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二更

時栀瞪圓眼睛, 她剛剛貌似把那句話打成了“一周同房一次”,于是奪過鼠标想要撤回。

孫念念突然從旁邊抱住她,“是女人就不要慫。”

“我剛改了一下, 改錯了。”

“不要以為我會相信這個借口。”孫念念仿佛已經看透了一切,手上勁一點沒松。

時栀欲哭無淚,跟她解釋半天她也不信,只好朝她賣萌, 眨眨纖長的眼睫,用矯揉造作的語氣說, “小念念,看在我們曾經同床共枕的份上,你可不可以讓我撤回一下?”

“不可以。”孫念念十分堅定, “我們女人說出的話就像是潑出的水, 是不可以撤回的。你不是不好意思嗎,我這也是幫你。”

不管她怎麽說孫念念也不聽,直到兩分鐘後不能撤回孫念念才将她松開, 幸災樂禍地在一旁笑。

“喂!”

時栀哭喪着個臉,唇瓣噘起來, “我是真的寫錯了。”

孫念念一看先是錯愕, 而後爆發出更大的笑聲, “你這,一周一次?這麽矜持不像你。”

“你……”

“沒事, 我幫你補一句,一周一次,一次一周。”

“?”

時栀簡直不敢想象孫念念真把這句話發送過去會是什麽場面,她慌忙奪過手機,趁她的魔爪還沒伸過來的時候飛速鎖屏。

“跟你開玩笑, 你怎麽急了。”某塑料閨蜜這會兒笑得喘不過氣來,末了小聲說,“可是,你不想嗎?”

“……”不要拆穿她!

本以為時栀會起身揍她,卻見她低着頭一副“我的天啊到底該怎麽辦”的表情,已然陷入了糾結之中。時栀恨不得自己有時間倒流的魔法,這樣就能挽回剛剛發生的事了。

周修謹看到會是什麽反應……按照他溫柔的性格來說,應該會輕笑一聲,而後認真地跟她探讨這個問題吧。

然而周教授每次那個洞悉、縱容又帶着點玩味的笑容,非但不能讓人放松下來,反而會讓人更加不好意思,甚至會讓人臉紅。

她盯着桌子上的手機,像看定時/炸/彈似的,生怕這時候周修謹回複了。但是她等了一會兒,那頭也沒什麽回音。

時栀這才松了一口氣,但是轉念又想到,早死晚死都是死。

“你到底害怕什麽?”孫念念好奇,一語點醒夢中人,“是因為在周修謹面前裝純潔少女太久,導致你入戲太深?”

她一怔,随即有一種豁然開朗的感覺,“對哦。”

所以她到底在怕什麽。

時栀突然理直氣壯,只要她不臉紅,臉紅的就是別人。

這麽一想時栀呼出一口濁氣,整個人都放松起來,餘光瞥見夏璇從旁邊慢慢走過來,她嘴角的笑意淡了淡。

“對不起。”夏璇知道自己很蠢,但是她當時就是沒能控制住自己,“我知道你是為我好,以後保證不會再跟那個人聯系了。”

“你聯系,下次我才不會管你呢。”時栀這回是真的氣着了,連看她一眼都不願意。

孫念念拉時栀出門之後,有些好奇地問,“你店裏那女孩怎麽了?”

“還說呢。”時栀把那天的事說了,末了感慨,“你說,為什麽再優秀的女孩都會執着于渣男呢?”

夏璇說她自卑,然而事實上她工作能力出衆,學習成績優秀,是個值得被愛的人。

她往後躺了躺,一本正經地說,“不像我,我一直覺得我是迪士尼在逃公主,不是王子根本配不上這麽高貴的我。”

前面開車的小吳差點噴出來。

時栀不滿地看他一眼。

孫念念一臉無語的表情,“讓她吃點苦頭就好了,你不應該去幫她,萬一遇到危險怎麽辦?”

“昨天确實差點被揍,幸好周修謹跟我一起去的。”時栀一想到他帥氣地将渣男趕跑,頓時星星眼,“小念念,我從來不知道周教授打架這麽厲害。”

“奇怪,他什麽身體你不應該很清楚?”

“……”等等,這好像不是開完幼兒園的車。

時栀仔細回想了一下,腦海裏浮現出周修謹結實的腹肌,思想剛走到危險的邊緣,懷裏的手機響了一聲。

她一打開,心一跳。

“在哪,我想見你。”

手機頓時燙手起來,時栀哭喪着一張臉,先前給自己做的心理建設轟然倒塌。

周修謹看到這條消息是在三分鐘前。

他本來正在和幾個學生開會,聽了他們的實驗彙報之後随口給了一些建設性的意見。

結束後看了一眼手機,時栀的信息就跳了出來。

他雙腿交疊,換了一個舒服的姿勢,認真地查看她的文件。觸及到“結婚”和“同房”兩個詞,眸光明顯晦暗了幾分。

他單手支着腮幫,整個人看起來十分平靜,但滑動的喉結暴露了他的內心起伏。

他像是內心深處種了好久的種子,在接受到一點雨露和陽光之後,就争先恐後地往上鑽着嫩芽,癢癢的、脹脹的,快要把胸膛撐破。

周修謹輕笑了一聲,似乎在屈服某種他從前并不相信的宿命一般。

沒過幾分鐘,那頭發過來一條消息,“周教授,我不方便跟你見面。”

他若有所思,直接打了個視頻電話。

“……”時栀恨不得把手機扔了,頓了好半晌才接起來,男人無懈可擊的臉出現在屏幕上,他笑着問,“哪裏不方便?”

時栀當着周修謹的面現編謊話有些發揮不好,“就、我現在有事,要陪孫念念去試婚紗。”

她沖周修謹眨了眨眼,仿佛在暗示他,“你懂我意思吧,就不要再為難我了。”

時栀又說,“你不忙嗎?應該有很多事吧,有什麽事我們就直接在電話裏說呗。”

昨天周修謹為了幫她犧牲了不少自由時間,想必現在應該有不少工作。

“是很忙——”

她心口升騰起一絲希望,卻見周修謹慢慢擡起眼,嘴角帶着興味的笑,“但是抽出見你的時間,還是可以的。”

“……”看來今天躲不掉了。

時栀欲哭無淚地看着孫念念,明顯把她這個始作俑者給記恨上了。被指控的某人非但不自責,還一副看熱鬧不限事大的模樣,她沖電話裏喊了一聲,“周教授,我們在世紀之戀等你哦。”

時栀見周修謹挂了電話,整個人都寫滿了絕望。

孫念念忍笑,“不用謝我。”

汽車很快就駛到了商場。孫念念明明快要步入婚姻的墳墓,整個人卻仍舊帶着購物的興奮,俨然将婚紗店當成了服裝店,指着一排,“這個這個這個。”

服務生将衣服取下來,伸出手,“請跟我到這邊來。”

這裏的服務很好,孫念念進去的時候時栀被請到一旁喝咖啡,她戳了戳面前的點心,似乎又陷入了食物的世界。

孫念念換了好幾套,效果都不錯,但總是覺得差了些什麽。

時栀眯着眼,像一只慵懶的貓靠在沙發上。

兩個名媛在櫥窗外瞥見時栀,于是走進來,其中一個人小聲道,“她這是一個人來試婚紗嗎?”

另一個人噗嗤一笑,“看來她那個未婚夫根本就不喜歡她。”

服務員将兩人帶進來,他們也佯裝看婚紗,其實是想看時栀的笑話。

孫念念從試衣間裏走出來,她身上這件露肩婚紗裁剪完美,很好地突顯除了她的身材。她對着鏡子看了一眼,十分滿意,“栀栀,好看嗎?”

時栀擡起眼,覺得這件确實可以,“好看。”

孫念念拿卡遞給服務員,接着拉時栀起來,“你也挑一件嘛,來婚紗店怎麽能不試婚紗?反正你跟周修謹也快結婚了,提前感受一下不好嗎?”

時栀搖頭,避之唯恐不及,“我不喜歡婚紗。”

“你就試試嘛,好看我幫你買單。”

孫念念也就随口一說,誰知道時栀一副占了便宜好開心的樣子,鼓起腮幫,“真的?誰騙人誰是小狗。”

“……”這出息。

時栀進去換衣服的間隙,周修謹恰好過來,他一眼看見孫念念,慢慢走過去,“栀栀呢?”

話音剛落,身側的試衣間兩側紗簾被拉開,穿着白色婚紗的女孩擡起臉,恰好對上他的眸光。

頭頂開着燈,加上時栀皮膚白皙,出來時似乎渾身發着光,一瞬間将所有人的視線吸引過去。她身上的婚紗是魚尾版型,這種十分考驗身材,需要凹凸有致的S形曲線來支撐。

她穿上後,呼之欲出的雪白、盈盈一握的腰肢、豐滿挺翹的臀部一一展現在衆人面前,底下層層疊疊浪漫的白紗遮住修長的腿。更要命的是,她側過身的時候露出一片性感白皙的美背,魅惑浪漫,仿佛從童話世界走出來的一般。

店員都看呆了,“小姐,我覺得這件衣服就是為你而生。”

時栀擰眉,心想這店員為了賣東西怎麽什麽誇張的話都說得出來。一擡頭看到周修謹,有些不好意思地低頭。

所有人都是一副驚豔的模樣,唯有周修謹皺着眉頭,看上去似乎并沒有什麽情緒起伏。然而誰也不知道他幾乎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甚至一瞬間心裏生出了從未有過的陰暗想法。

想将她四肢捆起來,再也不示旁人。

“不好看嗎?”

孫念念趕緊湊過去,“當然好看了,你這樣我都想……”

“上”字還沒吐出來,考慮到周修謹在場,立即改了一下說話,“我都想娶。”

“想得美。”

周修謹将卡遞給服務員,十分禮貌地說,“麻煩了。”

他嗓音莫名地有些低啞,眸子裏跟平日裏不一樣,多了幾分灼熱,“栀栀,你過來。”

時栀穿魚尾裙很不方便,但還是一步一步慢慢地挪動過去,“你不用幫我買的,孫念念說要送給我。”

他輕笑,“婚紗自然要我這個未婚夫來買單才合适,不如先買下來,婚禮的時候再細細挑選。”

男人微微低下眼睑,眸光一寸一寸從她身上掠過,像匕首又像火炬,他似乎在欣賞,“很漂亮。”

“真的嗎?”她出來的時候明明看見他反應很平淡。

“嗯。”

時栀突然想起什麽,“要不還是別買了吧。”

“怎麽了?”他眉眼染着淡淡的疑惑。

時栀小聲跟他說,“很貴。”

其實并不貴,對于時栀來說付錢只不過眨眨眼、肉都不會疼一下的事。可是對于周教授來說不一樣,聽說他在周家只能看周至深臉色過日子,那能有多少錢?估計要零花錢還要找周至深要呢。

女孩一臉要給他省錢的樣子,周修謹原本抑制下去的沖動又隐隐約約有冒頭的趨勢,他淡然道,“我刷的是周至深的卡。”

“啊?”時栀剛剛還一副肉疼的樣子,聽到這話立刻變了副面孔,“我覺得那兩件也挺好看的,要不一起買了吧。”

“聽你的。”

周修謹溫柔地站在一旁,甚至拿出手機給時栀拍了一張照片。孫念念感覺自己并不存在的眼鏡都要被吓下來了,真的很難想象周教授用手機拍人的畫面,她懷疑周教授的相冊裏基本沒什麽人的照片。

還真是感覺自己吃了一嘴狗糧呢。

之前想看時栀笑話的兩個人這會兒一臉土色,她們完全沒想到時栀的未婚夫是這樣一個氣質出衆的男人,之前聽說是教授,還以為是什麽禿頂小老頭。

從婚紗店出來之後,時栀因為坑了周至深一筆神清氣爽。

一旁的周修謹不知道在想什麽,整個人從剛剛進來的時候就奇奇怪怪的,時栀偏頭看他,差點被他的眼神吓到。

他的眸光漆黑深邃,像一個漩渦一樣。那裏面再也不像平日裏一樣藏着一片溫柔的深海,更像是藏着什麽猛獸,似乎要在你不注意的時候竄出來咬你的脖子。

時栀心一跳,面前的人收斂了些,“怎麽了?”

她呼吸平緩起來,心道大概是自己的錯覺,“沒事沒事。”

周修謹柔和一笑,将所有異樣的情緒抹得一幹二淨,“既然沒事,我們是不是該談一談你拟的那份形式結婚協議書?”

“……”該來的還是躲不掉。

孫念念看了兩眼一眼,趁機溜走,“你們倆慢慢聊,我先走了。”

果然世界上最不靠譜的就是塑料花姐妹情。

周修謹選了一家高檔餐廳,裏面很安靜。時栀環顧四周,心想真的要在這種地方談那種事情嗎?

他移開椅子讓時栀先入座,然後慢慢坐在她的對面。

點完單後周修謹點開了手機,認真地看着這份婚前協議,表情像是在做什麽重要的研究。他嘴角一直挂着若有若無的笑容,讓人看不清他到底在想什麽。

周修謹越是這樣不說話,時栀就越是忐忑,她本來還理直氣壯的,因為他一直不給反應反而不好意思起來了。

周修謹将手機放在桌子上,雙手交疊,“栀栀的想法我知道了,不過有些地方還需要再修改一下。”

“嗯?”

時栀心跳得很快,心想他該不會說那個一次什麽的不好吧。嗚嗚嗚。

沒想到周修謹說,“家裏應該有門禁,十點之後不讓進門,有時晚歸必須提前告知對方。”

時栀瞪圓眼睛,反抗的勇氣剛蓄起來一半立馬癟了下去,“好。”

“還有……”男人一只手輕輕點着桌子,“家務我們共同承擔。”

“嗯。”

“最後——”

他指出三四個問題之後時栀松了一口氣,以為他不會再提,誰知道懸在脖子上的刀突然落了下來,周修謹眼底帶着戲谑,輕飄飄地來了一句,“一周一次是不是不太合适?”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的醺像周教授一樣粗長(理不直氣也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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