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章

那傳說中的洗腦水全部灑在了蘇慕家浴缸裏，這就意味着明月跟她一樣還保留着之前的記憶。這兩句看似毫無關聯的對話，也只有她們兩個當事人才能聽懂。

明月手上的力道越來越大，指甲陷入蘇慕的皮肉中，她不甘心，近乎歇斯底裏地說：“為什麽要這麽對我？為什麽？”

蘇慕不忍看明月痛苦的表情，她垂眼看着手上被明月抓出的指甲印說：“對不——”

突然“啪”的一聲脆響，明月一個響亮的耳光硬生生将蘇慕的話打斷。

蘇慕臉被打偏，右臉頰火辣辣的疼，她将頭擺正，一臉錯愕地看向病床上的人。

明月的手還未來得及放下，她勉強支起上半身，兩眼通紅，狠戾地盯着蘇慕的臉說：“道歉有用嗎？”

蘇慕完全沒料到明月會給她一巴掌。侵占別人身體，這種事情并非她所願，經過地府一事，明月心裏應該清楚這中間到底是怎麽回事，為什麽還要打她？

蘇慕突然想不明白自己剛剛為什麽要道歉，她又錯做了什麽？

明月這一巴掌又狠又快，房間裏的其他人無不露出驚訝的表情。喬落落慢半拍地反應過來，沖過來查看蘇慕的臉，看到她右邊臉頰上清晰的巴掌印，一時間心疼不已：“疼不疼？”

喬落落的突然闖入讓氣氛變得有些微妙。

在浴室裏醒來時蘇慕一直擔心明月的情況，所以才會一時腦熱提前把喬落落帶過來。

既然靈魂沒有交換過來，說不定此時蘇慕的魂還是在明月的身體裏。再怎麽說蘇慕都是喬落落心中的女神，她想不管明月的情況是好是壞，喬落落肯定也是關心的。

她把一切設想得挺美好，沒想到現實卻是這麽令人難堪。蘇慕尴尬地笑了笑，故作輕松地說：“不疼。”

喬落落擰着眉，沖着病床上的人氣氛地說：“太過分了吧，你怎麽可以打人？”

蘇慕沒想讓喬落落為她出頭，忙将她拉回身邊，提醒她說：“落落，她就是我跟你提到過的明月。”

“明月？”喬落落回憶了一下，神情突變，“她是……”

“她是蘇慕。”蘇慕搶先說。

喬落落驚訝得嘴巴合不攏，她悠悠轉過身，這一次仔細地看着病床上的人，遲疑道：“你是蘇慕？”

見明月突然坐起，明月媽忙過來将她扶住。

剛剛那一巴掌已經耗光了明月所有的力氣，借着他人的幫助她又躺了回去。她偏頭瞥了一眼喬落落，又像是沒看到她一樣将視線移開。

雖然之前小黑已經告訴過她蘇慕的魂現在是在一個叫明月的身體裏，可是看着病床上這張陌生的面孔，喬落落一時無法接受眼前的人就是蘇慕的事實。她見明月不搭理自己，想到剛剛那一巴掌，她忍不住又說：“不管你是誰，無緣無故打人就是不對！”

明月媽也不是蠻不講理的人，看到明月動手打人那會她也挺震驚的，但又不忍心責怪女兒，只好小心翼翼問道：“明月，她們到底是不是你朋友？”

明月眼裏波瀾不驚，冷淡地說：“我不認識她們，你讓她們走。”

什麽叫不認識？喬落落被這三個字給刺激到了，“蘇慕，你怎麽可以……”

“好了落落，這裏是病房，不能大吵大鬧。”蘇慕及時制止住她。

明月媽原本就對蘇慕等人心存戒備，得到明月的指示後她頓時沒有了顧慮，站起來開始趕人，“我女兒說不認識你們，請你們出去。”

這種氣氛下實在不好再逗留，蘇慕對着病床上假寐的明月說：“那我們就不打擾了，你好好休息，希望你可以早點出院。”

丢下這句話，蘇慕拉着情緒激動的喬落落出了病房。

“她為什麽要打你？”喬落落憤憤不平地說。

關于這一點，蘇慕也想不明白，她默了默，說：“她可能接受不了現實吧，再加上她現在身上有傷，可能心情不好。”

“可是你也受傷了啊！”喬落落着急，盯着蘇慕頭上新舊傷口說：“又要流血了，走走，快去看醫生！”

喬落落迫不及待拉着她去等電梯，一面走一面念叨着說：“真是的，連我都沒有打過你，她憑什麽可以随便打你？”

蘇慕知道喬落落是在為她打抱不平，為了緩和氣氛，她故意搗亂說：“你以前可沒少打我。”

喬落落停下腳步，沖她瞪眼，“我沒有！”

蘇慕不緊不慢地說：“你有，你經常打我屁股。”那會她還是小黑，喬落落動不動就愛拍她屁股。

喬落落連忙反駁：“那怎麽能一樣！你不聽話的時候我肯定要給你點教訓對不對？我可沒有無緣無故打你，打是親罵是愛知不知道？”

也只有在小黑面前，喬落落才會表現得這麽張牙舞爪。

蘇慕仔細品着喬落落這段話，內心緩緩地淌過一股暖流。她定了定神，反過來安慰喬落落說：“我沒事。她的心情我可以理解，挨了她這一巴掌，我心裏也舒坦些。”

喬落落表情古怪地看着她。

“叮”的一聲電梯門開了，她們之間的對話被迫中斷。

蘇慕頭上的傷問題不大，去做了簡單的傷口處理，拿了藥就完事了。

喬落落問她新傷是怎麽來的，蘇慕只說是自己洗澡時不小心給摔了一跤。兩人手牽手走出醫院大門時，喬落落看着她頭上的紗布，一臉幽怨地說：“小黑，你怎麽這麽不小心啊，現在把自己搞得這麽狼狽。”

蘇慕扯了扯嘴角，笑道：“我以後會注意，我會照顧好自己的。”

喬落落看着眼前蘇慕的臉，想起病房裏的明月，她一陣恍惚。

蘇慕被她盯得有一些不自在，她不知道喬落落心裏在想什麽，思忖着，說：“也許以後蘇慕永遠都換不回來了，你會不會怪我？”

喬落落恍然回神，不解地反問她：“我為什麽要怪你？”

蘇慕一時語塞，她想了又想，小聲說：“你不是一直很喜歡蘇慕嗎？看到我現在這張臉，我怕你心裏膈應。”

喬落落欲言又止，半晌，她才支吾着說：“坦白說，看到你變成了人，而且還是變成了蘇慕的樣子，我的确挺不習慣的。”

蘇慕嘆了口氣。

“可我又不希望你死，你能活過來，我真的很開心！”喬落落忙又補充說。

“真的嗎？”

喬落落重重點頭，“當然是真的！小黑，你都不知道，當時以為你死了，我心都傷透了。我都不敢相信沒有了你，我以後的生活會怎麽樣。”

這幾天她一直納悶，為什麽蘇慕突然主動跟她示好？而她為什麽一點也不排斥蘇慕的靠近？她不斷地懷疑和否定自己，惴惴不安。直到她知道了真相，原來蘇慕就是小黑，所以她們之間才能相處得那麽的融洽。

蘇慕被喬落落真情流露的一番話給感動到了，鼻尖一酸，她悶聲說：“落落，真的謝謝你。”

喬落落沒心沒肺地拍了一下她的後背說：“幹嘛跟我這麽客氣，我們本來就是親人啊！”

蘇慕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蘇慕以為喬落落會向她聽打更多關于明月的消息，結果并沒有。不過喬落落一向神經大條，蘇慕也已經習以為常。

她們相處了兩年，在一起時就算不說話也不會覺得尴尬。兩人并肩向小區方向走去，喬落落頻頻偷看蘇慕的側臉，被發現了她也不躲閃。蘇慕知道她是出于好奇所以才會一直窺探，面上裝作無所謂，心裏卻有些不是滋味。

這張臉再好，那也是別人的。她好像一無所有。

她們一個心事重重地低着頭，一個心不在焉地扭頭亂看。突然前方出現一個頭戴遮陽帽的大媽，大媽攔住她們的去路說：“兩位美女，要不要買花啊？”

蘇慕擡頭，看到大媽手裏抱着一個花籃，花籃裏淩亂地放着不知數目的紅玫瑰。蘇慕對花花草草沒什麽興趣，她只瞥了一眼就說：“我們不要。”

大媽卻不輕易放過任何商機，一個勁地說：“很便宜的，五塊錢一朵要不要？”

蘇慕說：“五塊錢一朵也不便宜，不好意思，我們不買。”

大媽忙說：“五塊錢已經很便宜啦！七夕那天一朵就要二十塊錢，我今天可是虧本賣。”她拿出其中一朵在兩人面前晃了晃，“這花還很新鮮，看兩位美女這麽漂亮，五塊錢兩朵賣給你們好了。”

蘇慕将大媽的手隔開，冷着臉拒絕：“謝謝，真的不用。”

生怕大媽糾纏不休，她忙拉着喬落落離開。

走着走着，突然聽到喬落落悠悠地說：“我長這麽大還沒有人給我送過花。”

蘇慕驀地停下，看向她說：“你想要？那我去給你買。”

“算了，不要了。”喬落落卻說。

作者有話要說： 幾乎沒改，就是最後加了一句喬落落說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