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願為西南風,吹我至君懷
後來的一天,黃笙在漁場買魚,正和漁民就三毛還是五毛争的不可開交的時候瘦瘦風一樣的沖過來了,叼着他的褲腿就往家的方向拖。
瘦瘦是只很瘦又很懶的狗,它已經很老了,從家裏跑過來喘着氣兒一副馬上就要死的樣子,黃笙一看見他立刻撒下手裏的魚就往家跑,越跑越擔心,在蝦田梗上摔了好幾跤。
回了家,南飛已經不見了,櫃子,鞋架散亂成一團,椅子橫七豎八的躺着,茶幾上的茶杯全都支離破碎,院子裏的花也被踩爛了。
他大抵猜到是怎麽一回事兒,潛城的項目定了下來,南澤楷要走了,于是,南飛也要走了。
他頹然的坐在地上,一時不知道要怎麽辦。
去把南飛搶回來?怎麽搶?憑什麽搶?那是別人養了幾十年的兒子,你去搶?說這是我的愛人,誰他媽信啊!
他給孫浩打電話,那邊似乎在忙,很久都沒人接聽。
晚上孫浩回了電話,黃笙說,“浩哥,南飛被他爸抓回去了。”
孫浩說,“什麽時候?”
“昨天。”
孫浩又說,“你想怎的?”
黃笙快哭了,“我想他回來。”
孫浩說,“行。”然後挂了電話。
第二天,南飛沒回來,第三天,南飛還是沒回來,第四天,黃笙等不了了,買了票去武漢。
他背着一個行李袋站在XD門口,守門的小弟換了人,頂着青黑的板寸頭和他大眼瞪小眼,XD進出需要門卡,黃笙沒有。
黃笙說,“我找浩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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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弟說,“有預約嗎?沒預約不能進。”
黃笙給孫浩打電話,沒人接,他就站在門口等,從早上等到了晚上才看見孫浩回來。
孫浩喝的有點多,襯衣開了三顆扣子,臉色也有些發紅,後面跟着周生。
黃笙說,“浩哥。”
孫浩拍了拍他的肩膀,老朋友一樣笑了,“來了。”
黃笙說,“阿飛他……”
孫浩說,“他媽的,南澤楷那只老狐貍……”話說一半跑到洗手間吐去了。
黃笙:“……”
孫浩吐完躺沙發上喘氣兒,他說,“阿笙,這事兒怪哥,沒給你辦好。”
黃笙有些低落,“他怎麽了?”
孫浩說,“被送走了。”
黃笙“刷”的站了起來,“送哪兒去了?還會來嗎?什麽時候走的?”
孫浩繼續喘氣,又要吐了。
黃笙伸過手去想去接孫浩的嘔吐物,孫浩被這麽一刺激,一着急,到嗓子口的東西沒吐出來又給吞了下去。
孫浩:“……”
黃笙:“……”
“不知道,會回來,今天早上。”孫浩說,“你先留在這裏,我時刻給你關注着,等他要回來了,路上給你把人劫了。”
黃笙說,“好。”
他想了想,別扭又認真的說,“浩哥,我覺得你有點惡心。”
孫浩:“……”
“你剛剛把要吐出來的東西吞進去了。”黃笙說,“要繼續吐出來嗎?”
孫浩:“……”
黃笙被孫浩打了一頓,灰頭土臉的被趕走了。
孫浩第二天又不見了人影,黃笙就在XD轉圈圈,帶着一衆小弟鬥地主。
他無事可做,又不敢讓自己停下來,一停下來就想南飛,不知道他被送去了哪裏,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可以回來,又或者回來的時候是不是就他自己一個人,要是帶回了老婆孩子……啊啊啊,黃笙要被自己沖破天際的腦洞給吓哭了。
他又不能找去南飛的家,百度上說他家在一個軍屬大院,裏邊的人都是紅幾代,要進去還得盤查,門口的警衛兵都是端着槍的……唉,他肯定進不去。有時候一激動,他就恨不得跑去南澤楷辦公的地方躺屍。
一個星期過去了,南飛還是沒有半點消息,孫浩也更加忙碌,甚至連XD也都顧不過來,全權交給周生打理了。黃笙每每見到他都是赤紅着眼,一副深度睡眠不足的模樣,那些到了嘴邊的話也都問不出口。
又是半個月過去,孫浩說南飛去了青海,半個月後回來,黃笙就與孫浩商量,要怎麽半路把他劫過來。
孫浩說,“把清苑的弟兄派給你,你帶着人去機場,人一出來就給捆了帶回來。”
黃笙一副S臉:“……”
孫浩說,“嫌少?那你去找黃毛,他那兒還有一些弟兄。”
黃笙仍舊一副S臉。
孫浩說,“媽的,你到底要怎樣?!給你一個武裝精兵營成不?!”
黃笙雙眼放光的說,“浩哥,你真的是老大啊?”他去撸孫浩的袖子,完了又去掀他的上衣。
孫浩說,“你幹嘛?喂喂喂!媽的你看歸看你摸個什麽J8玩意兒!”
黃笙看着孫浩小腹處的一條黑色的龍,伸手就要摸,他有些詫異道,“哎浩哥你這個……混黑道的标配啊。”
孫浩将衣服扯着放下來,淡漠道,“貼的。”
黃笙:“……”
孫浩說,“印花水紋,水洗不掉色的那種……媽的,你那什麽眼神?勞資不是變态,我日!”
黃笙說,“我知道我知道,你別吼,我耳朵快要聾了!”
于是孫浩就把黃笙打了一頓。
到了南飛回來的那天,黃笙帶着一幫小弟在機場圍着,南飛剛一出門一夥人就上去了,套麻袋的,揮鐵棍的,大聲咒罵的,一時間亂成一團麻。
黃笙拉着趁亂南飛狂奔,一路走街串巷的奔了三站路,最後兩人扶着牆壁開始大喘氣。
黃笙将南飛抱住,喘着氣兒開始哽咽。
南飛瘦了很多,面色有些不正常的發白,頭發也是枯黃的,抱着還有些咯手。
黃笙說,“你去哪兒了?南澤楷是不是關你禁閉了,不給飯吃,拉屎撒尿都得有人盯着?”
南飛有些虛弱的笑,“瞎說什麽,我去治病了。”
黃笙看着他,眼眶泛紅,一臉不解。
南飛說,“家裏人都覺得一個男人喜歡男人是病,于是商量了一下,就把我送去青海‘治病’了。”
片刻後,黃笙抱着南飛說,“他們給你治病,都做了什麽?”
南飛有些慘淡的笑,“就一群人,非說我有病,成天兒讓我坐着看電影,男的和女的,女的和女的,男的和男的做愛的電影,看一部就問我什麽感覺,有什麽想法沒有。”
黃笙明顯感覺到他的緊張,輕而緩的拍着他的背,半開玩笑的說,“嗯,你有什麽想法,那些人身材好麽?”他說,“看了會不會……”黃笙斟酌了一下語言,“嗯,有某種沖動?”
南飛皺眉說,“身材太差了,硬不起來。”他将手放在黃笙的胸膛處摸了摸,然後說,“嗯,沒你的好。”
黃笙想吻他,将嘴湊了過去,南飛側頭避過,黃笙有些尴尬的挪開,咳了一聲說,“就這?”
“嗯,還在牆上貼裸體海報,找人跟我聊天,還讓我讓吃藥,一種白色的藥,吃了就睡覺。”南飛說,“哦,還讓喝牛奶,吃巧克力,酒心的草莓味兒,特難吃。”
“那最後呢?”黃笙說,“治好了嗎?”
南飛側頭想了想,“最後?我也不知道自己喜歡男人還是女人了。喔……應該是治好了。”他說着輕輕的推掉黃笙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
黃笙有些小心翼翼的問,“你再也不會喜歡男人了嗎?永不?”
南飛說,“不知道。”
黃笙說,“那你會喜歡女人嗎?”
南飛說,“不知道。”
黃笙緊張的手心都開始冒汗,聲音發抖的問,“那你……你還喜歡我嗎?”
“不喜歡了。”南飛攤手。
“看來治療還是有效的。”黃笙說,“以後我也可以去治治。”
南飛看他,有些想笑,但是硬憋着道,“可能吧。”
兩人不再說話了,黃笙有些悲傷的問,“那你,你不喜歡我了……還跟我走嗎?”
南飛輕輕的笑了,湊過去在他臉上親了一口。
黃笙:“……”
南飛哈哈哈大笑,說,“逗你的,我還是喜歡你,很喜歡你。”
黃笙一下子抱緊南飛,踉跄着把他推到牆壁抵着,狠狠的吻了上去。
晚上孫浩攢了個局,黃毛,周生,林木,黃笙,南飛都在。
孫浩說,“難得這麽齊,人走到這一步,聚一次少一次,趁着還有機會多行樂。”
黃笙說,“浩哥,你怎麽了,感覺你今天有點林妹妹上身啊。”
孫浩笑了笑,說,“哥今天剛做了件大事。”
黃笙和南飛相視一笑,确實幹了件大事,劫了南澤楷的兒子,可不嘛?半個兄弟團都出動了,跟人警衛連打成一片。
黃笙舉杯,“浩哥……”
孫浩擺手,“跟你沒關系。”
黃笙:“?”
林木握着杯子看孫浩,眼眶紅紅的,少有的女兒姿态。
黃笙:“?!”
今天是集體見鬼了嗎?!
黃毛在被子裏倒了一杯牛奶,“喝酒之前來杯奶,養胃又養顏。”
南飛捂着嘴跑了,黃笙跟着出去看。
“哇——”南飛吐了,接着猛地咳嗽,眼角飙淚,眼眶泛紅。
黃笙吓得不輕,又是拍背又是遞水的,看着南飛這樣都快急哭了。
南飛笑,“你哭個什麽?跟個娘們似的。”
黃笙說,“你到怎麽了?治個病還能把人治成這樣兒的?他們都怎麽折磨你的啊!”
南飛抹了抹嘴,“真想知道?”
黃笙一臉愁容,“太痛苦就不要回憶了。”
南飛說,“好,不想了。”
回了餐桌,黃笙說,“黃毛,把牛奶收起來。”
黃毛一臉詫異,卻也聽話的收了起來,南飛沖他尴尬的笑了笑。
隔天,黃笙和南飛在孫浩家排排坐看電視,調臺檔口看見了當地某衛視貼着孫浩的大頭照,配着這樣的标題——蘇氏垮臺,蘇家大小姐咒XD掌門人孫浩不得好死。
黃笙&南飛:“……”
孫浩在房間裏打電話,聲音隔着門板傳了出來,“蘇維你他媽是瘋了嗎?!你要把這事兒捅出去,行啊,都他媽都給捅出去啊,看看到時候誰的臉面更不好看!”
“呵呵,你去說啊,跟林木說?呵,我他媽怕你啊!說我睡了你?你做夢呢吧,我他媽睡你?你脫光衣服追着我狂奔三萬裏我都不帶回一次頭的!”
黃笙&南飛:“……”
“我不得好死?呵,我就沒有想過會得到好死。我跟你這麽說吧,我就是一瘋子,我從打算做這事兒開始我就沒想過自己會好死,我要什麽?我要你們所有人都不得好活!”
黃笙湊近南飛耳朵邊說,“阿飛,你以前沒得罪過浩哥吧?”
南飛死命搖頭。
孫浩笑了起來,“媽的你就是一賤貨,脫光了放我床上我都嫌辣眼睛!呵,老頭兒沒跟你說過嗎,不要喜歡我,不要愛上我……喲喲喲,怪我咯?”
“哦,真是小公主呢,有人疼有人愛。呵,愛我?你剛剛不還咒我不得好死呢嘛……”
黃笙說,“我覺得浩哥好變态哦……”
南飛點頭表示贊同,“我早就這樣說了,我說他不是什麽好東西讓你別跟他混,你不聽!他就整個一變态好嗎!”
黃笙趕緊捂住南飛的嘴,“小聲點小聲點。”
孫浩說,“呵,我變态?我能有你變态嗎?愛上了自己的親哥哥,勾引自己的親哥哥,呵呵!”
黃笙&南飛:“……”
孫浩挂了電話出來,看見南飛和黃笙一臉吃了屎的表情盯着自己看,有些詫異的問,“幹嘛?”
黃笙和南飛趕緊搖頭,随即轉頭看電視,做出一副聚精會神的模樣來。
孫浩:“SM愛好者?”
黃笙和南飛:“……”
新聞播放完之後正在放《喜羊羊與灰太狼》,紅太狼一平底鍋把灰太狼給拍飛了,灰太狼在半空中大喊“老婆我愛你啊!!!”
作者有話要說: 【願為西南風,吹我至君懷】——願為西南風,長逝入君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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