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林舒遇是在香氣中醒來的。
他似乎睡了很久,背上的毛巾都被汗水浸濕了,整個人都清醒不少。
太陽已經落了山,卧室裏光線昏暗,一時之間讓人分不清時候。林舒遇直勾勾地瞅着天花板放空了一會兒,然後摸着床沿慢慢地下了床,踩着拖鞋出了房間,一眼就看到了桌上的保溫盒。
腦海裏閃過睡着前謝延答應他的那番話,他狐疑地走上前去,保溫盒旁的那張白紙闖進了他的眼。
【還有事,先走了,起來記得吃】
謝延的字寫得很好看,一筆一劃都帶着與他本人相似的銳利感。林舒遇悄悄地把這張紙疊了幾下,收進了口袋,才拉開椅子坐了下來,打開了那個保溫盒。
青菜瘦肉粥,肉菜相當。面上還漂浮着蔥花。
林舒遇舀了一勺,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小口。
口感不像是外面買的,更像是自己家做的。
林舒遇幾次在外喝粥的經歷都不怎麽美麗,那些店鋪要麽用的是隔夜飯,要麽就是沖泡的,吃起來奇怪不說,經常也只能嘗出清一色的鹽和味精混雜的味道。更不用說像這種瘦肉放得和青菜一樣多的。
他疑惑着又吃了一口,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發燒了味覺失常才出現的這樣的感覺。
緊接着他就看到了來自小吳的消息。
吳英俊:林哥我看你睡着了就先回來了,謝哥說他陪着就好
吳英俊:你想吃的那個粥謝哥說他帶回再煮,不然容易冷
吳英俊:【我常常因為不夠聰明而覺得與你們格格不入.jpg】
林舒遇抓着手機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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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盯着保溫盒裏的粥,突然就感覺它的味道又上了一個檔次。
他不過是在迷糊中開了一個玩笑調侃謝延是田螺姑娘,結果田螺姑娘真成了田螺姑娘。
“怎麽辦啊,我好像更喜歡你了。”林舒遇自言自語地說道。
·
每年一到嘉銘舉辦年會的那天,圈裏幾個當紅流量的粉絲總會出其的團結,仿佛被下了什麽同心蠱似的。微博話題裏都是清一色的嗷嗷待哺。
年會舉辦得簡單,附近酒店裏随便搭個臺子,擺上幾桌,CEO随和地發表一下年終總結,接下來就留給一衆藝人表演,總歸都是自家人,玩鬧才是第一位。
對粉絲來說,這天無疑是天堂。有的藝人三個月的物料都不一定會有這一天來得多。
但對謝延他們來說就是地獄。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嘉銘似乎多了一個心照不宣的傳統——年會上男藝人必跳女團舞,女藝人倒是可以自由發揮。
趙嘉齊被推到臺上的那一刻,差點沒喊出一句職場性別歧視。
雖然最後扭得最歡的也是他。謝延全程面無表情,就差沒在臉上寫上“被迫營業,生無可戀”八個字,手上的動作更是不能用“劃水”來描述,已經放炮得不能再放了。
等到下場的時候,還有一堆人看熱鬧不嫌事大地邀請他們繼續留在上面唱跳《Maria》,四人十分默契地搖頭拒絕,然後飛快地躲進了最邊上那桌的角落裏。
明早的熱搜大概已經被預訂幹淨了,職業生涯的黑歷史又要多上一條,丢人。
他現在只希望林舒遇不要看見,不然他也不知道要怎麽才能挽回自己的形象。
下臺後還有各路人過來灌酒,陸涼借着助理沒在自己開車的名頭躲開了一些,實在避不開的都被寧柏川擋了。
謝延孤家寡人,無疑成了灌酒首選,偏偏連自家隊友也不放過他,寧柏川還偷偷往他杯子裏參和了別的酒。
“你就別考慮了,我的提議多好啊。”他在謝延身邊悄悄咬着耳朵,“親身試驗,保證有效。”
謝延白了他一眼,不是很想理會。
年會辦到後面,幾乎沒幾個人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謝延臉上有些燒,自認是醉得差不多了,安靜地靠在椅子上等待結束。期間似乎還有人湊過來和他說些什麽,身上還帶着花香調的香水味,謝延看不清對方的臉,但聽聲音應該是顧昕。
她說得都是工作上的事,關于《山河賦》的,沒講幾句又離開了。
等到年會結束,謝延早就去會了周公。
陸涼把趙嘉齊交到助理手上,然後扶着步履踉跄的寧柏川上了車。路上他一個勁地說要送謝延回家,就差沒拉着自己的手撒嬌。如果不是這幾年四個人在一起待習慣了,寧柏川從始至終對謝延都沒有表露出一點想法,陸涼都要以為他想見異思遷。
小張被他趕了回去,陸涼又實在拗不過,只好陪着跑了這麽一程。
他透過鏡子看了眼坐在後座中間盯着自己傻笑的寧柏川,心裏不由地升起了一絲柔軟。
“阿延明天酒醒了之後,一定會感謝我的。”寧柏川趴在副駕上的椅背上,含糊地說道。
陸涼掃了他一眼,漫不經心地問:“你又想鬧什麽?上次發帖子的事被他知道,你倆可冷戰了一個月。”
“那是多久之前的事了。”寧柏川撅着嘴,“我不過就是想幫他問問廣大網友的意見嘛。”
陸涼:“你還說他沒你帥。”
“他當然沒我帥啊,不僅沒我帥,還沒你帥。”
陸涼笑了一聲,沒有說話。
寧柏川小聲地哼着歌,聲音又含糊又輕,像是奶貓的叫聲一樣,每一句都撓在他的心坎上。
當年出專輯的時候,大家說要寫情歌,一人負責一部分。謝延寫的是暗戀,他寫的是追求,寧柏川寫的是熱戀。剩下一個趙嘉齊,無奈地把他們的情緒都整合在了一起——因為覺得婚姻太俗。
寧柏川現在哼的就是這首情歌。
大G停在了車庫裏,陸涼從歌聲中緩過神來,解開安全帶開門下了車。寧柏川戳了戳謝延的手臂,後者哼哼了幾聲,轉過頭靠着窗戶不想理會他。
“你是和我一起上去,還是在車裏等?”
車庫微弱的燈光照進車內,寧柏川望着站在車門邊上的陸涼,笑道:“我腿軟,就不上去了,你快點下來就行,別讓我等太久。”
陸涼“嗯”了一聲,彎下腰擡手穿過謝延的臂彎,把他從車裏撈了出來。
謝延的反應有些遲鈍,下車時重心不穩踉跄了一下,然後又自個扶着車窗站穩了。
陸涼帶上了門,搭着謝延的背帶着人往電梯間走,剛邁出幾步,寧柏川就降下車窗探出頭來,喊道:“他家在八樓,別走錯了。”
聞言,陸涼不疑有他,即使他隐約記得上次來的時候似乎并不是這個層數。然而他自覺對數字向來不敏感,或許是記錯了也說不定。
謝延的酒品很好,醉後不吵不鬧的,一身冷傲盡數收起,像極了他冬日裏時唱抱着的那只綿羊。
不過托着一個身量和自己差不多的成年男性确實不是件容易的事,饒是謝延乖巧聽話,陸涼上樓時也花了不少工夫。
偏偏到了對方家門口,指紋鎖還出了毛病。
他試了謝延的兩個手指都不能用,也不知道他腦袋裏裝了什麽,總不會是錄入的小拇指的指紋。
陸涼正準備繼續試驗,眼前的門卻突然打開了。
站在門後的青年穿着毛絨睡衣,身上象征性地披了一件羽絨服,手上還拿着一根棍子,眼神冷厲地看着他。
那根棍子一看就是從掃把上臨時拆下的。
林舒遇問:“你哪位?”
他的臉頰有些紅,昨天的燒雖然退的差不多了,但精力還沒有完全回來,今天在家裏躺了一天,整個人更是像被抽走了骨頭一樣。林舒遇很難得能睡這麽久,甚至還在夢裏又享受了一下謝延的手藝,誰想才吃了幾口,就被警報聲吵醒了。
是以他說話時都沒帶上幾分好氣。
而且大晚上聽到電子鎖傳來的警報聲也不是什麽好事,他第一個反應就是有私生摸了進來。
和禾公寓采取全封閉式管理,外來人員沒有通行許可都進不來,這也是當時他選擇這裏的原因。要真出現了私生,明天他肯定殺到物業辦公室去。
陸涼有些震驚地看着他,心裏閃過幾個想法,開口問道:“謝延住這嗎?他喝醉了,我送他回來。”
林舒遇挑了眉毛,目光掃過靠在他手臂上被巨大的帽子擋住了整張臉的人,隐隐約約地辨別出了一點熟悉的輪廓。
“他住樓下。”
陸涼不是遲鈍的人。謝延和眼前這位的八卦他們沒少在三人小群裏編排過,RC另外三人也都知道老三心裏有位求而不得的白月光,到了這個份上他就算是個傻子也能想到寧柏川安的什麽心。
他還是第一次充當紅娘這個角色,有些激動。
“我車裏還有一個朋友,也醉得不輕,正等着我下去。”陸涼扯下了臉上的口罩,對着林舒遇笑了笑,“聽說你和阿延關系不錯,能不能幫忙照顧一下……我記不清他家的樓層,不小心走錯了。”
林舒遇懷疑謝延是不是看了同一個帖子。
這個巧合也來得太快了點。
他狐疑地盯着陸涼的那張臉打量了一會,問:“他的助理呢?”
“小張今天也有事,阿延給他放了假。”
林舒遇思考了一會,“勉為其難”地說:“把他給我吧,我來照顧。”
随後,便從對方手裏把人接了過來。
作者有話說:
我在想要不然更新時間穩定一下好了,不然的話你們有時候還得特意來看一眼。從今天開始就按一、三、五、六,改成一周四更,然後随緣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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