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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一晃而過, 六月到來的時候整個高中生涯已經接近尾聲。
又開始下雨了,夏天的雨總是如此兇猛,像麻袋倒豆, 密集猛烈。
最後一堂課是班主任蔣飛的課程,講完往年數學卷的最後一道題目, 蔣飛握着粉筆的手在黑板上頓了下, 慢慢轉過身, 雙手撐在講臺上,目光掃過臺下的每個學生,最後揚起一個微笑。
蔣飛很輕松的說:“沒了, 就到這裏了, 你們想聽我也不講了,求我我也不講了。還十分鐘下課,我說點事情, 等會把課桌裏東西都收拾走,把衛生做好, 咱們這裏是要做考場的。你們的準考證啊, 筆啊,千萬別忘了, 我可不想到時候在新聞上看見你們。”
大概是這充滿壓力的三年終于結束了,平日裏繃緊臉的學生們都展顏而笑。
蔣飛說:“有些話我之前就說過了, 也都說膩了。估計你們聽的老繭都有了,但我這操心命啊, 還得再說一遍。考的時候放松點, 別整的跟考不好就要沒了下半輩子似的。咱們班成績不差,放在盧州也都是靠前的,你們個個都是很有前途的, 要相信自己。”
底下同學默默點頭,那些屬于這個年紀的叛逆此刻通通都融化了。
蔣飛看了眼一左一右的兩個人,程冽和許知顏,好家夥,兩個人是真平靜,比他這個做老師的還平靜。
他咳了兩聲,意有所指的說:“最後唠叨幾句啊。能上985的給我上,能上211的也給我沖,我勸你們放松,但也對你們報以厚望!你們的成績也是我的榮耀。還有…..那些偷摸談戀愛的同學,算你們走運,今天踏出這個校門後我就管不着了。班裏的男同學都聽好了,女朋友媳婦是遲早都有的,上了大學別飄,要學會珍惜照顧女孩子!”
男生們也跟着咳了兩聲,有些害羞的笑了起來。
嚴愛聽着奇奇怪怪的,第六感告訴她,蔣飛話裏有話,她狐疑的扭頭看了眼許知顏,又偷偷去看了眼程冽。
她敢打賭,蔣飛肯定知道他們倆的事情。
最後一節課以蔣飛一句激昂的解散結束,教室靜了一瞬,很快嘈雜起來,是之前從沒有過的沸騰聲音。
但沒有人撕書也沒有人撕卷子,許知顏在轉桌子的時候聽到有人說考不好就打算複讀了,珍貴資料得放好。
有的還在說剛剛蔣飛講的題目,是放松了,但不是松懈。
許知顏還挺喜歡這樣的氛圍的,恒康的整個校園氣氛都非常好,至少看着周圍的人埋頭苦讀自己會多一份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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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掃完衛生,許知顏背上書包,懷裏抱上三本塞不下的課本。
嚴愛朝她擠眉弄眼的說:“今天你可以和阿冽一起走啦,老班都說不管了。”
許知顏笑笑,視線飄向程冽那邊,他正好也收拾好了,朝她走來。
程冽拿過她懷裏的課本說:“走吧,送你回去。”
那天她把他騙到老樓房的角落接吻是他最後一次送她,她知道他很累,高考就在眼前,她不舍得也不願意,在許知顏的再三強烈要求之下,程冽後來就沒送她了,只是心裏會擔心,每晚都眼巴巴的等她電話。
現在學期結束了,想送也送不了了,今天是最後一次。
嚴愛在邊上起哄,嬉皮笑臉的打趣程冽說:“阿冽,上了大學別飄哦!”
季毓天覺得她真是越來越沒皮沒臉了,卷起卷子敲了下她的腦袋,“你有女孩子的樣子嗎?你好意思講出來哦,磨蹭半天,好了沒?走不走?”
嚴愛瞪他一樣,嘀咕道:“就你這樣的,到了大學也飄不起來,誰能受得了這少爺脾氣。”
季毓天:“你以為我耳朵是聾的嗎?”
許知顏和程冽對視了一眼,他們兩個把嚴愛和季毓天都看的一清二楚。
因為放學比平常早,還沒到下班的高峰期,公車上只有寥寥幾個人,找了後排的雙人座,許知顏坐在裏頭。
天比較陰,雨水鋪天蓋地的落下,像一張密不透風的網,玻璃窗上雨水蜿蜒,外面街道的景象變得抽象模糊。
許知顏望着外面,随口說道:“不知道考試那天天氣怎麽樣。”
程冽正在把濕漉漉的雨傘收進塑料袋中,他笑了下說:“沒看天氣預報嗎?”
“電視壞了,許志标挺久沒回來了,我上哪兒看天氣預報。”她還在看外頭。
“我不是你的天氣預報?”
聞言,許知顏回過神,轉頭看他,揚了下嘴角,見他手碰濕了,她拿出紙巾遞給他。
她說:“那高考那幾天會下雨嗎?”
“說是有雷陣雨,傘帶着吧,六月多雨。”
“怎麽好像每個季節都挺多雨的,去年見到你的時候也是下了好久的暴雨。”
“春雨夏雨秋雨冬雨,春困夏乏秋盹冬眠,是不是?”
程冽擦幹手後,去牽她的手,兩個人相識一笑,許知顏被他這話逗笑的同時忽的想到嚴愛。
作為女生間的秘密,也因為這段時間心思都撲在了刷卷上,她沒有和程冽提起過嚴愛的事情。
其實他們倆挺明顯的,但許知顏有點吃不準季毓天。
她問道:“季毓天喜歡嚴愛嗎?”
沒有由來的一句話讓程冽愣了下,但他很快反應過來,想到剛剛他們在教室的拌嘴。
程冽說:“沒問過他,不太确定,怎麽?”
“沒什麽,問問,覺得他們兩挺合适的。”
“嗯,我有時候也這麽覺得。”
許知顏沒再說這個話題了,有些事不是她和程冽能過度插手的,她把腦袋靠在程冽肩膀上,輕輕的說:“這幾天在家想把上次補課的習題過一遍,那個老師眼光挺獨到的,聽說他去年壓準了兩道題。”
“你別太緊張,別太用力,學校提早放假就是為了給學生休息的。之前的模拟考和往年高考卷你做的都不差,還是很穩的。”
“我如果去了第二志願怎麽辦?”
“能怎麽辦,你還是我女朋友。”
許知顏閉上眼,讓自己放松下來,靠着他休息。
……
高考那天下的不是雷陣雨,是暴雨,大雨淋漓,考場外的家長身披雨衣固執的等候,都有人送,就連遠在随城的季毓天母親都趕來為兒子加油喝彩。
應該只有許知顏和程冽是例外,許知顏是家裏沒人能送,于豔梅随還在醫院,但情況很穩定了,許志标之前請了假,這會又是工廠旺季,沒日沒夜的加班。
而程冽是不讓程孟飛送,春夏也是花圃的旺季,對程冽而言,這不過是場換了地點的普通考試,他心态很穩,不需要程孟飛放下手上一堆活只為在外面為他祈禱。
兩個人不在一個考場也不在一個樓層,在等待進考場前,程冽和她待了一會,想說什麽但箭在弦上,說什麽都沒用。
他揉了揉她的腦袋,眼神很溫柔。
為期兩天的高考結束在驟雨終止的傍晚,結束鈴響起的那一刻所有學生都熱血澎湃,跨出考場,意味着他們已經不再是高中生,他們獨立了,他們即将奔赴新的生活。
所有人都迫不及待的沖出考場,只有程冽和許知顏手牽手慢悠悠在雨後的校園走着,操場啊,花草樹木啊,一起出過畫報的長廊啊,一點點的被定格在身後。
難以言說的心情讓兩個人的手慢慢握的很緊。
嚴愛和季毓天在一個考場,出來後在校門口等他們倆,嚴愛看到他們握在一起的手直呼老天爺。
明目張膽本膽了。
季毓天說:“一起吃個飯啊,今晚通宵呗。”
程冽用眼神詢問許知顏,許知顏說:“可以啊。”
自從于豔梅住院後她比從前更自由,許志标沒空管她,也沒想管她。
不過換做以前就算沒人管,她也不會願意去通宵,她覺得很傷精神,現在不一樣了,今天确實是個特別的日子,值得狂歡一整夜去慶祝。
四個人選擇了那家火鍋店,說起這個火鍋店,嚴愛想起第一次見到許知顏的時候,她大笑着說:“知顏你不知道,那時候我們不知道你和阿冽認識,你從奶茶店走的時候他看你看的眼睛都直了,現在想想哦,阿冽,你是不是那時候就芳心暗許了?”
程冽:“……”
嚴愛很興奮,又說:“還有看演唱會那時候,我叫了阿冽很多次,他都不願意的。知顏,你知道嗎,他真的很土的,每次有活動叫他就像請大佛一樣,難叫的很。而且那會兒,演唱會門票的錢他不替你給我了嗎,我當時就覺得很奇怪來着……”
程冽挺無奈的。
許知顏不知道這件事,她記得當時她想把錢給嚴愛,程冽阻止了,原來是這樣……
許知顏看向程冽,朝他輕挑了下眉,意思是他怎麽那時沒說實話。
程冽笑了下,沒說話,牽着她進火鍋店。
差不多是飯點了,他們剛坐下沒一會,店裏人就逐漸多了起來。
順着熱騰騰的氣霧,四個人從第一次見面聊到她轉學,再到和程冽在一起,最後是高考的題目,對着答案,說着考試的心情。
出火鍋店時天色已晚,但夜空閃爍的星光點亮了年輕易沸騰的心。
季毓天一邊翻着一個電話號碼一邊說:“通宵去唱歌,我打個電話給經理,讓他幫我們留個包房。“
嚴愛站在一側無聊玩手機,發現有人建了個班級群,有人在裏面說今晚有沒有活動。
嚴愛挺愛熱鬧的,激動的說:“喂喂喂,季毓天,要不要再拉幾個同學啊,一起玩才開心啊!”
季毓天無所謂,看向程冽和許知顏,特別是許知顏,征詢他們的意見。
許知顏說:“好啊。”
她也無所謂這些,只是有些不好意思,他們都太過在乎她的感受。
嚴愛很快聯系到了一些願意今晚出來嗨的同學,完了,她舉起手說:“go!go!go!嗨起來!”
……
許知顏沒去過娛樂場所,這是第一次,坐着電梯達到七樓,映入眼簾的是明晃晃的玻璃面的牆壁和浮誇的水晶吊頂,融着夜色,每一處光的反射都盡顯奢靡氣氛。
一開始比較難以适應這種昏暗暈眩的環境,但在前臺站了十來分鐘,習慣了就好了。
許知顏問程冽從前來過嗎,程冽說高二的時候随着季毓天來過兩次,季毓天愛玩,也會玩,也是高三了才慢慢收心的。
許知顏想着也是,季毓天從小到大生活在繁華的随城,家裏條件也好,有資本去玩樂享受。
季毓天開了個vip大包,香槟色的沙發像切的整齊的松軟面包,一長排靠着牆,中間的舞臺面高了一個臺階,頂上是五光十色的閃光彩燈,寬大的屏幕上播放着随機歌曲,震耳欲聾,隔着胸膛,像起搏器一樣,吸着心髒。
許知顏想,也怪不得有些人喜歡這樣的夜生活了,僅僅是一個ktv就能讓人精神興奮。
嚴愛叫來的同學很快趕來,人不多,七八個,看到有兩個人牽着手許知顏笑了,談戀愛的也不止她和程冽。
包房裏只有兩個話筒,一開始大家有些拘謹,但幾首歌過去,靠着季毓天很強的活躍氣氛能力,大家放開了,開始搶麥。
激情的,抒情的,不管怎樣,音樂讓他們都很放松,這種放肆和自由不斷的提醒他們,最苦的三年高中生涯已經終結了。
趁着他們唱歌,季毓天玩起了游戲,服務員送上一盤又一盤的果盤,還有一箱啤酒和幾瓶紅酒。
許知顏和程冽坐在一起,包廂裏的冷氣很低,她穿的連衣裙,有點冷,于是抱了個枕頭在懷裏。
程冽靠着沙發,左手攬着她的肩膀。
許知顏湊到程冽耳邊,說:“你不唱嗎?”
音樂聲太大,要靠的很近才能聽清。
她沒聽過程冽唱歌,不過他很喜歡聽歌,那應該唱的也不差吧。
程冽扭過臉,看了她幾眼,低頭貼她耳畔說:“我唱歌一般,季毓天唱的很好聽。”
“不能唱給我聽嗎?”
程冽遲疑了一下,笑起來,“你想聽?”
許知顏點了點頭。
正好一首歌結束,程冽問邊上的同學要了話筒,說就唱一首。同學一眼就明白了,沒有顧慮的說:“班長,哄女朋友開心呢?”
周圍人起哄着,程冽讓季毓天幫點了首英文歌《yesterday once more》。
許知顏覺得這歌很耳熟,驟然想起有一年英語期末考前奏就是這首歌。
歌曲的調舒緩悠慢,程冽唱歌的嗓音比說話的要低啞一些,氣息均勻穩定,哪裏是他說的唱的一般。
她覺得比在場的任何一個男生都要好。
大概是很少在這麽多人面前唱歌,還摟着許知顏,程冽唱到一半就放下了話筒,滾着喉嚨問許知顏:“就這樣,行嗎?你想聽的話,下次單獨唱給你聽。”
許知顏眉眼含笑的點了下頭。
那頭季毓天和嚴愛劃拳連輸,喝了兩罐啤酒後,操了聲,喊着:“阿冽!過來一起玩啊!”
嚴愛得意的說:“玩不過就搬救兵,沒意思!”
季毓天說:“跟你玩沒意思,我和阿冽玩。”
程冽看着滿桌的酒說:“不喝酒,換飲料吧。”
季毓天:“…………….不是吧,你這就妻管嚴了?”
許知顏對喝酒這件事沒什麽看法,出來玩這都是正常的,更何況已經成年了,反倒是她沒想到程冽還挺保守。
許知顏說:“我不介意的,啤酒酒精度不高,開心就好。”
程冽打量着她的神色,确定她是真不介意後就随便季毓天了。
被晾在一邊的嚴愛不樂意了,忽的冒出個主意,說:“要不這樣吧,我和知顏劃拳,我輸了季毓天喝,知顏輸了阿冽喝,怎麽樣?”
程冽都行,只要不是許知顏喝就可以。
今晚順着季毓天放肆,來這裏玩也都只是因為想和她多待一會,他對唱歌啊玩骰子劃拳都一般。
季毓天無語了一陣,但還是從了嚴愛。
許知顏不會劃拳,程冽在一邊教她。
幾個回合下來兩個男生都下肚了幾杯,許知顏觀察着程冽,見他面不改色,仍游刃有餘就放心了,她怕程冽是個酒量很差的人。
不過現在看來,兩個男生都挺能喝。
玩了一圈,季毓天忍不住了,吐槽嚴愛說:“你就光會贏我是不是,人剛學的,你都玩不過嗎?”
嚴愛踩了他一腳,他痛的嗷嗷直叫,少爺脾氣上來了,說不玩了,要出去抽根煙,叫上程冽一起抽。
程冽拍拍許知顏的肩膀,說一會就回來。
兩人走了沒多久,班裏一同學喝多了開始敬酒,對着沙發上的同學挨個敬過去。
輪到許知顏的時候,那同學看了她好一會,笑着說:“這杯敬我們的班花學霸,敬我們的班長嫂子,幹了!來!”
許知顏這稱呼被架在那兒,接過了酒,很直接的喝完了。
啤酒的麥芽香很濃,回味略苦,許知顏覺得酒到底沒有糖飲料好喝。
過了幾分鐘,嚴愛看着許知顏慢慢變紅的臉,吃水果的動作不自覺的放慢了,她湊過去問:“你還好吧?”
許知顏扶了扶額頭,說:“沒事。”
“奧……”
許知顏從來沒沾過酒,她過去的生活真的封閉枯燥到極致,她也沒想到自己這麽不勝酒力,不過是啤酒而已。
她深吸了一口氣,站起來,和嚴愛說去趟衛生間。
這兒的裝潢看的人眼花缭亂,許知顏問了個路過的服務員,緩慢的朝西邊走去,正好看見在走廊盡頭抽煙的兩個人。
私底下許知顏很少見程冽抽煙,和她在一起更是不會抽。
程冽的煙瘾并不重,他也說過只有偶爾覺得嘴裏乏味或者壓力大時才會抽一根。
那今晚呢?許知顏看着他說笑的神色,覺得他今晚一定是因為愉悅才抽的這支煙。
走廊盡頭有一扇玻璃窗,黑色的窗簾拉了一半,程冽站在沒有窗簾的那一邊,他身側是明亮的燈火,低挂在夜空上的明月,輕煙拂過,落下一地清冷的光。
走廊是昏暗的,兩種交織的光勾勒出程冽的身影,他抽煙的時候凸出的喉結滾動着,配上他若有似無的笑意,充滿了屬于夜色的魅力。
不知道是酒精的作用,還是今天的氣氛所致,許知顏喉嚨有點發熱,腦海裏閃過一些有的沒的的片段。
比如去年那個荒唐的夢,比如她自己的癖好,比如上次他手掌貼着她的臀部,灼熱的溫度,暧昧不清的肢體接觸。
程冽對她來說,渾身都充滿了誘惑。
程冽餘光瞥見一個人影,轉過頭來才發現是許知顏,他吸完最後一口煙,把煙頭掐滅,對季毓天說:“要是真喜歡就試試,我先過去了。”
季毓天也看見了許知顏,他斂了剛剛和程冽說的話題,眉毛一挑,“去吧。”
程冽以為許知顏是出來找他的,走近點,拂去這些旖旎的燈光,他看見許知顏的臉很紅。
他俯身,看了她一會,說:“喝酒了?”
許知顏靠着牆,懶懶的嗯了聲。
“喝了多少?”
“一杯吧,不多。”
“啤酒紅酒?”
“啤酒。”
程冽哪裏不知道她,她怎麽可能喝過酒,她是個連交際活動都很少的人,興趣愛好淡的不得了的人,又不是男生,像他,即使沒有那些喝酒的場合和需求,但也會在家裏偶爾陪程孟飛喝一杯。
不過程冽更在意的是他的女朋友居然酒量那麽差,一杯啤酒而已。
不管她給別人的印象是有多淡漠清冷,在他這裏,只有可愛這兩個字。
程冽攬過她,“走吧,我帶你去買瓶水吧。”
許知顏沒動,“我先去趟衛生間。”
“在那邊,我帶你去。”
和大商場裏的衛生間一樣,這裏打掃的一塵不染,空氣中充斥着不知的舒适香氣,只是這裝修風格過于黑暗華麗,像一只跌落在晶洞裏的黑蝴蝶。
許知顏在女廁的洗手臺上洗了兩把臉,抽過紙巾粗略的擦幹臉。
程冽喝了些酒,正好也去趟衛生間。
許知顏在門口等着,洗臉水是冷的,但壓不住滾燙的跳動的心,許知顏腦海裏翻湧的是剛剛程冽喉結滾動的模樣。
她輕輕笑了下,笑自己好像被什麽沖昏了頭腦,卻又克制不住。
程冽從男廁出來,許知顏目光對上他的,她意有所指的問:“男廁有人嗎?”
“沒人,怎麽了?”
話音剛落,程冽被她推進男廁,咔嚓一聲,門被關上。
程冽看她大膽的動作,一時說不出話來,更大膽的是許知顏把他推進了最裏面的隔間,動作一氣呵成,最後鎖上小隔間的門。
隔間很狹小,兩個人身體貼着身體,許知顏落上鎖後,擡頭看他,眼眸交彙了會,程冽明白過來了。
他舔了下唇,不可思議的笑着。
許知顏勾上他的脖子,一向冷靜清潤的嗓音沾上了點酒精的軟惑,她細長的眉眼微微揚起,像春風剪開的柳葉。
“我今天很開心。”她說。
“嗯,看出來了。”
程冽一手扶着她的腰,一手擡起來幫她整理頭發,她洗了臉,兩側的頭發是濕的,似水草一般。
許知顏不化妝,也沒有化妝的習慣,清水洗過的臉如落在溪水裏的紅玫瑰,清純又嬌豔欲滴。
許知顏笑,她知道自己這會的舉動突然又放蕩,但她想這麽做,在程冽面前她可以這樣。
“外面人多,可我想吻你。”
所以幹淨的廁所是個不錯的選擇,也是和今天心情相符合的刺激。
程冽笑得更甚,捧着她的臉,彎腰低頭吻了下去。
她舌尖帶着淡淡的啤酒味,和他的煙草味混在一塊,是苦的,但交纏的溫度掩蓋了這種苦味。
酒和煙好像也在暗示他們,新的旅程已經開啓,禁忌花園裏的花朵可以采摘品嘗。
親了會,程冽松開了她,鼻尖對着鼻尖。
許知顏的眼神有些渙散,她陷入了一個溫柔沼澤,濕潤泥濘。
程冽問她:“還要嗎?”
許知顏覺得他有點壞,也學會了明知故問,她沒回答,右手漸漸從他的脖子滑到胸膛,輕輕一推,紅唇翕動,說:“坐下……”
程冽往後瞥了一眼,馬桶蓋是合上的,他掃着她的神色,坐了下去。
她看着他,手搭上他的肩膀,跨坐了上去。
許知顏穿的是白色的連衣裙,外面套了件很薄的防曬衫,程冽記得這條裙子,去年給她補習時她穿過。
當時那裙擺順着風一下又一下蹭到他的小腿上。
而此刻,裙擺被撩起,她坐在了他腿上。
他來不及阻止,也不想阻止,酒精沖上大腦,血液被煮沸,而嗓音徹底出賣了他。
“知顏……”他叫她的名字,低啞幹渴。
“嗯?”
她的尾音像個鈎子。
程冽咽了下喉嚨,用僅存的理智說:“等會會有人來。”
“那你別出聲音啊。”她聲音有點輕飄飄。
他們都知道,這話的潛意思是,真的要這樣嗎?要啊。
程冽眼眸深了些,下一秒手掌掌住她後腦勺,仰頭去吻她,撬開她的貝齒,直接探入,滾燙的,有力的,許知顏被填滿。
他們嘗試過撫摸,現在就都不會想止步于此。
吻了許久,程冽在她腰間的手往下移,這是他第二次這樣。
許知顏被捏的輕喘了一聲,這樣的聲音她自己都覺得羞恥。
程冽滾了滾喉結,托着她的臀往上移壓,直到很緊密的貼合在一起,是身體的本能,是面對喜歡的人的勾引的無法克制。
她的聲音是更是火上澆油。
像夏天烈日滾成的一團熱火,落在了秋天成片的蘆葦蕩上,觸碰的瞬間,熊熊大火拔地而起,綿延了整個河岸。
火光下是最軟的水,最硬的礁石。
作者有話要說: 昨天想雙更的,但昨天晚上沒寫滿,所以今天奉上7000字。
基于我的寫文特性,可能要花幾章去寫他們的太陽活動(撓頭
感謝在2020-09-05 16:03:23~2020-09-06 15:49:21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葉昔 3個;辣子雕、桃子?橙子、小花花、豬豬哥的大大王、sj、xxxiwin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豬總! 50瓶;你的迷妹 10瓶;愛上2018、姿若曉天 5瓶;阿信、勝意 2瓶;月曉微微、等風來、荒唐滿身 1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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