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公主吩咐

魏沾衣去世的第三年, 郁清一半靈魂已經入土,剩餘的軀殼用來緬懷她以及, 嘗試各種各樣的方法想讓她複活。

宋捷常常罵他瘋了, 卻又不放心真的離開郁家,實在憂心他真的做出什麽匪夷所思的事。

最近的他也不知道從哪裏聽來一個民間傳說,說什麽在魏沾衣屋裏設一個神壇,每夜午時用血祭祀就能召喚回她的靈魂, 于是郁清最近整日呆在她以前住的地方,取的是自己的血。

時間久了,房裏都是血腥氣,郁家傭人都害怕,越發不敢靠近郁清和魏沾衣的屋子, 甚至傳出魏沾衣那洋樓鬧鬼的謠言。

這種詭異的東西宋捷以前只在電視劇裏見過,從沒見現實中有人信,可是郁清信, 且做得十分虔誠,滿懷信仰。

這三年來, 宋捷目睹郁清發瘋, 目睹他頭發一根根花白,目睹他心如死灰, 目睹他将自己折磨如厮。

作為朋友, 也作為他的醫生,宋捷不願意看到他變成這樣,再這樣下去, 郁清真是活不了太長時間了。

他沖進洋樓,沖上二樓撞開門,郁清正跪在神壇面前用刀劃破自己掌心。

屋子黯淡無光,他被人打擾,蹙着眉不悅擡起眸,那眼神有些陰沉。

郁清往日的斯文儒雅早已被時間抽絲剝繭成病态灰敗,蒼白得如一副骷髅。

他垂下眼,用刀子繼續劃,麻木得不知疼痛。

宋捷沖過去奪走他的刀,郁清方才還冷靜着,此刻卻像被人拿住了軟肋,慌張的去搶那刀,急切狂亂:“給我,不要誤了時辰。”

“你醒醒吧!”宋捷吼他,一腳踢開了那神壇。

郁清慌亂的去扶,忙将桌上的燭火護住不讓它熄滅。

“郁清!你還要瘋多少年!”

“魏沾衣已經死了,你又不是不知道!”

“你照照鏡子,看看你那副鬼樣子!”

“我知道她已經死了!”屋裏突然響起郁清嘶啞的嗓音,宋捷怔愣住,這還是這麽多年來,他第一次見郁清承認她已經死了。

對于郁清來說,這是個過于殘酷的事實,他長久生活在過去,生活在夢裏,生活在與魏沾衣那段短暫的甜蜜時光裏不願抽身。

他花費了這麽久的時間,才終于接受她已經死去,但同時,他又不甘心,舍不得,所以用各種各樣在別人看來匪夷所思,詭異,可笑的方式想要再見見她。

“我知道她已經死了,就死在我眼前。”

“她死去之前那段時光不願跟我多說一句話,不願多看看我,也沒有給我留下任何可以緬懷的東西,連一張照片都沒有。”

“我忘不掉,更舍不得去忘。她是我最愛的沾沾,我怎麽舍得?”

“哪怕只是個念想,我也一定要試試。”

他緩慢的說着,小心翼翼将桌上祭祀的東西擺好,再虔誠的跪下,直勾勾盯着自己血肉模糊的手掌,眼神很亮,希冀的,近乎癫狂的低喃:“沾沾一定會來看我一眼的,我等了這麽久,我什麽都不求,只求她來看我一眼。”

宋捷站在郁清身後沉默良久。

他沒有像郁清這樣深深的愛過一個人,又有什麽資格剝奪他想念的權利?

“對不起。”他把刀放在桌上,“可是,如果魏沾衣知道你這麽折磨自己,她是會高興還是痛苦呢?”

郁清怔了一瞬,牽起唇角,“大概是高興吧。”

所以他都這麽折磨自己了。

能不能使她的靈魂得到一分安慰?

他多希望魏沾衣能可憐可憐他。

讓他看看她。

一眼。

一眼就可以的。

可郁清一遍遍,一天天的等。

等了三年,也終究沒有等到。

他心如古木,雖生猶死。

離開郁清的第三年,魏沾衣沒有再做私家偵探,為了不讓郁清發覺她還活着,她沒有大張旗鼓回魏家,只是暗中和小叔保持聯系,知道魏家安穩如往昔,倒也沒有什麽可擔心的。

這三年,她有意過濾掉郁清這兩個字,關于他的一切消息都排斥在外,身邊的朋友了解她脾氣,也沒敢提,他們一致覺得魏沾衣這麽讨厭郁清,也是因為曾經很喜歡吧。

沒有做私家偵探後,魏沾衣給了他們仨一筆錢讓他們去旅游散心,蘇淩和莫可哪裏也不打算去,就想跟着她。

楊曦實在好奇他們倆為什麽對魏沾衣那麽死心塌地,四人聚在一起喝酒的時候,她把這個困擾她多年的問題問了出來。

蘇淩喝完燒酒,說:“跟你一樣呗,被救了一條命。”

莫可點頭:“我也是,但我和蘇淩又跟你不一樣,我們不旦被救了命,還沒錢讀書,也是小姐給的錢。”

楊曦用拳頭輕輕捶了一下魏沾衣肩膀:“小姐,你觀世音下凡救苦救難啊,竟然救了這麽多人。”

魏沾衣笑着:“誰讓小姐我人美錢多呢。”

其他三人笑出聲,舉起杯,魏沾衣也擡起面前的杯子輕輕一碰。

他們身在挪威,現在夜至九點,清吧裏挪威小曲動聽,駐場歌手撥弄着吉他琴弦,沙啞嗓音唱着情人間的分分合合。

魏沾衣把酒吞進腹中,淺笑着聽楊曦和蘇淩鬥嘴。

照片就定格在這一瞬。

這張照片出現在郁清桌上時,是三個月之後。

宋捷說:“是郁二爺送來的。”

郁清目不轉睛盯着桌上的照片,很長一段時間呆坐毫無反應,只一瞬不移的盯着照片,宋捷叫了他好半天,他才回神。

郁清伸出手,指尖輕輕碰了碰照片上魏沾衣的笑容,怕碰碎了般的小心翼翼。

他們真是好久沒見了,哪怕家裏有他畫出來的她的千般模樣,可還是缺少她真人才有的靈氣。

宋捷嘆氣,有些不忍看他那個眼神,太可憐,實在不該在郁清這樣的人身上出現。

“這張照片據說是遼城某個旅游博主拍攝的,郁二爺的太太浏覽旅游博文時看到的,據那個旅游博主說,他見過魏沾衣,還有照片上其他三個人都和她在一起。她……還活着。”

還活着。

郁清腦海中反反複複回蕩着這三個字,直叫他眼眶中的淚重重砸在魏沾衣的臉上,他連忙擦去,慌得手抖,忙将照片妥帖愛惜地再三撫摸。

“她在哪裏?”他輕聲問,眼神還是緊盯着魏沾衣的笑臉。

宋捷:“郁二爺要見你,開出了條件。”

“我答應!”

“你也不問問什麽條件。”

“不管什麽我都答應。”

宋捷點點頭:“那好,我們過去吧。”

**

魏沾衣最近實在有些惆悵,吃喝玩樂三年,感覺靈魂都是空虛的,楊曦十分貼心的給她抱回來幾本創業理財的書,并且給灌了無數雞湯,諸如什麽離開狗男人潇潇灑灑走四方專心搞事業之類的話。

狗男人這三個字讓魏沾衣走了個神,突然就浮起郁清那張清隽秀絕的臉。

說起來他們已經三年沒見了,他應該已經把她忘了才對。

莫可伸手在她面前晃了一下:“沾沾,我跟你說話呢。”

“說什麽?”

“我準備回遼城開個咖啡店。”

魏沾衣擰眉:“為什麽要回去開咖啡店?”

回國不是就有可能見到郁清了嗎?

魏沾衣當初“死得潇灑”,這忽然詐屍實在有些說不過去。

“我們這三年都在國外,我也呆膩了,不做私家偵探也挺好的,我一直想開個咖啡店,你做老板娘。”

“誰當老板?”

莫可:“我。”

“你也是女的謝謝。”

莫可:“我不這麽認為。”

“………”

楊曦插話:“我可以做咖啡店二當家的嗎?”

蘇淩:“那我要做三當家。”

莫可笑着說行:“我已經在看機票了,準備下周回去,大家這幾天收拾好行禮。”

魏沾衣撇嘴,意外的沒有反駁。

其他三人偷觊她的臉色,不明白她到底在想些什麽,自從三年前到現在,魏沾衣有了些細微的變化,心事似乎更重了。

其他三人歸心似箭,行禮當夜就收拾好,魏沾衣倒不慌不忙,第二天還準備去滑雪。

她得找些事情轉移注意力,即将要回遼城,可她還沒有确定應該用什麽樣的心态面對這個和郁清共同生活過的地方,也無法預料今後會不會再次遇見他。

如果遇見了,她要說些什麽?

他們是仇人見面分外眼紅還是會發生其他,全都不得而知,但就是因為不知道,才讓魏沾衣頗有些心亂,忍不住一遍遍去想。

魏沾衣獨自到滑雪場,莫可打電話囑咐她小心,她光顧着與莫可說話,沒太在意腳下,被臺階絆了一下,手機掉在地上,她眼看着快要摔下去。

魏沾衣忽然被人從背後抱住,是個極其急切溫柔的懷抱,她愣了一下。

對方将她抱至下一個臺階輕輕放下。

魏沾衣轉身,男人正彎下腰去撿她的手機,沒看清臉,只覺得氣質卓越。

魏沾衣彎起唇:“謝謝啊。”

年輕男人撿起手機,慢慢的站直身體,看到他的臉,魏沾衣的笑容凝固在唇邊。

就在剛才,魏沾衣還在思考他們會在什麽樣的時間點,在什麽樣的地方,以什麽方式重逢,還沒有得出結論,這張臉就這麽突然的闖入了她的視線。

三年說長不長說短不短,能改變許多也能摧毀許多,曾經她以為自己對郁清的喜歡不過只是淺淺淡淡的罷了,卻在今天再次見到他的時候,這份淺淺淡淡排山倒海襲來,讓她心緒又再次有了起伏。

郁清還是老樣子,英俊清隽,斯文得體,卻又有些不一樣,他頭發有一半居然已經花白,臉色過于蒼白,人很憔悴。

他站在魏沾衣下一步的臺階,仍舊比她要高一些,蒼白的手微抖着,遞過來她的手機。

他眼神安靜溫柔,千般珍惜的将她看着。

誰也不知道郁清有多緊張,幸好他還是善于克制,唯恐會吓到她,只在心裏告誡自己。

慢慢來,慢慢來。

可……

郁清輕輕蹙起眉。

真是太想太想她了。

原本克制的保持着一點距離,原本他只是想把手機還給她,再輕輕道一聲“好久不見”

可手指在觸摸到她的一瞬間終于忍不了,郁清忽然站上一步,抱起她踩在自己的皮鞋上,手掌擡起她下颌,低頭便急吻。

魏沾衣感覺到冰涼的溫度,是郁清毫無章法吮吻她唇的觸覺,又是他眼淚落在她臉上的感覺。

她被迫着被他用力揉進懷裏,分毫也退不得,他這吻也算不得多麽柔情蜜意,只好像要用這種方式确定她在這裏,在他懷裏。

時間過去得有些久了,他還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魏沾衣推不開,唇已經被吮得有些麻疼了。

神經病。

三年沒見還是這麽無恥。

魏沾衣又踢又打,“有病啊!”

郁清壓着微喘的呼吸緊盯着她,嗓音沙得有遮不住的顫抖:“嗯,有病。”

哪怕再怎麽克制,眼神還是一秒洩露,他的心事萬般重,裝的全是她。

“我們認識嗎?”魏沾衣忽略他灼灼視線,神情冷漠。

郁清猜到她會用各種各樣的理由退避自己,裝不認識當然也猜到了,無奈地輕哂。

“你笑什麽?”

郁清偏頭輕吻她耳朵尖,極是溫柔:“沾寶,你不知道,你其實很不會撒謊。”

魏沾衣擡手一巴掌扇過去,郁清沒躲。

被打得狼狽。

她頗為蠻橫厭惡地瞪他:“郁清!我警告你!”

“嗯。”郁清安靜看着她,他想念的便是她這樣鮮活的樣子,終于不再是他噩夢裏的一具屍體了。

他眼眶泛起紅,聲線溫寵又低啞:“公主請吩咐。”

此生效勞,萬死不辭。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開始追妻

甜寵蘇撩,還是很值得期待一下的

————

裝病這茬我說過了啊,她吃了混亂的藥,楊曦是倒賣藥品的啊忘記了嗎,頭發會染回去,更新時間是因為系統延遲,大家看在我這麽菜還嘔心瀝血加更的份上,收藏我作者專欄,以後多來看看我的文吧,今天你施肥,明天你或許就能收獲一枚質量型作者呢!!!來吧!!!

評論破200就加更

同類推薦

甜蜜婚令:首長的影後嬌妻

甜蜜婚令:首長的影後嬌妻

(超甜寵文)簡桑榆重生前看到顧沉就腿軟,慫,吓得。
重生後,見到顧沉以後,還是腿軟,他折騰的。
顧沉:什麽時候才能給我生個孩子?
簡桑榆:等我成為影後。
然後,簡桑榆成為了史上年紀最小的雙獎影後。
記者:簡影後有什麽豐胸秘籍?
簡桑榆咬牙:顧首長……吧。
記者:簡影後如此成功的秘密是什麽?
簡桑榆捂臉:還是顧首長。
簡桑榆重生前就想和顧沉離婚,結果最後兩人死都死在一塊。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小時候,他嫌棄她又笨又醜,還取了個綽號:“醬油瓶!”
長大後,他各種欺負她,理由是:“因為本大爺喜歡你,才欺負你!”
他啥都好,就是心腸不好,從五歲就開始欺負她,罵她蠢傻,取她綽號,
收她漫畫,逼她鍛煉,揭她作弊……連早個戀,他都要橫插一腳!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未婚夫和小三的婚禮上,她被“未來婆婆”暗算,與陌生人纏綿整晚。
醒來後,她以為不會再和他有交集,卻不想一個月後居然有了身孕!
忍痛準備舍棄寶寶,那個男人卻堵在了門口,“跟我結婚,我保證無人敢欺負你們母子。”
半個月後,A市最尊貴的男人,用舉世無雙的婚禮将她迎娶進門。
開始,她覺得一切都是完美的,可後來……
“老婆,你安全期過了,今晚我們可以多運動運動了。”
“老婆,爸媽再三叮囑,讓我們多生幾個孫子、孫女陪他們。”
“老婆,我已經吩咐過你們公司領導,以後不許加班,我們可以有更多時間休息了。”
她忍無可忍,霸氣地拍給他一份協議書:“慕洛琛,我要跟你離婚!”
男人嘴角一勾,滿眼寵溺:“老婆,別淘氣,有我在,全國上下誰敢接你的離婚訴訟?”

韓娛之影帝

韓娛之影帝

一個宅男重生了,抑或是穿越了,在這個讓他迷茫的世界裏,剛剛一歲多的他就遇到了西卡,六歲就遇到了水晶小公主。
從《愛回家》這部文藝片開始,金鐘銘在韓國娛樂圈中慢慢成長,最終成為了韓國娛樂圈中獨一無二的影帝。而在這個過程中,這個迷茫的男人不僅實現了自己的價值與理想,還認清了自己的內心,與那個注定的人走在了一起。
韓娛文,單女主,女主無誤了。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甜寵+暧昧+虐渣】被未婚夫背叛的她半夜敲響了傳聞中那個最不好惹的男人的房門,于她來說只是一場報複,卻沒有想到掉入男人蓄謀已久的陷阱。
顏夏是京城圈子裏出了名的美人胚子,可惜是個人盡皆知的舔狗。
一朝背叛,讓她成了整個京城的笑話。
誰知道她轉身就抱住了大佬的大腿。
本以為一夜後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誰知大佬從此纏上了她。
某一夜,男人敲響了她的房門,冷厲的眉眼透露出幾分不虞:“怎麽?招惹了我就想跑?”而她從此以後再也逃不開男人的魔爪。
誰來告訴他,這個冷着一張臉的男人為什麽這麽難纏啊!!!

離婚後,霍總夜夜下跪求複婚!

離婚後,霍總夜夜下跪求複婚!

結婚三年,阮安暖都未曾捂熱霍寒時的心。
于是她決定,不捂了!
五年後。
她帶球回國搞事業,卻直接被他堵在了牆角,“懷了我的孩子就想跑?
!”阮安暖欲哭無淚,說好的禁欲不近女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