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劍舞(三)
“我擲其身,身有負,我言其聲,聲有失,我懷其心……”
道姑娘急退踏步,踏七成形,長劍挽後,全然一片守勢,左臂虛懷,俨然不管妖精如何攻勢,她皆以此舉迎然相對。
比來比去,原來早已拿定妖精未有傷她之心,也安心等着這人,不論去往何處,其心所在,皆在自己罷了。
妖精勢變,一身瑩玉撲進道姑娘懷裏,巧然一勾道姑娘的頸項,無奈嗔怪,“阿姊耍賴!”
道姑娘一擲劍,将妖精抱個緊,得意道,“我懷其心,心有在,何來耍賴?此式破人心,我有此心之執,難道還挨不住你這一劍麽?”
妖精仰頸一笑,歪頭擱在道姑娘肩頭,指尖抵在道姑娘耳後,輕俏呵了一口氣,“忘了阿姊是個道姑娘,能言巧辯惑人心,是折夏失策。不過,接下來,承的是女兒心,阿姊可有把握不失心恻?”
言了之間,道姑娘懷中一空,妖精白衣承影,虛晃化寒地落在了院中老樹上,一拂身,眉眼輕愁,似有無限哀怨,只堪堪盯着道姑娘一人,欲讨還休地将歇未歇。
“流塵晚來郁承歡,枉照鏡兮空茫然。”
一詞綿纏,似嗚似咽,妖精臨踏行走,身子柔軟的像是随時可以折斷,分明是在舞,卻在折腰動向時,暗含了無比凜冽的殺機。
那一截斷袖,全然化作了一條鎖鏈,技擊中的一個纏字決,施展的淋漓盡致!
“高臺鈴曳有風去,深宮辇行無人來,廊回影兮誰人顧!”
一放一收,妖精在老樹中直若穿行回廊的影子,既有高臺縱身的不拘,亦有深宮重重的殺機暗藏,回廊影中,身形數變,何須人顧,分明是要人命的魅影殺招。
道姑娘心下一沉,只覺廊回影這一招來得竟比任何一招都要殘忍而冷酷,提身躍上樹梢,追着妖精而去。
妖精冷伐的眼眉一變,指尖蜿蜒貼着道姑娘的道袍青衣一拂而下,竟是斜踏一步繞了道姑娘一個回身,将她的外袍給解了下去。
道姑娘心頭哽了哽,以為妖精故作玩弄,側首追她,便迎上一雙再認真不過的眸子,就那般失了心的任由這人盈着眸底的冷光欺近。
一抹冰涼的指尖自自己的頸項拂過身前山巒,撩轉指尖地握住自己的腰往後将她給顧在了老樹粗壯的枝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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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絲指引故人心……”
妖精低喃,并指拂開了道姑娘心口前的散發,也撩開了夏日淺穿的內襯,冰涼的指尖點在心口的肌膚上,驚冷的顫栗過了身,人就滑了下去。
抵在樹杈根處,道姑娘仰了臉,呼吸漸漸焦灼,可骨子裏有什麽揪着她的魂,讓她摸不定妖精到底在想什麽。
被解下的青衫道袍此時才緩緩落下,一襲無聲地披在了妖精身上,她早順着道姑娘的滑下,跪坐在了道姑娘腰口上。
青衣落下,她側首,鄂尖兒蹭了蹭肩上的流青覆軟,撩眼過處,妩媚像是一下子關不住了閘口,傾瀉而來地淹沒了道姑娘。
眼前是青白胧暈的妖精,道姑娘一下子沒了自己,捉住妖精的腰,将她整個人再度往懷中壓了壓,緊貼了妖精身灼熱的傾瀉口,道姑娘低低哼了一聲。
妖精挺了挺身,雙手捧着道姑娘的臉,不知什麽時候解開的衣一溜順兒地壘疊在了腰間,堪堪挂在臂間的殘縷遮住了身前的嬌嫩,像是青巒盛疊中一點兒桃遠,于春寒的料峭中給了人骨子裏一點兒可堪支撐的殷豔。
子折夏摩挲着道姑娘的臉,這一張經百年,經千年不變的顏,于情動時,總是隐忍的,什麽時候,才能如牡丹一樣盛放呢?
“朱紅輕濺東牆矮,黛眉新畫冼成塵……”
妖精貼着道姑娘的眼眉細細地吻,“這原是一個典故,有一個新嫁的娘子,為了不嫁給她喜歡的人,便于院中當着諸人的面引頸自裁,那血啊濺過了低矮的東牆,牆外的隔壁戶不知道,潑了水來洗,水也就潑了過來,落在了還未收斂屍體的新嫁娘臉上,新畫的黛眉,就那樣蜿蜒落入了塵中……殘豔殘豔的……”
道姑娘按住妖精,發覺比起自己的難耐低喘,妖精平靜的太過分。
“折夏,你到底怎麽了?”
“空十方最喜歡的人曾把她自己的命給了我,越栖月也為了保我的命,把自己的命運和我連在了一起,而白薇,也曾為了保護我而死,我啊,背負了太多的命運,做夢的時候,也總夢見她們……”
妖精将道姑娘攬在心口上,冷靜地凝視着這個捂在心底根處的存在,“我總在害怕,害怕我也會害了阿姊你……害怕從一開始,就是我在束縛了你……”
“有什麽不好?”道姑娘笑,“我心甘情願。”
妖精定定的不說話,眸底暗暗沉沉,道姑娘自後撫上了妖精凝脂一般玉華的背,憐惜細潺,“折夏,夢醒了,我總是在的。”
妖精俯下眼眉,手滑下道姑娘的肩,将自己抵上了道姑娘的懷,呈現了所有的熱情,道姑娘也不拒絕,指尖靈動起來。
衣衫落入腰間累疊,如青蓮盛放,玉白的人兒鋪呈了樹葉斑駁的月華殘影,妖精是懷中的虛影,道姑娘心惶惶的,也禁不住用了力,妖精的低吟斷斷續續,人幾乎碎在了道姑娘手裏,及至最後,妖精咬在了道姑娘的肩頭,死命地用上了力。
道姑娘皺了眉,清晰地感覺到妖精貝齒的細磨,稍稍一牽扯,都是細靡而尖銳的疼。她攬緊妖精的腰,掌心都是潺出的浩瀚,灼熱地血一般地燙了手,她卻抵進了更深處,一點兒也不想扯斷與妖精的牽系。
妖精仰頸,緊緊摟住道姑娘的頭,不斷傾覆的身體驀然挺直了,下颚抵住道姑娘的頭頂,急促地喘息着,餘韻沒有斷絕,道姑娘徑直撩開了續章。
子折夏抵不住,徹底松開了道姑娘,雙手撐在道姑娘身後的樹杆,低眉俯視着道姑娘,一滴晶瑩的汗漬滑落鼻尖,落在道姑娘的眼窩,呼吸一喘,已然貼過去舔上了。
道姑娘仰頸,纏上了妖精糜苦的唇,壓緊了妖精的後頸,再也不想放她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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