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這麽燃好嗎

談過這個問題之後，在布藝店裏的氣氛不是很好。沈瑢對布藝又沒有什麽興趣，他幹巴巴地站在旁邊，偶爾看喬瑜一眼。

等喬瑜表示可以走了，他安靜地跟着走。從布藝店裏出來，喬瑜提議說：“現在還這麽早，去喝下午茶去嗎？”

“去吧。”沈瑢沒有意見，默默地點頭。

喬瑜知道他一向話不多，雖然心裏不爽，但也不勉強：“那就走吧。”

茶館這邊就有，随便找一間茶樓上去喝兩杯，消磨消磨時間就是一下午。

“你說要跟我談的事情，是什麽事？”喬瑜望着窗外，他現在的模樣顯得漫不經心。

沈瑢坐在他對面，聞言微愣地想了想：“就是跟你道歉，但是你說不接受。”算是意料之中吧，不過沈瑢多少有點無奈，他對着喬瑜總有些無力感。

照理說，喬瑜做了那麽多不好的事，沈瑢應該恨他的。可是情況有異，沈瑢對喬瑜實在恨不起來，他重生回來之後最想要的，竟然是和喬瑜相安無事。

“我當然不接受。”喬瑜板着臉心想，一旦自己接受了沈瑢的道歉，就代表着一切煙消雲散。曾經有過的感情，怎麽能輕易讓它過去？

他要讓沈瑢虧欠他，要給沈瑢一個深刻的教訓，最好兩個人一輩子互不相忘。

“我知道了。”沈瑢不問他為什麽，因為答案在心裏，取決于自己願不願意接受而已。

喬瑜不知道這四個字代表什麽意思，他是個倔性子的人，就算介意到爆破天際也不會主動問。

是沈瑢自己主動說：“那你讓我好好想想，你應該知道的，我不喜歡同性。”以前根本就接受不了，經過這幾年的熏陶和磨難，現在已經好了很多。

“讓你想想是什麽意思？”喬瑜心裏跟貓抓了似的，終于還是忍不住開口問。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老神在在地說了聲，沈瑢低下頭悠閑喝茶，吃點心。

喬瑜坐在椅子上，他感覺自己渾身靜不下來，有點抓心撓肺的滋味，此刻看着沈瑢的目光要吃人似的。他再一次很想撬開沈瑢的腦袋，看看裏面究竟裝着什麽，真很想知道。

“咳咳咳……”身為性格含蓄的人，沈瑢對這種不要臉的凝視一直接受無能。每次發現喬瑜這樣火辣辣地看着自己，沈瑢都會臉皮發燙。同時唾棄喬瑜這種野蠻人，一點都不懂得含蓄美。

“你是豬麽，這樣都能嗆到？”很嫌棄的語氣。

然而看到沈瑢側過去紅掉的耳根，喬瑜深呼吸了一口氣，他現在需要喝點水，壓壓身上的燥熱感。

電影票是晚上七點的，他們吃了晚飯才去。從早上一直耗到現在，沈瑢真覺得今天特別長，時間特別難過。而喬瑜的感受正好跟他相反，喬瑜覺得時間特別快，一下子就到了晚上。等他們看完電影，今天就結束了。

“爺爺給的，是兩張情侶票。”入場的時候，沈瑢才發現這一點，他拿着票在喬瑜面前揮揮，顯得很尴尬。

喬瑜也愣了一下，不過他很快就收拾好心情，随便說：“那怎麽樣？還看嗎？”就好像他看也沒所謂，不看也無所謂似的，全憑沈瑢做主。

“看吧，來都來了。”沈瑢說，把票交了出去，他沒想過不看的，剛才跟喬瑜知會一聲，只是為了給對方做個心理準備。免得喬瑜看到一張雙人沙發，會太驚訝。

“看就看吧。”喬瑜淡淡說，還問沈瑢要不要買零食或者飲料。

“不用了，今天吃了很多。”跟喬瑜在一起的一整天，不是吃就是喝，沈瑢的肚子現在飽飽地。

第一次這樣和一個人相處，也是第一次來電影院看電影，沈瑢的表現一慣沉默，他安靜地坐在喬瑜身邊，等待電影播放。他的坐姿很端正，不過并不顯得死板，是一種放松的端正，顯得有點小矜持，紳士風。

“……”就是看到沈瑢這樣，喬瑜都不好意思随便坐，他也稍微收斂了一下自己，向沈瑢靠攏：“咳。”

沈瑢轉了一下眼神，他從口袋裏掏出一小盒潤喉糖，遞給隔壁：“吃嗎？”

“謝謝。”喬瑜的手掌從他手上蹭過去，把潤喉糖拿到了。

“不客氣。”沈瑢低着眉毛，偷偷蹭了蹭手指，不是他心裏敏感，而是喬瑜太明顯了吧，總覺得被占了便宜。

“你喜歡看文藝片？”喬瑜含着一顆薄荷糖，向沈瑢靠近了點。他們本身就坐在一起，這下子沈瑢直接可以嗅到他唇邊的薄荷味道，于是稍微向右邊偏了偏臉：“嗯，比較喜歡。”

“完全不看科幻魔幻之類的嗎？”喬瑜一側頭，嘴唇直接擦過沈瑢的耳朵，他眨了眨眼就道歉：“不好意思，沒注意到。”

“沒關系。”沈瑢默默吐了口氣，眼睛看着屏幕說：“這部片子聽說很不錯，你可以靜心看看。”

“……”喬瑜是沉默的，他心想，老子坐在你旁邊，大腿貼着大腿，能靜心嗎？

倒是沈瑢自己，他聽着旋律優美的片頭曲慢慢靜下心來，準備好好看一看這部片子。不過身邊總有道熱烈的視線徘徊不去，容易讓他分散注意力。最後終于忍不住了，沈瑢無奈地和喬瑜對視：“不喜歡看文藝片嗎？”

喬瑜直視沈瑢的雙眼，老老實實告訴他：“不喜歡。”在陪沈瑢來看這部片子之前，喬瑜沒有接觸過任何文藝片，在他印象中，文藝片就是似是而非的生活剪影，然而他對別人的生活沒有興趣。

有個事情沈瑢一直在考慮要不要告訴喬瑜，他們看的這部片子是一位著名文藝片導演的出櫃作品。主人公是兩個青春期少年，其內容偏向于積極陽光，帶着這位導演标志性的小清新渲染手法，是沈瑢很偏愛的風格。

上一次這部片子出來之後，沈瑢一直不想看，雖然這位是他很喜歡的導演，但是他心裏對同性戀接受不了。直到今天爺爺沈晤的有心之舉，才讓他兜兜轉轉，重新接觸這部片子。

瞅了一眼銀幕，沈瑢對喬瑜安利：“你看。”

喬瑜的眼神從沈瑢臉上移開，轉到銀幕上去，他看到的是兩個吻得火花四射的少年……頓時騰地一下，喬瑜渾身燒了起來，喉嚨都要着火了。他想罵人，沈瑢竟然帶自己來看這種片子！是何居心？

“……”千言萬語，都沒法形容喬瑜現在的心情，他用了一萬個自我強制才控制住自己，不要往沈瑢身上撲過去。

這時候銀幕中的少年，其中一個正在脫掉衣服，用力勾引他在電影中模樣矜持的男友。可能那位男友性格比較害羞，他表現得很被動，然而眼神特別到位，讓人知道他不是不想，而是害羞罷了。于是比較熱情奔放的男友，用撫摸和親吻讓他熱烈起來。

親吻撫摸什麽的……喬瑜咽了咽口水，他也很想做這樣做。

“……”沈瑢默默地看着，最後情不自禁側過一點臉龐，不再正面直對銀幕。這是他羞澀矜持的表現，然而他的眼睛亮亮地，該看的內容全部都看到了。

這副模樣落在喬瑜眼裏，讓他簡直就像吞了三千斤強力春藥，恨不得撲上去奸了沈瑢算了，大不了一了百了，同歸于盡。

“寶貝，你懂我的心嗎？”男一騎着男二，拉着他的手覆蓋上自己胸膛。

這一幕在男二性感明快的微笑中遠去，鏡頭轉向別的地方。看電影的兩個人同時松了一口氣，大家都有點虛脫的意味。同時他們貼在一起的大腿，也不自在地動了一下。

是沈瑢往右邊坐了坐，而喬瑜跟着調整，最後還是貼在一起……

“喬瑜，你熱不熱？”沈瑢只好暗示他，兩個人貼在一起有點熱。

“有點。”現在是秋天，喬瑜身上穿着一件小外套，他順便脫了下來，裏面是一件薄薄的襯衫，很性感的那種鐵灰色，光面。

沈瑢眼睜睜地看着他解開兩粒扣子，露出鎖骨和上面的狼牙吊墜。

“喜歡這種嗎？”喬瑜撥開衣領，把狼牙露出來給他看。

“不太喜歡。”沈瑢平靜地移開視線，繼續看電影。對他來說，猛獸的牙齒太野蠻，不符合自己的個性。

當然，喬瑜挺适合的。

“也對，你這種男人，戴骨牙之類的東西會破壞美感。”喬瑜的目光在沈瑢身上流連，仿佛在打量自己的嘴中肉，接着，他的手掌放在沈瑢的膝蓋上。

“……”看電影的沈瑢，下半身微微一抖，很努力才忍住沒讓自己站起來。他暗暗嘆了口氣，不作反應。同時在猜測喬瑜究竟怎麽了，天黑之後好像變了一個人似的。

屏住呼吸想了想，沈瑢決定不理會喬瑜擱在自己膝蓋上的手，不管是移開大腿還是出聲點明，都是很尴尬的事情，說出來不太好。

不說的結果就是，過了幾分鐘之後，喬瑜的手掌離開了原地，往上面挪了一點。

“……”沈瑢終于忍不下去了，直接伸手把自己大腿上的那只手掌拎起來，放到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