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你是個魔鬼

也許對于沈瑢來說這是很迷之尴尬的一瞬間，但是喬瑜毫無影響，他很自然地收回自己的手掌，眼睛看着銀幕說：“很激情的一部片子，爺爺選的時候你不知道？”有可能嗎？

“我不知道。”沈瑢看他不計較，心裏松了口氣，剛才下意識地回避，他挺害怕喬瑜生氣的。

“也就是說，只要是文藝片你就喜歡？不在乎性向？”喬瑜感到有點驚訝，通過他剛才的試探，發現一個事實。現在的沈瑢并不讨厭同性戀，就連摸大腿這種事，他也只是害羞而非反感。

“不是，我比較偏愛這位導演，他之前執導的都是異性戀題材。”沈瑢細細解釋說，而且之前聽說過這部片子口碑很好，所以比較能接受，如果是現實向同志片，沈瑢會有點反感。

“原來如此。”喬瑜默默把這一點記在心裏，然後就沒有再打擾沈瑢看電影。主要是對方太認真，不好意思再打擾。

無聊之下喬瑜也認真看了電影內容，意外地發現居然還不錯。

沈瑢也是這樣想的，他感概說：“拍得很好，不愧是他的手筆，每一部片子都能讓我喜歡。”

本來還想跟着誇贊一下導演，這時候喬瑜不幹了，他不動聲色地問沈瑢：“這位導演是男的還是女的？什麽年紀？”

“他？”沈瑢沒有多想，他耐心回答說：“他是一名X籍華人，男的，今年好像是五十三歲？”

“這麽老？”喬瑜心想，年紀這麽大了還拍這種激情片子，不過這個歲數挺好的。

“是啊，據說他有一位相戀多年的同性愛人。”沈瑢随口回答的，他站起來準備離開電影院：“走吧，我送你去取車。”他對喬瑜說，并沒有直接送喬瑜回家的意思。

喬瑜瞄了一眼自己的手表：“才九點多而已，你回去有事嗎？”

沈瑢倒是無所謂：“那你想去哪裏？”

“去江邊散散步。”

電影院的旁邊有一條大江，河堤上就是濱江公園。

喬瑜坐在草坪上，面朝江水，晚風把他的頭發吹得亂糟糟。他心裏浮躁，一直有抽煙的沖動，現在終于忍不了了，掏出煙盒叼了一支。喬瑜垂着眼睛把煙點燃，他的周圍很快就煙霧缭繞。

沈瑢不抽煙，他安靜坐在草坪上吹風，覺得現在心情還不錯。就算身邊坐着喬瑜，也不會再心裏亂糟糟。可能是剛重生回來的時候比較浮躁，現在心已經平靜下來了，沈瑢連笑容都比以前更放開了一點。

這是個淨水一樣的男人，喬瑜坐在他身邊感受很明顯。

“咳咳咳……”一口煙撲過來，把沈瑢嗆得滿臉通紅，不會抽煙的他差點咳出眼淚來。

微潮的眼角都紅了，喬瑜當機立斷地把煙扔掉，他靠近沈瑢，捧着沈瑢的臉親吻下去。他雙膝跪着，身體繃直的姿勢比沈瑢高出一個頭。

淡淡的煙草味瞬間充斥着沈瑢的嘴裏，他是第一次接吻，只覺得黏噠噠的，滿嘴都是喬瑜的味道。而且喬瑜吻得并不溫柔，他渾身上下都充滿着沈瑢不喜歡的野蠻氣息。

“唔……”激烈持續的吻，讓沈瑢喘不過氣來，他甚至忘了怎麽呼吸。他雙手按住喬瑜的肩膀，試圖把喬瑜從自己身上推開：“喬瑜……”

喬瑜給他松開了一點點，讓他喘了兩口氣，同時推到他，穩穩地摁在草坪上。嘴唇粘着沈瑢的唇和臉，想怎麽吻就怎麽吻……這種感覺激爽。

“喬瑜，夠了。”沈瑢偏着頭努力閃躲，他才發現自己力氣這麽小，竟然不是喬瑜的對手。當然，沈瑢并不覺得是自己太弱雞，明明是喬瑜太野蠻，是個粗人。

“嗯？”順着唇下流暢的脖子，喬瑜狠狠地呼吸了一口，讓自己肺部裏充斥着沈瑢的味道。就像吸毒一樣，在這一瞬間腦袋空白，渾身飄飄然。

“滾起來！”沈瑢語氣冷清地說，可惜他呼吸粗重蕩漾，這句話毫無威脅力。

“你知道嗎？”喬瑜醉醺醺地騎在他身上，眼神居高臨下，手指觸碰着沈瑢的下巴，他低聲說：“你今天一直在勾引我。”所以讓原本很堅定要教訓沈瑢的他，産生了動搖。

“……”沈瑢皺着眉頭，繼續手腳并用地把喬瑜掀下去。

“你看，你又在勾引我。”身體的摩擦，讓喬瑜受不了地俯下身，沉醉了吻了沈瑢的嘴角。

當他看到沈瑢閃躲的舉動，心裏很受傷。因為太清楚一個事實，直男可以和GAY暧昧調情，甚至接吻做愛，但是他們永遠不會愛上GAY。這就是愛上直男的悲哀，明知道是火炕還要往下跳。

“下去吧，這樣很難看。”沈瑢害怕被路過的人看見，他一個用力把喬瑜掀了下去。

其實是喬瑜自己放松了力道，否則沈瑢哪裏搬得動他。喬瑜被掀翻在旁邊的草坪上，他自嘲地笑了一聲，然後黯然地坐起身來，重新點了一支煙，默默吐着讓人心煩的白霧。

沈瑢也坐了起來，他仔細把自己身上的草屑弄幹淨，順便離喬瑜遠點。不是嫌棄或者厭惡的意思，單純只是害怕喬瑜再次偷襲自己。

剛才給喬瑜吻了一下，嘴唇麻木地痛着，嘴裏還殘留着喬瑜的力道和味道，很怪異。

他這個遠離的舉動，讓喬瑜嗤笑了一下，頓時覺得風不涼，煙沒味道，跟沈瑢耗着也不快樂。

“行吧，我走了。”喬瑜站起來，拍拍屁股準備走人。

沈瑢跟着站起來，和喬瑜一起走到路邊，他發現喬瑜竟然有打車的意思：“我送你。”讓喬瑜自己打車回去就太離譜了。

“不想回去取車，我想直接回家。”正好前面有輛車開過來，喬瑜招招手。

沈瑢趕緊把他的手腕抓回來，握在手裏：“別這樣，走吧，我送你回家。”他拖着喬瑜往自己泊車的地方走去。

喬瑜象征性地掙紮了一下，發現沈瑢握得很緊，他就沒有反抗了。他跟着沈瑢上了車，默默看着窗外不想說話。

對方心情明顯不好，臉沉得可怕，還有點可憐兮兮的味道。沈瑢一邊開車一邊觀察，發現喬瑜難過，其實自己心裏也不好受。

“跟你結婚半年，你從來沒有來過我家。”喬瑜突然感概而已，他和沈瑢結婚家裏都知道，當時很不同意，拗不過喬瑜自己堅持才勉強接受。後來他們離婚，最開心的就是喬瑜家人，當然還有沈家除了沈爺爺以外的人。

“對不起。”沈瑢向他道歉，眼神充滿誠懇。

“別說對不起，我現在最不想聽到的就是這句話。”喬家到了，喬瑜打開車門，走了下去，他的背影讓沈瑢很感觸。是不是每個人都有軟弱脆弱的一面？喬瑜也并不是那麽野蠻粗糙？

“喬瑜，你先別走。”沈瑢開口挽留他。

喬瑜一直往前走，他是聽到了，可是又怎麽樣？有意義嗎？

“喬瑜！”沈瑢打開車門下來車來。

“……”喬瑜并沒有理會。

“說真的，我不欠你什麽，為什麽你不能把心放寬點？”沈瑢在他身後說了一句大聲的話，也是他很久以來的心聲。

“那很抱歉，我放不寬。”喬瑜心想，我就是這麽心胸狹隘的人，怎麽了？在沈瑢看不見的地方，他偷偷地紅了眼。

“那你有沒有想過，我為什麽不喜歡你？”沈瑢鼓起勇氣，他想趁着這個氣氛跟喬瑜好好談一談。

喬瑜停下腳步，他忍着內傷走了回去，咄咄逼人：“你說，為什麽不喜歡我？”

沈瑢正面迎上，直視對方說：“因為你太尖銳，太可怕，喜歡一個人不是像你這樣的。你知道自己是個什麽樣的人嗎？在我眼裏，你是魔鬼。”

“……”喬瑜微微張着嘴巴，這次真的被傷害到體無完膚。畢竟他還沒有對沈瑢做過什麽，他在沈瑢面前一直刻意表現好自己，真的……

“你想報複我，不是嗎？”沈瑢說出去以後，也有點後悔了，他躲開喬瑜受傷的眼神，為心裏那點負罪感而難受。

“很好，沈瑢你很好。”喬瑜深深看了他一眼，然後轉身離開，那背影是憤怒的，滂湃的！

“小心眼！”沈瑢對着喬瑜的背影喊了一聲，奈何喬瑜不理他。

看着喬瑜氣呼呼地進了家門，沈瑢站在外面吹冷風。最後他上了車，在車上自己郁悶了一下，也開車回家了。

今天真是郁悶的一天。

回到家後十點四十分左右，沈瑢在客廳裏遇到了沈父沈孝林，他默默喊了聲爸，打算上去找爺爺沈晤。

“這麽晚回來？”沈孝林臉上沒有笑容，他對着沈瑢問：“你畢業多久了？整天游手好閑，就沒想過要做點什麽？”

當初沈瑢畢業的時候，沈孝林問過他要不要進沈氏公司，他拒絕了。沈孝林問他為什麽不進公司？沈瑢當時沒有回答，因為他不想做個庸庸碌碌的俗人，他也想像喬瑜一樣，出來做自己喜歡的行業。

那是當時的想法，經過這些年的磨難，沈瑢的思想早就改變了。他知道了工作和賺錢的必要性，他對沈孝林說：“爸，我想進喬氏。”

“喬氏？是不是你爺爺又逼迫你了？”沈孝林立刻皺眉，他對喬瑜的印象很差，跟着對高高在上的喬氏也沒有好感。

“爸，別這麽說爺爺，你們對他有誤解。”沈瑢的臉色也不好看，在這整個家裏他最心疼自己爺爺，為這個家做了這麽多，卻還是被孤立，被誤解。

“有什麽誤解，你看看他做的事，哪一件不是糊塗事？難道他糊塗你也跟着糊塗？我看你是讀書讀傻了吧你。”沈孝林一肚子牢騷地抱怨起來：“還有結婚的事情，總算是離婚了吧，你媽說給你介紹對象，那是她的好意，結果你是怎麽跟她說話的？有你這麽做兒子的嗎？那個是你親媽！”

“對不起。”關于那天的事，沈瑢承認錯誤，是自己當時剛回來心情不好。

“跟我道歉有個屁用，滾去跟你媽道歉。”沈孝林見他挺服軟的，就說：“也別去什麽喬氏，少跟你爺爺似的胳膊往外拐！你要是不想上班就閑着吧，我寧願你閑着也不要你出去丢人。我們沈家有你爺爺一個老糊塗已經夠了！”

“……”沈瑢默默深呼吸了一口氣，他斂眉說：“爸，我上去休息了。”不顧沈孝林的咆哮，他直接上了樓。他害怕自己再待下去，會做出不好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