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宋悠愣了一瞬:“謝家?”

她在芳園遇到的那男人也姓“謝”。

巧合嗎?

“謝巍。”陸山河放開她手腕,眸底蘊着冰寒,聲音冷得沒有一絲溫度,似提醒,也似諷刺。

宋悠思緒驀然一動,握着琉璃杯,若有所思地看陸山河一眼,繞開他往樓上走:“去書房說。”

頓了下,她道,“陸淩在樓下書房。”

陸山河視線沉沉地盯着她背影,片刻後,冷笑一聲,擡腳上了樓。

推開書房門,宋悠坐進沙發,剩了半杯水的杯子擱在案幾中間。

書房的燈打開,昏暗的房間瞬間明亮空闊起來,映着窗外夜色,顯得有些冷清。

看陸山河進門,她率先開口:“邺A88606的車主是不是你說的那個人——謝巍?”

陸山河的身影灑下來,遮住了宋悠眼前光亮。

他站在逆光處,面容看不真切,但語氣卻浸了十足的冷氣,合着夜裏吹進來的風,更添了滿屋的涼意。

“你坐他車了?”

“不認識的人,我坐他車幹什麽?”宋悠不慣着他脾氣,偏頭斜睨着陸山河,“怎麽,陸總這是又拿了什麽照片,找我興師問罪來了?”

陸山河定定地看她一眼,卻意外地沒生氣,眼下陰霾反而散了些。

他在她對面坐下,長腿岔開,當着宋悠的面,慢條斯理解開袖扣,随手丢在案幾上。

“在哪兒碰見他的?”

宋悠瞥着突然散了滿臉冰塊的陸山河,默然思忖。

看來他對謝家很有芥蒂。

那個謝巍必定是做了什麽,讓陸山河發覺了,他才會回來專門質問她。

“在芳園遇見過,他跟我們學校的一個女同事一起。”

思索間,宋悠很快定了主意,既然陸山河跟那個謝巍有舊怨,那她也不介意借他的手教訓教訓那位“謝先生”。

對付惡心男人,她可不講究什麽女人要靠自己的話,該利用能利用的就得利用!

想起謝巍看她的目光,宋悠眼裏便多了厭惡,臉色也冷了一分,“長得人模人樣,看人的眼神真是惡心!”

毫不掩飾地嗤了一聲,宋悠面上冷笑,心底卻一片明鏡,目的很清楚,轉頭跟陸山河确認:“那個謝巍長什麽樣?”

坐車的人也不一定是車主,也有可能是被借了名頭。

陸山河既然主動提到了,她就趁勢問明白。

陸山河挽起袖子,擡眼看過來。

四目相對,宋悠突然生了疑惑,上下打量他:“你不會沒見過人吧?”

陸山河冷淡地看她一眼,移開目光,把襯衣最上面一顆扣子也解了。

宋悠看明白了,這是懶得跟她描述別的男人長什麽樣。

呵呵。

不過能讓陸山河連名帶姓記住的,應該也不是什麽不起眼的人物。

宋悠恍然醒悟,左右找了找,想起自己沒帶手機。

用陸山河的是不可能的,她起身,繞過陸山河坐着的沙發,準備去書桌後開電腦查查。

剛走到陸山河身後,正松着領帶的男人頭也不擡地出聲:“芳園你不必去了,澄河那套房子給你。”

宋悠停住腳步,詫異地看向陸山河。

他抽了領帶,單手搭在沙發背上,面部輪廓在暖黃的燈光下顯得愈發深邃。

燈光傾落,男子衣領散開,肌肉紋理自隐約可見的胸膛往下蔓延,白色襯衣貼在他身上,随着他動作起伏繃起有力的線條。

宋悠走了下神。

越是不行的越在意。

怪不得這狗男人見了她跟季時的照片就怒得不行,知道她跟那個姓謝的有接觸也一身冷氣,一副自我認定被戴了綠帽的表情!

這種生理不行造成的疑心病,很難治。

歸根結底,這是深層次的自卑。

視線劃過陸山河小臂上緊實的紋路,宋悠內心啧啧,遺憾地嘆了口氣。

白瞎了這副好身材啊。

這麽一想,宋悠覺得她稍微有點兒理解陸山河了,夾雜着,還有那麽點兒同情。

不行的男人心理脆弱,容易疑神疑鬼,脾氣陰晴不定也在意料之中。

感慨完,她往後站了一步,把飛遠了的思緒暫且拉回來,先問正事兒:“那個謝巍在謝家身份很特殊?能讓你這麽忌憚?”

不讓她去芳園,那就是讓她避着謝家。

這可不像陸山河的風格。

陸山河擡眸,輕飄飄地看她一眼。

他順手抽過案幾上放着的煙,拿了打火機。

宋悠無語地盯着陸山河背影,忍了一瞬,看他作勢要點煙,沒忍住,叫住了他:“非要現在抽煙嗎?”

打火機啪的一聲蓋住,陸山河仰身靠進沙發,夾着煙頭的手指扣在沙發扶手上,頓住。

他看着她,目光幽深,似打量,又似無言的諷刺。

宋悠往他手上瞥了一眼,心平氣和征求意見:“你要是想抽煙,要麽,你出去抽,抽完了咱倆再談。要麽,我出去,你抽完了我再進來。”

陸山河面無表情地看着宋悠,銳利目光中帶了審視。

片刻後,他撩開手裏的煙。

“謝家一半的家業都在謝巍手裏,你以為你能跟他過手?”

警告的口吻,諷刺的目光,居高臨下的語氣,哪一點兒都讓人聽着十分不舒服。

宋悠自動忽視了陸山河冷厲刺人的話。

他主動讓步,她也不會不識好歹,态度也自然軟和了些。

“我沒想着跟他過手。”

她冷呵一聲,語氣裏帶了厭惡,“這種人,養尊處優高高在上慣了,以為什麽都能握在手裏,說不定早就有前科,我可沒那麽好的脾氣容忍他窺視觊觎!也不想專門躲着誰。”

低頭看向陸山河,宋悠坦然道,“蛇打七寸,即便不能把他送進監獄,我也得拿了東西,讓他自動退避。”

陸山河意味不明地勾了唇角,站起身,面對宋悠,幽深視線落進她眼裏,極其冷淡地笑了下:“你以為你能拿到什麽東西?”

宋悠并未反駁,默了一瞬,平靜出聲:“陸家跟謝家本就有矛盾,謝家掌權人出纰漏,對陸氏是利好。就算謝巍能一手遮天,陸家就不能?”

抛開她跟陸山河的感情因素,對付謝家,她跟陸山河完全可以各取所需。

陸山河上前一步,宋悠單薄的身軀瞬間被他身影覆蓋。

空闊冷寂的書房中,他俯視着她,目色沉黑幽邃,望不見底:“宋悠,要我庇護,前提是——你得姓陸。”

暖黃的燈光下,男人呼吸與光影一同灑下來,帶了絲涼意的聲音清晰地叩進宋悠耳畔,“你的籌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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