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集仙殿外一直不安靜。
雲舒在殿外看着一直跪着的玉媱,苦口婆心的勸:“靈犀公主,殿下您已經見了,您的想法殿下已經收到了,您這樣跪着也沒用,就先回公主府好好休息吧。”
玉媱一雙翦水瞳淚漣漣的,她緊緊抿着唇盯着殿門口,聽了雲舒的話只寥寥擡眸望了她一眼,卻不理會,繼續跪着。
這個眼神讓雲舒一怔,心裏有了底,沉默許久也不再勸,她讓錦心給玉媱拿了一個軟墊,至于玉媱用不用她就不管了,雲舒給玉媱行了個禮,轉身就給玉瀾回複去了。
剛一進屋,就看到珞明不知所措的站在那,在她旁邊,玉瀾正靠在軟榻上,旁邊放着一壺酒。
珞明擔憂的看着獨酌的玉瀾,眼神求救地朝雲舒望去,雲舒竟然能用眼神演繹出嘆息的表情,輕輕搖了搖頭。
玉瀾又将小杯子裏的酒倒滿,再度一飲而盡,珞明終于忍不住了,一聲殿下脫口而出。
玉瀾擡眸望了她一眼,眼神有些迷茫,珞明心裏也是一突,但還是鼓起勇氣說道:“喝酒傷身,殿下還是少飲為好啊。”
這時候勸誡玉瀾固然有些頂風上的意思,但玉瀾沒有生氣,反而輕輕笑了笑,放下了酒杯。
她是有些醉了,父皇去世後她就染上飲酒的毛病,有時候晚上失眠,她就讓雲舒珞明給她備下酒,經常連下酒菜都沒有,更容易醉。
她就是求醉的。
這次也是一樣,她喝酒求醉,可縱然是瓊漿玉液,也是酒,也是傷身的。
“那時候她,就是想出風頭的。”玉瀾淡淡說道。
她在軟榻上撐着頭,眼神空茫,卻清晰的想到那時候玉媱的模樣。
“我還記得那時候的除夕宴,是母後最後一次操辦的除夕宴,那一年母後剛剛轉好,父皇很高興,除夕宴破例邀五品以上的在京官員都來參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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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瀾知道兩位侍女在聽,也能聽得出她平淡描述下的懷念和嘆息。
“父皇體恤母親操辦除夕宴辛苦,那次除夕宴要求我來協助母後操辦,我當時還挺高興的,因為父皇到底是沒讓張貴妃協助,我知道母後在父皇心裏終究是不一樣的。所以那次除夕宴,我準備得很盡力,只讓母後給我指示,其他的都是我去辦。”
“父皇說那場除夕宴辦得很好很盛大,我說,都是母後教導得好,這話是真的沒有錯。當時按理說,身為公主,是皇帝的女兒,是不能到舞臺上給百官獻舞的,可玉媱悄悄和我說,她想做那個群舞裏的領舞,她和我說她已經練了很久。”
“我知道她在舞蹈上聰慧,舞蹈只看一遍就能一模一樣的跳出來,甚至還能有自己的神韻。她有這樣才能還練了那麽久,我知道她是一早就準備好的。”
“她一開始就是想這樣做的,”玉瀾又重複了一遍,只靜靜的看着燭火,仿佛燭火的搖曳有玉媱舞動的身影,随即她笑,“她成功了,因為我默許了。我默許她換掉原先的領舞,看她穿過一百八十位舞姬走到天子面前,走到百官面前。那次群舞後,洛陽城傳遍了她傾城傾國的佳話。”
玉瀾低下頭去喃喃:“其實我想,就算我不答應,她也會悄悄換掉那個領舞走上去的。我能猜到她在想什麽,可是我不想相信,也不想太小人之心。”
“我和她從小長大的啊。”她淡淡的說道。
因為和她從小長大的,我比我想的,比她想的,都更清楚她。
我只是不想相信,罷了。
雲舒思索幾秒,朝前一步行禮:“殿下,靈犀公主還在外面跪着,您看……”
玉瀾語氣淡淡:“不得到我的準确回答,看來她是不肯走的。”
沉吟幾秒,玉瀾點點頭:“看來她還是變了一些。”
她微微坐直了身體:“雲舒。”
雲舒連忙往前一步聆聽。
“明确告訴靈犀,今晚我不能給她明确的保證。她願意走就走,不願意走你們就把車輿開到宮裏來把她強行帶出去。”
雲舒一愣,卻沒有任何異議,應下後就出門了。
沒一會就聽到殿外玉媱的哭喊:“姐姐!姐姐!我們姐妹之間多年情分,姐姐,不要把我嫁給那回纥王子,姐姐,我求求你!”
她的聲音很高,在寂靜的宮中傳出很遠的回響。
玉瀾冷着臉聽那凄楚的聲音,許久沒有動作。直到懷恩進殿,他也看了一眼珞明,又去彙報玉瀾:“殿下,大理寺少卿檀喆求見。”
玉瀾心裏一沉,聲音也跟着冷了下來,立刻回道:“我不見他!”
懷恩輕嘆了口氣,直接跪下來:“檀大人自除夕宴後一直在宮外求見,已經在外面跪着,等候多時了。”
跪着,等候多時。
這幾個字眼被玉瀾清晰的捕捉到,讓她許久說不出話來。
良久,她直接氣笑了:“好,好,很好。”
她連說了好幾個好字,讓旁邊錦心幾個小侍女心驚膽戰,玉瀾随手把小酒盅扔到軟榻前的毛毯上:“讓他進來!”
檀喆在集仙殿宮門外已經跪了許久,好在身體強健,雖然膝蓋酸疼還能受得住,更何況現在膝蓋的酸疼遠遠比不上內裏的心潮起伏。尤其剛才看到車輿進去又出來,車輿出來時他看到玉媱掀開簾子露出一張哭花的臉。
看到檀喆時,玉媱住了口,兩人四目相對,他看到玉媱的口型。
檀喆救我。
因着這句話,檀喆進殿時,本來就是有些情緒的,也有些急切。
集仙殿內,玉瀾已經換了家常的衣服,一身淡青長裙外面披了一件同色薄紗,一頭長發更是只簡單攏了一下,沒有一點發飾裝點。
檀喆急吼吼進來,看到玉瀾這副裝扮又蹭的低下頭去,身形也猛然頓在原地。
“不是跪了很久要求見嗎?怎麽不進來?”
檀喆還是不邁進這個門檻,只低着頭:“不曉得已經夜深,打擾公主休息,我明日再來。”
他說完轉身就要走,也不等玉瀾準許。
“來都來了,就把話說了吧,別等到明天了。”
玉瀾語氣涼涼的,看到他心情也不好。
她吩咐珞明給她拿一件披風過來,看她披上披風,檀喆這才進來,但始終低着頭,一副恭順樣。
“為了什麽事來的?”玉瀾問道,盡管已經猜出來了。
檀喆這時候倒是照着規矩辦事了,一拱手答道:“為靈犀公主和親一事而來。”
玉瀾翹起嘴角,神情嘲諷。
昔日她說,他升為大理寺少卿後就可以獨自求見他,結果這第一次求見,就是為了玉媱。
“哦,那說說,你是什麽想法。”玉瀾靠上椅子旁的軟墊,好整以暇。
她的神情檀喆看不到,是以依然恭謹。
“臣認為,對于回纥等部族,自然需要維系關系,敦親睦鄰。但不需要以和親的方式來維系。”
“幾乎歷朝歷代都會以通婚的方式來維系與境外的感情,怎麽到你這裏就不需要了。那你說,除了和親,還有沒有別的法子。”
“回纥屬于游牧部落,牧民主要以打獵為生。但對于中原的耕種、醫術等等所知不多,可對于回纥等部族來說這些同樣重要,我朝可以和回纥等部族以耕種、醫術等作為交換,這樣對我朝來說既不需要通婚,也能給回纥需要的東西,這遠比和親更重要。”
看來連對策都想好了。
檀喆聽好久沒有動靜,忍不住擡頭看她一眼,又很快低下頭去。
玉瀾正注視着他。
對于檀喆的回答,玉瀾不置可否,反而繼續說道:“我記得前朝有位公主就是遠嫁吐谷渾和親,帶去了醫術耕種等技術,确實讓吐谷渾有了一定的發展,但同時,你也看到了,吐谷渾現在也兵力強盛,對我大殷朝也是一個威脅。”
“臣認為,我大殷朝身在中原,當有海納百川的風範,如果因此就只通過貴女和親來維系感情,有違……”
“檀喆你住口!”
玉瀾一聲爆喝,檀喆只聽到旁邊一聲瓷器的破碎聲,玉瀾将茶杯擲到他的身側。
檀喆陡然停下,身體卻動都沒動。
“既然你說我朝應該海納百川,那為什麽不能和親?回纥之前還送過王子過來呢,我們為什麽不能讓公主皇子過去?現在是回纥來求娶,不是我們送人!而且這是聯姻,不是朝貢!”
說罷玉瀾走到檀喆面前,蹲下來看着離着自己不到一臂遠的檀喆。
“大殷朝現在是什麽情況你不是知道,要是回纥求娶不成回去和我朝起了矛盾,那就是邊境不穩。現在百姓剛剛減輕徭役恢複農桑沒幾年,要是真打起來又是一場劫難。檀喆,你不是不知道!”
玉瀾怒火中燒,她瞪着默不作聲的檀喆,恨不得把他瞪出一個洞。
“所有貴女,包括我在內,從出生懂事的時候起,就知道自己的婚事會是一場政治。你如今來找我說這一大堆,無非是因為這次求娶的人是玉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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