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檀喆覺得最諷刺的一件事是,即便他有心為父親翻供伸冤都沒有理由。
因為他父親當年,真的參與了太子謀反。
檀喆對自己父親沒有參與謀反的印象是來自于他那英年早逝的哥哥。當初哥哥離開檀府後,一遍一遍的和他說父親肯定沒有謀反,一定是皇帝老兒判錯了忌憚父親。他說得咬牙切齒滿臉憤恨,連帶着檀喆也恨上了那個判案的先帝。
可如今,他看遍了涉及這個案件的所有卷宗,細細的去查其中的邏輯不合理的地方,卻發現整個案件雖然略有不足,卻沒有邏輯上的疏漏,根本找不到父親蒙冤的證據。
父親從來不讓他們參與這些事,更何況當年檀喆年紀也小。可檀喆不死心,終于在十幾年之後第一次問自己母親,當年父親被牽連太子謀反案是不是蒙冤。
回答他的是檀母的一雙淚眼和無盡的沉默。
檀喆就明白了。
他冷笑一聲,心裏只覺得一片悲涼。
但這并沒有耽誤檀喆依照那次的約定,給玉瀾呈遞了另一起案件的整個案件過程。
這位所謂正妻私通案,本來是個上不得臺面的事,但以這一起案件作為線索,卻滾雪球一般牽連了許多人。
起初查這起案件時,檀喆以為那個大理寺少卿會阻止他找他麻煩,未曾想這個叫賀蘭策的大理寺少卿始終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檀喆就知道,他應該是玉瀾的人,至少他不是反對玉瀾的人。
其他的寺丞只覺得檀喆傻,還有個有點子自以為是聰明的人指點他不用對這個案子這麽上心。
“這案子差不多睜只眼閉只眼就過去了,你查這麽認真幹什麽?你要是逮着這個事兒不放,小心尚書也逮着你不放……”
檀喆對此笑笑,卻沒有回答。
整個案件用了兩個多月查完,檀喆在奏折上落下最後一筆,深深的舒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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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無形中的感慨嘆息,讓檀喆忍不住想到那天玉瀾的拜訪。
說實話,不太愉快。
一想到那一巴掌,檀喆就覺得自己臉頰又隐隐作痛。玉瀾下手之狠,一直到她走了之後檀母看他的臉就是一聲輕叫,問他是不是挨打了,檀喆心裏惱火,憤而撒謊,不是,讓貓撓的!
檀喆一開始也抗拒她給的這個任務。
可他為什麽還是答應了?
檀喆還記得,自己問過她。
玉瀾怎麽回答的呢?
他還記得,她目光灼灼的盯着自己,臉上沒有剛才的嬌蠻,轉而變成了嚴肅認真。她沉吟良久說道:“我不用瞞你,我想你也知道,我這個監國公主的身份,如今不過是個擺設。”
“但我尚有為此人間,為大殷朝的百姓做一些事的壯志,我不知道能不能成功,但我知道如果我什麽都不做的話定會抱憾終身。檀喆,這幾年的大殷朝百官無為,百姓辛苦,我想為這些百姓做些什麽。但我需要你來幫我,我想讓你來幫我。”
“為什麽是我?”檀喆神情嗤笑,不以為意。
玉瀾皺眉看他,似乎有點生氣他的不領會不開竅。
注視他許久,她只好又把神情變成戲谑:“我看檀郎姿容不凡乃人中龍鳳,自然是希望能助檀郎一臂之力的。我說過的,他日助檀郎放鶴而歸。”
……
檀喆覺得,玉瀾這個人确實有些任性自我,她都不問問他的想法,就這樣把任務按給他,就這樣跟他說覺得他好他厲害日後必然成為人上人。也不知道她是在他面前這樣,還是拉攏其他官員的時候也是這樣,要是是後者的話,那縱然她有雄心壯志,也不能指望了。
檀喆又檢查了一遍奏折,随即小心放好。
他是從小就不缺女孩子喜歡的人,自小在人情世故和人性拿捏上點滿了天分。
長公主,你眉眼間的那種情愫,我看得到。
玉瀾老老實實的監國一年,這一年裏她雖然奏請必準,诏令必達,跟百官也沒有為難,但也不是完全沒有作為。
玉瀾這一年只幹了一件事,就是把控中央禁軍的兵權。
玉瀾剛剛擔任監國長公主,就任命江照完全掌握了羽林騎。
此後,玉瀾不斷安插自己人,從北衙禁軍開始,左右龍武軍,左右神武軍等的将軍級別都安插了自己人,又漸漸滲透到南衙禁軍。
至于這些自己人,有的是先帝舊部,有的是玉瀾以伯樂身份相中。這些人不一定是最高的軍銜,但至少讓玉瀾在各軍中有自己的眼線。尤其北衙禁軍是玉瀾發力的重點,之前發動宮變讓玉瀾對南衙禁軍的兵力多少有點不信任。
興許因為父皇昔日馬上安天下,讓玉瀾對兵權收歸自己手裏這件事極其看重,也正因為将北衙禁軍基本掌控在手中,并且對整個中央禁軍都有一定的掌握,才讓玉瀾在中秋之後,之前的乖乖白兔撕下面具,露出她的獠牙。
首先是今年科舉,玉瀾堅持本次考試将進士名額從過去二三十人放開到七十人,僅僅如此就遭到群臣反對,理由冠冕堂皇,稱這樣考入官員太多,沒有這麽多空職,如果全部納入,很有可能造成冗官。
但玉瀾依然堅持,甚至在朝堂再次重演了一次和群臣的辯論,最終雙方各退一步,将今年進士名額放開到五十人。
而科考诏令發布不久,檀喆的奏折就呈遞上來了。
玉瀾翻了一下奏折,眼睛一亮,随即心裏一沉,這顆心因為這奏折而忽上忽下。
她高興的是檀喆确實了解了她的意思,這案子牽涉朝中官員之廣,已經不僅僅局限在戶部尚書和禦史臺了,她憂心的是,顯然是這奏折是好幾個案子一起呈上來的,全部涉及的是朝中六品以上官員,涉及的又有些太廣了。
為此玉瀾躊躇許久,終于在奏折上圈出一些人的名字,批奏,依律處置。
由此拉開了玉瀾和朝中百官此消彼長的拉鋸戰。
先是大理寺少卿直接被罷免,沒等三省舉薦,玉瀾就把檀喆調上來補了這個空缺。
這個調任在百官中引起一陣一輪,大理寺少卿這個職位已經是從五品,更何況大理寺主掌百官案件,這個職位要是有了玉瀾的人,是有些危害的。
但百官雖然這樣想,一來那調令上是皇帝的印章,二來,他們還是對檀喆的身份和本人沒有那麽重視,檀喆罪臣之子不說,又沒有什麽背景,同為姓檀的在朝官員就沒有別人。雖然父親是開國公,但基本是出身庶族,在朝中沒什麽依靠。
一個檀喆而已,縱然成了大理寺少卿,雖然是玉瀾的任性調任,但只是不痛快,還翻不出什麽浪花來。
而原本擔任大理寺少卿的賀蘭策,從大理寺少卿升任大理寺卿,這個調令大家并沒有什麽異議。賀蘭策所在的家族也算是清貴之家,雖然沒有什麽在朝的大員,但有個弟弟是翰林大學士,父親雖然已經告老還鄉,但最高是擔任了上州刺史。賀蘭策進士科探花出身,三十歲的年紀晉升大理寺卿再合理不過。
此後還有一些官員陸陸續續的因為此案貶值或流放,當然,遭受牽連的這些人不僅僅是因為這一個案件,而是由此案牽連出的其他大小案情在一起。
而由此空缺處的官員,大多是來自百官的舉薦補任,玉瀾沒有再安插自己的人,整個案情唯一讓人意外的,也不過是大理寺少卿檀喆。
但就算是這個從五品的大理寺少卿,讓玉瀾還是接收到了很多參他的本子,玉瀾看了看,彈劾檀喆的理由只有一個,不過就是檀喆罪臣之子的身份,玉瀾冷笑了一下,把這些奏折扔到一邊。
她算了算日子,到現在檀喆都沒有把為父親伸冤的奏折呈上來,估計檀铖當年的謀反案,是板上釘釘了。
思及此,玉瀾輕輕嘆了口氣。
而另一邊,檀喆升職大理寺少卿的第三天,就被同樣升官的大理寺卿賀蘭策叫去,他冷着臉,朝檀喆懷裏扔了一堆東西。
檀喆讓他的動作給吓了一跳,心裏也有些氣惱,低頭一看,是一堆卷宗。
“這些都是近五年來的案情,積壓許久,你趁早把這些都給審了吧,到時候總結給我。”
檀喆一看那卷宗,登時就火了,一時口不擇言:“這麽多我怎麽做得完?”
聽了這抱怨的話,賀蘭策挑眉看了他一眼。這個賀蘭策皮膚黢黑,明明和檀喆差不多高,但體格看起來壯實許多,不像是文官更像是武将。他不氣不怒,只不鹹不淡的說:“這麽點活兒就覺得累,以後要是升了官,可沒人聽你這抱怨。”
檀喆一愣,看着賀蘭策伏案奮筆疾書,想說什麽,又覺得無話可說,只認命的抱着那堆卷宗離開了門。
邁出門,他回頭看了一眼這大理寺卿辦公的地方,想起他剛來大理寺時這人給了自己一堆案子,他還覺得這人是撿新人拿捏,如今看,倒覺得是有些別的目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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