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亞運會開幕

最後舅舅他們還是走了。

劉敏答應龔程的游說,破釜沉舟的退了火車票,如今還要重新買票。好在就是第二天的票,推後一天出院就是了。

離開前,文浩說明天自己就不來了,讓他們一路好走。

轉身離開的時候,舅舅沉默的跟在後面,他沒有回頭,只是上車的時候看了一眼舅舅滿是眼淚的臉。

心,好像都木了。

無動于衷。

就沖着他再次聽了劉敏的話想要算計自己這件事,這個舅舅不要也罷。

坐着公交車,一路晃晃悠悠的回到了小區。今天不是周末,為了送舅舅他請了一天的假,在臨近亞運會的關頭,這個假拿的不容易,然而卻一事無成。

從車站下來,走過一個街口,天橋遙遙在望,突然一輛車停在前面,刺耳的鳴笛聲響起,文浩在駕駛座裏看見了龔程青黑的臉。

“上車。”龔程從牙齒縫裏擠出了兩個字。

“……”文浩轉身就走。

龔程從車上下來,繞過車頭,沖着文浩追了過去。

文浩聽見腳步聲,轉頭就看見龔程追過來的身影,還沒等他做出反應,雙肩就被龔程扣住,一路推着往後踉跄了幾步,最終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然而,龔程并不打算放過他,他用着力氣把文浩按在地上,然後騎在了他的身上,眼底都是癫狂:“不準動!再動我就在這裏親你!”

“……”本來想要掙紮的文浩馬上僵住。這種事,他很确信,龔程做得出來。龔程不怕,他不行,這是人來人往的大街,馬路的對面就是運動員的公寓,他遲疑了。

四目相對,雷雨交加,有那麽一瞬間,文浩甚至覺得龔程可能會親下來。

好在沒有。

龔程說:“跟我去個地方,去了,今天的事情就算了,房子的事情我也不再提。”

文浩遲疑,點頭:“好。”

文浩坐上駕駛室副座的時候,龔程的手從側面伸過來,為他扯下安全帶。兩個人的距離一瞬間貼的很近,龔程甚至刻意的停頓了一下,近的就像是兩個人正在接吻,對方的呼吸都能夠清楚的感受到。

文浩深深看了龔程一眼,移開了頭。

龔程視線從文浩的嘴唇上移開,坐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車子啓動,朝着一個方向開去,文浩很快就确定了他們要去的目的地。

田尚閣,他曾經和龔程同居的地方。

不得不說,真相讓他開始坐立不安。

有些記憶,并不能因為陪着自己的那個人有問題,而變得不值一提,美好的就是美好的,他确實在那個房間裏有過很多幸福的記憶。

至少,在龔程編織的夢境裏,他一度活的很快樂。

車開進小區,停在樓下,樓道口坐着一個抽旱煙的老大爺,見到兩人從車上下來,吐着煙圈笑道:“哎呦,我還以為你們搬走了呢,這是去哪兒了啊?有一兩年沒見了吧?出國了啊?”

先下車的文浩有些尴尬的笑了笑,不置可否。

坐電梯,上了五樓,龔程掏出鑰匙打開門,文浩站在門口遲疑了一下,然後走了進去。

熟悉的房間,熟悉的家具,熟悉的擺設,還有電視櫃上擺放着的兩個人的合照,一切的一切都沒有變化。

一時間,百感交集,心口悶的厲害。

走在前面的龔程突然轉過身,伸手摟住了他。

“浩,我好想你。”

說話間,嘴唇已經貼靠了過來。

文浩偏頭,躲開。

龔程沉默的看着他。

再親。

文浩再次躲開。

“你适可而止吧,只是玩欲擒故縱的手段,算你贏了,我現在心裏就你一個人,可不可以?”

龔程壓着怒氣,說。

文浩瞠目結舌,失笑,掰開了龔程的手:“別太自以為是了,你知不知道你有多惡心?只要一想着你親了多少人,和多少人上了床,我就惡心的想吐。”

龔程愣了一下,勃然大怒:“你再說一遍!別以為你救過我我就會一再的縱容你!”

“明明跟你說的清清楚楚,你非得犯賤的粘上來,一次兩次,你這是迷我迷的不行,非我不可了嗎?”

龔程擡手,可是在拳頭揮出的那一瞬間,他頓住了,一瞬間的遲疑。然而更快的是文浩擡手反擊。他被文浩突然抓住衣領,大力施來,一陣天翻地轉,就摔在了沙發上。

文浩居高臨下的說:“讓我親吻、愛上公共廁所,你覺得可能嗎?”

龔程的臉色漲紅,眼底的火苗幾乎化為了實質。

有了心理準備,文浩是不怕龔程的,他們同樣是運動員,身高也相仿,真要打架未必誰輸誰贏,以前老是吃虧是因為自己下不了死手,現在當然不會再犯這樣的錯誤。

龔程從沙發上坐起來,卻沒有再沖向文浩,他幹脆就順勢坐在沙發上,理了理衣服:“不再喜歡這裏嗎?”

他環顧四周:“我知道你嫌棄這裏不幹淨,我保證,自從你走後,這裏就沒有人來住過,屋裏的東西都保持的原樣,帶你來之前我也打掃過一遍,随時可以住人進來。”

頓了頓,他看向文浩:“你如果喜歡這裏,我就從施洋手裏買下來,以後它就是你的。”

“不喜歡。”文浩回答的很幹脆,他嘆了口氣,坐在了龔程的對面,隔着長條形的茶幾與他對視,“我承認我們在一起的時候還不錯,可那都是兩年前的事情,這兩年我經歷了很多,該放下就放下了,而且你應該知道,我們分開的并不愉快,如今重新站在這裏,只會讓我覺得痛苦。”

龔程微微眯了眯眼睛,視線落在了文浩脖頸下面的位置上,寬口的t恤露出了一片白皙的肌膚,剛剛被自己抓過衣領的地方泛起一片血紅,那種如同白雪上一點紅的強烈對比讓人很難移開目光。

文浩的肌膚自從到了省隊後就一直很白,嫩得不行,只要用點力氣親上去,就會留下一點痕跡,他還記得自己是怎麽在這個身上落下數不清屬于自己的痕跡的,那種青紫的斑點錯落在白色肌膚上的感覺,簡直就是奢靡的一種美。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回到這個房間裏,他突然生出了一種強烈的沖動,想要摟着這個男人,親吻他,疼愛他,狠狠的進入他,聽見他壓抑的呻吟聲,用濕潤的眼睛楚楚可憐的看着自己……

果然當初的自己是鬼迷了心竅,若論喜歡,文浩絕對是心裏占據了最大分量的那一個,如果不是被孫飛騙了,誤會對方劈腿,也不至于走到如今這個地步。

龔程交疊着腿,深深的看着文浩,盡管心思如電,臉上卻不露分毫。

“好吧,你要這麽矯情,我也沒辦法,你就告訴我,我們怎麽才能夠和好,我需要做些什麽,你才會原諒我。”

“……”文浩氣餒。在他的記憶裏,龔程是那種一刺激就會狂躁的人,只要找到痛處狠狠的打上一拳,那麽無論對方是誰,龔程都絕不會原諒對方。

這是怎麽了?

聽不懂人話了嗎?

自己明明已經把厭惡的态度表達的那麽明确了,他怎麽還是認為他們可以在一起?

也對。

畢竟分開兩年了,人總是會變的。或許他現在正熱衷于玩這種你追我趕的游戲,而自己很倒黴的就被選上了。

有什麽辦法,可以再次找到他的弱點呢?

“好的,那我說。”文浩冷靜下來,“無論是我原諒你,還是和好,我覺得現在都不是好時候,亞運會馬上就要開始了,這是我最後的機會,我希望心無旁骛的到比賽結束,這一點,你能夠答應嗎?”

龔程點頭,“可以,那之後你必須給我一個答案,只要不是太難辦的事情,我都會答應你。還有,王子鴻介紹的那個工作也不用去了,安心的畢業,我會找人把你留在體育局的。”

“……到時候再說吧。”文浩站起身,“那我走了。”

龔程眯起了眼睛,注視着文浩打開門,頭也不回的離開。

屋裏就剩下他一個人了,他一臉陰郁坐在原處,好似石頭一般,一動不動。

久久,他站起身,走到卧室的門口,推開了門。

一片花海!

屋裏地板和床上灑滿了紅色的玫瑰花瓣,大床的正中間用粉色的玫瑰擺出了一顆心形,正中間是一個盒子,盒子裏面放着的是一套房子的鑰匙。

他走到床邊,彎腰,憤怒的抓起床單,玫瑰花瓣打着旋的騰空而起,落英缤紛,散了一地。

……

10月30號,游泳隊再次前往廣州,享受東道主的待遇,進行為期十五天的适應性訓練。

當然,享受特權的不光是游泳隊,可以說北京運動員公寓幾乎要被搬空了,參賽的選手們全部提前前往廣州,媒體也争先報道,不停的有贊助進來,體育局也算是大賺了一筆。

游泳隊拿到了一個飲料的廣告贊助,合約上明确标明在亞運會上拿到獎牌的選手都可以參與拍攝,不過冠軍的廣告費是亞軍和季軍的三倍。除此以外,還有一個牛奶廣告打算在跳水和游泳這兩個項目上物色代言人,哪怕代言費被總局盤盤克扣下來,到了運動員手裏也是很可觀的一筆數目。

選手們沸騰了,為了榮耀而戰!

當然,有物質上的獎勵更好!

文浩也是磨拳霍霍,亞運會臨近的前幾天,與和他同樣參加400米自的劉浪之間也有些火星味,冠軍只有一個,在賽場上,是沒有謙讓的。

教練員們也大會小會的開,而且非常側重選手們的心理輔導,葉書文找文浩談了好幾次話,有時候是說些可有可無的廢話,但是大部分時間還是在傳授他的比賽經驗。葉書文是拿過奧運冠軍的人,參加過國際上大大小小數不清的比賽,甚至從國家隊退役後還在美國游了兩年職業賽,是有着非常豐富的比賽經驗的人。文浩聽的認真,幾乎把自己變成了海綿,努力的汲取着任何一點對自己有用的訊息。

11月12日夜晚八點,亞運會的開幕儀式正式開始,珠江流光溢彩,巨輪形狀的海心沙亞運會開幕式會場,燈光璀璨,載歌載舞。

文浩身上穿着紅色的襯衣,下身是白色褲子,脖子上系着一條白底黑邊的寬邊領帶,外面還套着一件明黃色的西服外套,站在一群“聖誕樹”的中間,一邊聽着他們如何抱怨着這套衣服的奇葩,一邊跟着隊伍慢悠悠的走上了運動場。

東道主隊伍的出現,将會場的氣氛渲染到了頂點,掌聲絡繹不絕,震耳欲聾的加油聲很是讓人熱血澎湃。

然而。

文浩轉頭一看,就看見了站在自己身邊的龔程。

此人很好的起到了降溫的作用。

如此大好時光,還真是大煞風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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