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當真了

林白霧微微瞪大了眼。

陳恹的意思是說他剛才一路都在出租車上跟着她這輛公交車, 所以見她遲遲沒下車，擔心她便下了出租車上來陪她一起坐公交車了？

弄明白他話裏的意思後，林白霧窘的無地自容。

明明晚上還對他說過那麽傷人的話, 她還以為陳恹這位大少爺忘了他說要送她回家的話，直接逃課回家了。

沒成想他沒忘，還一直記挂着她的安全。

“今晚那些話, 對不起。”林白霧想了想, 還是認真道了歉。

陳恹道：“我不接受任何道歉。”

林白霧知道陳恹在生氣, 大少爺從小到大大概是從來沒聽過旁的人對他說這麽傷人的話。

而且她那些行為那些話确實有點過于冷血，陳恹只是喜歡一個女生，想對一個喜歡的女生好, 進退都有分寸，也沒任何越距糾纏，不至于要聽到她那些話。

他态度這麽冷硬，林白霧一時不知道說些什麽。

車子在終點站停下，陳恹率先起身下車。

林白霧忙跟在他後面。

陳恹直接在街邊打了輛出租車, 打開車門, 低頭睨着她，“上去。”

林白霧抱着書包坐了進去，随後陳恹跟着坐了上來。

她聽見陳恹跟司機說了她小區的地址。

路上陳恹一直沒說話，人靠着椅背，兩條長腿依舊随意敞開着，抱胸一直看向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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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白霧盯着陳恹冷俊的側臉, 嘆了口氣，開了口, “陳恹, 你怎麽才可以不生氣？”

“做我女朋友。”

“除了做你女朋友。”

兩人同時開的口。

空氣中略有幾分靜默, 司機從後視鏡看了眼後面，見兩人都穿着校服，道了句：“哎，還是學生崽崽，談什麽戀愛呦。”

沒人接司機的話。

陳恹扭頭，一雙黑眸直直瞧着她。

“林白霧，我對你只有這一個念頭。”

林白霧別開視線，心裏輕輕嘆了口氣。

要是陳恹今晚沒做這些事，林白霧完全可以就此跟陳恹僵持下去，直到陳恹對她的興趣消退，但眼下人坐在陳恹護送她回家的出租車上，他即便對她生着氣，仍舊不忘擔心她的安危，撂下面子坐出租車跟了一路她坐的公交車，見她一直沒下車，直接上了公交車給了她足夠的安全感。

兩人下了車，陳恹一言不發地走在前面，林白霧背着書包落後兩步。

快要走到小區門口時，林白霧喊住陳恹。

“陳恹。”

陳恹停下步子，扭頭看她，臉上沒有什麽表情。

林白霧頓了頓，視線垂着，說了句，“我同意。”

話沒頭沒尾，陳恹并沒問，像是聽懂了，他面上沒有任何波動，唯獨一雙短梢碎發遮不住的丹鳳眼裏情緒驟然濃烈。

他低聲開口，“不是說煩我讨厭我？”

“……”林白霧不想說那是氣話上頭，她看了陳恹一眼，從他身側往小區走，邊走邊道：“你不想的話就算了，剛才的話當我沒——”

話并沒說完，手腕便被強勢捉住，随後被猛地一拽。

她被陳恹一整個抱進了懷裏，他一只手攥着她的手腕，一只手擱在她後腦勺處。

“既然說了就不能當沒說，小辣椒，我當真了。”

林白霧掙了下沒掙開，“你先松開我，我還有話要說。”

陳恹當做沒聽見似的抱了會。

直到林白霧遠遠瞧見小區裏面灌木叢繞出來兩個人影，她眼神很好，認得出來是何青跟林白止，她吓了一跳，“陳恹，快松開我，我媽出來了。”

陳恹才松開了手。

林白霧推他，“你趕緊走，別讓我媽看見是你送我回來的。”

陳恹其實很想在留一會，畢竟她好不容易答應，還沒溫情片刻，總有些舍不得，但林白霧看起來很急，他只好站路邊打了輛車，坐了進去。

車子臨走之前，他道：“我一會給你發消息，記得回複。”

林白霧看着何青快要出小區，她囫囵應了一聲，督促司機快點開車。

出租車剛走沒一會，何青帶着林白止出了小區，瞧見她站在小區門外，也不進去，不由得疑惑道：“你站這幹嘛呢？”

林白霧走過去，摸了摸舊shígG獨伽林白止的腦袋，林白止依舊躲開了她的碰觸，她沒在意，收回手，“沒，媽，你出來有事嗎？”

何青白她一眼，“還不是你給我打了幾個電話，我睡着了沒接到，醒來看見你還沒回來，就想着出來看看，既然到了就回家吧。”

林白霧嗯了聲，跟着何青回了家。

路上何青問她，“你打電話有事嗎？我一醒來看見好幾個未接吓我一跳。”

林白霧也沒瞞着何青，“剛才坐車有個男人跟了我一路，我有點害怕想着讓你來接下我。”

何青皺眉，“怎麽會遇到這種事？”

林白霧搖頭，“所以我最近有點想搬到學校去住，一來安全二來坐車回家的時間還能空出來學習。”

何青問道：“住宿費多少？”

“每學期五百。”

何青思考了一會，“這事我跟你爸商量下，你這兩天看能不能跟你班主任請個假，看晚自習能不能早兩節課走。”

林白霧說行，又記起一事，跟何青彙報了下，“媽，我最近調班了。”

頓了一會，林白霧沒說因為陳恹和宋章和的事，找了個說的過去的理由，道：“因為名次的事。”

何青知道她這次月考退步的多，聞言只是平淡地哦了聲。

到了家，何青去哄林白止睡覺，林白霧擱下書包洗了個澡，跟何青說了聲才回房間學習。

把數學教材還有今天的家庭作業兩張試卷都拿了出來，手機也從書包裏掏出來，要丢進抽屜裏時，□□顯示收到了兩條消息。

林白霧打開看，是陳恹發來的。

陳恹：在做題還是在睡覺？

陳恹：你今天說還有話沒說，什麽話？

林白霧給他回了消息。

林白霧：三條男朋友守則。

陳恹：你說。

陳恹似乎手機沒離手，她說一條，陳恹便回一條，十分迅速。

林白霧：不能跟朋友同學坦白我們的關系，在學校我跟你依舊只是同學關系。

陳恹：行。

林白霧：我現在最重要的是學習，周末還有空閑時間要用來學習，不能用來約會。

陳恹：嗯。

林白霧：在學校內，不可以舉止親密。

陳恹：校外可以？

林白霧：……

陳恹：校外可以。

陳恹：不然林白霧，你上面兩條讓我懷疑你是在用女朋友這個身份故意隔開跟我的距離，并不是要跟我談戀愛。

林白霧盯着陳恹的這條消息，揉了下臉。

好吧，她今晚突然答應陳恹并非是喜歡，也并非是感動。

她答應陳恹，有兩方面的考量，一方面陳恹人不壞，經過今晚一事，林白霧也做不來跟陳恹鬧得太僵這種事，另一方面，是陳恹這種大少爺性子即便談戀愛也不會談很久就會生倦，人都是這樣，得不到的永遠在騷動，得到之後也就索然無味了，到時候根本不用說狠話，兩人便可以恢複正常的同學關系，并且陳恹再也不會糾纏她，一勞永逸。

但這些她并不能讓陳恹知道。

陳恹由發來消息。

陳恹：還有嗎？

林白霧：沒了。

陳恹：今晚跟你的那個男人我讓嚴防坐車上去追了，人追到了，已經送到警局了，看看明天能不能問出點什麽。

林白霧：你今晚跟嚴防一起送我回家的？

陳恹：現在能接電話？

林白霧：。。。。。

林白霧：不行，房間隔音不好，我媽能聽見。

陳恹：明天周日能出來？

林白霧：我要學習。

陳恹：帶上數學教材，我給你補習。

林白霧：下個周日吧，這周日學習計劃定好了。

陳恹：我明天就想見你。

林白霧：周一就能見到了。

陳恹：真不想出來？

林白霧：嗯，真的，不想改學習計劃。

陳恹：成，周一見。

林白霧沒再回，擱下手機做完了兩張試卷才睡下。

隔天一整天林白霧都宅在家學習，何青中午帶着林白止去宋章和家吃飯，問她去不去，林白霧說不去，何青便帶着小止走了，中午飯她自己煮了稀飯應付了下。

周一一早，林白霧去了學校。

在公交車上時，她收到了陳恹發來的消息。

陳恹：給你帶了早飯，在校門口等我。

林白霧下了公交車，走到校門口，正要找一個不太顯眼有遮擋物的地方站着等陳恹時，才走近就發現他已經到了。

索性他站的位置如她所期待的一樣，并不顯眼，林白霧躊躇了一會，才走過去。

陳恹見她到了，十分自然地取下她的書包，單手拎在手上，另一只手将早飯遞了過去，“進去吧。”

林白霧道了聲謝。

陳恹邊走邊盯着輕笑，“以後別說謝謝。”

林白霧扭過頭，沒說話。

兩人一起上了樓，到了四樓，林白霧去陳恹手中接過書包，“我到了，書包給我吧。”

陳恹遞過去，人低低瞧着她，問：“大課間我來找你。”

林白霧皺了皺眉，“陳恹，我們說好了的——”

陳恹打斷她，“說的是不能太親密，小辣椒，我來找你只說話，又不做什麽，不算親密的事。”

要是被（5）班的女生看見陳恹特地在課間來找她，那不出一天，她就會成為（5）班女生的八卦對象。

她擡頭看着陳恹，陳恹眯着眼，顯然一副不會更改的神态。

林白霧頓了頓，在這件事上退步道，“不可以來我班上，但是我們可以一起去小賣鋪。”

她怕陳恹不答應，又加重語氣，“我只能接受這個，你要是不同意，你來找我我也不會出去。”

陳恹唇角輕勾了下，“行，大課間你在樓梯口等我。”

林白霧坐在新班級的位置上，把書包裏的書還有手上的早飯放在了課桌上。

葉姝踩着鈴聲進來，她不社恐，直接大刺刺從前門進來，走到最後一排坐下後，照例從書包裏給林白霧掏早飯。

掏到一半，瞧見她桌子上的早飯，稀奇道：“你竟然帶早飯了？真是稀奇！”

林白霧微微囧，不能說是陳恹帶的，囫囵道了句，“順路路過一個新開的早餐店。”

葉姝便沒把早飯給她，自己塞進了桌洞裏，打算大課間當消遣零食啃掉。

“霧寶，（5）班女生好多啊，男生好像都沒超過十個，我覺得我們在（5）班的日子肯定不會太好過。”葉姝靠着椅子，眯着眼環視了一圈教室後說道。

林白霧不解，“為什麽會不太好過？”

葉姝高深道：“三個女人一臺戲，女人多的地方是非就多，你看着吧，但凡班級裏最好看的男生朝你一示好，或者你在群體活動上出了點風頭，再者被（5）女生發現陳恹對你那麽特別，多得是女生嫉恨你。”

“……”林白霧道：“跟我沒多大關系。”

她不愛出風頭，目前她只愛學習。

別的男生她也不感興趣，至于陳恹，她會跟他在校內保持一定的距離。

葉姝看她低頭只管做題的學霸模樣，道：“也對，你這副只知道學習的模樣只會成為（5）班各科班長防備的對象。”

林白霧：“……”

（5）班的進度确實如薛柄所說，跟（7）班的進度相差不大，林白霧聽課并不算吃力。

上完兩節課，林白霧記起答應陳恹的事，要出去。

葉姝坐在外面，給她讓着位置，随口問了句：“去幹嘛？”

林白霧道：“去小賣鋪買點東西，你要吃什麽嗎？我給你帶回來。”

葉姝下意識跟着起身，“我陪你一起去吧。”

林白霧按住她的肩膀，“你看小說吧，我自己去就成。”

葉姝小說正看到興頭上，聞言也沒堅持，“沒有太想吃的，只想吃冰，霧寶，你幫我帶根冰棒就成。”

林白霧點點頭，往外走。

剛出教室後門便瞧見了陳恹早就在樓梯口站着了。

他人高，兩只手撐着圍欄，渾身懶散地站着，身邊站着兩個高挑女生。

女生嘴巴一直在說些什麽，陳恹似乎沒什麽興趣，神态有些不耐。

林白霧走過去，并沒停，直接下了樓梯。

陳恹此時眸光才聚攏，站直身盯着林白霧纖瘦的背影，沒再搭理那兩個那女生，擡步跟着林白霧下了樓。

他跟的也不近，始終隔着兩步的距離。

并不是不想走近，只是覺得走在林白霧身後，看着她高高地馬尾随着走路輕輕晃動很有意思。

就這樣一直走到小賣鋪，林白霧拿了兩根冰棒，又扭頭問陳恹：“吃不吃？”

陳恹才湊上前來，拿了根跟她一樣的的冰棒塞進了林白霧手中，盯着她笑，“你請客嗎？”

林白霧手上的東西攏共才三塊錢，她道：“不然你請？”

陳恹又十分自然地拿過那三根冰棒，最後又取了一瓶冰水，道：“行。”

林白霧剛才就是開玩笑，別管錢多錢少，她是不能花陳恹的錢，伸手向他一步朝老板娘遞過去十塊錢。

老板娘接過來，給她找了三塊錢的硬幣。

陳恹也沒多在意，将手上的一百塞進口袋，順手又揉了一把她的腦袋，“下午飯跟我一起吃。”

林白霧想拍掉頭頂那只手，忍了忍還舊shígG獨伽是沒拍，只道：“不行，我跟姝姝一起吃。”

陳恹也沒再強求，只是回去的路上道了句，“我下午課不來上，晚自習會過來，放學在校門口等我。”

林白霧嗯了聲，從陳恹手中接過冰棒回了教室。

下午飯是林白霧一個人吃的，葉姝上完下午四節課便被她媽葛玉接走了。

葉姝這次月考不理想惹惱了葛玉，除了語數外，物理化三門葛玉統統給她報了小時班，葛玉跟葉姝的新班主任齊語打過招呼了，這段時間葉姝的晚自習都不來上，全都去上校外輔導班。

上完三節晚自習，林白霧收拾好書包，背在肩上出了教室。

令她心理不适的是竟然瞧見宋章和站在（5）班門口。

宋章和見她出來，解釋道：“昨天何阿姨過來吃飯說你晚上被男人跟了一路的事，阿姨拜托我這兩天送你回家。”

林白霧不搭理他，擡步往樓下走。

宋章和一直亦步亦趨跟着她，知道瞧見林白霧跟陳恹走在了一起，他才停下步子。

他沒再跟上去，垂在身側的手緩緩握成拳頭，一張溫和的面上沒多少表情，看起來極冷。

陳恹沒帶公交卡，怕大少爺再像昨晚那樣随手一丢丢一百進投幣箱，林白霧走在前面刷了兩次卡。

照舊走到後排位置坐下，陳恹坐在她外面落下，兩條長腿大刺刺敞開，一只腿頂着她的膝蓋。

陳恹從她懷裏撈過書包，擱在自己腿上，問她：“宋章和剛才怎麽又跟着你了？”

林白霧也很煩，“我媽昨晚去他家吃飯，說了昨晚的事，拜托他送我。”

陳恹冷笑一聲，“他那個身板能扛得住混混一拳頭嗎？”

林白霧沒說話。

公交車一直在行駛，陳恹在她站點的前一站拉着她下了車。

林白霧盯着開走的公交車屁股發愣，回過神來時，手心已經被陳恹大手扣住了，男生掌心很熱，她有點不适應，掙了下，“陳恹，還有一站路，你帶我下車幹嘛？”

陳恹掌心扣的緊，沒給她掙開的機會，“一起走一會，白天你根本不給我機會相處，晚上總得勻我這個男朋友一點私人時間吧。”

林白霧掙不開索性放棄了。

聽見陳恹的話，也沒抗拒，反正一站路步行也就十分鐘。

已經深夜，路上基本沒行人，馬路上只有飛速駛過的車輛飄來些許聲響。

夜裏寂靜，林白霧被牽着手路過那天她埋在陳恹懷裏痛哭的路口，兩人過了斑馬線，快要走到小區門附近時，陳恹突然停下來。

林白霧被抓着手，也只能被迫停下來。

陳恹低頭看她。

林白霧不明所以，用空閑的手摸了摸臉，“我臉上有東西？”

陳恹道：“林白霧，我們在校外。”

林白霧懵着：“嗯？”

陳恹輕笑一聲，趨近一步，道：“親一下。”

作者有話說：

晚更了，肥更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