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醉了
烈酒入口的一瞬間, 謝明澤就後悔了。
原身記憶裏壓根沒喝過酒,像這種體質,那還不是一杯就倒?
加上這種辛辣的滋味瞬間湧上, 謝明澤幾乎是頃刻就有種天旋地轉的感覺。
褚厲在謝明澤這麽豪爽喝酒時還沒反應過來,他在軍營七年, 所接觸的都是男子。
共同點就是不拘小節, 對着酒壇子就開喝, 褚厲所說性子內斂, 喝酒卻也是同樣, 一壇子下去也面不改色。
所以謝明澤喝下時他還沒覺得有什麽, 只是等一杯下去就看到謝明澤是不噎着了, 卻捏着脖子猛地咳起來。
褚厲上前,連忙拍着他的後背,在謝明澤身體一晃時攬住他的腰。
因為動作幅度有些大, 謝明澤腳下不穩, 直接就撞着靠在他懷裏, 被他攬着輕拍後背,等咳聲止住,褚厲低頭,卻是一怔。
懷裏的人眼角泛紅,因為咳嗽眼底泛着淚意,鼻頭也紅紅的, 本就昳麗的姿容,此刻靠在他懷裏, 乖巧而又聽話,抿着唇又帶了些委屈,像是不舒服, 輕皺着眉頭,獨自生悶氣。
褚厲呼吸在這一瞬都停滞,他原本只是心尖的癢意此刻蔓延開,壓低聲音,又輕又溫柔:“怎麽了?”
褚厲這時還沒發現懷裏的人已經醉了,意識也早就飛去九霄雲外。
懷裏的人慢了好幾拍,才慢慢擡起頭,仰着頭可憐兮兮捏着褚厲,大概是難受得緊,擡起手虛擺一下,卻沒什麽力氣,手軟腳軟,聲音也帶着鼻音:“嗓子……不舒服。”嘟嘟囔囔的聲音,又輕又委屈,像是撒嬌。
褚厲腦海裏像是有什麽炸開,好半天才輕嗯了聲:“那喂你喝點水好嗎?”他從未有過的耐心慢聲細語哄着。
懷裏的人眼神有些迷離,瞧着他又像是看着別處,仿佛有意識,卻又像是壓根不認識他,慢吞吞颌首。
褚厲想扶着他站起身,對方順勢往下滑,大概更不舒服,擡頭瞪他一眼,又兇又乖,還帶着不滿。
褚厲連忙将人攬緊,這次手臂攬得緊緊的,絲毫不敢松開半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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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又怕自己的鐵臂力道将人勒傷,只能一邊注意着他的表情,一邊探出手去勾過茶壺,倒了一杯茶水,湊到他的唇邊。
懷裏的人立刻張嘴喝了下去,噸噸噸一杯下肚,大概喉嚨的辣意緩解不少,砸吧一下,覺得沒喝夠:“還要。”
于是,褚厲又倒了一杯,結果,就這麽一連喝了好幾杯才算作罷。
大概喝完了水,身體的不适被撫平,懷裏的人呆呆被褚厲扶到矮幾上,只是褚厲将人放好,對方往他離開的地方倒去,再來,再倒。
大概倒了兩三次有些暈,謝明澤動作慢幾拍慢慢扭過頭,委屈了:“你不是我夫君嗎?靠一下都不行嗎?這個夫君不好,不要了,換一個。”
褚厲心梗:“……”
夫君是能随便換的嗎?
謝明澤迷離的目光勉強對上褚厲的臉,這一對上,更不滿:“你還兇。”
褚厲覺得自己比窦娥都冤:他哪裏兇他了?他就是被氣到了。
褚厲耐心哄着:“沒兇。”
謝明澤醉酒之後格外的難哄:“就有,特別兇。我要去另外找個夫君,貼心的,賺錢的……”他低着腦袋,掰着手指,露出白皙的後頸,順着寬松的後衣襟,甚至能看到脊背,褚厲只是不經意瞄一眼就把視線移開,結果,下一句就聽到對方終于想到他一直想不起的是什麽詞,“還、還有……不敗家的。”
褚厲:…………
褚厲頭更疼:“沒兇你,賺錢,不敗家,以後錢都給你。”
“真的?”謝明澤仰起頭,眼睛亮亮的,像是小狗崽,軟乎乎的,讓人想捏一捏。
褚厲這麽想,也真的上手,手感比預期的還要好,瞳仁深了深,低聲蠱惑:“真的,以後賺得銀錢都給你,但是……夫君以後都不換好不好?只有夫君一個?”
謝明澤歪着頭,一根筋慢慢想,也不知是不是想通:“……好。”說罷,怕褚厲反悔,非要拉着褚厲勾手指打鈎。
褚厲坦然接受,瞧着某個把自己賣了的,越想越覺得心情不錯。
厲四端着專門去買的點心敲門進來時,就看到爺和夫人一個站着一個坐着,爺的手還撐在夫人的肩膀上,靠得很近,姿勢暧昧。
厲四連忙背過身去:“爺,屬下送、送點心過來。”
褚厲嗯了聲:“裝起來,不吃了,夫人醉了,準備回府。”
厲四詫異不已,怪不得剛剛就覺得怪怪的,原來夫人醉了啊,他連聲應了,就要邁出去關門時,就聽到夫人的聲音不滿傳來:“不走,走不動,要背。”
褚厲:“不背。”
厲四一個踉跄差點摔出去,等穩住時,忍不住回頭:爺,夫人都醉了,只是背一下都不肯的嗎?結果,下一瞬就看到自家爺直接攔腰把人抱了起來,低聲不知哄着什麽,夫人乖乖窩在自家爺懷裏不鬧騰了。
厲四:……
所以不背是因為要抱着嗎?
但是爺你是不是抱起來的有點早?屬下還沒吩咐下去呢。
等厲四恍惚的瞬間,褚厲察覺到擡眼,危險眯了眯,厲四迅速轉身扭頭邁腿關門一氣呵成:吓、吓死了!
而另一邊,謝相吐了一口血回來之後就一病不起,昏迷不醒。
孫氏與謝玉嬌原本焦急等在府裏等着定國公府恭恭敬敬來請他們進宮替公主治病,結果……卻是等到謝相這麽狼狽回來了?
孫氏等遞了牌子進宮去請禦醫,焦急問管家:“怎麽回事?老爺不是去定國公府了嗎?你們沒說神醫的事嗎?”
“夫人,老爺說了,可結果定國公壓根不為所動,甚至還嘲諷老爺,說老爺是不是想借着神醫的事拿捏公主拿捏定國公府,還說老爺既然有神醫這條門路卻一直藏着掖着心不正……定國公還說了很多話,左右不太好聽。”管家支支吾吾說出口,臉色也不太好看,畢竟被人這麽嘲諷,他都覺得沒面子,更何況是老爺?
謝玉嬌難以置信:“這怎麽可能?”
壽珠公主是尤貴妃唯一的孩子,視若性命,上輩子寧婉婉替壽珠公主請來神醫後,可是成為整個定國公府的恩人,怎麽到了她這裏就沒用了?
孫氏臉色也難看之極,她花了這麽多心血,賣了這麽多莊子,這麽多鋪子換來那些東西讓謝玉嬌帶着請來了神醫,如果定國公府壓根看不上,他們請神醫來又有何用?
謝玉嬌心頭湧上一股不祥的預感,這股預感就像當初香珠明明勝券在握,突然殺出一個程咬金;難道……這次也是發生了什麽變故?
謝玉嬌私下裏不安将自己的疑問說了出來:“母親,我離開的這一個多月……宮裏是不是發生什麽事?”
孫氏這會兒也有所察覺,神醫的出現對定國公府絕對是好事,定國公平時這般疼愛公主,怎麽可能問也不問,見也不見就直接将老爺給趕出來?除非、除非……孫氏腦海裏突然閃過一個人,她臉色微變。
謝玉嬌看到這,不安問道:“母親,你是不是想到了什麽?”
謝玉嬌剛回來沒多久,加上因為急着想邀功,想成為定國公府的座上賓、恩人,所以回來後就迫不及待立刻讓孫氏說服謝相去了定國公府。
謝玉嬌則是到現在還不知道這些時日坊間發生的事。
孫氏白着臉,頹然坐在那裏,渾身都是愕然:“要說真的有什麽,大概就是……幾日前仲秋節宮宴,聽宮裏傳聞說是厲王遇到一位神醫替他治好了雙腿,依然能行走。只是這傳聞只是傳聞親眼所見的人并不多……”加上這些時日還發生了很多事,以至于孫氏并未在意。
謝玉嬌臉色微白:“不可能的,厲王的腿……怎麽可能會好?”
別人也許不知情,可她卻是知道的,上一世九皇子這時候已經将死,只是這時候消息還沒傳出來,直到很久之後她出嫁後才偶然得知九皇子當初重傷回京,不僅腿骨斷裂,骨頭都碎了不說,甚至有人說他死是因為中了毒。
可因為當時九皇子已經死了很久,這些傳言一直都有,後來得到确定,也是太子登基後查的,當時扒開九皇子的墓穴,的确腿骨都碎了不說,骨頭都是黑的,的确是中毒而亡。
當時太子登基後成為新帝借着這個由頭将可能謀害九皇子的人都好一頓懲治嚴查,殺了不少查出是害死九皇子的臣子以及皇子。
不過因為是替胞弟報仇,倒是沒人覺得新帝這麽做有什麽問題,還覺得新帝與故去的九皇子兄弟情深,有情有義。
謝玉嬌即使再不想承認,等禦醫到了後,他們用了不少銀兩終于打探到一些消息,說是壽珠公主宮殿已經好幾天沒消息傳出來,只是瞧着女醫帶着嬷嬷來回,還帶着笑模樣,完全不像是壽珠公主病重的模樣,甚至尤貴妃開始打探各家适齡的公子,要替壽珠公主選驸馬。
謝玉嬌臉色慘白,上輩子直到壽珠公主的病情控制住,尤貴妃才開始選驸馬,只是那時壽珠公主已經二十多,很難選到合适的,一直直到她死,壽珠公主年紀已經很大都沒能出嫁。
尤貴妃不可能會讓自己的公主拖着病體出嫁,畢竟不在她眼皮子底下可能會發生不可預期的事,除非……壽珠公主的病情,難道已經得到了控制?
這個念頭讓謝玉嬌差點絕望,九皇子明明應該死的,卻沒死;九皇子明明腿骨碎了,卻站了起來,難道……真的存在一位神醫,治好了九皇子,甚至将壽珠公主的病情也提前壓制住了?
如果這樣的話,她豈不是白費力氣求了神醫回來?
謝玉嬌一個沒忍住,因為愁思加上這段時日在外奔波體虛,一口氣沒上來,愣是給氣暈過去。
謝府一番雞飛狗跳,謝明澤一直到第二天才醒來,還是被餓醒的。
他夢中都在追一只豬,追着追着豬在他面前變成了烤乳豬,那香味香得他一直追着追着,結果就在眼前時,卻發現總是差一步。
他猛地睜開眼,烤乳豬不見了,香味也沒了,近在咫尺的是一張俊臉,長長的睫毛遮住平日裏深邃的一雙鳳眸,薄唇微抿,平時禁欲般嚴絲合縫的衣襟此時扯開一部分,露出結實的胸膛,再往下就看不到了。
謝明澤傻了眼:??便宜夫君怎麽會躺在他床榻上?
而随着他視線往後,等看清房中的擺設,赫然明白,不是便宜夫君躺在他床榻上,而是他出現在便宜夫君房裏了。
謝明澤連呼吸都放輕了,腦海裏斷片的記憶終于紛至沓來,謝明澤随着回憶,整個人都不好了。
從一杯烈酒下肚,他先是仗着渾身無力扒着褚厲不算,甚至還嫌棄人,嚷嚷着要換夫君?這還不夠,臨走前還非要讓褚厲背着他,結果,這厮……最後是公主抱将他抱走的?還當着這麽多人的面?
這還不是讓謝明澤崩潰的,他的目光僵硬着一點點重新下移落在褚厲下唇上的傷口,已經結疤,只是在薄唇上極為明顯,這……是他咬的。
褚厲一開始是将他送回他的院子,結果到了地方,他死活不肯從他身上下來,什麽是不是嫌棄糟糠夫是不是外面有別的小妖精了,夫夫就是要同床共枕的,他就是外頭有人了!
最後褚厲沒辦法只能将他重新抱了回來,結果等将人放下床榻時,謝明澤一個不小心仰頭碰到剛好低頭将他放下的褚厲的唇,醉酒的謝明澤也不知腦子是不是秀逗了,覺得對方的嘴軟軟的像是果凍,嚷嚷着要吃果凍。
謝明澤估計當時褚厲整個人都是懵的,畢竟……果凍是啥他都不知道。
這一鬧,謝明澤就把褚厲當果凍啃了,還咬了人一口。
最後好說歹說才把人哄松開,結果謝明澤絲毫要拉着人一起睡。
大白天的啊,謝明澤就這麽纏着自己的夫君從中午回府就歇下了,一直到如今天亮起來,謝明澤自己倒是醉酒睡得一塌糊塗。
謝明澤絕望閉上眼:這麽丢人發酒瘋的瘋子,肯定不是他。
他現在唯一慶幸的是不是自己沒有跟便宜夫君酒後亂X?可、可這特麽也太丢人了。
謝明澤懊惱無聲嗷一聲,又怕将便宜夫君給吵醒,到時候更尴尬。
謝明澤偷偷松開纏在人身上的手腳,小幅度一點點像小倉鼠屯糧食,往後挪,最後踮起腳,邁過褚厲翻到床下,全程都是屏住呼吸,等終于踩在地面上,謝明澤低頭趕緊攏了攏自己雖然淩亂卻還算整齊的衣服,套上鞋子就跑。
等一直出了房關上門,他才大口大口喘氣。
而在門關上的同時,床榻上原本緊閉着雙目的褚厲慢慢睜開眼,無聲無息轉過身。視線直勾勾落在窗棂上倒映着的影子,瞧着謝明澤貓在那裏的動作,忍不住嘴角勾了勾,指腹輕輕摩挲着被咬破的嘴唇,眼底的冰雪消融,是從未有過的溫柔與情意潋滟。
謝明澤出了房門才算松口氣,他蹲在那裏大口大口喘氣,等情緒平緩,才站起身,将身上的衣服穿戴好,頭發重新束好,這才幽怨耷拉着腦袋往外走,完了,他發酒瘋舉高高要抱抱丢人就算了,還咬了便宜夫君。
這、這失态的發展不太好啊,便宜夫君會不會以為自己是故意想讨要親親的?
他的臉面啊,一口酒全毀了。
只是這還不算,等謝明澤剛出了主院,迎面看到端着膳食過來的厲四。
厲四看到謝明澤頓時眼底一喜,最後不知想到什麽,眼底帶着要笑不笑的神情,可當着謝明澤的面不敢太過明顯表現出來:“夫人怎麽這麽早就起了?怎麽不和爺一起用早膳?”
謝明澤哪有心情,随意擺擺手:“唔,我不太餓,先回自己的院子了。”說罷,不等厲四開口,就腳下生風走了。
厲四眼底帶着掫揄的笑:到底是新婚燕爾,哎呀,從昨個兒中午到今天一大早,夫人怎麽不餓,肯定是不好意思了,爺也真是的,怎麽能這麽胡來呢?
不過中午是不是應該加餐好好給兩位主子補補?
謝明澤接下來一整天幹脆窩在房裏不出來了,名義上就是醒酒,只是還沒等他吩咐,一品齋的膳食幾乎不間斷的送來,一日三餐,光這一頓,讓謝明澤瞠目結舌。
畢竟他還記得剛成婚那會兒,府裏吃花用度都很節儉,他當時還給厲四銀票讓他去買一品齋的膳食,結果現在這是夥食上去了?
可他餓得很,也懶得管這些,吃飽了就睡,只是睡多了後,他完全睡不着。
一閉上眼就是自己醉酒将褚厲啃了的事,這特麽讓他以後還怎麽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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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