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衛昭并不害怕,?也未驚慌。

他雖力氣受限,到底不是任人宰割的性子。先不說以他的本事本就可以制服州牧,他身上還藏着清辭送的小刀。

他只是猶豫不決。

若是借此得罪州牧,?兖州就待不下去。可如果今日不得罪,?照着州牧的性子,?他往後也是留不得的。

正在他思索間,?清辭忽然出現,她手中高舉一盒甚是眼熟的木匣子,?重重落在州牧後腦上。州牧眼一翻暈倒在地。

清辭下手時并沒考慮太多,?她先是被窗戶上的剪影駭到了,緊接着便聽到屋內兩人的聲音,?她頓時怒火上頭,?什麽也顧不得了,舉起手中的東西就砸上去。

砰的一聲巨響。

清辭被吓住了,?打了個顫便跑去衛昭身旁:“......衛昭?”

她嗓音微顫。

因不知衛昭在裏到底經歷了什麽,?話不敢多說,?生怕傷到了他。只見他衣裳雖然整齊穿在身上,?面頰卻白,雙臂軟弱無力地撫在架子上,?紅着眼看她。

衛昭還當出現了幻覺。這個時候,?阿姐早應該躺在床上睡覺才是。自從來了兖州,?她人便有些懶了,?除了去後院種菜養雞,其他一概不管。他不敢相信阿姐會出現在這,?可當她走來時,他的鼻端便湧入熟悉的皂角香,合着他的衣裳是一樣的味道。

他本沒受過多少苦,?也沒多少委屈。州牧的心思他一直都是清楚的,只一概不理。可見着了她,眼眶忽然就發酸了,他只覺自己仿佛吸入了大量的迷香,四肢都沒了力氣,雙腿一軟,即将倒地的瞬間被清辭攬在懷中。

衛昭聲音亦無力:“阿姐,這香裏加了東西,我沒力氣了......”

清辭聽了他這話,又見他一臉頹喪,心裏早就疼得發酸,她半托半攬抱住他:“沒事了。”

她看眼躺在地上的州牧,眉頭蹙起。院子外面傳來腳步聲,是方才看門的小厮叫了人來,正要沖進院子裏,卻聽高岩的聲音響起:“我找姐夫有話要談,你們來做什麽?”

“可是......衛将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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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衛将軍何事?他也來了,我怎麽沒瞧見!”語氣帶上不耐:“怎麽我如今說話都不管用了嘛,想跟姐夫單獨見面都不成了?”

“大人息怒,屬下不是這個意思,這就走。”

腳步聲嘩啦啦退去。

高岩走進,将門關上,看向書架前擁着的兩人,又看眼地上躺着的州牧。面色沉沉。

清辭擋在衛昭前方:“多謝。”

衛昭卻忽然笑道:“高岩,你有一位好姐夫呢。”他有氣無力地趴在清辭肩膀上,許是語調陰陽怪氣,讓清辭看他一眼,他就垂下眼睫,聲音低低道:“方才你們不來,我都快吓死了。”

清辭握住他一只手,微微用了力。

今日之事,本就是州牧荒唐。錯也不在別人,可就因為他是州牧,做的所有事情都只有對的份。

衛昭今日不從,難不成往後日日都不從?且今日清辭打了州牧,這是事實。等州牧醒來後,難免心生怨恨,怕是再不會重用衛昭,保不齊,會将他除掉。

若是今日只有清辭衛昭兩人,還可以想些法子拖延幾日,可高岩......

高岩将州牧拖到了床上去,看看他後腦勺的傷,忽然開口:“流了好些血。”

衛昭貼着清辭的耳廓低低笑:“阿姐力氣好大。”

他氣息灼熱,清辭往旁邊偏了偏頭。

她雖然不像衛昭日日練兵,可早些時候下地幹活練出了力氣,在将軍府也沒怎麽閑着,後院的蔬菜地全是她一人種的。力氣雖不很大,比起旁人也夠用了。

清辭現下在意高岩的态度是什麽樣的,目光定定落在他身上。

高岩是州牧的妻弟,本應是極親的關系。可方才他的舉動,分明是有意替他們遮掩的,再者,郭夫人已經不在了,高岩待州牧,還會如往日般忠心嗎?

她心裏存了疑,試探問道:“校尉要給州牧請郎中嗎?”

高岩搖搖頭:“只是小傷,包紮就好了。”他将州牧的下袍撕下一長塊,系在他腦後,忽而問道:“不知将軍此後有什麽打算?”

高岩看過去。

他是衛昭麾下的,只比衛昭大了幾歲,平日裏走得近,是最了解衛昭的了。從沒見過他像今日這般,發生了這樣的事,卻還笑得出來,眼睛都彎起來,生怕旁人不知道他的情緒似的。

衛昭似乎有些困了,半垂着眼,沒說話。

高岩當他沒聽見,又重複問了一遍。

衛昭又笑:“要在這裏說話?”他動動腿,有些酸了,怕将全身力氣都壓在清辭身上,往外抽了抽身子,剛想換個姿勢,清辭又扶上來,被她手臂碰着的地方立馬燃起一團火,燒得他渾身舒暢,他心情極好,唇角彎彎道:“來我家。”

高岩就和他們二人,大搖大擺走出了州牧府。

****

衛昭猖狂自有他猖狂的緣由。

起先他一直小心翼翼,只為了守住這份前程,好讓阿姐過上好日子,不再像從前那般受苦受累,只為了一丁點的錢,每日便要早出晚歸。

後來許是有天賦,身邊又有肯教導他的人,譬如李昌平,譬如高岩。又有阿姐抄的書籍,她看得書多,記憶也好,凡是記着的都寫在紙上,他每日讀,懂得就越多,對于用兵之事就越發順手,且每次都能出奇制勝。

州牧看重他,事事順從,越發助長他的性子。以至于後來,他手下有精兵,州牧手底下卻多是阿谀奉承之輩,出了事無一個能頂上去的,就拿準了州牧不會将他怎樣,做起事來越發随着性子。

衛昭知曉州牧的荒唐處,沒想到他竟真有膽子動到自己身上。

高岩道:“先前州牧去郊外祭祀,已經惹的各州有怨言,要起兵攻打兖州。如今正是缺人的時候,州牧暫且不會将你怎樣,可往後呢?你有什麽打算?”

衛昭坐在椅上,清辭在他旁邊坐着。他聽了一會兒,便往旁邊歪,要清辭用手撐着才能勉強坐直:“是啊,明天他醒來也沒膽子要我怎樣。”

高岩皺眉盯着他:“......你現在身體這麽弱了?只是一點香料而已,怎麽現在還沒好?”

衛昭面色讪讪,索性裝到底:“我也不知為何,坐也坐不起來,許是用料猛吧。”他低下頭去,眼底帶着絲因撒謊而浮現的慌張,怕被看出來。但他等了好一會兒,沒聽見清辭的聲音,只後背攀上一只手,像小時候那樣輕輕拍他的背,帶着安撫,他的底氣一下子就足了,道高岩:“你去那屋裏待一會兒,保準你也沒力氣。”

高岩半信半疑地啊了一聲,看看清辭又看看衛昭,不再多問。

清辭一直在旁邊聽着。

高岩與衛昭的關系确實要比她想象中好許多,二人談話并沒有太多避諱,也沒有因為州牧有所忌憚。她松了口氣,出去吩咐人做些熱湯送來。

見清辭走了,衛昭這才慢悠悠坐直身子,沒了方才的虛弱,直叫高岩瞪直了眼:“原來,她不是你阿兄,是你的阿姐。”

衛昭微微驚訝:“你怎麽知道?”他的心驀地沉下,目光冷冷盯着高岩。

高岩道:“你自己叫她阿姐,叫那麽大聲,我能聽不見?”

衛昭啊了聲。他在外人跟前一直喚她阿兄的,沒想到在高岩面前倒是忘了裝了。他打了個哈欠,望望門外沒瞧見清辭的身影,有些不快地垂下眼:“是我阿姐沒錯,她剛才在我不方便說,我也想問你一句,你呢?你還打算在他手底下嗎?”

高岩張張嘴,面容糾結。

衛昭下了劑猛藥:“原先是因為他是你姐夫,可是現在,你還當他是姐夫嗎?”

高岩驀地攥緊了拳,再擡起頭來,眼圈紅了,眸裏藏着親人去世的悲恸:“你要怎麽做。”

衛昭笑了。

高岩留下又說了幾句話,要走。

衛昭礙于現在正處于被迷藥弄得渾身沒有力氣,不便起身,清辭就跟着高岩送出門。

高岩一路都很緊張,出門前衛昭一直瞪着他。他本是想說一句不用送的,但沒說出來,現在清辭走在旁邊,叫他又想起衛昭那陰冷冷充滿威脅的一眼。

他閉緊嘴巴。

他跟在衛昭身旁,是知道衛昭有個心上人的。從前以為他沒經過女人,一直拉着他往煙花地裏跑,可衛昭卻從不跟着他們胡鬧。坐在旁邊,只是拉着那些女子不停地問,他曾聽過幾句,無非是“怎麽讨女人歡心”這類的話,他就斷定衛昭有心上人。

可從不見衛昭提起,反倒将兄長時常挂在嘴邊。

兄長生病了,急着回家。得了好東西,也急着回家給兄長。像個沒斷奶的小娃娃,離了兄長就不成了。

高岩不喜衛昭的這些行為,還說過他。卻不曾想,原來兄長不是兄長,而是姐姐,還是被他偷偷放在心上的姐姐。

高岩上馬,回頭看眼門外站着的清辭。

她穿一身灰色長袍,長發束在腦頂,用木簪插起。渾身無多餘的飾物,與衛昭那恨不能穿金戴銀的做派截然相反。卻如一根修竹立在風中,眉目清俊,眼神湛亮。

她微微笑着,立在月色下,像下凡的仙子。

高岩騎馬往前走幾步,想起前幾日瞧見清辭與李綽在街上的場景,二人日日往來。李綽人雖荒唐,可長相卻不差。他就替衛昭擔憂起來。

看二人的相處,清辭似乎并不知曉衛昭的心意,或者說,即使知道了也不當一回事。可憐衛昭都快弱冠了,連個女子都沒經過,他暗自嘆息,忽得調轉馬頭,到了清辭身邊,下馬。

清辭沒想到他去了又返,微微詫異:“校尉還有何事?”

高岩道:“我有話要說。”

清辭道:“請講。”

高岩動動唇,揚聲道:“衛昭心悅你,望你知曉。”他說完,看眼在夜色下呆立的清辭,又道:“衛昭如今年紀已不小。你雖是她阿姐,可我聽他說,你們二人并無血緣。結成良緣,豈不美哉?”

清辭依舊站着,面上沒什麽表情,稍稍勾了唇,道:“天色晚了,校尉快家去吧。”

高岩還要再說,清辭已轉身進了府中。他只好上馬離開,心裏想着他說得并沒有任何錯處啊!

清辭回了屋裏,衛昭已趴在案上睡過去了。他到底吸了些迷香,又是夜深,睡意濃濃。

清辭喚了平安,将衛昭背去了房中。又給他換了身衣裳。因他今日受了大驚,怕他夜裏做噩夢,她坐在旁邊守着。他胡言亂語了一陣,又安靜下去。

夜晚寂靜,入秋後,蟬鳴聲也漸漸消了。

清辭坐在黑夜裏,垂眸,細細看着衛昭。

過了許久,他嘴唇動動,面上浮現微紅。清辭的呼吸窒住,掙紮了好一會兒,低頭去聽。

他聲音低低,似在呢喃:“阿姐,你好美。”過了又一會兒,他又念道:“清辭,清辭......”

清辭徹底呆住了,比那日親耳聽見他表白心跡還要震驚,當時心裏存着他胡鬧的想法。深想,又覺得是他年少不知事,誤把依賴當成了喜歡。

可是今夜,他身子微微扭動。臉頰一抹深深的紅,嘴裏喚着她的名字,并不是往日叫她時那樣,充滿歡喜、充滿依賴的。他的語氣低低的,時而長,時而短促,帶着喘息一同出口,叫人不得不亂想。

她再不能欺騙自己了。

****

果然如衛昭所想,第二日并沒有人找來。

州牧也全當沒有發生過,見了衛昭,說說笑笑,依舊如從前那樣。

只是各州已經打出了名號,因着兖州牧僭越的行為,青州先發兵攻打。

青州與兖州素來有仇,兩州相臨,本就諸多事端。

衛昭與魏原那一戰,雖然沒奪回曾經的失城,卻斬殺了魏原手下一員猛将,叫魏原恨得牙癢。

這次,魏原親自領兵,手下十萬大軍,誓要為曾經的愛将報仇。

衛昭氣道:“只青州軍就有十萬,別說其他州的援軍了,這是連桐城都不想要了?”

他仍被重用,只是這次被封了副将,主将是跟随郭威十幾年的老将軍賀聯賀将軍,其為人傲慢,仗着資歷,從不聽旁人的意見。深得郭威寵信。

他們手下僅五萬兵馬。

桐城又與青州相交,若是打,第一關必是桐城。

桐城本是屬于兖州,後被青州奪去,魏原的愛将就是在桐城被衛昭斬殺,從而使得桐城又落在兖州手中。

既是為了報仇,魏原定會先拿桐城開刀。

高岩亦恨恨道:“賀聯是他的人,這次去桐城。咱們兵馬少,他到底是存了殺你的心思,怕是這一戰......”他默了默,心下實在氣不過:“難道就連兖州都不顧了?明知道現在各州都有由頭來攻打,卻不想着如何抵抗,反倒先懲治起自己人來了。”

衛昭撥弄腰側的大刀,笑道:“我不是他的自己人,校尉呢?”

高岩實在受不住他陰陽怪氣的語氣,怒道:“你只在你阿姐面前乖,在旁人面前怎麽這副模樣?怪讓人生氣的!”

衛昭應了一聲,彎唇笑開了。

高岩小心問他:“你阿姐......有說過什麽話嗎?”

衛昭道:“啊?”

高岩放了心,那日瞧見清辭聽完後臉色很不好看,怕自己闖了禍。可這些日子與衛昭在一處,也沒聽他談起過,現下一問,就知道清辭沒說,他就道:“沒什麽。”

衛昭淡淡哦了聲,又說:“他既然有膽派兵給我,我為何不去呢?”

高岩沉默許久,道:“你是想......”

衛昭點點頭,笑了。

午間吃完飯時,清辭将衛昭叫去了屋內。她聽到了消息,見這幾日高岩來得勤,只想想也能猜出幾分。

她讓碧落将下人都帶出去,免得在院子裏偷聽到什麽,又四下看了看,将房門關上。

她動作鬼鬼祟祟,又穿了身新做的寶藍色的衣裳,發髻也梳得整齊。叫衛昭心底一陣猛跳,雖然知道是自己胡想,還是不忍停下,怎麽将屋門關上了?還穿得新衣裳,打扮得那麽好看,是要說什麽嗎?他只想想臉就紅了。

清辭一臉嚴肅地走近,瞬間澆滅了衛昭的旖|旎,他略帶失落開口,又藏着淺淺期待:“怎麽将門關上了?”

清辭彎下腰,從床底下掏出一個大木匣子,放到衛昭面前:“你打開瞧瞧。”

衛昭掩下失落,将大木匣子打開,便見裏面整齊地碼着好幾根金條:“......這?”

清辭說:“我将府裏值錢的都換成了金條,有許多呢。”

她也聽到了些風聲。

州牧本身就不是大度的性子,那日求愛被打,他本是高高在上的州牧,本就不容屬下拒絕,卻被狠狠擊暈,心中怎能不氣?

且衛昭勢力越來越大,州牧心中也是忌諱的,他素來心狠,從郊外祭祀一事上也能看出,他并不顧全大局。

手底下又多阿谀奉承的人,豈會不借着這次除掉衛昭?

“我們在劉家村時,最有錢時也不過存着幾塊銀錠。如今卻得了滿箱的金子,若是找一處鄉下繼續從前的生活,過得肯定比往日要好,”清辭沉默了一會兒,目光落在衛昭的臉上,又看向他腰間的大刀,問:“......你可願?”

衛昭沒說話,他皺眉似在糾結,好一會反問她:“阿姐呢?阿姐想要那樣的生活嗎?”他是不願意的,雖有錢,卻無權,被人欺辱,仍舊只有忍着的份。

但阿姐若是想......

清辭直言:“你不必多說了,我知道你不願意,那你瞧瞧這個。”她将這幾日寫的東西交給他,是她睡不着時,憑着記憶畫的的大概的圖紙,上面标記着各個人和事。

“當今天下,各州已不聽梁帝的命令,但仍有表面維持,你若想立一番事業,自立是最不可的一條路途。多少起義軍或是覆滅,或是被招攬,這是最不可行的,還有一條便是投奔其他各州......”

清辭最大的願望就是能平安穩定地活下去。

當時從劉家村離開,她對于衛昭參軍這件事,心下一直是不贊同的,她認為平平安安才是好的,上戰殺敵有太多的不定數。

直到了現在,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回鄉下是她美好的願景,但也知曉這是不可能的了。衛昭已在各州露了臉,且他既然得罪了兖州牧郭威,若郭威發瘋,誓死将他找出,彼時沒了權勢的衛昭,便如砧板上的魚肉。

所以比起逃跑,不如想着下一步該如何做,才能從兖州抽身而出。

“西面三州與朝廷交好,受閹人霍亂最厲害,不可去,南面各州雖然兵強,卻與兖州素來親近,你将來既然準備與郭威交惡也是不能去的,唯有幽州、青州、徐州、揚州四地,聽聞這些地方的州牧廣納賢才,對地方出身并不看重......”

清辭俯下身子,用指尖點點圖紙上的四州所在地。

衛昭順着她的手指看過去,心下微微震驚。從沒想過,阿姐連這些事情也說得頭頭是道!

他目光定定落在她湛亮的眸上,胸腔又是一陣急促的烈鼓,不同往日被她容顏折服,現下卻從心底生出強烈的拜服感,亦有驕傲油然而生。

仿佛在說,看呢,這樣厲害的人是我的阿姐。

衛昭彎彎唇,身子往清辭身上靠去,指着青州問:“我殺了青州一員大将,如何還能去青州?”

清辭眨眨眼,目光落在圖紙上劃出的青州的所在地,有些不确定道:“青州現在由青州牧魏雄掌管,魏雄此人,人人都道他寬宏大量,就連曾經叛逃的将領都能既往不咎從新任用,對你,豈會不用?”

衛昭淡淡應了聲。

清辭卻皺了眉:“只是聽說,青州牧的大兒子似乎很重情義,你殺了他手下的将軍......”

衛昭就笑笑:“這怕什麽?我手下有了兵,豈會怕他們?不過阿姐今日所說,倒是幫了我許多......”他忽的将手張開,抱住了清辭,貼着她的臉呢喃道:“阿姐,有你在身邊真好......”他默默在心中補充一句,要永遠在他身邊才好,永遠都不能離開。

清辭還有些話想說,全被他這一抱給打斷。她呆愣在原地,這次的感覺,比以往每一次都要強烈。有濕|熱的觸感,擦過她的發絲,到了她的耳尖......

她這次知道了,是衛昭的唇。

作者有話要說:  留言有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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