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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按照他之前說的, 将謝明澤等人帶進京城,難得這次一路上二皇子倒是沒說別的。

進了皇城,太子騎在高頭大馬上, 餘光瞥了眼二皇子,若有所思,眯眼盯着前頭, 不知在想什麽。

腦海裏卻是忍不住再次湧上之前驚鴻一瞥的紫眸,美得讓他到現在還覺得那一刻渾身的情緒仿佛都湧入心頭,那種無法抑制的驚豔與心潮滂湃讓他頭一次這麽清楚的感覺到。

原來……一見鐘情是這樣的。

甚至連之前發現對謝明澤動了心時也沒像是這般過,他對謝明澤的心動,好像更多的摻雜了內疚與虧欠,可那雙如同世間最漂亮的玉石, 讓他為之癡狂。

太子很确定,二皇子也是如此。

老二這段時間做的事,他都看在眼裏, 原本還擔心老九可能這一次回不來,可沒想到老九果然不一般, 次次都能化險為夷, 竟是避開了老二辛苦布下的天羅地網。

他一直瞧着老二的動作,老二覺得自己聰明,實則愚鈍。

他的動作幾乎全都在父皇的眼裏, 父皇能容忍他有小動作, 卻不想他違背自己的意願,更何況,還是在父皇眼皮子底下動作。

太子也是經過之前兵符的事才看懂這些,可知道是一回事,卻不想放手是一回事, 好在……有老九在前頭擋着,他安然無恙,甚至還因為老九被誇贊了。

太子吃到了老九帶給他的名聲與利益,加上在皇城外、父皇眼皮子底下,他願意演一場戲,既是讓父皇知道,他是最聽話的,至少還有人情味,雖然有自己的小心思,卻不會斬盡殺絕連親兄弟都害;另一方面,也是想拉攏老九,老九一旦活着回來自然會知道他為他做的事;最後,那就是等老二做的事揭露出來,他為了護住胞弟不惜以身犯險與二皇子硬剛的事,相信也會傳遍京中百姓耳中。

而一個儲君,除了需要皇帝的認可,也需要百姓的擁護。

只是……太子沒想到,他竟然會對一個嫁了人的女子一見鐘情。

可那雙眼太過獨一無二,世間怕是難尋第二個。

他如此,那顯然老二怕是也如此,那他何不利用這個女子,坑老二一把?

老二不是仗着自己的生母是後宮之主,不是仗着有個得力的母族,那他倒要看看名聲盡毀之後,皇後還怎麽繼續扶持這個扶不起的阿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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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賓院。

司賓院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接待過別國的使臣,因為最近也沒聽說會有別國使臣過來,所以都很散漫。

突然就聽到匆匆的腳步聲,伴随着吆喝聲:“打起精神來!快快快!太子、睿王都來了!聽說大缙國的小王爺來住!”

“什麽?真的假的?沒聽說過啊,這剛過了年,這大缙國的小王爺不好好待在自己的國家過年,跑來咱們這作甚?”

“這誰知道呢?聽說這小王爺剛弱冠,指不定來和親的!不管到底幹啥,太子殿下與睿王親自護送過來,都重視起來!”再說了,小王爺再是別國的,那也是王爺,到了他們這裏也得恭恭敬敬的。

所以等謝明澤等人過來時,受到了格外熱情的歡迎。

小王爺下了馬車,瞧着司賓院的人全都跑出來了在大門前,浩浩湯湯的,讓小王爺心情不錯,之前因為二皇子的糟心也煙消雲散。

看來大褚國還是不錯的,那個二皇子是特例,等過兩日進宮拜見褚寅帝,一定要告二皇子一狀。

謝明澤與褚厲對視一眼,心知肚明,這哪裏是歡迎他們,這是看在太子與二皇子的面子罷了。

司賓院的管事上前,等問清楚這次除了小王爺,還要住進來兩位,是一對夫婦,男的只是一個尋常的胡人商賈,女的則是對方的妾室。

管事原本想着放在司賓院一隅客房也就是了,誰知,這位小王爺幾乎與太子、二皇子一起開口。

“這兩位客人當做貴賓招待。”

管事:??

聽說這兩位是小王爺帶來的,所以小王爺說也就算了,為何太子殿下與二皇子也這麽禮遇?

難道這個商賈有什麽隐藏的身份只是不便往外說?

于是,謝明澤與褚厲受到王爺級別的待遇,住在小王爺獨院的旁邊,只隔了一堵牆。

謝明澤與褚厲終于随着小王爺送走太子與二皇子回到院子,揮退熱情的管事,謝明澤把自己往床榻上一扔:“終于回來了啊。”

這一趟睢淮之行,過得比他過去多少年都刺激。

唯一讓他覺得還算不錯的,大概就是現在有一萬多生命值,省着點用,就算是接下來鹹魚躺不幹活,也能活三四年。

這日子簡直……不要太美。

唯一遺憾的就是太子太糟心,二皇子虎視耽耽,褚寅帝不做人,謝玉嬌那三口還沒處置,原身的遺願還需要盡快完成。

褚厲不知何時坐在他身邊,看他倦怠的模樣,壓低聲音,動作很輕:“要不要睡一會兒?這裏還算安全,回了京二皇子不知我們身份,應該不會随意過來打擾。厲四那邊由我來聯系,這幾天你好生養養。”褚厲的聲音又輕又柔,讓謝明澤還真有些昏昏欲睡。

房間裏燒了地龍,外頭寒風瑟瑟,屋裏仿佛溫暖六月天,謝明澤唔了聲,有褚厲在身邊,他習慣性很放心,還真的不知何時睡了過去。

褚厲看他秒睡,沒忍住輕笑了一聲,将他抱起來放好,坐在那裏瞧着謝明澤的睡顏很久,這才收回視線,悄無聲息離開了房間。

等謝明澤再醒來時已經是半夜,他是被餓醒的。

他睜開眼時四周很暗,他躺在那裏迷瞪好一會兒才想起這是哪裏,是京中的司賓院,是專門招待使臣貴賓的寺院。

歪頭沒看到褚厲,只有厚重的床幔外隐約透露出微弱的燭光,不細看絲毫察覺不到,他翻了個滾,腦袋湊到床幔前,扒開一條縫,果然看到褚厲背對着他坐在桌前正在翻看一本書。

謝明澤動作極輕蹑手蹑腳從床榻上下來,掂着腳尖走到褚厲身後,擡起手蒙在褚厲眼睛上。

“這位相公夜深露重還未安眠,是在等誰呢?”他自己說完,還沒等褚厲有反應,先一步自己樂了。

幹脆松開手,歪在一旁的椅子上,徑直給自己倒了杯茶水。

褚厲動作慢了兩拍,沒握住他的手,頗為遺憾,本來還想配合逗逗他,結果,他自己開玩笑先把自己逗樂了。

褚厲眼底帶了笑意,看他穿的清涼:“把外袍先穿上。”

謝明澤灌了一大口茶水,搖頭:“房裏熱,沒事兒。”

“餓不餓?”褚厲起身走到房內一隅,那裏有個小一些封住的小隔間,繞到裏頭,不多時,褚厲提出來一個膳盒,不知怎麽做到的,上頭隐約冒着熱氣,大概是放在熱水裏一直用東西隔着溫着。

謝明澤的确是餓了,随着褚厲的動作視線一轉不轉,等看到食物,也沒跟褚厲客氣,邀請他一起吃。

褚厲也一直沒吃,也樂意陪他一起吃一些。

等吃完重新洗漱好,褚厲才把謝明澤睡着後的事說了一遍,褚厲已經聯系到厲四,暗衛已經一個時辰前到位,隐藏在司賓院外。一旦有事,那些身手極好的暗衛會立刻出現保護謝明澤。

有這些暗衛在,即使偶爾褚厲不在謝明澤身邊,也不用擔心他的安危。

謝明澤手裏有系統這個利器,其實随時都能兌換出毒草,只是這些不好與褚厲說,既然有暗衛在,謝明澤也樂得自在。

謝明澤這邊一切進展順利,二皇子那邊卻是處處碰壁。

他與太子送小王爺去司賓院剛回到睿王府就被褚寅帝喊進宮訓斥了一頓,他之前在戶部做的一樁事出了岔子,被參了一本。

二皇子一直被訓斥到宮門快要關了才被允許出宮,相信等不了明日,所有皇子都會知道他被父皇訓斥了。

尤其是太子,最近這幾日時常被父皇誇贊,讓他心頭的氣愈發旺盛,加上厲王與謝明澤遍尋不到,讓他回到書房就将裏頭的東西摔了不說,還讓下人送酒進來。

幕僚得到消息,匆匆趕來,勸二皇子稍安勿躁。

“等等等,本王要等到什麽時候?你是沒看到太子今日白天有多嚣張!不就是長子嗎?不就是有個儲君之位嗎?明明本王的生母才是正兒八經的後宮之主,就因為他是長子,他就要當儲君?父皇好生偏心!”如果他是太子的話,他何必還要費盡心機去殺老九?

老九注定當不成皇帝,可太子卻不一樣!

明明都是前皇後的兒子,父皇怎麽沒一起連太子一起厭棄了?

幕僚将最近的事拆開了掰開告訴二皇子,皇上還能訓斥他說明沒有放棄他,否則皇上一旦真的對二皇子放棄,才不會管他。

不管幕僚說的是真是假,終于将二皇子的情緒給安撫下來。

等幕僚終于離開已經是後半夜,二皇子搖搖晃晃回了後院去了愛妾的院子,愛妾溫情小意,可往日裏對他格外有吸引力的妾室,此刻卻稍嫌寡淡,尤其是那雙普通的眸子,讓二皇子忍不住想起在城外那雙只見過一眼的紫眸。

那如同翡翠玉石般絕無僅有的眸子,讓二皇子癡迷而又起了占有欲。

太子想必也是如此吧。

太子想要的東西,他是一定要搶的,他還要在太子之前将人給搶到手,嫁過人又如何,一個胡人商賈哪裏比得上他堂堂二皇子?

更何況,有賣身契又如何,只要那個商賈沒了,賣身契在他手裏,那小娘子不就是他的囊中之物?

想到這,二皇子愈發覺得勢在必得,不僅要得到手,還要讓小娘子自己對他投懷送抱。

太子端着名聲不敢娶妻納妾,可他卻不一樣。

二皇子這邊一番雞飛狗跳,太子那邊也好不了多少,二皇子這段時間心思在追殺厲王那邊對戶部的事不上心導致出了差錯被父皇訓斥的事他雖然知道,心情也不錯,可想到最近頻頻被誇贊,太子既喜又愁。

喜的是他已經很久沒一次得到這麽多臣子的誇贊,仿佛一邊倒一般,讓他很是受用。

愁的是,他只是順帶的,實則臣子想誇的卻是九弟,只因為九弟不得父皇歡喜,所以臣子們顧忌着父皇的心思,不敢太過明目張膽誇,所以反而拿他當擋箭牌誇贊。

尤其是父皇最近的态度,睢淮的事傳來,父皇并沒什麽表示,沒說好也沒說不好。

連太子也捉摸不透父皇的心思。

太子這段時日想了很多,他既想老九回來,卻也不想。他很清楚老九其實回不來才是最好的,可為了維持住兄友弟恭的表現,他還是要阻止,不管是明面上還是背地裏,都要做給父皇看。

有時候做夢,他甚至在想,九弟如今立了功,父皇會不會心軟,會不會覺得自己以前虧欠了這個皇子?若是九弟繼續這般張揚立功,父皇會不會心軟?假以時日,會不會……

太子心底裏其實一直不太相信父皇真的不喜老九,畢竟如果真的讨厭的話,為何他與九弟一母同胞,父皇只讨厭老九?

太子甚至有時候惡毒的想,父皇是不是其實是在保護老九?故意拿他當筏子?只是想替老九擋箭?

可九弟那時候腿斷了差點死了卻也是真的……

這些反反複複,幾乎要逼瘋太子。

……

第二天一大早,小王爺經過一夜的休養,又恢複生龍活虎。尤其是這裏是京城,是他從未來過的大褚國,小王爺對任何事都好奇,自然也想去瞧一瞧。

他在京中不認識旁人,但是他有同伴,同樣沒見識過皇城的胡人夫婦。

小王爺一大早用過早膳就過來敲隔壁的房門,好在謝明澤與褚厲早早就易容好,等門敲響聽說小王爺邀請他們去外頭走一走,謝明澤自然沒意見。

他既然要坑二皇子一把“逼死”他們,要想造成轟動讓百姓記憶猶新,那就得讓百姓知道他這個人,印象深刻。

而如何才能印象深刻?謝明澤自然很有經驗。

那就是紅顏薄命,卻不得善終,美人短命,就這麽香消玉損才讓人遺憾,才更能引起憤怒。

一行幾人商議好就出了司賓院。

司賓院本就在皇城裏,只是比較偏僻,他們坐在馬車裏一起先去了京中最大的茶樓。

小王爺聽人說了,不了解事情,得先去茶樓聽聽小道消息、坊間傳言,能最快對一個地方了解深刻。

謝明澤沒意見,褚厲聽謝明澤的,自然也沒問題。

等一行人到了茶樓去了二樓單獨的包廂,剛好下頭有說書先生搭了臺子在說書。

等謝明澤坐穩聽說書先生開口,差點沒一口茶水噴出來,好在他戴着帷幕擋住面容沒被小王爺發現自己因為憋着扭曲的面容。

謝明澤最近太忙,已經很久懶得看謝玉嬌的【當日劇情】,可沒想到一回來去趟茶樓,謝玉嬌的消息自己送上門來。

說書先生說的是一樁美談良緣。

這良緣的主角之一正是謝玉嬌,而另外一位,則是一個地方來的解元。

二月就要春闱,如今在京趕來的考生不少,各處來的解元也不少,都是學問極好的,不少是年輕人,模樣好又俊俏的,早早就被人盯上當成佳婿人選,只等考中狀元,那前途無量,自然是門好婚事。

謝玉嬌之前名聲不好,不多大多數是因為孫氏,孫氏名聲雖然在外,謝相也不怎麽樣,可好歹謝相是相爺,就算再糟糕,也是這些學子仰望的存在。

這不,謝玉嬌就盯上這位,并算計一番,還真的成了。

之前孫氏被謝明澤借着謝玉嬌的手坑了一大筆銀錢,孫氏惱了謝玉嬌,讓她還錢。

謝玉嬌只能去找越國的四皇子桓時,結果沒算計好,桓時也被坑了一把,最後謝玉嬌只能另想辦法。

于是還真的讓她想到了一個辦法,那就是與這次來最有可能成為狀元的定下婚約。

謝相愛才,加上他名聲最近不好,也需要一個狀元郎女婿為他增彩,所以當謝玉嬌算計上香途中偶遇被這位所救,加上謝玉嬌長得的确不錯,她又是謝相的嫡女,自然也就入了這人的眼。

很快這人成了謝相的門人,并迅速與謝玉嬌訂了婚約。

謝玉嬌在孫氏這裏翻了盤,由謝相護着,孫氏暫時自然不敢怎麽着謝玉嬌,加上孫氏最近過得也不好,加上謝玉嬌很可能日後成為狀元夫人,孫氏一改之前的态度,反而巴結起了謝玉嬌,那之前的事,也就不算是事兒了。

母女兩個又好的仿佛從未有過過節。

謝明澤翻看完,只覺得咂舌,這謝玉嬌倒是運氣不錯。

能重生果然還是自帶氣運的,只是不知道這位所謂的“良緣”到底是不是良配了。

等他先将二皇子的事解決了,日後有的是時間跟謝玉嬌玩。

只是還沒等謝明澤放過謝玉嬌,她倒是自己湊到了謝明澤跟前。

說書先生講完相府千金與劉解元的佳話,又開始說起最近已經說過無數次,卻依然讓百姓們津津樂道的事,那就是厲王與謝公子在睢淮不辭辛苦,厲王仁義、謝公子大義,夫夫二人簡直夫夫楷模典範,尤其是謝公子,身為九皇子妃,卻不辭辛勞,親自不眠不休為了救回百姓的命,跟着兩個禦醫不畏瘟疫危險勇敢救人。

簡直可歌可泣,讓人動容。

就在說書先生說到興頭上,聽客們感動贊賞的時候,一人卻是忍不住壓着嗓子沖動之下喊出一聲:“這些也只不過是傳言,那謝公子哪有這麽好你們就這麽誇他?”

等對方這話一落,說書先生與聽客們臉都黑了,皺着眉看去。

謝明澤本來也聽得優哉游哉,聞言看去,結果這一瞧還是個熟人,正是女扮男裝的謝玉嬌。

謝明澤望着謝玉嬌的側臉,咂舌:這不就巧了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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