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章

準确的來說，她在地府裏看到了蘇慕，只不過現在蘇慕的魂是在明月的身體裏。

可是明月為什麽也會出現在地府裏？這是在看到明月時蘇慕腦海中出現的第一個念頭。但她來不及尋求答案就立馬撲了過去，蹲在地上，碰了碰明月的身體，“蘇慕你醒醒！”

明月緊閉着眼沒有任何的反應。

地上濕漉漉的也不知道是什麽水，明月頭上的紗布都被弄髒了，蘇慕将她身體抱起。

“你要幹什麽？”白無常緊張兮兮看着她說。

蘇慕懶得搭理他。

白無常又說：“我可好心提醒你，她現在身體非常虛弱，你要是不小心碰到她哪裏害得喪命的話那我們……”

“閉嘴！”蘇慕冷冷地呵斥他。一個人小心翼翼将明月拖離那灘髒水，替她将臉上的髒水擦幹淨，蘇慕輕輕拍了拍明月的臉蛋，再一次試圖喚醒她：“蘇慕？”

為什麽還是沒有一點反應？

蘇慕一記淩厲的眼刀掃了過去，冷冷質問白無常：“她為什麽會這樣？”

白無常攤了攤手說：“我哪知道。”

蘇慕對這個敷衍的回答十分不滿，瞪眼，大聲說：“你怎麽可能不知道？！”

白無常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懶懶散散地看着明月說：“放心，她一時還死不了。不過她現在求生意識很薄弱，她自己不肯醒來我們能有什麽辦法？”

求生意識薄弱？蘇慕聽了之後心驚，連忙低頭去看明月的臉。

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蘇慕總覺得明月的臉色比剛才又蒼白了一些，她心裏一陣慌亂，擡起手對着明月的人中狠狠壓了進去。她完全不知道力道，也不知道能不能起效，一面施力一面觀察明月的反應。

蘇慕按得大拇指都疼了，以為是自己手法不對，正打算放棄，突然看到明月的眼皮微微顫動。她松開大拇指，欣喜地不斷拍打明月的臉頰。

“蘇慕，請你一定要快點醒過來。”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聽到了她的招呼，明月眼睫毛一陣快速抖動後，她緩緩睜開了雙眼。

蘇慕欣喜若狂，可來不及歡呼，她就聽到一個低沉的聲音說：“既然都醒了，你們兩個過來吧。”

蘇慕聽出這是閻王的聲音，她循聲望了過去，就見威風凜凜的閻王正悠閑自在地坐在一把雕刻圖形奇怪的黑色椅子上品着茶。

悠悠轉醒的明月驚覺自己此時不是在病房裏，她看着周圍森冷陌生的環境，又看了看長相奇特不知是人是鬼還是怪的兩個無常和閻王，怔怔地說：“這是什麽地方？”

明月看上去很虛弱，她兩眼無神，聲音細微，連呼吸都有些緩慢。

“這裏是地府。”白無常一臉傲嬌地搶聲說。

“地府？”明月像複讀機一樣重複白無常的話，她一臉茫然地望向蘇慕。

看着她無助的眼，蘇慕沉默了一會才說：“他說的沒錯，這裏是陰曹地府。”

明月的臉刷的一下又白了個度，蘇慕真擔心再這樣下去她就變成透明的了。

“我死了？”明月難以置信地看着她說。

關于這個問題，蘇慕實在不好回答。她現在心裏也是充滿了疑惑，只好将目光投向坐在上方悠然自得的閻王。

閻王不緊不慢品着茶，喝完一杯又要續杯。他自斟自飲，自覺無趣，舉起茶杯反問道：“你們要不要來一杯？”

這裏的東西人類誰敢随便沾染？蘇慕沒有閻王那份閑心，她鼓足了勇氣，反問道：“你請我們兩個來難道就是為了喝茶？”

蘇慕當然不相信閻王只是把她們請過來喝茶這麽簡單，對于這個能掌握她生死命運的地獄之主，她多少有些忌憚，但又不想示弱，她定了定神，問道：“你們到底想幹什麽？”

閻王瞥了她一眼，吐出一枚茶葉，他慢吞吞放下茶杯，站起來，大搖大擺地朝蘇慕和明月走了過來。

明月試圖站起來，蘇慕忙扶住她，低聲問道：“你身體要不要緊？”

“我沒事。”明月緊緊抓着蘇慕的手。她身體還很虛弱，說完這幾句話好像就已經耗盡了力氣，她不得不依靠在蘇慕身上，眼睛卻是灼灼地盯着眼前的閻王。

閻王目光從明月臉上一掃而過，轉而看向蘇慕說：“張曉芳，你三年前就該死了，這個你得明白。”

蘇慕深深皺眉，反駁道：“什麽叫該死？我走在路上好好的，莫名其妙被一個瞎了眼的開車撞到，這叫該死？那按你這個說法，是不是世界上所有無辜死去的人都是該死之人？憑什麽？！”

蘇慕知道自己沖動了些，在別人的地盤她應該懂得收斂，可是一聽到“該死”這兩個字，她渾身的刺就噌的一下立了起來。

閻王沒想到她會嗆聲，他退後一步，換了個說辭：“張曉芳，你要知道每個人的命數是提前定了的，三年前你出車禍死亡，讓你投胎重新做人應該是給你機會了，你還有什麽好抱怨的。”

“重新做人？”蘇慕不禁冷笑，“閻王爺，請你告訴我，難道我的命數就是活該被車撞死然後投胎做一只貓？你到底是在給我機會還是在懲罰我？”

這段話就顯得有些咄咄逼人了，說完之後蘇慕心裏有些後怕，但面上卻裝出一副無懼無畏的樣子，坦然迎接閻王犀利的目光。

閻王眉毛豎起，怒視着她說：“我是想給你機會重新做人，可你也不聽話不肯喝孟婆給的湯，居然帶着前世的記憶去投胎，你這本來就違反了規矩！”

“所以為了懲罰我破壞規矩，你現在又讓黑白無常把我的魂魄勾來，是想給我洗腦還是想要奪去我性命？”蘇慕知道這番話很冒險，可是她心裏着急。她不想再在這裏多呆一刻，她非常不爽自己的命運被他人操控。

由于太過緊張，蘇慕下意識地也抓緊了明月的手。現在她們兩人唯有相互支撐，相互依靠了。

閻王審視着眼前兩個看似瘦弱的女子，揚了揚眉說：“真要取你們的性命我就沒必要大費周章把你們弄下來了。”

蘇慕實在不爽一直被吊胃口，忍不住爆發道：“那你到底想要怎樣？是死是活能不能給個痛快話？”

閻王見她情緒激動，也就不吊她胃口了，他清了清嗓說：“事情是這樣的，三年前因為一些失誤，所以你才會投錯胎變成了一只貓，這件事我是後來才知道，原本想彌補你，可是又找不到合适的機會。”

“失誤？”蘇慕瞪大雙眼。

閻王眼神閃了閃，佯怒道：“你急什麽，我話還沒說完呢！”

他錯開視線，煞有介事地捋了捋胡子，又說：“幾天前一個叫明月的被車撞死來到了地府，說來也真是巧了，剛好那天你也被車撞到了，我就想着不能錯過這麽好的機會，本來想讓你的魂進到明月的身體裏，誰知道轉換的過程中又出了岔子。”

蘇慕眼睛又瞪大了一倍，閻王不給她反駁的機會，一鼓作氣繼續說：“我也沒想到最後是你進入了蘇慕的身體！關鍵是蘇慕的命數還未盡，我們也是沒辦法，經過商量，最後不得已只好讓蘇慕的魂寄住在明月的身體裏。今天把你們兩個拉下來不為別的，就是想把你們兩個的魂換過來，事情就是這麽簡單。”

這叫簡單？

難道一條性命在他們眼裏就是這麽的輕賤？

蘇慕震驚得都快沒辦法思考了，她不怕死地上前一步，厲聲質問道：“所以當初我投錯胎，包括這一次靈魂交換，這一切的錯誤都是因為你們地府失職造成的？”

閻王心虛，聲音低了一些：“話也不能這麽說，每天投胎的人這麽多，偶爾出現一些偏差也是正常的。”

說得倒是輕巧，一個小小的偏差就讓她憋屈地做了三年的貓。做貓的頭一年她颠沛流離，要不是遇上了喬落落，只怕她早就死翹翹了。

想到之前不堪的命運，蘇慕激動地渾身顫抖，她又一步逼近閻王，直勾勾狠戾地看着他說：“你們地府的錯誤憑什麽要我們來承擔？閻王爺，私自勾人魂魄這算不算違反規則，你膽子未免也太……唔……”

話還沒說完，蘇慕的嘴巴就被一只冰冷枯瘦的手緊緊捂住。白無常在她耳邊警告式地說：“小姑娘，你話太多了，還是乖乖跟我去交換靈魂吧。”

蘇慕身體失去了自由，嘴巴只能發出嗯.嗯.啊啊模糊的音調。她擔心明月的狀況，掙紮着試圖反抗，突然肩膀不知道被什麽重重一記，她痛得兩眼發黑，連一聲痛呼都無法發出，下一秒就又昏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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