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故意傷害她

她連忙扯過紙巾，七手八腳地把臉擦幹淨，走出衣帽間喊了一聲。

立刻有傭人很快走過來：“阮小姐，有什麽吩咐？”

“幫我……準備一輛車吧，我想出去逛逛。”

再待在這裏，她真怕自己會在回憶裏出不來了。

值得慶幸的，重新回來這裏，靳烈風并沒有限制她的行動。

也許是因為比她自己性命更重要的東西，都被靳烈風捏在手裏。

她就是被他攥着線的風筝，任她怎麽飛，終歸是逃不過他的手心。

只還好，這樣的日子不會太久。

從她回到帝宮之後，這幾天靳烈風在公司待的時間，都已經比留在帝宮、待在她身邊的時間長了。

可能是因為她已經到手了，無論如何也再翻不出花樣來。

所以，靳烈風應該是已經開始膩味她了。

對她來說，這絕對算是好消息，也是她乖乖待在這裏的盼頭。

阮小沫讓司機把車開到了一條繁華的商業街，下了車之後，讓司機先回去了。

這裏人群密集，臨街的商店裏不斷地傳來音樂聲、服務生招呼客人進去的聲音，嘈雜熱鬧。

好過她一個人待着，胡思亂想。

走進一家大型商場，阮小沫一眼就看到了位于商場一層的奢侈品牌男裝店。

靳烈風的衣服……大都是私人量身訂制的，手工精致到每一粒打磨精致的金屬紐扣，很少穿外面的牌子。

所以按他的挑剔程度來說，這些商場出售的款式，還真入不了他大少爺的法眼。

而她這個都沒有系統性學習學習過服裝設計的半吊子，設計出的東西能得到他的認可，簡直是天方夜譚。

阮小沫忍不住在心底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小姐，是要給男朋友買男士西裝嗎？”站在門口的導購小姐注意到她，笑眯眯地朝她招呼着。

阮小沫先是愣了下，沒反應過來是說自己，但低頭看了下自己一身的行頭，才明白過來。

她現在這身無論從穿到戴，都是世界一線大牌，包括身上的黑色皮革方包，都是全球限量款，不是各個奢侈品牌名單上的貴賓，是拿不到這些款式的。

做這一行的導購當然懂得看這些東西，一眼就認為她絕對屬于他們這個消費檔次的人群了。

阮小沫暗自苦笑，屬于這個消費檔次的是靳烈風，并不是她。

“不了，謝謝。”她朝導購小姐禮貌地笑了笑，就打算走開。

畢竟她确實不打算買，更不可能在這些店買一件男裝回去交差。

要是被查出來，她怕是嫌自己死得不夠快。

“姐姐？”驚喜的女聲，從那家店內傳來：“你自己一個人來逛街的嗎？”

阮小沫轉身離開的動作不禁瞬間滞住。

眼角的餘光已經足夠她看到叫住她的阮如煙，和站在阮如煙身旁的墨修澤。

他今天穿了一身淺灰色的休閑西服，不如那天來得正式，但配上那張清俊的臉，依舊有着叫人過目不忘的魅力。

阮小沫的目光像是逃避一般，飛快從他身上離開，笑着朝阮如煙點了點頭：“我随便逛逛的，就不打擾你們的二人世界了。”

說完，她就打算走。

上次也是這樣……

一面對他，她就像是一個逃兵，顧不上別的，只能丢盔棄甲，狼狽逃竄。

“你是她姐姐，有什麽打擾不打擾的。”墨修澤開口，用詞禮貌，可那平靜的語氣之下，似乎藏着海面之下的波濤洶湧。

阮小沫沒想到他會出言挽留自己，一時找不到合适的話來拒絕，只呆立在那裏。

還好這陣靜默很快被人打破。

“來吧姐姐，剛好二姐今天和媽媽做美容去了，我想給修澤買件衣服，也沒人幫忙參考一下。”

阮如煙走到她身邊，熱情地主動拉着她往店裏走去。

就在墨修澤身後，還站着兩名店裏的導購小姐，手上幫忙拿着幾套西裝，也正好奇地盯着這邊。

當着外人的面，阮小沫總不能表現得太怪異，只好任阮如煙拉着她走了進去。

三人并肩而行，身後跟着兩名導購。

阮小沫盡量維持着臉上的淺笑，手卻不由自主地抓緊了手上的包帶。

“姐姐，你看這條适合修澤嗎？”阮如煙指了指一條靛藍色的領帶。

阮小沫剛張了張嘴，想要回答，就見她笑眯眯地拿起那條領帶，走到墨修澤面前，在他領口前比劃着。

“你好像還沒有這種顏色的領帶呢。”

“是嗎？我自己沒注意過。”

“那買下來吧，待會兒再選件搭配這個顏色的衣服！”

“好好好，你學服裝設計的，你比我有眼光，你說了算。”

就算她不想聽，這麽近的距離裏，兩人甜蜜得旁若無人的聊天依舊清晰的傳來。

墨修澤對阮如煙很溫柔，不過他就是那麽一個人，溫柔風趣，對人極好。

“再說了……反正今後也得你幫我打領帶。”

男人暧昧的一句話蹿進耳裏。

阮小沫抓着包帶的手僵了僵，心口傳來針紮般的刺痛。

他們兩人……都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了麽？

也是，既然已經交往了，兩家父母又同意，說不定……在國外一起求學的時候，就已經……

眼眶不知不覺地發燙，她深吸一口氣，快速眨了眨眼，讓眼底的濕意散去。

她沒有立場難過。

還好這家男裝店夠大，她一邊裝模作樣地看衣服，一邊慢慢走遠，倒也聽不太清楚那邊的兩人說了些什麽了。

視線一一掃過那些男裝，可注意力卻完全沒辦法放在上面。

身後傳來腳步聲，她以為是有導購看到她一個人在這邊逛，所以過來問問她有沒有什麽需要幫忙的，便沒有在意。

“你的男朋友沒有陪你？”才溫柔回應過阮如煙的男聲，帶了幾分冷意地在她身旁響起。

阮小沫當即僵住了。

他……怎麽會過來的？

阮如煙呢？他不是應該待在阮如煙身邊嗎？

“工作忙抽不開身？還是給了你附屬卡，讓你自己随意出來購物的？”男人的聲音越發冷冽，帶着鋒利的尖銳。

和剛才哄着女朋友的溫和男人判若兩人。

阮小沫努力牽了牽嘴角，轉頭接過這避不開的話頭：“對啊，他……工作忙。”

“忙？有多忙？連陪自己女朋友出門逛個街都做不到？”墨修澤的話越發的諷刺，“還是說對你來說，只要給錢就行，其他的都無所謂？”

阮小沫怔愣地看向他，仿佛沒明白過來他說了什麽。

“我聽說……”墨修澤那張向來挂着和煦笑容的臉上，此刻沒有一絲的笑意：“你搬去你‘男朋友’家裏住了？怎麽，和我在一起的時候守身如玉，是因為我那時喜歡清純的？”

阮小沫站在那裏，沒有回答。

“發現過不了我父母那一關，只好另找出路，一夜情好不容易搭上一個，這就迫不及待地搬去同居了？”

墨修澤的聲音悅耳、冰冷，像是美麗的水晶相互敲擊發出的聲音。

可那聲音對阮小沫來說，每一句話、每一個字，都仿佛在她身上狠狠捅下一刀！

那個曾經只對他敞開過的柔軟部分，被他輕易的就能傷害得鮮血淋淋……

他……的信任是早該磨光了。

畢竟那麽多的事，換做是她，也不知道能不能堅持過來。

“對。”她直視着墨修澤，感受着心髒撕裂的疼，帶着微笑的面具，淡定地道：“我不介意他怎麽對我，他只要有錢就行了。”

本來他們……就該各走各路了。

這下輪到墨修澤靜默了。

那張精致如玉的臉龐上，臉色漸漸沉了下去，連嘴唇都抿緊了。

哪怕是多看他一眼，心頭那種疼痛就會多一分。

阮小沫別過眼，想要離開這個讓她感覺窒息的地方，卻又聽到他說話了。

“錢我也可以給你。”墨修澤的聲音像是來自另一個人的，徹頭徹尾地帶着羞辱的意味：“你可以報價。”

阮小沫幾乎不敢相信自己耳朵聽到的。

就算是不信任她、就算對她失望透頂……可她從沒想過這種話會從墨修澤的嘴裏說出來！

誰說這種話她都可以不放在心上或者直接怼回去，可為什麽偏偏說話的人是他……

阮小沫狠狠咬住自己的下唇，不讓哽咽的聲音溢出喉嚨。

指甲紮得掌心生疼，她背對着那個她曾經深愛的男人，出不了聲。

墨修澤站在原地，盯着那道嬌小背影的眸底，沒有刺痛對方的快意，只有更深的痛。

他已經分不清自己到底為什麽要說那些話了。

是為了傷害她？

還是在期待她能反駁自己？

他不知道。

“修澤！剛才的幾套衣服和領帶我都買下來了，我肚子餓了，等會兒我們去吃飯吧~”阮如煙的聲音随着腳步聲，打破了這一角詭異的沉默。

“對了，姐姐你也一起吧？”

阮小沫不敢回頭，只擺了擺手，盡量穩着聲音道：“不用了，我男朋友剛才發了短信給我，我得回去了，再見！”

說完，她腳步淩亂地快步離開，如同身後有什麽兇狠的野獸在追趕一樣。

墨修澤只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身影，沒有理會阮如煙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