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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才不是騙子。
成親前,她都不知道顧懷安是誰,更別說,精心謀劃地一門心思想要攀龍附鳳。
一想到顧懷安可能在心裏這麽看待自己,溫柳暗暗使勁,想要從顧懷安手裏抽回自己的手,才有動作,便被緊緊握住。
倔強地抿着唇擡頭看他,水靈的眸子裏閃着怒氣,像只紅了眼的兔子,下一秒就要往顧懷安身上撲來,然後狠狠咬一口。
捏捏溫柳的手心,顧懷安不由失笑。
糟糕,他剛才的話讓溫柳誤會了。
昨夜回來後,又被急事叫走,在兵部忙了一晚,天亮前知道還有些時辰才能脫身,只好先讓阿森去打聽一下自己這位素未蒙面的妻子來頭,也好有個準備。
等他從兵部回到家中已是午時,得知溫柳去了溫家,便沐浴更衣打算去溫家接人。
他在金陵朋友不少,雖是些酒肉朋友,卻也有一些是真聊得來的知己。
當年去軍中時,他便知道自己聲名狼藉,倒不計較,偶爾閑聊時,聽其餘人提起過溫家的事情,對溫家印象算不得好。
那位大姑娘的确厲害,能讓三王爺待她年年如一日,怎麽看都是個聰明人。
但溫家那些小輩卻作風越發跋扈,比一些王公宗室公子還要嚣張,不見有什麽別的作為,卻橫行霸道。
從前他就在一旁看過自己的好友教訓過溫家的小輩,他自是不會出手但也沒有勸阻的打算。
阿森在他更衣後回來,打聽了不少消息,才知道自己這門親事,不僅溫家嫌棄,還随意塞了個人過來,這個人就是倒黴的溫柳。
并非他母親一開始想的溫明浣。
溫明浣的名聲他聽說過一些,不過想也知道那樣的女子和她姐姐一樣聰慧過人,是位能人,可不适合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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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從小就結交各種人,對于金陵這些貴胄高門并無多少好感,尤其是做派,嫡庶之分、貧賤之別,于他眼裏不過是人出身罷了。
十年風水轉,誰都不知道是興盛還是衰落,所以在知道溫柳年幼時被拐走,才流落在外的事情,下意識懷疑溫柳當年被拐走不是意外。
貴胄人家雖因為家門規矩不常有這種事,但不代表人人都遵着家規辦事,私底下藏有歹心做了惡事也并非密不透風。
溫柳被拐走的時候才是個三歲的小丫頭,又是父母的掌上明珠,怎麽會被輕易拐走?
見溫柳抿着唇,紅着眼的委屈樣子,顧懷安的心比泥還軟。
朝那邊阿森和連枝使了個眼色,不顧溫柳輕微掙紮,牽着溫柳往映雪園走,邊走邊解釋:“我只是在想,你被拐走的事,或許——另有真相。”
剛才還不安的溫柳,驚訝擡頭,望着顧懷安的側臉,心裏的不安卻因為這句話升起,她從未想過這些。
“夫君你的意思是?”
“只是胡亂猜想罷了。”顧懷安揉了揉她的頭發,笑道:“不過要真知道是誰把你拐走,得狠狠打一頓。”
溫柳失笑,不再排斥顧懷安對自己的親近動作,低聲道:“是該好好打一頓。”
聞言顧懷安朗聲笑起來,越看越覺得溫柳哪哪都好,連說話、生氣都格外漂亮,不枉他連夜回來。
他對這門親事本是不抱希望,但自家母親威逼利誘,為了躲她的唠叨才應下來。
溫柳這性子,實在是合他心意,聰明卻不會讓人覺得鋒芒畢露,整個人仿佛被一層白軟的糯米包裹着。
比起溫家那群纨绔子,還有那幾個刁蠻跋扈的千金,可招人喜歡多了。
心情轉好的溫柳陪着顧懷安回到映雪園,兩人都換了一身衣裳才出門。
顧懷安挑了一身蒼青色的衣服,腰束錦帶,黑發束起,眉目英俊成熟,牽着溫柳往門外走:“除了魚苗還有什麽想買的嗎?”
“還沒有想到。”溫柳聽見顧懷安問自己,掃過顧懷安牽着自己的手,楞了一下才擡頭回答:“夫君,你一直都在城裏長大,要不你帶我去城裏好玩的地方轉轉?”
顧懷安點頭,依舊牽着溫柳沒有松開。
他行事一向離經叛道,禮數禮教在他眼裏就是麻煩,所以寧可在軍營中摸爬滾打,也不願意在朝堂上和人明争暗鬥。
尤其當今聖上,年過五十,已經過了壯年,心意越發難猜。他這脾氣,進了朝堂,怕是不出三日就能犯下忤逆犯上的大罪。
“那讓阿森和連枝不跟着,回去說聲,晚飯在外邊吃。”
“聽夫君的。”
連枝在後面,聽見這句話,悶悶不樂的望着溫柳背影,然後看着顧懷安,妥協似的低下頭,望向身邊同樣被抛下的阿森。
他們倆往後在映雪園裏,大概是不會有存在感了。
從年初被接到金陵,溫柳還是第一次這般輕松的走在街上,心頭松落,眉間不自覺染上笑意。
之前每次和溫明浣都是坐着小轎,去書齋裏坐一陣,跟別家千金們閑談,而後又坐着小轎回家。
街市人來人往,溫柳很快被熱鬧吸引,一雙眼到處望着,不時看着周遭的攤販,好奇打量着上面的東西。
溫柳沒有刻意藏着自己的喜好,她想事情很簡單,既然和顧懷安成了親,那就是夫妻。
往後不管如何,只要顧懷安待她好,沒有對不起她,那她就會陪着顧懷安,哪怕是他在外聲名狼藉,可夫妻一體,她不想做大難臨頭各自飛的燕雀。
鄞州的養父母即使在遇害時,都緊緊地握着彼此的手,生前感情要好,從未吵架紅過臉,什麽事都坦誠相待,所以她相信,只要她和母親一樣,也可以和顧懷安做那樣的夫妻。
“昨晚睡得好嗎?”
“……還好。”
回答得鎮定,耳朵卻快要滴出血來似的,溫柳捏了捏手心,完全不敢去看顧懷安的眼睛。
這種話,顧懷安居然會在大街上問出來,可是——
思緒不由回到了昨晚。
那盞琉璃燈,溫柳心裏喜歡,到了晚上還坐在桌前擺弄,連卸下妝面和發飾的時候都頻頻去看那盞燈,惹得連枝說她孩子心性,有了心愛的玩具,便什麽都忘了。
分明在溫家受了那麽大的委屈,才隔了多久就忘了。
溫柳對溫家并無多少感情,從前只當自己是個寄人籬下的過客,所以并不怎麽在乎。只是有些遺憾,竟是連溫明浣都沒留住。
誰知顧懷安正好進來,聽見連枝說她對着一盞燈都能津津有味,圍着一晚上不膩味。
見顧懷安已經換了衣裳,發尾還沾着水汽,便知道他在淨房已經梳洗過,溫柳不舍得把視線從琉璃燈上收回,起身朝顧懷安輕點了一下頭。
連枝替溫柳擦了擦頭發,便拿着東西識趣離開。
房裏只剩下溫柳和顧懷安。
顧懷安并未說什麽,只是徑直走到床邊,又回過身看她,說了句:“那盞燈就在那兒,不會有人拿走,明天再看也不耽誤。”
心知自己孩子心情被發現,溫柳紅了臉,頗為不好意思地朝顧懷安走去。
才靠近,便有些後悔。
盡管成親一月,可今晚才是他們倆頭一回同房,是要同塌而眠。
溫柳忽地緊張起來,她自從記事來都是一個人睡,連家裏的乳娘都很少會陪着她,把她哄睡着了便守在旁邊。
更別說和……和男人同寝了。
抓着衣服下擺,面色緋紅,連呼吸都下意識地急促了些,埋頭恨不得把臉也藏進領口。
顧懷安靠近了一些,低頭看着面色發紅的溫柳,生出幾分逗弄的心思:“你怕我?”
聞言溫柳輕輕搖頭,小聲回答:“為什麽要怕?”
“那時辰不早,該就寝了。”顧懷安牽着人走到床邊,吹了床頭的燈,看一眼不安坐着的溫柳,失笑着解了身上外衫,往屏風那邊一扔,穩當挂在上面。
“不困嗎?”
“啊,不、困,想睡了。”溫柳覺得顧懷安是故意的,貝齒咬着下唇,仿佛是要争口氣一樣,脫了鞋飛快爬到床裏側,裹着被子背對着顧懷安。
這樣就好了吧?
溫柳剛松口氣,身後床榻往下陷了些,一股好聞的松木味道便輕輕飄來,不仔細聞都察覺不了,眼中閃過驚訝,還不待她開口,就被人摟住腰落入一個溫熱的懷抱裏。
寬闊的胸膛帶着習武之人的結實,手臂控制着力道不會勒疼她,甚至連距離都把握得剛好,完全不會讓溫柳感到不适。
隔着薄薄的寝衣,溫柳急促的呼吸傳給顧懷安。
顧懷安手臂往下搭着他的腰,低聲開口,呼吸撲在她後頸,熱熱的,讓溫柳不自覺縮了縮脖子,只覺有些癢。
“昨晚沒睡,今早在大營裏把剩下的事都安排完了,有一月的空閑時間。”
“夫君?”
“放心,我不會傷害你。”顧懷安不曾流連風月之地,去也是陪從前那群朋友胡鬧,他喝酒,別人享魚水之歡。
久而久之,名聲自然不好聽。
任誰也想不到,風流在外的顧懷安,在男女之事上,是空聽了不少人的經驗,全無實戰經驗。
他今晚只想摟着溫柳好好睡一覺,放松一個月裏緊繃的神經——他覺得溫柳身上的味道很好聞,卻又不是水粉胭脂那麽撲鼻。
“我知道。”
放松下來的溫柳,不自覺往身後溫熱的懷抱靠,心裏只覺一片平和——她覺得,顧懷安和那些人說的都不一樣。
顧懷安果然只摟着她睡了一夜,并無別的動作。
……
回想昨夜的事,溫柳擡眼不自禁去看身邊顧懷安,眼中不自覺帶着一些傾慕,她覺得,她應該會喜歡顧懷安。
從昨天在溫家,顧懷安不問緣由替她撐腰開始。
“想吃糖葫蘆嗎?”
“那個是小孩——”溫柳下意識想拒絕,可突然覺得裹着糖衣的山楂果格外好看,立即改口道:“好啊,夫君給我買?”
“恩,給你買。”
顧懷安掏出幾個銅板遞給小販,摘了一串給溫柳,看她拿在手裏笑眯眯的咬下一顆,腮幫鼓鼓地嚼着,突然覺得,成親也很好。
他還從未想過,自己也有這麽耐心的時候。
“相公——嗳,夫君,你吃嗎?我一個人吃不了。”溫柳連着吃了兩顆,酸酸甜甜的味道在舌尖散開,心情變得更明媚,大着膽子主動親近顧懷安,舉起手問了一句:“很好吃。”
顧懷安用行動代替回答,低頭就着溫柳舉着的手咬下一顆:“恩,是很甜。”
盯着顧懷安唇邊燦如天光的笑意,意氣飛揚的眉目,溫柳突然有些竊喜,這樣的顧懷安,應該只有她見過。
是她一個人的。
垂下眼,咬了一顆,甜味順着味蕾往心尖去。
她覺得,她現在就有點喜歡顧懷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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