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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星不是第一天做警察了, 遇到嫌疑人說不知道、不明白、忘記了……的情況,就跟吃面搭蒜一樣習以為常。
陳星跟搭檔對視一眼,很默契地以眼神交流着誰來打破這一尴尬局面。
最後還是陳星被迫出擊, 向着秦烈挑了挑眉:“那照你這麽說,肯定也不知道我們為什麽請你過來聊天了吧。”
秦烈搖頭, 宿醉後的頭疼還在楔子般釘在腦子裏, 他疼得皺了皺眉:“不知道你們想幹嘛,一個個把我當犯人似的。”
“那肯定不會平白無故就揪你過來啊,我們食堂師傅也不想多做一份飯的。”陳星不想跟他廢話,直截了當:“說說你昨天淩晨做什麽了。”
秦烈還是一副莫名其妙裏夾雜着愠怒的神情:“都說了忘了。”
“是忘了還是不想說,這才過去多久, 你腦子裏都是漿糊吧!”陳星拍桌面:“要不要我提示你一下, 艾斯酒吧,你跟誰一起去的?”
秦烈揉了揉眉心, 說:“郭潔。”
陳星讓搭檔開始寫筆錄:“郭潔是誰?”
秦烈冷哼:“我同學。”
陳星說:“為什麽想起來跟她一起去?聽說她一直在追你啊, 總給你送這送那的。都說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層紗, 你被打動了, 喜歡上別人了?”
秦烈幾乎笑起來, 看陳星的眼神跟看怪物似的:“你沒事吧, 她追我我就要喜歡?那追我的女孩子多了, 我能忙得過來嗎?”
陳星:“那為什麽偏偏跟她一起去酒吧個人。”
秦烈覺得這對話無聊透了,不耐煩地喊道:“我忘了,說了忘了忘了忘了, 還非要一個勁地羅裏吧嗦。你們到底想知道什麽?”
陳星不介意再逼急他一些:“你之前說喝酒斷片兒, 我還覺得有幾分可信度, 現在連喝酒前的事也記不得, 你要我怎麽相信你?”
秦烈理都不理,抱着兩手抖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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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急了?是不是焦躁?是不是覺得一句忘了就能把事情糊弄過去,你不用付出代價,受害者那邊也不用給出交代了?
“我告訴你你就死了這條心吧,警方可不是吃幹飯的,我們早就掌握了有關于你的一系列證據,你開不開口可都影響不了結果!
“跟你聊聊就是給你機會,讓你自我反省早日坦白,以後上了法庭還能争取寬大處理。但看你這麽不配合,我覺得是我們太仁慈了。”
秦烈快被氣笑了:“你能不能先告訴我,我做錯什麽了?滿嘴的糊弄、代價、坦白,你們唬人的手法是不是也太差勁了?”
陳星跟搭檔又是對視一眼:“你小子還裝呢,是真不怕被雷劈。行,不跟你繞彎子了,說說你為什麽要Q`J同班同學郭潔。”
秦烈頓了下,沒聽清楚他說什麽似的,等過了好一會兒回過神來,唇角挂着的諷刺的笑意還沒來得及散:“你說什麽?郭潔她怎麽了?”
陳星冷眼盯着他:“你做的事情,你自己會不知道?”
秦烈情緒忽然激動:“根本就不是我做的事,我怎麽可能會知道?”他用力捶了捶桌子:“你們一定是弄錯了!”
陳星扁嘴:“可是照目前我們的證據來看,你的嫌疑絕對是最大的。”他賣關子一樣故意把話說得很慢:“怎麽樣?現在有沒有想起點什麽?”
秦烈兩手抱頭,低頭想了好一會兒,腦子裏仍舊像是塞了一團舊報紙似的,亂糟糟的只是被填滿了,卻什麽也想不起來。
秦烈覺得很後悔,那天不應該喝酒的。
郭潔為了讓秦烈去自己表哥新開的酒吧,算是用盡了渾身解數。
做低伏小,柔聲細語,後來眼見他冥頑不靈,又使出一哭二鬧三上吊的勁兒:“你敢不去,我就自殺!”
年紀小的女生總是習慣把死挂在嘴邊,郭潔也不例外,追求秦烈的這一路征途上,已經提出要為他死無數次。
然而這自以為是的轟轟烈烈,卻每每被人踩在腳底下。郭潔又傷心又氣憤,酒吧裏發瘋多喝了幾杯,還借着酒勁跟人起了沖突。
秦烈再次收到她信息,就是她被人架着威脅割手割臉的視頻,平時以為能為愛而生為愛而死的女孩子,這時候哆嗦得像片秋葉。
秦烈罵了一句自作自受,車子騎到半道還是折去了酒吧的方向。
他到的時候,事情已經差不多被擺平,郭潔靠在表哥懷裏哭得梨花帶雨,見到他過來就趕緊撲到他懷裏換個地方梨花帶雨。
旁邊走過來一禿瓢,白又胖,指着自己亮閃閃的腦殼道:“看見沒,本來還有幾根的,被她一巴掌給幹沒了。”
秦烈沒看見那金貴的頭發,倒是看見上面紅通通的五根手指印。
“想帶她走是吧,剛剛老板已經替她喝了幾杯了,只要你過來幹完剩下的,我就大發慈悲讓你們倆豎着出去。”
秦烈順着他手指方向看過去,桌上放着個瓶還剩大半的伏特加。
“打擾了,我跟她本來就不熟,你們愛怎麽樣就怎麽樣,我有事先走了。”秦烈聳聳肩,一副不肯再陪各位玩下去的清醒模樣。
直到郭潔把他死死拽住,可憐巴巴地喊:“魔王,魔王你幫幫我。”
“然後他就把酒喝了?”
陳星審問過一輪,出來第一時間跟顧炎彙報:“喝了,而且據他說他家全是酒鬼,他自己酒量不錯的,但那天喝完就覺得迷迷糊糊,後面發生的事全不記得了。”
顧炎點頭:“挺聰明啊,這樣一來嗑`藥的事也能摘清了。”
陳星瘋狂贊同:“是啊,你說這小子蠢吧,警察都問他話了,他還在吊兒郎當;可你要說他笨吧,他三言兩語就把自己嫌疑撇了,你還真不知道他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顧炎睨他一眼:“你的感覺呢,推理呢,怎麽不管用了?”
陳星梗住:“反正我還是覺得他不太老實,你知道他外號叫什麽嗎?魔王!一個有這種外號的男孩,居然會良善到費盡心思地去撈一個根本不喜歡的姑娘回來?”
顧炎的态度依舊沒有變:“接着審,接着查吧。酒吧那邊的視頻找了嗎?”
陳星:“早就問他們要了,但酒吧那邊說之前是試營業,酒吧裏的這些設備還沒徹底調試好,沒拍到那晚的情況。”
顧炎:“那就接着去問酒吧,順便找找跟郭潔起沖突的人。”
案件進展不多,局裏又不停來新的案子,顧炎連續幾個晚上沒回去,等某天早上翻過桌上臺歷卻不見下一頁,他這才恍惚察覺又是一年終結。
顧炎想也沒想立刻給何零露打了個電話,何零露幾乎是立刻接了,聲音仍舊是熟悉的柔軟:“喂?”
顧炎不自主地笑起來,唇角上挑:“核桃露,新年快樂。”
何零露怔了怔,也跟着笑起來:“顧火火,新年快樂。”
“對不起啊,核桃露。”顧炎聲音不高,很是內疚地說:“明明是跟你重逢後的第一個新年,卻沒能跟你一起過。”
何零露說:“沒事啊,只是元旦而已。”
顧炎眉心立馬皺起來,帶點埋怨地說:“核桃露,我怎麽覺得你好像沒那麽在乎我,怎麽明明我對你的疏忽,可你好像一點都不在意一樣。”
“……”何零露比窦娥還冤:“你少倒打一耙。”
“正常不應該是耍小性子了嗎,非要我承認不在乎你,不喜歡你,不愛你,然後讓我有則改之無則加勉。”
何零露直翻白眼:“那我是真不知道什麽是‘正常’、什麽是‘不正常’,畢竟我的戀愛經驗太少了,肯定沒有你那麽專業。”
顧炎立刻嗤了聲:“開始了,要往我的劇本走了。”
“是啊是啊。”
“你看這就是小性子!”
“你——”
何零露那邊忽地有其他人聲音,她捂住手機說了幾句什麽,再回來的時候就說要忙了:“別鬧,你能陪我過農歷新年就好了。”
顧炎想也不想:“新年都要一起過,看來是準備好醜媳婦見公婆了。”
“……”何零露是真想打人了:“顧炎。”
突然連名帶姓喊人,顧炎的求生欲這才漸漸生了出來,語氣不無卑微地說:“在在在,怎麽了,有什麽吩咐?”
何零露噗嗤笑:“晚上別加班了好不好,你來接我。”
顧炎原本還想裝作若無其事,聽到這裏忍不住一陣心跳加速:“是不是想我了?”
何零露聲音低下去:“是。”
有過約定,顧炎下午加快效率,而等時間一到,不管手上的事做完沒做完,拿上車鑰匙就往外面跑。
只是幾天沒出單位,街上便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每一盞路燈上都按了燈籠裝飾,光禿禿的樹杈上纏了應季的紅色燈帶,夜裏一亮了燈,整個城市被浸成紅色。
快到賈莊的時候,他無意看見一個女孩抱着束花,風把她頭發吹得狼狽得東倒西歪,一張臉上卻仍舊凝聚着欣喜。
顧炎想了想,特地繞去附近花店,又在便利店裏買了瓶核桃露捂在懷裏。
期間何零露幾次給他打電話過來。顧炎知道她一定是等急了在催促自己,特意選擇沒接,要在她毫無防備的時候給她一個不大不小的驚喜。
直到顧炎駛入他們中心,抱着大束的玫瑰從車裏下來。
到見到等在風口裏,短發被吹得在腦後直立的何零露,以及她從身後帶出來的王秀兩口子——他收到的驚喜也是毫無防備。
顧炎把花送到何零露懷裏,用眼神來詢問現狀。
何零露則把頭越埋越低,像做了壞事的小孩,說:“我給你們介紹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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