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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上最恐怖的事情,莫過于酒醉醒來,發現自己的身邊躺了一個陌生人。
林舒遇盯着那撮頭發看了有小半分鐘,才緩緩接受了自己那什麽亂性的事實。
昨晚的記憶像是碎片,散落在大腦各處,湊不成一個完整的形狀,思緒如同被打亂的毛線,攪成了一團,腦袋更是疼得難受,像是千萬根針密密匝匝地刺在上面。他擡起手在自己的太陽穴上揉了幾下,想要撐着床把自己掙脫出溫暖的被窩,可剛一動作,就發覺下身像是被車碾過一般的酸痛。
或許用車禍現場來形容會更合适一些。
還是連環追尾的那種。
大腿根上傳來濕涼的感覺,林舒遇臉色一沉,後槽牙幾乎都要被他咬碎。
始作俑者還在旁邊睡得無知無覺,林舒遇偏過頭瞪了他一眼,扶着床頭小心翼翼地挪了下去。
晨光從未拉嚴實的窗簾間洩了進來,微小的灰塵順着光柱飛舞着,腳下的墊子過分柔軟,空氣間還沒有消散的暧昧氣息似乎正在向他叫嚣提醒着昨晚的瘋狂。
餘光瞥見床腳散落的橡皮圈,林舒遇低聲罵了一句,恨不能把背後的那人從床上叫起問候他的戶口本。
當然,他确實也這麽做了。
不過在看到對方的臉時,他着實是呆愣了好幾秒。
“謝延?”
這、他、媽。
常言道人倒黴的時候喝口水都塞牙,林舒遇覺得自己的情況已經不能單用這個來形容了,而是吞咽一下都能把自己嗆死的那種。
失戀後借酒消愁意外一夜情是怎麽感覺?
謝邀,喂了狗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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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來後發現一夜情的對象是自己對家又是什麽感覺?
想一頭撞死的感覺。
他大概是得找一個時間去金臺寺上上香,順便破財改個運勢。
青年的頭發懶散地散在肩上,鬓邊的幾根發絲還不聽話地黏着他的嘴角,他的唇色在晨光顯得有些淡,濃密的睫毛像是鴉羽,輕輕顫動着。他慢慢地撩起眼皮,朦胧的目光在林舒遇的臉上停留了幾秒,又順着他的脖子向下滑去。
林舒遇突然看到了他背上的紅痕,似乎是指甲抓撓出來的痕跡。
“酒店有後門,你別往前門走,會被人拍到。”謝延輕飄飄地說道。
“我昨晚喝醉了。”林舒遇瞪着他的側臉,咬着牙說。
謝延低聲應了一句“嗯”,連道目光也沒有賞給他,擡手就去摸自己放在床頭櫃的手機。
“麻煩你和我解釋一下當時的情況。”林舒遇頓了頓,繼續說道,“萬一出了事,我好和經紀人交代。”
“你醉了,我送你回來。”謝延停了幾秒,似乎是在思考要怎麽和他描述當時的情況,“然後……”
“你就親上來了。”
他的語氣很平淡,像是在描述一件與自己無關的事情,仿佛這場鬧劇的主人公是林舒遇和另一個人。
“我知道了。”林舒遇讪笑一聲,“昨晚這事就當沒有發生過,反正都是男的,你也沒吃什麽虧。”
謝延沉默了幾秒,才緩緩說了個“好”。
也不懂是在生氣,還是不情願。
但林舒遇懶得顧及他的情緒,動作僵硬地彎腰撿了衣服,便頭也不回地進了浴室。
或許是冷水給他的一點刺激,叫他隐約地想起一些昨晚的片段來。他像是陷進了滾燙的泉水中,渾身上下都被人點了一把火,謝延的掌心帶着炙熱的溫度,被抓過的手肘和大腿都像是要被燙傷一般。
林舒遇搓着胸口的那塊皮肉,冷不防地就在鏡子中看到了那些青紫的痕跡。
“屬狗的嗎?”他皺了皺眉,在上面又搓了幾下。
等林舒遇收拾好自己後,謝延已經離開了。
如果不是垃圾桶裏還躺着那三個用過的東西,他甚至都要覺得這一切都是自己的一場夢。
醒了一點都不感動。
不過被這場意外一折騰,昨晚的那些傷春悲秋也抛到了九霄雲外去。
林舒遇揉了揉太陽穴,自嘲地笑了一下,從床底找出被自己遺忘的手機,正想給助理打個電話讓他去給自己找一套臨時的住所,誰想一解鎖,來自經紀人的狂轟亂炸就一股腦地跳了出來。
你寄哥不再現:一時之間我也不知道該安慰還是該慶祝
你寄哥不再現:但說實話,你也知道,我本來就不喜歡那個餘柏柏,更不要說是他的藝人
你寄哥不再現:這年頭談什麽戀愛啊,搞事業才是正道
你寄哥不再現:你現在在哪?
你寄哥不再現:接電話????
你寄哥不再現:你和謝延怎麽回事?
從三個小時一直到二十分鐘前,齊寄發來的消息都是在讓他接電話,要麽就是在問謝延的事情。
林舒遇心頭一跳,一股不好的預感瞬間浮了上來。
撥出去的電話還是占線的狀态,他握着手機思考了幾秒,依照經驗點開了微博熱搜。
他從第一翻到了最後,并沒有發現自己的名字。
林舒遇松了一口氣,至少自己不需要到齊寄面前切腹了。
那廂的經紀人打完了電話,終于給他回了一條消息。
重金求一瓶霸王防脫:公司咖啡廳,限你十分鐘過來跪安
平常他若是看到齊寄發來這麽一段,少不了要賞幾句“滾”,但今天他理虧在前,只好縮回頭做王八,老老實實給對方回了一句“嗻”,然後馬不停蹄地戴上帽子從酒店後門離開。
一路上林舒遇想了很多種說辭,寧死不屈的、聲淚俱下的……能用的不能用的,有包袱的沒包袱的通通想了一遭,可在推開門見到齊寄的那一刻,尤其是在看到對方碩大的兩個黑眼圈後,什麽東西都被抛到了九霄雲外去。
他在對方的對面坐下,找服務生要了一杯美式,換上一副讨好的笑:“你能不能看在我剛失戀的份上輕點罵?”
齊寄當場就給他翻了個白眼,緊接着就從口袋了掏出了幾張照片,甩到了他的面前。
“我看你過得挺滋潤的。姓徐的算什麽,第二春不就接着來了嗎?”
林舒遇用手撥開那些照片,上面的主角無一例外是他和謝延。
他靠在對方的肩上,口罩遮去了半張臉,只能看到一雙眼睛。謝延側着頭,鴨舌帽的帽檐在他臉上打下一層陰影,他的一只手正圈在身旁那人的腰上。
明眼人都能從裏面看出一點微妙的苗頭來。
尤其這後面的背景,正是酒店大堂。
林舒遇出道兩年,憑借着一部大ip改編的男二打響了名號,現在正處于事業的上升期。網絡上的謠言沒斷過,想搞他的也不少,所幸粉絲能打,經紀人能扛,加上真有大影響的他和徐子瓊的戀情保密工作又做得好,基本沒出過什麽事。
但這次不一樣,
這些照片要是發出去,他就是跳進黃河都洗不清。
而且……
“這些照片要是發出去,不僅謝延的粉絲,你的粉絲都會把你手撕了。”齊寄涼涼地說道。
林舒遇皺了皺眉,道:“對方要了多少?”
這些照片到現在還沒公布出去,只能是齊寄先一步把消息壓了下來。也難怪他一點水花也沒看到。
“不懂。”齊寄沒好氣地說,“這照片不是我買的。”
林舒遇好奇地看着他,剛想張嘴詢問,腦海裏突然閃過了一個可能性。“是謝延那邊買的?”
齊寄點了根煙,表情裏頗有種生無可戀的意思,他在林舒遇面前吞雲吐霧了半分鐘,才默默把那些照片賽回了口袋,語氣沉重地說:“我們小門小戶,那比得上人家大公司揮金如土,勢如破竹,一擲千金……”
“停——”林舒遇擡手止住了他的話,“你不要亂用成語了。”
齊寄嘆了一口氣:“誰能想到鬥了這麽久,最後還得讓別人來擦屁股。這事傳出去,你不嫌丢人,我都覺得丢人。”
林舒遇:“……”
“你沒有覺得是我們占了便宜嗎?”林舒遇反問道,“這些照片一張一萬塊,總共十張,賺了。”
“你做夢吧一張一萬,你也不看看你上床的對象是誰,謝延!我真的……我要是那些營銷號,現在就可以寫上兩萬字的愛恨情仇,保證句句都是爆點,沒給我二十萬我還不樂意删了。”
“那還真是委屈您了。”
齊寄把煙頭掐滅在水晶的煙灰缸裏,擡起頭看着林舒遇的臉,目光從他裸露在空氣中的脖頸上剮過。
“真做了?”
“做了。”林舒遇被他的目光打量得不太舒服,又想起今早看到的謝延在他身上留下的那些痕跡,心虛地在自己的脖子上摸了摸,下意識地想起自己今早上看到的那張臉——晨光照耀下的皮膚光潔白皙,睫毛濃而翹,他的五官輪廓感極強,眼眶深邃,眼睛在光下呈現出近似是琥珀的顏色,嘴唇的形狀也很性感。
不得不說,謝延紅了這麽多年也是有資本的。林舒遇只要一回想這張臉,酒後亂性的煩躁感就會消下去一些。至少不是什麽歪瓜裂棗,而且也算解了他心頭的一點恨意。
“看出來了,挺激烈的,想不到謝延還挺野。”齊寄擡手指了指自己喉結,給了林舒遇一個“年輕人注意身體”的眼神,“他知道是你嗎?”
“知道吧。”林舒遇說,“一個圈子裏的人,就算沒見過幾面,照片也都看過。”
齊寄嗤笑道:“那他居然還啃得下去,是個狠人。”
林舒遇瞟着他,見對方還是一臉愁苦神色,決定再給一擊。
“他說,是我先主動的。”
齊寄的臉色沒有太大變化,他勾着咖啡杯壓着頭喝了一小口,然後緩緩地舔了舔唇,不帶惡意地嘲諷道:“我也看出來了。就徐子瓊那一副技術不行的樣子,你們在一起的時候肯定不怎麽得勁,現在遇到一個又年輕皮相又好的,你顏某人可不就惡狼撲食了嗎。”
林舒遇的嘴角抽了抽,終于還是把那個字講了出來——
“滾。”
作者有話說:
林舒遇:屬狗的嗎?
謝延:嗷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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