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覺來知是夢,不勝悲

黃笙做了個夢,夢中又回到了那片蘆葦蕩,是春天,蘆葦綠的很豔,他和南飛站在蘆葦蕩裏接吻,耳邊有“嗚嗚”的風聲,瘦瘦搖着尾巴在蘆葦蕩裏跑來跑去。

醒來正是早晨,胯下頂了個帳篷。

黃笙說,“媽的,真是饑渴太久了,夢裏接個吻都能把自己給搞硬了。”他伸手按了按,頂着帳篷去刷牙洗臉。

孫林在外面拍門狂叫,“黃叔叔,我要尿了!”

黃笙心說,尿吧尿吧,尿完讓你媽給你洗褲衩子去,她都給你爹端屎盆子了。

孫林又大叫,“你再不開門我就尿你床上去!”

黃笙:“……”

他趕緊開門沖了出去,發現孫林真他媽是有一說一,人男子漢大丈夫扶着鳥正對着他床呢……

黃笙說,“祖宗,把你那玩意兒收起來,等會兒給凍壞了!”

孫林光着屁股沖進洗手間,嘩啦啦——

黃笙:“……”

早餐是林木做的,面都糊成一團了,用筷子挑不起來,孫浩見怪不怪,用勺子将面糊糊攪和成一團舀着吃,湯湯水水混着面,怎麽看怎麽奇怪。

黃笙一臉的慘不忍睹,“嫂子,您餓了您直說,想吃啥我給您備着,沒啥事兒您千萬別自己動手。”

林木沒吱聲,孫林端着碗“噗噗噗”直樂,被孫浩踹了一腳。

小公主嘴巴上全是面糊糊,咿咿呀呀的跟黃笙笑,黃笙放下碗去逗她,倆人樂得停不下來。

孫浩說,“玩歸玩,不準碰我閨女臉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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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公主糊了黃笙一臉口水,黃笙一臉S臉對着孫浩“她碰我臉蛋怎麽算?”

孫浩:“……”

林木哈哈哈大笑。

黃笙玩了一會兒小公主,把她交給林木看着孫浩說,“浩哥,我想去看看他。”

“想通了?”

“恩,想通了。”

孫浩說,“行,大周子上次還跟我提起你來着,回武漢了也去見見他。”

黃笙猶豫了許久才道,“成。”

孫浩說,“那小子也不好過,以前在外邊兒橫着走走慣了,進去後壞習慣改不過來,可那是個什麽地兒?裏邊兒什麽人都有,人那是軟柿子可随意拿捏的啊?三五不時的被招呼着一頓好打,被欺負慘了也沒個能幫襯着的人。”

黃笙說,“塞錢呢?讓監管盡點心力。”

孫浩笑了笑,“塞錢?別傻了,那些混蛋玩意兒就對這事兒跟約炮一樣,求種像條狗,射完嫌人醜。你前腳送完錢人後腳就把你忘幹淨了。”

黃笙:“……”

孫浩說,“我在武漢那幾年的門路,說到底也都是靠錢財聚攏來的,人一旦倒臺了,誰他媽還管你誰啊。”

“有錢?有錢算個J8,有錢人多了去了,光有錢不行,還得有勢力,背後得有人。”

黃笙說,“嫂子那邊呢?不能把他撈出來?”

孫浩說,“撈出來?想多了吧,他搞的那些缺德事兒太多了,撈不出來。”

黃笙想了想也是,周生當初是頂着孫浩的罪名進去的,林木既然沒能把孫浩撈出來,周生恐怕就更難了。

孫浩說,“你嫂子那點能力頂天了也不過是保下XD等哥出來東山再起。”

黃笙沒說話,孫浩沉默了一會兒,拍了拍黃笙的肩膀嘆道,“媽的,欠你嫂子的,欠大周子的,欠你的……欠太多人了,還都還不完。”

“老想這些做什麽呢?真心的人幫你就不會想着要你還。”黃笙說,“這是我們當初就想好的。”

孫浩說,“心裏不舒坦。”

他的聲音有些哽咽,“日子過得越舒坦就越是想起那個時候,這麽一大幫人,散的散跑的跑,走到最後過得好的也就我一人了。”

黃笙說,“就是因為這樣浩哥你才要更好的過啊,帶着我們的份兒好好過。”

孫浩用手蓋住眼睛,掩蓋住自己脆弱的一面。

孫林站在門口探頭探腦的有些想進來,被林木拖着帶走了。

黃笙說,“再說了,你進去那事兒,我跟阿飛也脫不得幹系。”

這是實話,當時孫浩複仇到最後關頭,瘋了一樣反撲,正是那時候南澤楷背後添了一把火他才算徹底栽了,不然以孫浩在武漢這麽多年的根基,哪那麽容易就被掰斷?

倒臺的蘇家?那算個什麽玩意兒!自己都拎不清哪還有多餘的精力去處理孫浩啊,就算有了蘇維那點證據也最多交點錢走點關系就成,可将小事鬧成大事,鬧得滿城皆知,要不是南澤楷誰有這個本事?

而南澤楷動孫浩,無非就是孫浩在最初的時候,給黃笙和南飛那片薄錦上添了一朵喇叭花。

這事兒,說到底也還是黃笙他們自己惹出來的。

孫浩重情義,到了那個時候都是死咬牙關不肯說,林木肚子裏揣着孫林腿都要跑斷了也沒轍,黃笙和南飛去找南澤楷談條件,果然,倆人剛掰,孫浩就出來了。

後來才知道,周生也往裏邊摻和了一腳。

孫浩說,“你跟我說實話,那時候到底是怎麽回事?”

黃笙說,“你想聽哪段?”

孫浩說,“從最開始說。”

黃笙開始回憶,最開始?

最開始就是蘆葦蕩那一吻了。

那時候南澤楷看見自己的兒子跟一男人站在蘆葦蕩舌吻,震驚得渾身發抖,可他是個有風度的人,再生氣都不能發貨,更不能撇下一衆小弟只身離開,震驚完了之後繼續考察,正事兒一點都沒落下。

等晚上黃笙将晚飯擺上桌了,南澤楷帶着秘書來了。

黃笙小心翼翼又惴惴不安,南飛比他還要不安。

南飛大學不常回家,兩人平淡的戀愛了兩年,接着南飛畢業,就這麽蹉跎着又過了兩年,潛城的房子建好,南飛跟家裏人說要自主創業,然後便銷聲匿跡的和黃笙偷偷的躲到了潛城龍鎮這麽個小地方窩着。

兩年過去……一個謊言接着一個謊言,說得多了膽兒也就大了,最初南飛還三五不時的回一趟家,後來被家裏人逼着相親,索性就着這個理由和家裏鬧翻就之後再不回了。

創業是真的創業,這麽一大片蝦田也足夠賺錢,可卻趕了這麽個巧,被前來考察的親爹給揪着自己和一男人接吻了……

南飛不敢想,接下來将會是怎樣一場腥風血雨。

南澤楷坐在桌前沒動,南飛和黃笙也不敢動筷子,三個人圍着四人桌坐着,飯菜都要涼透了也沒人說話,秘書站在外面和瘦瘦大眼瞪小眼的看門。

南澤楷說,“多久了?”

南飛不敢吱聲,黃笙說,“六年。”

南澤楷面皮子都沒動一下,“有什麽打算?”

黃笙說,“賺錢,出國,結婚。”

南澤楷被黃笙逗樂了,他終于拿正眼瞅他了,“就憑你?”

黃笙說,“嗯,就憑我,我愛他。”

南澤楷将桌上的瓷碗摔向黃笙,黃笙沒躲,生生挨了這麽一下,半邊肩膀都是麻的。

南澤楷說,“愛?你們将這樣變态的感情稱之為愛?一個男人,和另一個男人,愛?”

黃笙說,“是的,這是愛。”

他想跟南澤楷說,愛情不是只存在于男人和女人之間的,同性之間也有愛情,這不是變态,喜歡一個人是一件很純粹的事情,不是因為他是男或者是女,喜歡他,僅僅是因為喜歡這個人,喜歡他身上所帶有的東西。

中國同性戀人近三千萬人,他們中的人身心健康,大多數人工作順利,事業有成,可卻被人說成“變态”,多麽不公平。

黃笙說,“可能您不理解,就像我也不太懂得你們的思想,在國外,很多國家都允許同性結婚,這已經是合法的了,我們……”

南澤楷又扔了一只瓷碗,黃笙仍舊沒躲,碗砸到他的手臂又蹦跳到地上碎成渣,瘦瘦在外面嚎叫要沖進來,被秘書拉着繩子控制住了。

南澤楷說,“別跟我講這些歪理,你走大街上喊一句,就說你喜歡男人,你看別人的反應,看別人怎說你們?!”他氣的胸腔起伏,“我不懂你們?我好好一個兒子,現在成了喜歡男人的變态?我要怎麽懂你們?!”

南飛終于開口,語氣裏也帶了怒氣,“爸,我不是變态,我只是喜歡一個人而已,而這個人剛好是個男人。”他看向黃笙,“我愛他,只愛他。”

黃笙聽完這句話,眼眶都紅了。

這是南飛第一次說愛他,從前他對南飛說了無數次“我愛你”,也逼着南飛對自己說同樣的話,可他總覺得惡心,從來都不肯說,卻不料,在這個關口他說了出來。

黃笙哽咽着說,“我也愛你,唯愛你一人。”

南澤楷氣得渾身發抖,顫抖着手指對着南飛點啊點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南飛繼續添火,“您別激動,反正我在您眼裏是變态,你和一變态生氣是在犯不着,回頭把自己氣出了個好歹耽誤了潛城的大好建設,我還成一千古罪人了。”

黃笙說,“閉嘴。”

南飛就閉嘴了。

南澤楷更生氣了,坐在椅子上胸腔上下起伏,惡狠狠地瞪着黃笙。

黃笙拐了人家的兒子,被瞪也只能硬生生挨着,被砸的肩膀上火急火燎的疼,也絲毫不敢表露出來。

南澤楷說,“南飛,你再怎麽不願意,你還是我兒子,我南澤楷的兒子,怎麽可以是一個變态。”

說完他就走了,南飛氣的在他背後砸了凳子。

黃笙忽然就樂了,他說,“敗家玩意兒。”語氣裏滿是寵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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