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池淵抿了抿唇,眼底帶着幾分妥協,“好了,我不開你玩笑了。沒必要随便拽個人在我面前演戲。”
“誰說是演戲?”時栀記恨這人以前擋自己桃花,笑眯眯地說,“我跟周教授是真的。”
看他無計可施的模樣,時栀心裏別提多高興。
“栀栀,走吧。”
周修謹離她很近,嗓音柔和,時栀甚至能感覺到他胸腔裏的共鳴。
做戲就要做全套,時栀牽着周修謹的手,将他拉進車子後排。一上車她趕緊松開手,跟小吳報了個地址,“先把周先生送回去。”
周修謹手上還殘留着女孩柔軟的觸感,他指節彎曲,“不是說一起回家?”
時栀怔了三秒鐘,而後驚恐地看着他,像是樹林裏在喝水被驚動得擡起頭的小鹿。
周修謹輕笑了一聲,“跟你開玩笑,信了?”
她吐出一口濁氣,也是,周教授根本不是那樣浪蕩的人,她居然差點信了。
小吳從鏡子裏看向兩人,他心想你們就一起回家吧,我已經想下班了好嗎。
時栀靠在皮椅上,沒再維持在外人面前的名媛形象,“剛剛那個人最喜歡開我玩笑,你千萬別當真。”
“嗯,沒有當真。”
這個男人笑起來蘇得人心尖發顫,總帶着一些縱容和寵溺,讓人臉頰發燙。
時栀有些不好意思,咬唇問,“剛剛那個稱呼是不是太肉麻了?”
她自己都覺得雞皮疙瘩起來了,不知道正經的周修謹什麽感受。
男人心底一片柔軟,“很好聽。”
以前談戀愛的時候她都沒有這麽叫過,現在能聽到周修謹心情很愉悅,甚至覺得池淵都順眼了幾分。
她想起身上還披着他的外套,伸手想要脫下來,指尖剛擡起就被他摁住了。周修謹拽了一下風衣,“穿上。”
他低着眼睑,耐心地把她的手腕套進衣袖……
時栀有一種自己是小孩的錯覺。
周教授肩寬腿長,衣服大了不少,時栀穿上像偷穿了大人的衣服一樣。衣袖長出來了一大截,周修謹慢慢替她卷起來。
他溫熱的手指不小心碰到她的手背,像是羽毛一樣酥酥麻麻。
兩個人都沒再說話。
過了好久,時栀沒話找話,突然問,“教授你有一起長大的青梅嗎?”
“沒有。”
她鼓起腮幫,有些不開心,“幸好你沒有,你不知道池淵知道我所有的黑歷史,而且動不動就要拿出來說。”
周修謹眸色晦暗幾分,心口似乎有什麽酸酸的東西往外冒。
他張了張唇,卻又意識到自己現在沒有立場吃醋,只能象征性地扯起唇角笑了一聲。
栀栀小時候的樣子他見過,雖說有些不講理,可到底是可愛的。
那個男孩會喜歡上她不奇怪。
車穩穩地開到周修謹公寓樓下,時栀的目光在他臉上轉了一圈,總覺得他心情不太好的樣子。
他擡起眼睑,“謝謝栀栀送我回家。”
嗯,應該是錯覺,周教授還笑着呢。
時栀笑眯眯地朝他揮手,“不謝呀,晚安。”
“晚安。”
周修謹站在原地,直到時栀的車開走之後才上樓。
車子開走一段距離之後時栀才想起自己的外套沒還給周修謹,她拿起來聞了聞,上面有淡淡的雪松味。
時栀撩起唇,心想下次見到再還給他吧。
那件風衣拿回來之後時栀拿去幹洗了,收回來一直挂在櫃子裏。之前周教授讓她注意別着涼,但是時栀過了一個晚上就忘得幹幹淨淨,後果當然是感冒加重。
恰好周修謹不放心,又給她發了短信,問她感冒好了沒。
時栀心虛地回,“好了好了。”
“嗯,那就好。”
她拍了拍胸口,祈禱自己這段時間不要遇見周教授。
風衣被裝在袋子裏,時栀拿過之後交給夏璇,讓她幫忙拿給周教授。夏璇暧昧地看着她,“你們倆發生了什麽?”
這話說得好像他們做了什麽見不得人的事似的。
時栀抿唇,“什麽都沒發生。”
夏璇沒接,往後退了一步擺擺手,“這個還是你自己去送吧,我可不敢找周老師。”
“莫名其妙,周教授又不會**。”
夏璇化身小黃花,“周教授是不會**,可是看見你就不一定了哦。”
時栀花了三秒鐘理解這句話的意思,繞着沙發跟她打鬧起來。追了一會兒兩個人都累了,坐在沙發上喝茶。
甜品店裏貼滿了野沐的海報,先前跟靈歌聊好細節之後,時栀就着手安排了,今天總算弄得差不多。
時栀雙手交叉托着下巴,十分滿意地看着海報。夏璇順着她的視線看了一眼,“還真的挺帥的。”
她與有榮焉,十分驕傲地說,“那當然,我看上的男人顏值能低?”
不過夏璇覺得精修圖肯定會往好看的p,所以對這位的顏值并沒有多大期待,直到第二天見到真人——
男人留着長發,五官豔麗,但并沒有顯得女氣,像是從哪個山裏走出來的隐士。他身上穿着灰藍色襯衫,透着幾分古風的感覺。
夏璇咽了口唾沫,實在無法用言語表達自己的驚豔,“你确定他不是靠顏值吃飯?”
“百分之百靠才華。”
時栀跟野沐交談了一會兒,夏璇在後面偷偷拍照,她好想把這些照片都發給周教授,光是想象一下那個修羅場的畫面就覺得刺激。
簽售會來的讀者很多,幸好甜品店很大,又有三層。時栀見靈歌抱着一只橘貓,忍不住湊過去,“這貓好可愛呀,是野沐家的嗎?”
“對,想着你這兒很多貓,就帶它來玩玩。”
時栀将靈歌帶到貓貓們玩的地方,綿綿一看到小橘貓就呆住了,一雙漆黑的眼睛死死地盯着。
兩只小貓玩得非常愉快,在房間裏跳來跳去。靈歌去陪野沐簽售,只留時栀在原地看着。她拿出一本書看了一下午,快到晚飯時間的時候去了一下衛生間,再出來的時候被眼前的場景驚呆了。
自家綿綿騎在人家小貓咪身上,一臉嚣張的表情,再看可憐的小母貓,睜着一雙無辜的眼睛嗷嗷地叫。
“周綿綿!!!”
時栀趕緊把兩只貓分開,只見小母貓在地上打滾,時栀崩潰了,單手把綿綿關了起來。
這個色貓!這才見多久就要上人家。別人貓配種還要熟悉幾天呢,它這什麽速度?
時栀作為綿綿監護人實在沒臉見野沐,中間休息的時候跟野沐說了一下剛才的情況。野沐頓了一下,“嗯?”
“對不起。”時栀趕緊道歉,“我家小色貓糟蹋了你家小貓。”
野沐對着這麽可愛的女孩哪裏生得出來氣,他嘴角帶了點笑意,“你家貓沒絕育嗎?我以為你這兒的貓都絕育了。”
“本來覺得過幾天的,看它也不在發情期。”
野沐嘆了口氣,“這也有我的責任,小橘前兩天打了疫苗,沒辦法做絕育。它最近也不在發情期,我就沒注意。”
他想了想,“這兩只貓的發情期大概是不明顯才會發生這樣的事,不怪你。”
“不不不,你千萬別這麽說。”時栀十分氣憤,完全不縱容綿綿,“我家小色貓罪大惡極,我已經把它關起來了。”
野沐忍不住笑出聲,“沒關系,過段時間我帶我家小橘去絕育。”
本來一場很完美的見面,全被綿綿給毀了,時栀不停地道歉,在野沐走了之後也沒提簽名的事。她把自己的名片遞給野沐,“之後需要的費用,我來承擔就好。”
野沐的眸光停在她纖細的手上,沒拒絕,“嗯。”
時栀忍不住感嘆,不愧是她男神,脾氣真好。
客人一走,時栀就氣勢洶洶地走回來。綿綿大概是感受到了時栀的怒氣,趕緊縮在籠子裏。
“現在知道怕了?”時栀蹲下身子,拿出手機把它這副當事人惡臭的嘴臉拍了下來,“我現在就跟你爸爸告狀。”
至于周修謹為什麽是綿綿爸爸就說來話長了。綿綿本來是學校裏的一只小野貓,因為偶爾抱到了周修謹的大腿,周修謹一時心軟就想收養它。
但是周教授平日裏工作很忙,沒有時間照顧寵物,助教出主意讓他來這家甜品店。當時周教授就将貓抱過來讓時栀養,時栀因為貪圖男色就答應了,此後一直以綿綿為借口跟周修謹見面。
說白了,小臭貓一直是時栀撩帥哥的工具貓。
周·工具喵·綿綿嗷嗚了一聲,仿佛在說,“別告訴爸爸。”
時栀一想到它今天的舉動就氣抖冷,毫不留情地把照片發給了周修謹。
現在撒嬌,晚了。
……
實驗室裏。
周教授正在看幾個學生的實驗數據,臉色有些冷。幾個學生不敢說話,只覺得實驗室裏的氣壓有些低。
手機提示音突然打破了這安靜的環境,大家左看看右看看,想知道是誰這麽沒有眼力見,進實驗室手機居然不靜音。然後他們就見周教授瞥了一眼自己放在桌子上的手機,因為人臉自動識別,時栀的名字跳了出來。
他拿起手機查看消息,眉頭松開了些。
幾個學生忍不住好奇,究竟是誰發來的消息會讓周教授在這個時候看。要知道,平時工作的時候,周修謹一向是不會回複消息的。
“你家綿綿做了壞事,差點出人命。”
後面還跟着一張貓貓哭泣的表情包。
周修謹将報告放下來,走到走廊上,立即給時栀回了個電話。他看時栀說得嚴重,問,“綿綿抓人了?”
周修謹皺了皺眉,就算是抓人也不至于出人命。
時栀覺察到自己說得不對,趕緊糾正,“是差點出貓命貓命!!!綿綿這只色貓今天糟蹋了人家貌美可愛的小母貓!!!”
小姑娘語氣裏帶着怒氣,周修謹幾乎能想象出來她現在的表情,跟炸了**的小貓一樣可愛。
他松了一口氣,因為時栀剛剛的話忍不住輕笑。
裹着電流的笑聲通過話筒傳了過來,比平日裏的嗓音更加低沉,時栀覺得耳朵有些發麻,擡手揉了揉。
“是該教訓。”周修謹扶了扶眼鏡,“你等我會兒。”
“嗯?”時栀還沒反應過來,聽到那頭有人叫了一聲周教授,心想他大概有事,于是挂了電話。
周修謹碰到同事,走過去跟他簡單打了聲招呼。
再進實驗室的時候溫柔了很多,大家明顯感覺他周遭的寒氣散去。周修謹修長的手指重新拿起那份報告,唇角輕輕撩起,“雖然犯了一些低級錯誤,但也可以原諒。”
“……”到底是誰這麽大魅力!
一向嚴格的周修謹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簡直是天方夜譚。
離開實驗室後,幾個學生都忍不住讨論,“肯定是師娘,只有戀愛才有這麽大的魔力。”
“我的天,希望周教授一直談戀愛,別分手,不然我好怕他。”
“是啊,以前真的覺得周教授溫柔,還以為被分到他實驗室是多麽一件開心的事,結果現在……他真的很嚴格。”
“畢竟智商高,跟我們不是一個水平。”
時栀還不知道周教授過來,她上網查了一下剛剛那樣的情況母貓會不會懷孕。有人說母貓如果打滾嗷嗷叫大概是中了。
時栀陰測測地笑,揮着小拳頭,“周綿綿你完了,你馬上要變成小太監了。”
喵嗚……小臭貓吓得在籠子裏亂竄。
她對着綿綿開始認真地思考,想着想着又覺得,就一下應該不至于吧。
身後傳來腳步聲,時栀一回頭,看見換上拖鞋的周修謹。他穿着一件藍色的針織衫,看起來儒雅斯文。
“你怎麽來了?”
他低下眼睑,“來教訓綿綿。”
周修謹蹲下身,伸出一根手指,“想我嗎?”
綿綿大概是因為有了媳婦忘了爹,看到周修謹也不纏他了,一個勁喵嗚着想要出來。
時栀看着他,不高興地說,“你還想出來,知不知道自己犯了什麽錯?”
“啊嗚啊嗚。”
“你什麽意思,還想找人家。你知不知道她是貴族,是你這種平民小野貓高攀不上的。”
周修謹知道時栀在開玩笑,忍着嘴角的笑意。
“大概是想負責吧。”周教授像是發現了什麽有趣的現象似的,眼底帶着興味。轉而溫柔地看着時栀,意有所指地說,“看來,連小動物都知道吃了以後要負責。”
時栀腦海裏立馬湧現出自己穿上裙子不認人的場面。
“?”
她懷疑周教授在內涵她,但是她沒有證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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