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社死的最高境界大概就是順勢而為破罐子破摔了。
掐完陸山河後,宋悠淡定了。
陸淩小小的身影已飛速隐入房間,該看見的他都看見了,臉也已經丢完了,既定事實,無法改變,宋悠不掙紮了。
不過,這并不影響宋悠此時此刻對陸山河的嫌棄不爽看不上眼。
呼出悶氣,宋悠面無表情地擡眼瞥陸山河。
也不知道是不是霸總腦回路過于清奇,難不成他以為她剛才扶着沙發停頓那一下是撒嬌示好等他幫忙?
呵,幫忙也幫不到要緊地方!
要不是塑料夫妻關系還存續,他未經允許抱她就是性騷擾!
即便是某方面不行不用上升到騷擾的程度,那也是沒分寸!
“我自己能走。”宋悠心底一陣無語,沒好氣地推陸山河胳膊,強調,“不用你抱!”
陸山河幽沉視線自宋悠臉上一掠而過,在她手抵着的地方頓了頓。
落在胸前的手指纖細白皙,推他的力道并不重。
她看他的眼神帶了些惱怒,不同于以往多年的冷淡疏離,反而更像是尋常親密夫妻間的嗔怪置氣。
目光上移,他緩緩看宋悠一眼,松手,将她放下來。
原本攬着她肩胛的手臂并未立時撤開,不輕不重地抵在宋悠身後,任她靠着站穩。
宋悠理直氣壯地搭着他手臂借力。
沒分寸的是陸山河,她用他胳膊合情合理,扭捏羞澀躲避什麽的,呵呵,不存在!
宋悠算是看明白了,跟陸山河說話,就得直白直白再直白,用眼神示意,他根本看不懂!
嫌棄地斜他一眼,她拍開陸山河手臂,折回去,往書房裏走。
她那半杯玫瑰花茶水還在案幾上!
轉回屋拿了水杯,瞥見桌上撂着的協議,宋悠頓了頓,将一沓協議一并攏在手裏帶走。
不簽大家都不簽,反正她已經表過态了,他再想離婚,可以,拿條件來換!她可不慣着他!
看着迎面折回的陸山河,宋悠視而不見,直接繞開他。
剛走過他身邊,陸山河擡手抽過宋悠手裏的協議。
男人帶着些磁沉的聲音落下來:“謝家的事你不用管了。”
宋悠手裏驟然一空,氣息跟着滞了滞,冷不丁聽見陸山河聲音,剛升到一半的惱怒又硬生生落了回去。
她側身,陸山河已經順手将協議丢進書桌旁的碎紙機裏。
宋悠端着茶杯看他動作,頓了一瞬,總算看陸山河順眼點兒了。
“謝巍應該知道我跟陸家有關系。”她并不打算說什麽不用你管我自己來之類的話,只簡單提醒陸山河。
對付某些人,陸山河的辦法應該比她多,她用不着逞強。
再說了,既然不離婚,好歹她還是他面兒上的老婆,被人觊觎,男人出面辦事天經地義!
想起謝巍坐在車裏一副看玩物的興致,宋悠語氣轉冷,“下回要是再遇見他,我踹他一腳什麽的,也是他活該!”
陸山河盯着她,瞳色黑沉幽暗,眸底浮動着讓人辨不清的信號。
他傾身籠罩宋悠,半開的衣領下,肌肉紋理牽動,緩緩起伏,落在宋悠耳裏的聲音驀然多了壓迫跟冷厲:“不要随便跟男人動手。”
陸山河突然靠近,警告她的語氣還多了莫名其妙的嚴厲,宋悠下意識蹙眉偏頭看過去。
視線觸及男人幽深眸底,宋悠心底那點兒腹诽無語突然滞住,沒留神,手中琉璃杯再次撞到了陸山河身上。
碰撞中浸了玫瑰花色澤的茶水濺出,瞬間染濕陸山河胸腔衣襟。
宋悠:……
這回她真不是有意潑他。
誰讓他冷不丁靠過來!
陸山河看她的眼神不對,壓迫警告之外,還仿佛多了點兒男人看女人的晦暗幽沉,要不是他很可能不行,夫妻倆又多年不在一起,宋悠都有點兒懷疑他是不是想對她做點兒什麽了。
目光掃過被玫瑰花水浸得有些粉紅的白色襯衣,染濕的布料下,肌肉線條愈發清晰,宋悠氣息微不可聞地停了一剎那,移開目光。
“抱歉。”
她拿開杯子,順勢表達歉意。
雖然不是故意,但确實是她沒注意又“潑”了他。
陸山河那話語氣雖然很不好,但意思宋悠明白,女人對男人,動起手腳來,天生不具備優勢,若無必要,她也不會直接跟別人動手。
“又不是年輕小姑娘,我沒那麽天真,知道輕重。”宋悠退開一步,語氣軟了些,扯了案幾上的紙巾,壓在陸山河衣襟上,示意他自己擦擦,“放心,真有什麽事兒,我會先找你。”
陸山河垂眸看着她。
半開的窗外夜風輕拂而過,室內光影也跟着搖曳。
短暫的沉默後,他擡手,欲扯開紙巾,看樣子宋悠不擦他自己也不打算擦。
男人骨節分明的手指觸碰到宋悠手背,帶着溫熱。
異樣的觸感,夾雜着陸山河看她的眼神,讓兩人之間沒由來地多了些缱绻暧昧。
宋悠:……
蒼天在上,真不是她胡思亂想!
是他言行舉止引人誤會!
難不成他以為她想……
宋悠思緒倏而頓住,心底微瀾不過剎那即平。
她盯着陸山河的指節,瞬間恢複清醒,飛快抽手,無語地瞪他一眼,拽着他手壓上紙巾。
水雖然是她無意潑的,但剛好在胸膛,她幫他擦,也太暧昧了點兒。
她跟陸山河還沒親近到這個地步!更何況他還拿莫名其妙的眼神看她。
宋悠覺得,她還是稍微避點兒嫌好,免得陸山河以為她有心怎麽樣……萬一又傷到男人的自尊心,影響和諧。
“明天我帶陸淩出去買東西。”
交代完周末行程,宋悠斂了視線重新端起水杯,繞過沙發從容走出書房,平複心緒,準備回卧室洗漱休息。
書房內重新冷寂下來。
陸山河目光落在門外宋悠的背影上,沉沉的,帶了些意味不明的情緒。
良久,他扔下紙巾,視線掃過沙發角落宋悠折好的領帶,定定地看了一陣,又若無其事挪開。
男人高大身影灑在灰色地板上,仿佛也随着夜風晃了晃。
他從上到下一顆一顆解開扣子,手指落在宋悠指尖擦過的地方,頓了一瞬,繼續往下。
衣襟敞開,男人身上緊實的肌理盡數暴在燈影中,與宋悠隐約看到的分毫不差,壓迫與懾目中亦透着欲惑。
撩開濕透的襯衣,随意坐下,陸山河從西裝口袋裏拿出宋悠用過的那支手機,撥通電話。
電話那頭蔣醫生的聲音響起:“你怎麽——”
“下周什麽時候回邺城?”陸山河沉聲打斷蔣醫生的詫異。
蔣醫生:……
求他辦事還不讓他說話,這什麽人啊!
片刻的沉默後,蔣醫生突然意識到不對:“老爺子跟老太太的檢查結果出來了?”
陸山河仰身往後,靠在宋悠枕過的沙發扶手處,另一只手拾起角落的領帶,手指婆娑着宋悠折起的痕跡,聲音融在夜風中,透着些不同尋常的沉肅。
“宋悠出了車禍,有腦出血現象,下周複查。”
蔣醫生似乎愣住了,良久才反應過來:“你昨天說性情大變的,是宋老師?”
頓了下,蔣醫生聲音嚴肅起來,“我最遲下周三回,你帶宋老師過來,我先看看。”
車禍,腦出血,脾性改變,這都不是好征兆,得重視。
說起病人病症,蔣醫生瞬間多了嚴謹,又趕緊多交代了幾句。
挂了電話,陸山河丢開手機,起身從案幾上抽出煙,剛夾入指尖,又驀然頓住,完好的煙頭又原原本本落了回去。
片刻的靜默後,他丢開煙盒,拿了領帶跟袖扣,起身走出書房,在門口處停了一瞬,視線自對面關了門的主卧一掃而過,轉身進了一旁的卧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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