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政令
有句話叫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那?些張張嘴就想給郕王開脫的人,哪天自己也碰上這種事了,他們才會真的明?白馮遙為什麽非要休夫。
不給他們找點事做,一個個天天盯着宗正寺, 全是閑的。李裕錫就給滿朝文武下指标了, 三省六部人人有份。
先讓各級官員寫一份履歷上來, 在先聖朝時期做過什麽事、平常負責什麽職責、哪年考的恩科或由誰舉薦……
不光人要有履歷,衙門各處的公務也要有清單,李裕錫的要求是讓各部把手上的事編纂成冊, 令人一目了然。
頭頂上有個事事具細的陛下壓着,朝臣們頭大如鬥, 連着好幾天各衙門裏?徹夜燈明?, 像國?子監這樣清閑的地方都被逼着統計藏書幾許,真真人人頭上都頂着任務。
朱友丞這厮剛從江南道九死一生回來, 還沒?在家休息夠兩天呢,小?心思又活絡開了,召集了一幫洛陽系的官員開小?會,準備卷死那?幫長安系的。
這種情況下, 大家的注意就被引開了,少?有人關注到宗正寺悄悄的把馮氏休夫案給判了, 遠在建州的郕王沒?多久就收到了一封休夫書。陛下派去的天使還奉旨查辦了他, 把好好一個郡王給削成了郡公, 又吃了二十杖,這才算完事。
當楊小?滿再?次召馮遙進宮時,對方一身布衣, 滿臉笑意的從陽光中走來。
楊小?滿将馮遙拉進屋:“你這穿的也太素了,難道不當王妃就不能用首飾了?”
馮遙不在意的摸了摸頭上的布巾:“倒也不是, 前?不久馮家與?我?斷絕了關系,還派人來向我?索要當年陪嫁的嫁妝。我?既然不做他家女?兒了,這些嫁妝自然要還的,只不過這些年七七八八也用了一些,就變買了首飾把缺口補上,一并送去馮家。”
楊小?滿嘆為觀止,這馮家真是不要臉不要皮了。
“這樣的人家擺脫了才好,如今斷的幹淨,免得将來再?糾纏。銀錢上不稱手就和我?說,千萬別?不好意思。”
馮遙看得很開,她早已不在意那?家人了,錢財方面她也不計較。只是另有一事想和楊小?滿說說,于是她道:“我?還有些傍身的銀子,本來打算盤個鋪子做些小?生意,日子總能過下去,雖然不像以前?那?麽豪闊,但吃用上是沒?問題的。
不過前?日玄機女?冠來看望我?,談及她也想效仿我?為自己立個女?戶,我?倆多聊了幾句,心裏?有了些想法,只不知道事情做不做得成,正好想來問娘娘讨個主意。”
楊小?滿便問:“是什麽事?”
馮遙就說起當日宗正寺不收她的狀紙一事,道:“世人對女?子的教導多限制于女?四書,再?教一些詩詞就已經頂天了。我?這一回休夫又立女?戶,各個衙門跑了一圈,發現官老爺們認的文書,我?竟一個也不會寫。像我?這樣識文斷字的都如此,貧家女?子要想辦成個什麽事,就像睜眼瞎似的連門道都摸不着,只能求男子垂憐相助。這豈不是如同砍斷了我?等女?子的手腳?我?和玄機就合計着開個文書館,專替女?子寫公文文書,娘娘以為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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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小?滿開玩笑:“那?你們不就成‘女?狀師’了?”
女?狀師?馮遙還沒?往這一處想,被楊小?滿無意中點破後,她品味着這三個字,笑出了聲:“如今可不敢自稱狀師,我?們頂多就是個捉刀代筆的,但或許将來有一天,我?真能站上公堂替人辯案呢。”
楊小?滿覺得馮遙二人這主意極好,若文書館真的開起來,也許能夠幫助一些走到絕境的女?子。但她同時也擔心馮遙二人的安危,本來兩個女?戶就夠受人歧視了,再?以女?子之身開館,不知道會有多少?人看馮遙二人不順眼,只要雇一些地痞無賴來鬧事,就夠兩女?喝一壺的了。
她抓着馮遙的手,道:“你一定要保重自己,要是遇上事兒,你就去東街巷找我?大哥,我?會請他照看你們。”
楊大人他倒是個好人。馮遙臉頰一熱:“這次我?能夠脫身,全靠娘娘和楊大人相助,這份恩情馮遙無以為報,今後娘娘有用得上我?的地方,馮遙義不容辭!”
楊小?滿擺手道:“打住打住,我?幫你可不是為了回報,知己一場不用說這些。袅袅,以前?發生的事就不要去想它了,今後的日子你就按自己喜歡的過。”
馮遙眼眶濕潤,哽咽道:“多謝娘娘。”
貴妃比馮家人更像她的親人。
秋風漸起的時候,馮遙和玄機的沅芷文館正式升匾開館,別?人家是打開門做生意,沅芷文館卻常年大門緊閉,外?人甚至連她們做沒?做買賣都不知道,只慢慢的發現京城裏?多了幾家和離的富戶、平康坊沒?了幾位贖身的歌姬,這背後隐隐綽綽有沅芷文館的影子。
當然鬧事的人也有,譬如馮家就跟瘋狗似的見不得馮遙好過,找了一大幫地痞來鬧事,要讓馮遙的文館開不下去。但楊績帶着龍虎衛的兄弟把這批地痞全抓起來後,扔到了馮家門口。這家發現踢到了鐵板上,知道馮遙身後還站着楊家後,他們就再?也不敢來找麻煩了。
這時李裕錫也收起了三省六部送上來的奏報,攤上這麽一個較真的陛下,這群朝臣也是倒了血黴,別?以為把東西交上去就完差了,咱們陛下可是喜歡抽查問話的人。
譬如今日,陛下抽到了中書省,他就問中書令謝榮海:中書省府衙內有官員幾人,各是什麽品級,職責如何。
謝中書答曰請下屬官為陛下做答。李裕錫就不滿意了,說謝中書身為一省長官竟然連手下有幾人都不知道嗎?
又問謝中書:政令下達需要過幾人之手。
結果謝中書又語焉不詳,李裕錫皺起眉頭,很想問問謝榮海這個中書令是怎麽當的,你就算之前?不知道,你的下屬官都把這些東西彙聚成冊了,你難道都不看一眼就交上來的嗎?
謝榮海也覺得冤呢,覺得陛下問這些細枝末節簡直是沒?事找事,偏偏還有個朱友丞在一旁虎視眈眈,一見謝榮海吃癟,他當即接過話,不但完美的回答了問題,還把他覺得中書省可以改進的地方一并說了。
且朱友丞這個人心機頗深,他提的意見都不是得罪人的地方,他先講中書省處理?政令的過程有些冗長,不利于陛下新政令的下達。
正當各位同僚對他怒目而視時,這老泥鳅立馬反應說同僚們都是一心為公、盡心辦差的,只不過有些職責不明?的情況,要是能夠再?添一傳令官,肯定能讓上下通達,原先三天能下達的政令至少?能提前?半日面世。
朱友丞一番唱念做打,并沒?有真正損害了誰的利益,只不過創造了一個新的職位,方便他把自己人塞進中書省而已。
李裕錫哪能看不穿他的小?心思,但這個傳令官他還是認可了,往一群過得安逸的兔子裏?加一條狐貍進去,他也想看看會發生些什麽。
如此抽問了幾日後,朝野上下就都知道陛下喜歡幹實事的人,尤其喜歡有條理?、有見地的那?種官員。
那?些混日子的人急着藏好自己的馬腳,想出頭的人逼自己朝陛下欣賞的樣子變化?,總之上有所好、下必甚焉,官場的風氣頓時一清。
正當李裕錫覺得自己這個皇帝當的還可以時,河南道禦史忽然送來奏本,提醒朝廷要預防可能會發生的蝗災。
奏折送來的時候,宮門已經落鎖,福春拿着這份奏折鑽進了餘壽的屋子。
“爺爺,您看這事,是現在禀告陛下呢,還是等明?天?”
福春給餘壽打着扇,雖然已經入秋,可今年的秋天格外?燥熱,屋子裏?已經灑了兩遍水了,也不見涼快,悶得人心浮氣躁。
餘壽解開了外?衣,灌了一口涼茶,用拂塵柄敲了敲桌面。
“知道現在是什麽時辰了嗎?知道陛下和貴妃都睡下了嗎?蝗災?這不是還沒?成災嘛,哪年地裏?不長幾只蟲子,這也值得把陛下吵醒?”
福春縮了縮脖子,道:“中書省朱大人巴巴的送進宮,萬一要是事态嚴重……”
餘壽皺眉:“連着半日都等不了了?陛下日理?萬機,今夜要是不睡好,明?日沒?有精力?處置朝政,這個責任是你擔的起還是咱家擔得起?”
福春跪下:“爺爺我?錯了,還是爺爺思慮周全。”
餘壽又喝了一口涼茶,瞥了福春一眼:“把這東西拿回去,福春啊,想頂替咱家,你還嫩着點。”
福春連稱不敢,拿着奏折蹑手蹑腳出去了。走過拐角後就遇見了張儀。
也是,安仁殿裏?什麽動靜能瞞住張儀這位大總管,估計奏折一敲開安仁殿的大門,張儀就得到消息了,特意在這兒等着他呢。
福春上前?給張儀作揖,口中說道:“張哥哥還沒?入寝啊?”
張儀似笑非笑:“是啊,出來透口氣,怎麽着,你這是又挨訓了?”
福春苦笑:“讓張哥哥見笑了,弟弟不會辦差,餘公公教我?呢。”
張儀都不用看奏折裏?寫的是什麽,就明?白了眼下的局勢,能讓中書省連夜送來的東西,怎麽可能是雜事小?事,他也不用只身犯險,不過是拱拱福春,讓福春去試一試水,要是能把餘壽給拉下來,那?就再?好不過。
于是他道:“這人啊,有時候就需要點運氣,想他姓餘的,要不是走了大運被分到當時還是皇子的陛下身邊,你看他現在混哪兒呢,不過是沾了點運道,才能在咱們面前?耀武揚威。論辦差,咱們宮闱局出來的人能比不上他?福春,運道來了就得抓住咯,否則誰知道下半輩子還等不等到呢。”
張儀拍拍屁股走了,福春留在原地想了一會兒,一咬牙一跺腳,朝內殿走去了。
一刻鐘後,內殿裏?亮起了燈,主子一有動靜,宮人們立馬也動了起來。餘壽剛躺下,聽見窗外?傳來聲響,他一個挺身坐起來,心慌了片刻,然後着急忙慌的找衣服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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