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淋浴房的水聲直到夜深了才停了下來。

邵言銳出來時已經沒有精力去關注裏面還有沒有其他人了,他渾身上下都軟趴趴的,特別是兩條腿,簡直都不像是自己的。

最後還是徐澤給他穿的衣服——一件幹淨的舊T恤,一條松松垮垮的五分短褲,除了來時那雙擦得锃亮的小皮鞋,邵言銳渾身上下都換成了男人的東西。

明明裝扮得不倫不類的,但徐澤還能睜着眼說好看。

“還好看?!”邵言銳聞言睨了男人一眼,冷哼。

“我同事要是看到,肯定以為我被搶劫了。”

這會兒兩人正坐在出租車上,徐澤跟老板娘請了個假,不顧蘭姐扣工資的威脅,要送客人回家。

當然,這話沒被先一步踏出會所的邵言銳聽到,否則徐澤這剛到手的媳婦兒怕是要飛。

蘭姐似笑非笑地用塗着紅指甲的手指點了點自家的員工,又點了點外面的青年,“送客人?”

她眉毛一挑,“怕不是送婆娘哦?”

徐澤擡手“噓”了一聲,不過眼角眉梢都透露着肯定的回答。

那得意勁兒惹得蘭姐大翻白眼,手癢想打人。

“行了行了,去吧去吧!”她跟趕蒼蠅似的揮揮手,嘴裏嘟囔,“一個二個都被拐起跑了,老娘這個店還開不開得起來哦!?”

“放心,蘭姐,”徐澤不想讓邵言銳等久,一邊往外走一邊笑道,“大家都把你這兒當娘家,随叫随到。”

“滾滾滾!”蘭姐插着腰扯着嗓子啐他,“背你媽的時,老娘才沒你這麽大的兒子!”

邵言銳聽了一耳朵但沒聽清,還以為是老板娘在罵徐澤翹班。

他心裏哼哼着說活該,誰讓這個人非要不顧場合亂搞,還是在工作時間,要放在他們公司,簡直就是該被開除的典型。

雖然想是這麽想,但邵言銳也不能真讓自己才交的男朋友真被開除了。

“不用送我了,你回去上班吧。”他坐上車,回頭道。

哪知道男人跟着就一屁股坐了上來,擠到他身邊,跟他咬耳朵,“那怎麽成。”

“上班沒有……你重要。”

邵言銳這回聽清了,一拐子就頂在了男人肋骨上。

徐澤誇張的嘶了一聲,可惜今天把小貓仔撸過頭了,短時間有點難哄好。

他跟司機報了酒店的地址,便把手伸到青年的後腰處,一邊揉一邊腆着臉問。

“疼不?”

邵言銳涼涼的瞪他,“你說呢?”

後來他一直說不行了不行了,這人根本不聽,還架着他往瓷磚上弄,他還顧忌着場合一直不敢叫出聲,簡直太崩潰了。

雖然,雖然他也有爽到……但是!

這種事情絕對不可能再有第二次,絕對!

邵言銳羞憤地在心底暗暗發誓,但身體卻不由自主地靠在了男人的身邊。

溫熱的大掌在他腰間輕輕地按揉着,像是比他自己都還清楚哪裏酸軟疼漲,每一點都按得恰到好處。

歡愉後的疲憊漸漸地湧了上來,邵言銳忍不住打了個哈欠,漸漸閉上了眼。

過了一會兒,徐澤悄悄側過了頭。

然後,将青年的臉輕輕地,溫柔地撥靠在了自己的肩上。

道路旁的路燈和商鋪劃過飛馳的車窗,在玻璃上抹出模糊又絢麗的霓虹色彩。

斑斓的夜色和徐澤以前無數個淩晨看到的一模一樣,但今天卻成了黯淡的背景,所有的光似乎都墜落在了他身旁。

邵言銳第二天早上是被電話鈴給吵醒的。

他閉着眼在床上摸索了一會兒,才劃開手機。

“起床了,小懶豬。”

男人和煦的聲音從聽筒裏傳來,邵言銳遲鈍地愣了幾秒,才想起來,自己也是有男朋友的人了。

他把微紅的臉埋在被子裏,沖電話那頭撒謊,“唔,起來了。”

徐澤聽他那悶悶的聲音就能猜出青年現在是什麽樣。

“別賴床,”他心裏癢癢的,嘴上卻是努力維持着白日的正經,“該上班了吧?快起來吃早飯。”

眼皮還在打架,但理智告訴邵言銳,不上班沒錢拿。

他裹着被子蹭了兩圈,還是努力掙紮着起來了。

只不過剛坐起身,他就倒吸了一口冷氣。渾身上下都蔓延着一股酸脹,特別是腰和屁股,簡直了。

“不舒服?”

電話還通着,那邊的人也聽見了他的抽氣聲。

邵言銳扶着腰坐起來,氣不打一處來地沖手機道,“你來試試被頂在牆上做一宿?”

那頭的男人低低的笑,“怪我。晚上來給你再揉揉。”

“別了,”邵言銳敬謝不敏,“你短時間別出現在我面前。”

他踢了踢床腳那兩件不屬于自己的衣服和褲子,哼哼:“我‘消費’不起。”

徐澤被逗得直笑,惹得店裏路過的同事側目。

“沒事,給你打最高折扣,絕對全城最低價。”

邵言銳将手機放在洗漱臺上,開了公放,這會兒正擠牙膏呢,一聽多擠了一大坨。

“你丫還敢收費!?”

他咬住牙刷,憤憤地想:那自己這男朋友當得也太虧了吧?

“沒辦法,在店裏,錢都是上繳老板的,我做不了主。”

電話那頭,徐澤還在笑,這會兒卻故意壓低了聲,像做什麽見不得人的買賣似的說,“不過……”

“如果邵老板要叫上門服務的話,咱們錢就可以另談了……”

“收不收,收多少,我說了算。”

邵言銳刷牙的動作一頓,挑眉重複了一句。

“你說了算?”

徐澤立刻認識到了錯誤,改口。

“不不不,你說了算。”

哼,這還差不多!

邵言銳滿意地繼續刷牙,冷不丁擡眼望見鏡子裏的人,發現自己頂着一頭亂毛,正嘴角上翹,滿面春光。

一看……就蠢得不像樣。

但不可否認的,鏡子裏的那雙眼睛,比他以往的任何一個時候,都要亮。

此刻的會所裏。

蘭姐正在大堂裏做着早晚班交接的訓話——

“我跟你們講,以後哪個還敢在工作時間做其他事,就給老娘去掃廁所!”

衆人的目光順着老板娘的手指看向廁所的方向。

那裏正站着一位杵着笤帚開小差,一臉蕩漾打電話的典型員工。

“徐澤!”

蘭姐猛拍桌子,怒發沖冠。

“你給老娘把整個大廳都掃完才準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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