個男孩,安瑟知道真相以後還會喜歡伊力瓦麽?”
“這……”
“不會,對不對?那安瑟喜歡伊力瓦,知不知道真相有什麽要緊的。與其錦上添花,不如讓他們遵從本心。”
二寶陷入了思考。看着他眉頭皺成兩團淺淡的小茸豆子,藏弓幾乎忍不住要伸手去幫他揉開,但食指微動,還是蜷了起來。
“二寶,”藏弓說,“我還有一個問題。”
“你問呗。”二寶望着他。
“你不是感同身受麽,假如……你記憶裏的那個人變成了你最讨厭的模樣——好比暴君那樣,你還會盼着他出現,對他有好感嗎?”
“我可能不會吧。”二寶很爽快地回答了,這是理智分析的結果,但他沒由來生出了少許落寞的情緒。
藏弓也落寞,卻倏地大笑起來。
我沒有掩飾悲傷,我只是不在乎。
……好吧,我在掩飾悲傷。
天下共主管理好表情,揉了揉小二寶的腦袋,“總之,喜歡一個人就像打噴嚏,憋不住的,你什麽都不用替他們做。不信我就再同你打個賭,就賭他們有情人終成眷屬。要是我贏了,你允我一件事。”
“什麽事?”
“給你小舅讨個媳婦。”
二寶愣怔一瞬,“嗐,我還以為什麽事呢。這個好辦呀,咱們這條街上有好幾個拉纖保媒的婆婆,我去說說,三五天就能給你讨來。”
“等等!我有條件的!”火頭軍氣他不開竅,氣得牙癢,說道,“我要求年齡必須二十歲往下,樣貌端莊出衆,皮膚吹彈可破;最好無父無母無兄弟姐妹,因為我不擅長調解家庭矛盾;她不能窮,因為我好吃懶做,不會賺錢;她還得有上進心,有一技之長,最好精通醫術,這樣過門以後可以幫咱打理生意。”
二寶:“……”
你個臭癞□□做什麽天鵝夢呢。
火頭軍還在叨叨:“至于生孩子就比較随意了,不能生也無所謂,反正我不會帶孩子,只會帶媳婦玩兒。所以媳婦必須得可愛,最好……咳,最好能達到小二寶這種程度的。”
火頭軍把心裏話掏出來了。
“哈哈哈哈哈哈!”二寶說,“瞧你挺大個臉呢,你是挑媳婦還是挑兒子?要不然別找了,我給你養老好了,省得禍害別家姑娘。”
火頭軍眼睛一亮,“真的?”
二寶:“真的啊,只要你不給我惹事,養活一個老頭我還是沒問題的。等我也老了,我的孩子可以接着養你,一定給你送走。”
火頭軍:“……”
他還想娶妻生子!!
火頭軍幾乎把後槽牙都咬碎了,問道:“那你想找什麽樣的?”
說出來,小舅幫你暗殺。
二寶說:“我要求不高的,只要是心地善良的好姑娘,願意給我生一兩個孩子的就行。”
火頭軍:“不能生孩子的不行?”
二寶:“哈哈哈哈!你真逗。”
火頭軍:不是我逗,是你性別卡得太死。
賭沒打成,火頭軍妄想“我贏了你就給我當媳婦”的癡念落空,因為小二寶覺得他的條件太扯了,不真誠,配不上自己的一個承諾。
晌午過後,劉郎來了。
二寶挺意外的,早已經放棄了催他還賠償款的念頭,卻沒想到他真是來還款的。只不過還的不是錢,而是他劉家的祖宅。
劉郎還瘸着,跛到屋裏,不經人客氣就自己挑了把椅子坐下,說道:“我家宅子起碼能值五十兩,裏頭還有些家具器物,剩下的緩一緩。這是只是暫時抵押給你,我以後會來贖的,你別轉手給別人。”
藏弓冷笑一聲,“你這是還錢還是催債?規矩由你定?我完全可以去官府申請強制,你的宅子,拍賣出去可能連三十兩都不值。”
劉郎的臉色紅了紅,垂着腦袋說:“抱歉,我沒有別的意思。我會去找活兒做,保證三年之內把這些錢還上。我老劉家就這麽一個宅子,麻煩,麻煩不要轉手給別人。求你們。”
二寶無意跟他糾纏,便接了房契,說道:“成。這期間你可以繼續住在裏面,但要是再像從前那樣又賭又嫖還坑騙女孩子,我随時處理掉宅子,而且,超低價。”
劉郎算是默認,吭着頭走了。走到門口碰上了劉瘸子,兩人互相對視,一個跛進來,一個跛出去,就這麽碰撞出了敵意。
“喲,買了助力車呢,混得不錯啊瘸子哥。”劉郎酸不溜丢地開口道。
“不關你的事。再學我一個試試。”劉瘸子說着跛進了屋。
二寶也瞧見了那輛助力車,比民用蒸汽車小很多,前排一個駕駛位,後排一個乘客位,倒是簡約方便。
“劉大哥快坐,”二寶招呼着,又叫東哥兒去沏茶,說道,“今天天氣不錯,難道腿又疼了嗎?”
劉瘸子說:“沒有,不過馬上要出趟遠門,怕下雨,先來找二寶兄弟買一粒‘能量彈’,以備不時之需。”
二寶:“好說,我給你拿去。”
“你這助力車是什麽動力?”藏弓忽然問了一句。
“哦,它是兩用的,可以腳蹬也可以蒸汽。我嘛就只能用蒸汽了,現在是燒黑火油,等燒完這一缸就換成炭。”劉瘸子答道。
“炭的動力比不上黑火油,怎麽不繼續用?”
“哈哈,因為黑火油貴啊。車上這桶油是買車時送的,不然我肯定直接燒炭了。”
買小車送一桶黑火油,還挺大方。
藏弓正琢磨着,聽見劉瘸子接着道:“要不是買一輛車只送一桶,看見老板家的倉庫裏屯了那麽多黑火油時,我還以為是降價大甩賣呢。光那些黑火油都值不少錢,老板太豪氣了。”
“在哪家買的?”藏弓心裏咯噔一下。
“就是那個九鼎車行,咱昆侖大街最大的那家店鋪。九鼎的老板路子很廣,別家都還沒上這種助力車呢,他都賣得熱火朝天了。”
二寶拿來了“能量彈”,劉瘸子道謝之後便乘車離開了。車雖小巧,蒸汽量卻很足,可見黑火油的動力有多好。
“怎麽,你也想要?”二寶扒着火頭軍的肩膀,踮起腳尖眺望小車遠去的方向。
“我想要,你給我?”火頭軍一語雙關。
“不給,很貴的,我自己都用板車呢。”
“小器。我想去九鼎當夥計。”
“你!你去吧,我還不想要你呢!”
小二寶噘着嘴,不高興了,火頭軍達到了目的,便又笑着把人摟在了懷裏,說道:“那我去車行看兩眼行不行?哪怕過過眼瘾呢。”
沒等二寶答應,火頭軍就擅自翹工了,還順手擄走了垂耳。個把時辰之後回來,他莫名其妙就說要出遠門,暫請十天假期,還有可能順延。末了理虧似的,丢了個精致的小哨子給二寶。
二寶一頭霧水,“十天也太久了,你到底要去哪兒?”
火頭軍眉梢一挑,“怎麽,舍不得我?要是舍不得我就不去了。”
二寶噎住,少頃蹦出一句:“我給你十五天!帶薪!”
火頭軍:“……”
臭二寶。
為了氣二寶,火頭軍撒謊說好像打探到了親人的消息,要去鱗甲族看看是不是。如果真是自己的親人,可能會考慮留在那兒,不回來了。
而實際上,他是打探到了那批黑火油的動向。
他假裝要在九鼎車行買車,老板果然承諾可以送他一桶黑火油,還帶他去了倉庫驗貨。
要知道黑火油交易都是由官家授權調配的,每年産量有限,也不是想買就能随時買到的。這老板能屯到那麽多,貨源一定不簡單。
藏弓于是又提出想跟他長期合作,做他線下代售的生意,一來二往,對方就給他透露了幾許內部消息。
原來這批黑火油也都是從鱗甲族進的,屬于小路貨,具體的他不肯多講,但藏弓知道,鱗甲族必然開了私礦。
事關重大,他得親自去一趟。
二寶拿着哨子,噓噓吹了幾下,有氣無力,“怎麽突然就打聽到家裏人消息了,別是受了蒙騙啊。你雖然人高馬大,倒也有些姿色,賣去當小倌兒說不準能吃得開。所以,所以你……”
“那敢情好,當小倌兒可比當夥計賺得多,要真是有人想拐我,我還得給他道個謝呢。”火頭軍說。
“你!你怎麽這麽沒節操啊!”二寶一邊說一邊心亂如麻地噓噓吹,到底還是舍不得火頭軍,便補充了一句,“我給你漲工錢行嗎?”
“漲多少?”
“現在都十兩了,我再給你漲二十文行不行?”
“行!我一準回來。”
別說是漲二十文,倒扣他二十文都行。
只要知道小二寶記挂着他,他可以一個子兒都不領,光喝這口甜蜜蜜的西北風都能喝得肚脹腰圓。
“我不在家,你盡量少接大戶人家的活,王族貴族的直接不接,壓下等我回來再說。萬一遇到危險就吹哨子,能引起別人注意,幫你脫險。”火頭軍叮囑道。
二寶點點頭,高興了,笑出了小酒窩,于是又把哨子塞嘴裏吱呤吱呤吹了起來。
在屋子裏吹嫌太吵,又跑到門口去吹,吹得松鼠直皺眉,黃牛夾着裆想撒尿,東哥兒則忙着幫垂耳堵耳朵。
面對這陣仗,唯一能忍的大概只有火頭軍了。看着小二寶天真吹哨的模樣,他心裏洋溢着莫大的歡喜。
左右自己也吹過那哨子,就算是吻過了。
只是……忽略了哨子的功用。
制造噪音的小東西跑了進來,匆匆忙忙關了鋪子門,一扭頭紮進了火頭軍的懷裏。
火頭軍故意的,他知道二寶莽撞,一定沒留意到背後有人。于是借機抱着,溫聲軟語地問:“怎麽了?”
二寶擡頭,喘着氣:“有人盯我,我看到幾個大漢隐在人群裏,表情明顯跟別人不一樣!”
火頭軍這才恢複理智,拍拍二寶的後背,“我去看看,別怕。”
說着打開門,眼神令退了豹七、豹九他們。
那誰說的烽火戲諸侯?
怎麽一咒一個準……
作者有話要說:好肥一章,碼到吐血。
感謝小可愛的收藏和評論!感謝關注專欄和預收!給小可愛們表演揪禿頭。
感謝“鶴見”小天使的雷!
感謝“剜心削骨”小天使的營養液!
感謝“說矴寰”小天使的營養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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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