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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安三年七月二十一。
這一天整個大殷朝一如既往的雞鳴而起,晨起勞作。殊不知在前一天晚上,紫微城風波湧起,大殷朝俨然換了天。
很久後,玉瀾再度成了尋常百姓茶餘飯後的談資。
相傳,七月二十那晚,長公主玉瀾率羽林騎經神武門闖入紫微城。随後單槍匹馬闖進大業殿綁架了十歲的小皇帝。
清和殿張太後聞言立刻趕到大業殿,可惜還是晚了一步,聖旨已經寫完了,玉玺已經蓋上了,聖旨裏寫明了,張太後禍亂國政,廢其臨朝稱制的身份,軟禁清和殿。
小皇帝年幼,他的聖旨自然也缺了一些效力,但巧也就巧在張太後趕來了。
長公主借此,挾持了小皇帝。
江照好不容易掙脫神武門的守衛,率一部分羽林騎趕到大業殿,與大業殿守衛對峙,長公主玉瀾将小皇帝拘在大業殿門口,任由小皇帝倉皇大哭,對張太後喊着母後。
有人說,張太後護子心切,這才同意遞交寶冊,自廢太後身份,甘願軟禁清和殿。
也有人說,張太後并不是護子心切,而是迫于形勢不得已為之。那時候在大業殿的已經不僅僅羽林騎,還有七皇子楚景宏。朝中老臣早已不滿張太後,趁此讓張太後自己廢了臨朝稱制的太後身份。
只是沒想到,當時老臣希望楚景宏為小皇帝輔政,太後退位懿旨出來,輔政的人成了長公主楚玉瀾。張太後寫懿旨時是在清和殿裏,守在旁邊的就是楚景宏本人,想來楚景宏一如既往不願幹預朝政,亦或者說,楚景宏本來就是玉瀾的同謀。
玉瀾挾持小皇帝下了長公主輔政的聖旨,張太後寫了懿旨,不管她情願不情願,那懿旨上都明明白白寫着,輔政的是長公主楚玉瀾。
這些小道消息,檀喆自然也聽說了,只是這些事兒口口相傳傳了又傳,到了檀喆這還原度就沒那麽高了。但檀喆大致把這些事情捋一捋,還是能看出,整個宮變的過程,有實力,也有運氣成分。
其實在他看來,真要是發動政變,玉瀾手裏既然握着大半個羽林騎,完全可以有更省力的方式。比如她提前一天去紫微城,先靠近張太後和外面的羽林騎裏應外合,再比如在值班的時候讓她的羽林騎埋伏在大業殿或神武門,這些都能增加這次宮變的可能性。
宮變不是過家家,更何況玉瀾是參與其中沖鋒陷陣的那個,又不是躲在公主府靜等結果,按理說她應該考慮最安全穩妥的方法才對。結果偏偏選了如此冒進的方案,能成功那真是命該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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檀喆不信玉瀾想不到那些更加穩妥細致的安排,就算她想不到,她身邊的楚景宏和江照也不能想不到,但還是一起選擇了這種方式。檀喆覺得,如果這真的是玉瀾的想法,那只能說這次宮變,她是抱着成則貴,敗則死的念頭的。
後來史書上将那一晚發生的宮廷政變稱之為清和宮變。對于那一晚張太後究竟如何交出自己的冊封寶策,皇帝如何下聖旨讓長公主楚玉瀾輔政,史書上描寫得詳盡不遺餘力,似乎寫得越詳細,就越能讓人知道,大殷朝不過建朝二十餘年,就已經有兩位女子幹預朝政,禍亂國體了。
張魯和檀喆喝着酒,對這次的宮變看法還挺多:“唉真是的,這大殷朝的朝政從一個女人手裏交到另一個女人手裏。哎,阿喆,你說這大殷朝,現在是姓楚還是姓崔啊,現在是不是已經換姓了?”
“這長公主也是虎,聽說率羽林騎沖進神武門,單槍匹馬沖到了最前面,我有個兄弟的哥哥是羽林騎的,說這長公主箭術特別好,簡直是百步穿楊,好像還能三箭齊發。唉,她要是不發動這次宮變,我可能還挺憐惜她。可現在她掌了國政,還不知道是不是另一個張太後呢……”
檀喆只聽他叨叨,連回他話都是避重就輕,笑着調侃他:“還憐惜?人家是長公主,錦衣玉食養尊處優,還用你憐惜?”
張魯白他一眼,也順利的被他帶跑偏了:“她要是過得好,那沒事兒搞什麽宮變啊?肯定過得不怎麽好呗。也是,就她那個丈夫,擱哪個女人都覺得臉上沒有面子吧,更何況是那麽驕傲的公主呢。哎你說以後這大殷朝是姓楚還是姓崔啊?”
又繞回來了,檀喆嘆了口氣,懶得回他。
張魯也是過過嘴瘾,畢竟那些皇族的事兒離他們太遠,當話本子聊聊就行了,轉頭就忘了。姓楚還是姓崔和他們有什麽關系,不照樣種地。
不過究竟姓楚還是姓崔的事很快就有了結果。宮變三天後,長公主诏令天下,已經與丈夫崔炳和離。
據說這和離并沒有通知玉瀾那京兆府尹的公公,崔炳簽了和離書後直接回了崔府,後面的事大家就不得而知了,只有傳言說京兆府尹甚是不滿,但如今長公主是輔國公主,就算不滿也不好說什麽。
暮色黃昏,檀喆從少府監出來,在通遠坊的坊門口張大嫂那打了一壺酒,看着通遠坊最遠處恢弘的長公主府,燈火通明,門庭若市,是三年前見過的熱鬧模樣。
檀喆滿臉無畏的轉過臉去,晃着手裏的酒壺,進了桃花巷。
與此同時,在長公主府裏,好不容易休息的玉瀾揉着自己的額角,錦心正給她捶着肩背,珞明給她彙報這兩天各處送上來的禮物。雲舒從外面進來,和玉瀾彙報,東西都收拾得差不多了,明天就可以搬進皇宮了。
玉瀾淡淡的嗯了一聲,雲舒聽得出她聲音裏的疲憊。
也是,玉瀾現在還有傷在身,身體本來就不好,偏偏事情很多也不肯休息。宮變本來就九死一生,兩道诏令下來雖然确定了玉瀾監國長公主的身份,但要忙的事情也很多。
玉瀾不肯歇着也是如此,她這三年過得不太如意,幼時還能在父皇身邊見一些官員,如今朝局幾遍她卻遠離朝堂,要是不早早結交一些人,這所謂的監國長公主也就只是個空銜。
看着被确定了地位,實際周圍危機四伏,名上的身份和真正的身份,還差得遠呢。
她的貼身侍女也很是心疼玉瀾的拼命,但又沒有能幫忙的地方,只能把玉瀾生活的一切都照顧得更加周到。好在玉瀾心情還不錯,也有耐心,事情雖多,但一件一件來嘛。
比如宮變後玉瀾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和崔炳和離。
崔炳如今被玉瀾徹底禁足,兩耳不聞窗外事,根本不知道自己妻子完成了一場驚天動地的政變。
和離書是玉瀾親自見他的。
屋子裏很暗,以至于大門打開時,崔炳瑟縮着背過身去。光柱下能看到屋子裏的塵埃,屋子裏的氣味也很怪,但玉瀾進門時聞到這股味道,連眉都沒皺一下。
看到玉瀾,崔炳眼睛裏流露出驚懼,幾個月的禁足讓他全然沒有了往日的豪橫,縮在偏殿的柱子上,長期不和人說話已經讓他有些癡了呆了,顯然是不怎麽運動,越發胖了,而且還水腫,臉上透着不健康的蒼白。
他仿佛已經不知道做什麽了,只呆呆看着玉瀾過來,玉瀾也不介意,蹲下來注視着他。
“這段時間,驸馬真是辛苦了。”
崔炳還是呆呆的,含混的說了聲公主饒命。
玉瀾垂眸:“想出去可以,把這個簽了,你就可以出去了。”
她拿出那封和離書,雲舒遞上筆。
崔炳混沌的眼睛看着上面和離書三個字,出乎玉瀾意料的,他沒有一把推開這張紙,也沒有發火,只是靜靜的看着。
“你其實,早就想和我和離了吧?”
他聲音還有些含混。
玉瀾沒說話。
頓了一會,崔炳動了動身體,似乎有些驚慌。
“可是我不能簽,我欠了,我父親會生氣的,我不能簽。”
崔炳說着,身體要往後躲,仿佛那紙和離書是個什麽怪物。
珞明倒也機靈,連忙伸手抓住他不讓他亂動。
玉瀾看着掙紮不休的崔炳,珞明其實控制不住他,很快崔炳就掙脫珞明的手躲到了另一個柱子後面,抱着頭瑟瑟發抖。
玉瀾倒也不着急,走過去。
這次她沒有蹲下來,只在崔炳身後說。
“你知不知道,其實那次上元節之後,我曾經想過殺你。”
崔炳一個哆嗦。
“可是我想,你也是無辜的。這場婚事怪我,不應該輕易讓我們兩人落入這個牢籠。對你我來說都是一個折磨。”
她思量許久,不易察覺的嘆了口氣,只覺得人生荒唐。
“崔炳,讓我們和離的方式有很多,但我還是希望在你願意的時候簽下這個和離書。我可以和你保證,簽下這個和離書,我不會讓你父親傷害你。如果有合适的良家女子,我也會許給你。”
崔炳腿在發抖,嗚嗚咽咽,不知道說着什麽。
一刻鐘後,玉瀾看着手裏的和離書。
她自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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