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
孫淩對檀喆新的調令百思不得其解。
這要是張太後想起檀喆來了,發調令要把檀喆調回去,這可以理解。但為什麽要讓檀喆回洛陽城擔一個少府監諸冶監丞的職。這個職位是幹啥的呢,是管兵器農具的,從九品上,屬于平調,一點都沒升。
但孫淩沒有多說什麽,洛陽城的調令過來,孫淩按照流程給檀喆做了遷調。孫淩這時候已經對檀喆的調任有些困惑,他懷疑這調令不是張太後的屬意,而是其他人的。
但要是其他人,這人能是誰呢?
檀喆接了這個調令,是有點困惑的,但看孫淩平淡無波的臉,檀喆也沒有再問。雖然有困惑,但又沒那麽強的好奇心,而且畢竟是回洛陽,能照顧自己母親,檀喆還是欣喜打過疑慮的。
命運卻頗多巧合。
檀喆受到調任,這次可沒有慢悠悠,直接收拾了東西快馬加鞭回了洛陽城,快得連廖璜他們給他送行都沒來得及。
而檀喆到洛陽城那天,洛陽城從皇城到通遠坊十裏紅妝,整個洛陽城熱鬧非凡。
今天是玉瀾出嫁的日子。
玉瀾一身紅衣,嫁衣濃烈如火,坐在步輿中,神色靜默如雪。
她終究是嫁了京兆府尹那不成器的小兒子。
檀喆到桃花巷時,張魯正在巷口看熱鬧,整個通遠坊的主巷道都挂了紅紗,侍衛從通遠坊大門一路排到公主府,這陣仗排場十分大。
但百姓們湊熱鬧的同時議論紛紛,并不羨慕玉瀾的風光。
張太後對玉瀾的出嫁非常高調,還以玉瀾長公主出嫁為由大赦天下,還準許公主婚後和驸馬住在公主府,對外界來說,這張太後對玉瀾似乎格外寵愛。
調子起得太高,卻反而讓玉瀾的這場婚事越發像個笑話。大家都知道那長公主的驸馬灰容土貌,滿肚肥腸,這長公主嫁過去,不僅是低嫁,且這驸馬論人才,實在是委屈了這長公主。
Advertisement
這些街頭巷尾的議論,玉瀾不是不知道。
因為心中沉悶,玉瀾始終沒有揭開步輿的簾子往外面看,她一路目不斜視,好像這樣就能減少對接下來要面對的驸馬的厭惡。
于是她沒有看到,桃花巷的巷口,從安西都護府回來的檀喆正被他的好友張魯攬着肩膀。
他回來了。
對于這位長公主的婚事,檀喆并沒有太關心。他不過因為這十裏紅妝想起了那晚玉瀾來他家的事情,暗夜中她一身素衣眉眼倔強,說意外不是沒有,但終究沒有想象中的強烈。他急迫的先回了家,正在屋裏縫補衣裳的檀母看到他又驚又喜,意料之內的淚流滿面,檀喆也不由動容,微微紅了眼眶。與母親團聚的欣喜很快就沖淡了巷外玉瀾的熱鬧。
等他再出去時,玉瀾的步輿已經到了公主府。不過在她車輿後面,倒是還有更長的一趟隊伍——畢竟是長公主的婚事,還是大赦天下的大喜事,無論皇室還是官員,此刻都要來長公主府祝賀的。
檀喆也是在此時,見到了靈犀公主。
楚玉媱。
那麽長的隊伍裏,檀喆一眼就認出了月白帷帳裏端坐的玉媱。
張魯這小子,口口聲聲說想見見姿容絕色的靈犀公主,等靈犀公主真的走到他面前,他卻只顧着看前後來了哪些大官兒,沒注意到步輿上的角色。
玉媱她沒有開府,常年住在紫微城公主苑裏,就算以後真的開府也是南邊的富人區,斷不會來北邊這樣的糠坊。
她坐在步輿中,對眼前的一切非常新奇,根本捺不住這好奇,先開薄紗往外面看,人海茫茫中,她一眼就注意到了檀喆。
檀喆站在人群中,姿容卓絕,異常突出,尤其旁邊還站了個瘦巴巴的張魯,越發顯得他芝蘭玉樹,英俊倜傥。
巧的是,在玉媱注意到檀喆時,檀喆也正看着她。
兩人四目相對,玉媱有一瞬間的怔愣,仿佛被當場抓到了什麽小把柄,洩露了一些小女兒的心思。
可她偏偏像被凍住了一般忘了把那遮羞的薄幔放下,只靜靜看着眼前的男子。
兩人這樣注視彼此許久,在步輿要路過檀喆時,檀喆微擡頭看着她,露出一個笑容。
入秋季節,金菊燦爛,檀喆這一笑,卻比秋陽還要擾亂她的心思。
因着他這一笑,玉媱臉紅了,卻依然沒有落下帷幔,只靜靜地看着檀喆,也回以一個笑容,這一笑,害羞嬌俏,欲語還休。
張魯露牙傻樂,還想着這是哪裏的絕色貴女,尤其看到這貴女突然展顏一笑,更是被迷得找不着北了。直到這步輿走了許久,他還回味着玉媱那清顏一笑。卻不知玉媱這一笑是給了他身邊的檀喆。
檀喆也回味玉媱這一笑,驚鴻一瞥中他認出了那是年少時給他手帕的那個小女孩,先帝的靈犀公主果然容顏傾城。而他更心動的是剛才兩人的四目相對,人海中只望着彼此的這種悸動實在是驚心動魄的迷人。
檀喆摸着下巴想到剛才的玉媱,不由得淡淡一笑。
這一天,公主府晝夜燈火長明,熱鬧了一天。
尤其白天格外熱鬧,皇室宗親,達官顯貴都聚在這公主府,恭祝長公主成婚。
張太後也來了,以長輩之姿坐在高堂,接受一對新人的朝拜。
張太後看着一身紅衣面無表情的玉瀾,臉上的笑容是慈愛,也是壓不住的得意。
她确實是心中暢快的。
真正算的話,她和玉瀾沒什麽直接的沖突,最大的一次沖突就是那次她戴鳳簪被玉瀾當衆指出來。
盡管細算也是她有錯在先,但看着玉瀾,她确實覺得越發不順眼。這原因是多樣的,比如她和玉瀾性格就不投機,玉瀾這人性子很倔,肆情極意又禀性剛烈,不會曲意逢迎,不肯委曲求全,這樣冷硬耿直的性格正好是她極不喜歡的。你看玉媱,她就很喜歡玉媱,素來溫柔可人,讓人憐愛。
再者也是張太後極不喜歡的,就是玉瀾身為嫡出的驕傲。
正是因為嫡出,玉瀾才沒有顧忌當衆指出她戴鳳簪逾矩。張太後不是傻子,她不是看不出來往日玉瀾對她的不屑。
對,她母後是備受愛戴的上官皇後,那又如何,坐在這太後位子上的,不還是她張玉初?
而她太懂如何去摧毀玉瀾這樣驕傲的人了。
一個女人,縱然是公主,婚姻始終是她人生裏的一件大事。就算她再怎麽強勢,一個糟糕的不滿意的丈夫,也始終會成為她的心病。
張太後就是抱着這樣的打算,玉瀾去守陵,她就讓她去,好吃好喝不虧待她。玉瀾想回來,她也不攔着,可終歸這公主是要嫁人的,而嫁人,就過不了她這關。
她不指望這京兆府尹的小兒子能怎麽摧毀打擊玉瀾,但這樣一個不成器的人,想來玉瀾肯定是不滿意的,能讓她不開心,也就夠了。
畢竟這輩子,楚玉瀾都別想擺脫這個丈夫了。
親朋滿座,熱鬧輝煌。
玉瀾看着她那丈夫在人群中應酬,壓了一天的厭惡在這個臨夜中傾巢而出。
想過這崔炳必然讓人失望,如今看來豈止是失望。
玉瀾看他挺着碩大的肚子,胖得眼睛幾乎看不見。穿了一身紅火喜服在每個桌前敬酒,笑得滿臉的橫肉。因為胖,他行動不便,走一會就已經滿頭大汗,大腹便便,滿腦肥腸。
玉瀾難以想象這是一個世家子弟。這個崔炳沒有一點世家高門的樣子。敬酒的時候他也說不了什麽話,只知道傻笑。玉瀾甚至覺得他不止是資質平庸,這怕不是個傻子。
很久,她聽到身後一聲小小的啜泣,她回頭,看珞明紅着眼睛,鼻子也紅通通的。雲舒滿臉驚慌責備的拍她的手,怕她剛才那聲動靜更讓玉瀾心煩。
珞明看玉瀾回身看她,也吓得不輕。倒是玉瀾笑了笑,只是這笑裏,終于帶了苦澀和疲憊。
她素來是不喜歡撒嬌的人,長這麽大也就和自己母後和父皇撒撒嬌,但更多的還是縱情肆意的鮮衣怒馬。尤其如今父皇母後先後離她而去,她沒了撒嬌的人,更是不喜歡暴露自己的脆弱。
可如今,她還是坦露了這麽久的無措和茫然。
“其實當年父皇把我指婚給慕延時,我也不願意。我和父皇說,一輩子陪着他。明知道不可能,可一想随随便便就嫁給一個陌生男子厮守一輩子,縱使是慕延小将軍那樣的人才,我還覺得可惜。”
“那時候眼高于頂,也沒想到自己真的嫁人,确實這麽個貨色。”
她說得毫不留情,其實只是在嘲笑自己如今的無能和落魄。
張太後早就回了宮,這個一手給她指婚的人,看了一眼這對絲毫不般配的新人,滿意的走了。自此,楚玉瀾成了崔家的人,和皇室再無關系。
沒有人能護着她了。
曾經的驕傲在這個熱鬧的晚上碎了一地,無人關心,只留下滿目荒唐。
玉瀾看着那個已經醉到站不穩的新郎,藏在嫁衣裏的手漸漸收緊,又握成拳。
--------------------
同類推薦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