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嫦玟
一頓飯吃的很是融洽,飯後文酒有事得去處理,白寧也帶着聶梵出門逛逛,不知不覺中,這一日便也這般過去。
入夜,白寧在床邊守着聶梵入睡,約莫半個時辰後,屋外隐隐傳來鞋履踩地的聲音。
此時聶梵已然睡着,白寧推門往外看。
夜正深,月明星稀,外頭靜的仿佛能聽到人的呼吸聲,白寧往院裏看去,文酒正在屋外來回走動。
似乎找她有事。
白寧推門走出來,壓低聲音開口:“怎麽了?”
文酒聽到聲音愣了下,這才發覺,白寧不知何時已經自屋中走出來。
文酒詫異道:“還沒睡?”
白寧點頭,慢慢走到她身邊:“剛哄聶梵睡着。”話落,又頓了頓:“怎麽了,可有事兒?”
文酒沒有隐瞞,重重的點頭。
“我今日歸府前例行查看封印,感覺有些不對勁。”文酒壓低了聲音:“似乎有妖在封印周圍動過手腳,留下了妖氣。”
妖。
白寧愣了下,下意識想到扶城中遇見的種種,箬弦是梨花妖,而徐生——是妖族大将。
是意外嗎,為何近來總會遇見如此多的妖。
白寧隐隐有些不好的預感,低聲道:“封印如何。”
文酒抿唇:“暫且無事。”
畢竟是神族帝君的封印,自然不會輕易撼動。
白寧心裏的石頭這才放下不少,可旋即又緊緊懸了起來。
駱城封印事關人間百年安危,馬虎不得。
數萬年前人間魔道橫行,駱城連接人間與魔界,常有魔物借此地潛入人間誘捕凡人,凡人向神明祈願,懇請神明救人族于水火。
神族帝君聽見祈願,親自在此地設下封印,斷了這條通往人間的通道。
封印出世後,修真門派沉音宗受帝君之命鎮守封印,這職責延續至今,落到了文酒身上。
“我有些擔心。”文酒鎮守此地已有百餘年,對此異動異常敏銳:“我查看過封印,這沖擊封印的妖力并不弱,不知這是什麽妖,為何會出現在這裏,又為何要妄動封印。”
自上一次神魔大戰後,妖族明哲保身與魔族劃清了界限,兩界井水不犯河水,到如今已有萬年。
萬年間,駱城封印傳說口口相傳,妖精們大都知道這封印的嚴重性,一旦觸及可能與神族為敵,所以無論大小妖精都會刻意躲開駱城,不願與這封印沾上關系。
可如今突然有妖出沒在這附近,莫非……一切開始有了什麽變數?
言至此處,文酒頓了頓,又道:“難道是想打開封印,放出裏面的誰?”
駱城封印連接人魔兩界,若是打開,裏頭的魔族自當傾巢而出。
聯想到前日在扶城遇見魔尊複商引,白寧知道事情的嚴重程度,輕輕蹙眉,将前日所見所聞與文酒細說一番。
尤其是複商引曾提及,他救徐生,是受人所托。
堂堂魔族一方魔尊,能受誰的驅使,前來人間相助一個轉世妖将?
文酒也察覺其中端倪,抿了抿唇:“若那徐生當真是曾經的妖族大将,或許我知道他是誰。”
白寧沒想到她竟對妖界也有所知曉,一愣,追問道:“是誰。”
文酒道:“我曾見過前任妖界女皇,她座下執掌實權的将軍僅有一位,名喚月戌生,封號飛騎将軍。”
月戌生。
白寧摩挲指上草戒,文酒繼續道:“他确然稱得上是一位大将,一生為女皇征戰四方,助女皇一統妖界,創下無量功德。”
這倒是與萬鬼木所說的一模一樣。
“可惜後來三皇子叛亂。”文酒唏噓道:“這位将軍領兵平叛,被奸人所害中了圈套,隕落于涼啞川。”
涼啞川,正是小梨花前世誕生的地方。
白寧頓了頓,确定這個月戌生便是徐生的前世。
文酒心下一番比對也猜出了大概,但心下仍有些疑慮:“按你所說,月戌生如今為箬弦姑娘入鬼道,想來是愛上了箬弦姑娘,可我分明記得……”
白寧直覺有變故,挑眉,聽她繼續道:
“月戌生為将軍時,妖界時常傳出他與妖族女皇的流言,雖是不知真僞,但他死後妖界女皇的确為他立下衣冠冢,并親自為他守靈三日。”
衆所周知,妖族只會為血親良配守靈。
妖族女皇出生青鳥一族,不可能與月戌生扯上什麽血親,這守靈只可能,是以另一種身份——
良配。
未曾想月戌生這一生情史竟如此精彩,白寧咂舌,讷讷道:“那如今……他若是活着,憶起從前後再次見到妖族女皇,豈不是——”
“很尴尬。”文酒接話,停了停,又道:“當然,也許不會那麽尴尬,妖族有祖訓,為皇者不可耽于情愛,一生只能與一人成婚。”
換而言之,這兩人永遠不可能有結果。
既然早知無果,也許兩人日後相見,便也沒有多少遺憾和可惜。
“當年女皇為得到支持,嫁與妖界一位少主當續弦,聽說是丹雀族,頗有權勢,膝下過繼了少主先夫人的四個孩子,那丹雀族少主自先夫人去後便思慮成疾,纏綿病榻,在她登基不久後便去了。”
若不是因着纏綿病榻,也不會輪到她嫁與丹雀族。
後來的事白寧也略有耳聞,後來過繼的三位皇子紛紛成年,丹雀族不服被女人統領,于是暗中撺掇皇子叛變,大皇子二皇子不為所動,唯有三皇子被撺掇動了。
再後來,便有了三皇子叛亂,月戌生領兵平亂,隕落于涼啞川,三月後,叛軍徹底被剿滅,妖族恢複太平。
一來二去,白寧也算是摸明白了:“這位女皇并不愛這位丹雀族少主,她心中的良配,是月戌生。”
文酒颔首,思索道:“這樣一來倒是說得通了。”
西之魔尊這麽大的名聲,能被誰請出魔界,并出面救下徐生?
若是妖族女皇,那這一切便順理成章。
妖族女皇開口所求,西之魔尊若是應下,女皇便算是欠了魔尊一個恩情,這恩情,日後是要還的。
聯想到如今魔族通道的封印被妖族沖撞,白寧隐隐覺得這兩件事必然不會是巧合:“這樣說來,如今駱城封印的沖撞——”
文酒輕輕點頭,接話道:“并非巧合。”
徐生跟随妖使緩步邁過門檻,一擡眼,便瞧見富麗堂皇的大殿紗幔紛飛,別有一番孤寂冷清的意味,再往前走,穿過一個小門,珠簾層層遮住視線,依稀可見裏頭的一抹身影。
妖使欠身恭敬道:“将軍,到了。”
徐生站定原地,妖使識趣的退了下去,殿中僅剩兩人。
殿中燃了香,點點輕煙自香爐上飄起,消散,周而複始,循環往複。
徐生俯身跪下,複商引已然助他尋回前世記憶,如今他回到這裏,是為與女皇道謝。
若沒有她出面請動複商引,他不可能有機會在白寧手下逃脫。
珠簾之後的人影動了動,起身,并未走出珠簾。
“不必言謝。”嫦玟看着階下的男子,停頓了很久,恍若漫不經心:“聽聞你此番歸來,還有旁的事。”
女子的聲音透着上位者獨有的威嚴,徐生俯身以額頭抵着地面,未曾起身:“确有一事。”
“說。”
徐生動了動唇,腰間小鼎悠悠懸在半空,随着他的動作輕輕晃蕩:
“懇請陛下賜一株長合蓮。”
女子殷紅的唇微微抿起,沒有回話。
長合蓮,當年乃妖界始祖親自種下的神器,每千年生一株,是妖界少有的養魂之器,可滋養妖魂,補全魂魄。
由歷任妖皇掌管。
爐上輕煙微微晃了晃,殿內悄然無聲,直到一直蔥白的玉指撥開珠簾,露出一張燦若珠寶的容顏。
嫦玟素來生得美,不若小家碧玉的寡淡,她是媚到骨子裏的炙熱,膚如凝脂,丹鳳眼微微上挑,眼波流轉,唇若丹朱,單是輕輕一眼,便足以叫人心馳神往。
媚态天成,不過如此。
她緩步走下臺階,妖皇華美的紫袍袍尾逶迤于身後,上頭金線勾勒成的鸾鳥栩栩如生。
紅唇親啓,吐出的字句冰冷寡淡。
“是為那朵梨花妖而求?”
徐生并未否定,只是重複道:“懇請陛下賜恩。”
嫦玟站定在他面前,俯視他:“若朕說不呢。”
徐生沒回話,只是依舊跪着。
嫦玟懂了他的意思,若她不答應,他便一直跪下去。
一旦認定,不死不休,這确然是他的行事風格。
身後珠簾無風而動,相互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響,嫦玟站在殿中,一身華貴紫袍,身形纖瘦,下颚微微擡起,露出纖長優美的頸線,分明脆弱不堪,卻又比任何人都要堅韌。
她一直都是這樣,從平平無奇的小妖,到君臨天下的女皇。
徐生低着頭,沒有說話。
兩人相識多年,如今再次相逢,并沒有理所應當的尴尬,他太過了解她,知道她的心中只有權勢,無暇其他。
如今救他,也不過是因着他還有價值,她需要他。
徐生看向腰際的玄鼎,良久,輕輕閉上了眼睛。
只是這一次,他不再會心甘情願任她驅使。
“去魔界任複商引差遣十年。”嫦玟淡淡開口,與他提出交易:“事成之後,長合蓮自會到你手中。”
生硬熟悉的語氣,不帶半分感情色彩。
徐生未曾猶豫:“好。”
嫦玟轉身,沒再看他,擺了擺手,徐生自覺退下。
腳步聲越走越遠,她輕輕側頭,餘光瞥見男子消瘦的背影,嫦玟緊緊抿着的唇驀的勾了勾,有幾分自嘲。
還在看什麽。
這一次,誰都不會回頭了。
作者有話說:
箬弦:聽說你和那位妖族女皇……
徐生:我不是我沒有你別瞎說,月戌生的事兒,關我徐生什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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