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避暑

炎熱的夏季正式來臨,皇帝前往行宮避暑,休朝一月,五品以上官員可随行。

蘇如是嬌生慣養,既畏寒又怕熱,往年避暑都是和父親兄長一道,可他已嫁人,現在要聽秦昱的,便在家裏撒潑耍賴,要秦昱允許他遞随行的帖子。

乾君們大多不懼寒暑,秦昱本打算休朝期間留在京中,三不五時能與好友相聚,但他前陣子剛陪伴蘇如是度過了濃情蜜意的三天情潮,咬破他後頸标記了他,正是如膠似漆之時。

這标記遲到近一年,惹出不少閑言碎語。他那時不曾想過兩人生活會步入正軌,害蘇如是白受了別人議論,如今想要補償他,便事事讓着他。此次見他鬧得厲害,遂一同遞了随行的帖子。

從京城皇宮到避暑行宮路上要走兩三天,随行前去避暑的臣子大多是坤君和者,也有少數陪伴妻子來的乾君。秦昱坐在馬車中閑來無事,掀開窗簾四處看,正好瞟到側前方慕白騎着馬,湊到了太子殿下馬車邊,俯身與車中的人說話。

秦昱不由得奇怪,因為慕白乃是和者,又是文官,體力應當支撐不住騎馬趕路,他把目光轉向車中的太子殿下,還未細看,身後蘇如是就重重地哼了一聲。

秦昱以為他不舒服,頓時顧不了別人閑事,轉過身來:“怎麽了?”

蘇如是瞪着他,道:“我坐得屁股疼。”

秦昱道:“那就躺一會兒。”

蘇如是又說:“躺着腰疼。”

秦昱無奈,過去摸了摸他的墊子,道:“已經很軟了,你還要怎樣?坐車自然是不比在家舒服的。”

蘇如是好似對這個回答很不滿意,目光不善地盯着他。

秦昱摸不着頭腦,不明白坐車不舒服怎麽也要怪他,只得說:“我給你按一按。”

蘇如是便翻個身趴下,指了腰間幾處:“按這兒,還有這兒。”

他使喚起秦昱來得心應手,心安理得地享受乾君的伺候。

秦昱給他按了一會兒,見他惬意無比,就揉了揉他腰間軟肉:“別人家都是妻子伺候丈夫,你倒舒服,天天使喚我。”

蘇如是撐起眼皮:“你不想伺候,我叫別人來伺候。”

秦昱沒多想,說:“還是我伺候你罷。”

蘇如是臉色由陰轉晴,但還覺得不解氣,咕哝着罵他一句:“笨蛋。”

秦昱打他屁股:“我伺候你,你還罵我。”

他打得并不重,蘇如是轉過頭來,沖他吐舌頭。

見安撫好了他,秦昱便又想起方才看到的那幕,随口問道:“慕家似乎只是個小家族,你與慕學士怎會成為好友。”

蘇如是神情冷下來,轉頭不再看他,淡淡道:“你想知道阿白什麽事。”

秦昱之前心中一直欣賞慕白,還為他冷落蘇如是,稱自己心有所屬,洞房花燭夜就跟蘇如是鬧得不可開交。

雖然他并未透露心中所屬之人是誰,就怕蘇如是心思缜密,早已猜到。因此蘇如是聲音一冷,秦昱就難得敏銳一回,連忙解釋:“我方才見他并未坐車,而是騎馬,覺得有些奇怪,随口一問罷了。”

蘇如是聞言,起身拉開窗簾朝外看了看。

看到慕白心甘情願頂着烈日騎馬,伴在太子座駕旁,還笑得十分開心,他哼了一聲,又趴回去,一個眼神也沒給秦昱:“他要騎馬還是坐車,與你有關麽?”

秦昱只是偶然看見那情景,想到慕家支持五皇子,慕白卻親近太子,還與太子的表弟蘇如是交好,有些好奇,但這話不好問出口。

見蘇如是明明看到那幕,卻不解答,他怕引火燒身,便收起好奇心,轉移話題道:“如是,快到中午了,你餓麽?”

蘇如是毫不客氣道:“餓,我想吃京城聚福樓的怪味雞絲。”

秦昱一愣,道:“怪味雞絲倒有點難辦……”

蘇如是翻身起來,不讓他繼續按了:“想吃個怪味雞絲也辦不到,要你有何用。”

他這話便有些無理取鬧,秦昱怕他是借口發火,要與自己清算,忙道:“只是為難,倒不是辦不到。”

蘇如是語氣一頓,上下打量他:“你要如何辦到。”

秦昱道:“輕功回京,來回大約一個半時辰。”

蘇如是臉色又好看了,嘴上卻嗤道:“大老遠跑回京城買,等你回來我都餓死了,還是算了罷。”

蘇如是并非真等不得,而是心疼他累,秦昱心中悸動,湊上來親他。

蘇如是把他臉推開:“你這莽夫,滾開。”

兩人吵吵鬧鬧,又過了一日,車隊才到達行宮。

這座避暑行宮離京城最近,皇帝來得最勤,也是建得最好的一座,附近幾座山頭全被圈了進來,宮殿依山傍水,視野開闊,風景絕佳。

皇族們住在半山腰的宮殿群中,往下走一段,才是随行臣子們的住處。

秦昱與蘇如是分到的院落極佳,上行不遠,便是太子住處,蘇如是剛到不久,就稱要去找太子表哥玩,把秦昱丢在院裏指揮下人收拾東西。

他出了門,先去太子下榻處拜訪。祝景瑞許久不見他,拉着他說了好一會兒話,還要留他吃晚飯,蘇如是卻道晚飯要回去陪夫君吃。

祝景瑞不由得一愣,感慨道:“孤總是忘記你已嫁人了,還當你是小娃娃呢。”

蘇如是饞他這邊宮女的手藝,一個勁吃零食,道:“這還能忘。我成婚都一年了,你還是光棍。”

祝景瑞笑了笑,拍拍他的頭:“沒大沒小的。”

他道:“你成婚之後,倒又像從前那般無法無天了,同孤說話,也自在多了。看來秦昱待你不錯。”

蘇如是兀自喝茶,不搭理他。

祝景瑞便一笑:“說起來,母後聽聞你嫁了武将,還總擔憂夫君欺負你。”

他向一旁侍立的宮女使了個眼色,宮女立刻會意,下去裝零嘴給蘇如是帶着走。

“不過秦昱老實,以你的性子,不欺負他就不錯了,應當是不會被欺負的。”

蘇如是不滿地反駁:“我哪有這麽惡,他娶了我,做夢都要笑醒。”

祝景瑞哈哈大笑,笑罷道:“能娶如是,确實該笑。”

蘇如是拖到近晚飯,見慕白沒來登門,便帶着零嘴告辭,回自己院裏跟秦昱吃晚飯。

這次出門避暑,他們帶了府上的廚子,做菜很合蘇如是口味,只是蘇如是在太子處吃多了零嘴,晚飯便沒動幾口。

秦昱不悅道:“說了多少次,讓你少貪嘴,零食吃了肚裏是虛的,根本沒飽,一會兒就餓。”

蘇如是又勉強扒了幾口,放下筷子:“真吃不下了,我餓了再吃宵夜嘛。”

“宵夜吃了睡不好,”秦昱轉頭吩咐下人:“把夫人帶回來的食盒看好了,夜裏不準他動。”

蘇如是憤憤不平,在桌下踢了他一腳。

秦昱把他筷子撿起來塞到他手裏:“吃飯。”

吃完晚飯,蘇如是撐得難受,要出去走動消食。

夜裏山間黑魆魆的,臣子們的院落之間不遠不近,錯綜複雜的石板路相連,秦昱怕他走丢,便跟他一起出去散步。

蘇如是不知慕白住在何處,但他官階不高,又無顯赫家世,應當住的離此處頗遠。

他一路往下轉悠,在亮燈的院前東看西看,秦昱很快發現他在找什麽人,便問:“這麽晚了,你還要去見誰。”

蘇如是道:“不見誰,要在此處待一個月,看看周圍住的是哪些人罷了。”

他朝秦昱伸手:“看完了,背我回去。”

秦昱無奈地把他背起來:“你不是要消食?不肯走怎麽消食。”

蘇如是圈着他脖子,雙腿惬意地一甩一甩:“我走了這麽久,已經消完食啦。”

秦昱也被他逗笑,背着他往回走,居然在他們入住的院落附近碰到了慕白。

慕白見秦昱背着蘇如是回來,便笑道:“你們倒有情趣。”

蘇如是從秦昱背上下來,秦昱一本正經地與慕白見禮。

蘇如是見慕白曬黑了些,氣色憔悴,便說:“你身子不适,怎麽在住處好好休息。”

慕白道:“這就要回去休息了。”

蘇如是自然知道他方才去見誰,他一瞥秦昱,見秦昱背對着他們假裝看風景,心道算你識相。

他轉向慕白:“你騎馬過來,白日裏曬得狠,恐怕會中暑,記得吃點藥。”

慕白沒料他注意到自己是騎馬來的,見蘇如是眼中不甚贊同,便嘆了口氣,道:“勞你挂念。”

他辭別這對夫妻,自己繼續往下走。

蘇如是目送他走遠,秦昱才出聲:“我們回去罷。”

他心裏有個大膽的猜測,卻不敢直接問蘇如是,夜裏二人睡下,才旁敲側擊道:“聽聞太子殿下明年就要娶正妃了。”

蘇如是嗯了一聲,把他推遠些:“別貼着我,熱死了。”

秦昱身如火爐,蘇如是一身卻冰涼幹爽,秦昱被他嫌棄地推開一點,又湊了上去:“讓我抱會兒。”

他思考措辭,試探地問:“那你可知道,太子殿下中意誰?”

蘇如是無情地敘述事實:“無論他中意誰,太子妃都只能出身蘇、李、金三家,而且要是坤君或坤女。”

秦昱不由得為慕白可惜,忽而又想到,蘇家是皇後母家,蘇如是父親與皇後是堂姐弟,本家這一輩嫡子裏又只有蘇如是一名坤君,嫡女中并無坤女。

若蘇如是沒有嫁人,本該是太子妃的第一人選。

太子殿下那麽寵他,可能正是因為從小把他當成未婚妻看待。

秦昱這才想通,怪不得同僚們提起他的婚事,都是羨慕又同情,蘇家衆人則對他眉不是眉眼不是眼的,家中長輩們總是對蘇如是關懷備至。

蘇如是對他撒潑耍賴,乃是有恃無恐的。

然而秦昱緊張的卻不是這個,他把蘇如是翻過來,問:“你下午去太子殿下處,聊了什麽?”

蘇如是本來神色淡淡,聽他此問,才奇道:“我跟太子哥哥能說什麽要事,就是閑聊呗。”

秦昱聽他語氣熟絡,心中醋意翻滾,道:“閑聊能聊一下午麽?”

蘇如是翻了個白眼,道:“自然。”他又踢了踢秦昱,嫌他熱,要掙開。

秦昱又不能叫他別去,除了差點結親的關系,太子畢竟還是蘇如是的表哥。

他心中發悶,見蘇如是要逃開他往床裏頭蹭,就把他拉回來重新抱好:“不準離我那麽遠。”

蘇如是埋怨道:“你煩死了,我好熱。”

他把被子踢開,卻沒有再掙脫秦昱的懷抱。

副cp的正牌攻不是太子哦,還沒出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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