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一

“一打海鮮拼,五串招牌烤肉,一份烤豆角,兩串烤翅。少辣。”

“好的。本店特色鮮啤五十元免費續杯,您需要麽?。”

“不想喝酒,有沒有果汁?”

“有,在菜單那一面您看一下。”

“哦我看看,來杯西瓜汁吧。”

“好的。您稍等。”

——

掃碼付了錢,我看了看手機時間。

正是晚上九點半。

這是一家全國連鎖的主題燒烤店,光本市就有三家,晚上九點之後開門營業,主打露天夜啤,越夜越熱鬧。

我四下打量。

服務生皆為年輕男人,騎士靴大檐帽,皮坎肩上還固定着長長的暗紅色披風,西部牛仔樣的打扮。露天桌椅均為純黑鐵質,同樣純黑的大招牌,僅在右下角寫有潇灑的銀色字體——魇足之夜.總店。

這樣簡約,在周遭夜市花裏胡哨的招牌與霓虹燈光映襯下,顯得格外有格調。

當然,只是顯得而已。

據說這家店的燒烤也是真假羊肉混淆的,甚至還有秘密的低價低質供肉渠道。接到舉報後為了調查,我已經去了兩家分店,已經小有收獲。這次來到總店,我特意在領口別了針孔攝像機,手鏈上也有小型錄音設備,希望一舉斬獲确着證據。

哦對了,介紹一下,我叫樂意,是一名記者。

手機屏幕閃爍兩下。

我将手插入卷曲長發,帶着一臉慵懶的不耐煩的表情,偏頭看手機,仿佛是等餐太久在打發時間。

—鴨哥:情況怎麽樣?

—我打字:剛點了幾個串,還沒上呢。等再晚點更熱鬧的時候,我溜到後廚去看看。

—猴子:你機靈點,不行就叫我們。對付三五人咱還是沒問題的。

—我打字:放心吧。被人發現我就說找廁所走錯路了,運氣好點還能和後廚人聊聊天,套點話出來。

—猴子:美人計嘛嘿嘿。

—鴨哥:別廢話了先,把攝像機打開我看看接收視頻清楚麽。

—我打字:“好,等下。”

剛把別在領口的針孔攝像機打開,目光瞥見服務生端着托盤走過來。

我繞了繞胸前幾縷頭發,看服務生彎腰将盤盤碟碟擺在桌上,最後一杯鮮紅的西瓜汁遞到我面前。我順勢叼着吸管吸了一口,展顏一笑:“謝謝”。

一擡頭卻看進一雙黝黑的眼眸中,我愣了一下,因為這個人同時也在盯着我。我對自己長相本來就挺自信,今天又略略打扮一番,收獲目光我倒不奇怪。但由于這人太直盯着我了,不像欣賞,反顯出幾分冷意。

我還注意到他與方才點餐的禮貌小鮮肉服務生不是同一人。

他眸色深沉,僅和我對視幾秒,便移開目光。

“用餐愉快。”他直起身子,拎了托盤離開了。

我回過神來,心想這家店生意紅火,恐怕與男服務生的高顏值也脫不了幹系。又左右看看,像我這樣的女顧客卻也不多啊,奇怪。

燒烤的味道濃郁,我嗅着空氣中的醬料味兒孜然味兒咽了咽口水,喝兩口飲料,又點開手機。

夜晚九點五十。

—我打字:別說這家聞着真香,給你們帶點黑心羊肉串回去?

—隔了一會兒,猴子:不用,你吃吧。

—我打字:一會兒我去後廚看看,錄像語音資料你們記得保存啊,別和上次一樣白忙活了。

—猴子:嗯。

—我打字:哎鴨哥呢?

—猴子:他買水去了。

—我打字:那行,先不聊了,早完事早撤。

我裝回手機,又咬起吸管。周遭方才稀稀落落的座位已經坐滿了,或許是服務井然有序,滿座客人都不顯得嘈雜吵鬧,只聽得稀稀落落的談話聲。鼻尖一縷一縷湧動的,有香煙的氣息,有啤酒的涼甜,更多的是燒烤的香味。

都說“魇足之夜”越到深夜越熱鬧,客人滿座,果然不假。

夜晚十點。

我起身繞過一座座客人,不動聲色走進店內。

服務員都在外面忙活,偶爾有端酒水的人匆匆而過,并未搭理我。很輕易的來到後廚,門一推便開了。

廚房出乎意料的簡潔,幹淨整潔的不鏽鋼臺面,幾個巨大的雙開門冰箱。無人在內。

似乎不是後廚,而是冷庫,不過也成。我走向冰箱,雙手拉開其中一個,滿滿的是穿好肉的鐵簽,分批分層用塑料袋整齊蓋好。我小心抽出幾串,乍一看成色還是挺新鮮的,不過亂七八糟的化學制劑泡制也足以以假亂真,撸下肉塊裝好在袋子裏,放進随身包包裏。

是羊肉還是濫竽充數帶回去一驗便知。

剩下幾個冰箱依舊是燒烤原材料,我一一拉開,取樣裝袋,肉類,海鮮,蔬菜……最盡頭一個冰箱卻怎麽也打不開。

蹲下研究看了半天,原來下面有兩個小小的隐藏鎖孔。

我心念一動,肯定有問題!難不成是未處理過的假羊肉?趕緊将領口攝像機擺好位置,從上到下仔細拍攝一遍,新聞副标題我都想好了。

——“魇足之夜”後廚冰箱暗藏玄機,見不得人的食材是否進了你的肚子裏?

或者——黑色調燒烤夜啤店,黑色的是店面風格,還是燒烤食材?

攝像後,我從包包裏掏出幾根細如發絲的鐵絲,開始鼓搗那鎖。

做我們這行的,什麽技能都得略會一點。招招鮮方能吃遍天嘛。

好在這個鎖還算普通,我悄摸摸鼓搗一會兒,只聽“喀”一響,一個就打開了。

我心下一喜,繼續攻克另一個。

廚房有點悶,我放緩呼吸專心開鎖,額頭慢慢出了一層薄汗。終于清脆一響,開了,我得意地取下鎖,動作間,卻突然感受到另一種呼吸聲。

後背頓時刷的一涼。确實有呼吸聲,靜靜的,均勻的,不屬于我。

但就在我身後!

我渾身一僵,回頭的電光火石間,一只手襲上我的肩,狠狠一推将我按在冰箱門上。

我原本蹲着,這一下變成了跪,我劇烈掙紮了幾下,卻絲毫動彈不得。

我的臉被迫貼在冰箱門上,緊張地呼吸着。

這個人可真狠,二話不說就出手,怎麽說我也是個嬌滴滴的姑娘啊。但只要我咬定只是個顧客,他也不能把我怎麽樣,反正很快,鴨哥猴子他們就會察覺不對勁來搭救我了。我想。

我腦中接連晃過很多念頭,突然感到肩上的大手,由壓制變成微微溫柔地撫摸,然後一張臉輕輕靠近。

“膽子挺大啊。”低沉磁性的男音,語氣溫柔,底色毫無溫度。一側臉頰貼着冰冷金屬的冰箱門,說話時,他的熱氣撲在另一側耳朵上。

我心中升起一股異樣,沒來由抖了一下。

我努力避開他的臉,動不了,又想幹脆偏頭看看他是誰,但還是絲毫掙紮不動。我簡直像一條死魚一樣,只是費力道:“你能不能先放開,我可能走錯地方了,我……”

肩膀上大手微微一力,男人打斷了我:“不,你沒走錯。之前去我的兩家分店,這次到這裏,你都來對了。”又是一股氣流沖進耳朵,他低低笑了,“事不過三,所以啊,我來和你打個招呼。”

我心中一涼,被發現了?但即使這樣我也并不認為太嚴重。做為記者,負責的又是民生晚報的食品安全板塊,幾年來我收到的威脅多了。去年我曝光某巨頭火鍋店底料中非法添加使人上瘾的添加劑時,甚至幾番有人上門威脅我。

但這些生意人無非就這麽幾套,先是當頭威脅,再來點紅包軟化,軟硬兼施,沒別的大花樣。

臉貼在冰箱門上,沒法笑得太漂亮。我輕輕眨一下眼睛,小聲道:“您生意做這麽大,對頭肯定不少,像我這樣挖新聞的也不少。您真假羊肉混賣,不把消費者健康擱在心上,就不能怪別人抓你把柄。樹大招風,這種新聞我不報道,別家也會報道的,而且沒準會颠倒黑白,把您推到更水深火熱的地步。”

我停頓一下,身後人卻沒反應,于是我又繼續道:“我只是個小記者,最近也不缺素材,我不是非盯着“魇足之夜”不放的,況且,假羊肉串也不算什麽新料。你這樣也太不禮貌了不是,先放開我,咱們有話好商量。”

身後人又低低笑了一聲。這麽一會兒他都莫名笑了兩次了,笑得我十分瘆的慌。

而他卻放開了我。“行啊。”他道。

我剛猶疑着轉身,有力地大手卻突然将我拎起,然後狠狠推到一旁牆上。

這一下太突然,我的頭狠狠撞到牆壁,痛得都蒙掉了,我感到眼眶當即一熱,淚水啪嗒掉落下來。我努力地扶住旁邊的案臺,不讓自己摔倒,也不讓自己再哭出來。

我大口喘息,頭沉沉地悶痛,眼前男人的輪廓慢慢清晰起來。

竟是方才上餐的那個服務生,他還穿着黑色的統一服。

我扶緊案臺,緊張地注視着他。

我已經弄不清他到底想做什麽。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我有點想逃了。

“假羊肉?誰告訴你,這裏賣的是羊肉串的?”男人聲音無波無瀾,幽邃的眼神盯緊我,手又輕輕搭上我的肩頭,然後一寸一寸的,滑過我的手臂。

我只穿一件黑色無袖的小雪紡裙,只覺得背心發涼,渾身僵硬,在他手下開始瑟瑟發抖。

“不是好奇心重麽?冰箱裏就有答案,我讓你看。去吧,去打開看看。”男人的手滑到我的手背,輕輕扣了兩下,仿佛某種鼓勵。

我戰戰兢兢望着他,絲毫不敢躲,也不敢移動半步。我有預感,如果我打開冰箱,可能我就出不了這間廚房了。

他退後一步,輕輕拍了拍我的臉,然後手向下滑過我的鎖骨,手腕,将那攝像器和竊聽器一一摘下,在我眼前晃了晃:“是不是奇怪,你那兩個同事怎麽還不來救你?”

我吃驚地望着他。

我的慌張一定完全寫在臉上,他笑笑,将小小機器彈到地上,一步踩碎,然後撥開我臉上癢癢的頭發,得以更好地盯緊我。

進而,他的聲音來到耳邊:“樂意,他們就在那個冰箱裏,不去打個招呼?”

聲音輕緩溫柔卻仿佛魔音,在我腦中轟隆隆炸響了。我的大腦瞬間一片空白。

變态殺人狂。

這是我能想到的唯一一個詞彙,他甚至還叫出了我的名字,我已經理不清頭緒了。

突然不知哪來的力氣,我猛地推開他想往外跑。幾步來到廚房門,我卻使出吃奶的勁都拉不開。

門鎖上了。

或許,我剛一進來,他就鎖上了門,然後在暗處靜靜窺視我的一舉一動。

或許,他根本就是故意把我引到這裏來的。

我出不去了。

我絕望地倚在冰涼的門上,心跳如鼓,過了半天,才找到一點勇氣,慢慢慢慢轉回身來。

男人站在原地,站在廚房的另一頭,壓根沒動,只是黑幽幽地眼睛盯緊我,像是戲耍老鼠的大貓。

他指指身旁,剛才我站立的位置,平靜地開口:“回來。”

我緊緊貼着門,仿佛那樣就能離他遠一點。聲音使勁發着抖:“我錯了,我……我什麽也不知道,放我走吧。”

男人眯起眼睛,一步一步朝我走過來。我立刻想逃,但我身後已經是緊鎖的大門了,眼看他走過來,我心髒咚咚狂跳幾乎跳到喉嚨,一着急我幹脆爬上旁邊的不鏽鋼案臺。

明顯的,我聽到他笑了一聲。我緊張地看着他,他卻還是盯緊我,我慌忙地蹭到最裏面,然後抱腿蜷縮成一團。

他幾步就走到我面前了。案臺寬大光潔,一低頭能看到我驚恐的表情就投在上面。我們之間隔了一臂的距離,他一探身就能抓到我。但似乎覺得我的舉動很有趣,他反而站定了,并沒有這樣做。

我看着他的衣服下擺,努力不發抖,但我控制不了。

突然,他把手撐在了案臺上,我吓得一哆嗦,擡頭看他。

他也注視着我,淡道:“你倒是會挑地方。”然後“咔吧”一聲,他仿佛旋開了什麽開關。

幾秒後,我就感受到了熱度。

原來我腳下不是什麽不鏽鋼案臺,是鐵板燒的電磁爐,而他打開了電源。

我趕緊往旁邊挪。可這一排下面都是電磁爐,我每挪開幾步,他就一一開啓電源。很快這一片都變得滾燙,躲無可躲,我的一只鞋不知何時還掉了,我都快哭了,覺得自己簡直像煎鍋上瀕死掙紮的魚。

終于他似乎玩煩了,突然伸手揪住肩帶把我拖下來。

我反應未及,一下子撲到地上,堅硬的瓷磚地板,我從頭到肩再到膝蓋都快疼碎了。

口中一腥,我半趴在地上,大口喘息着連求饒的話都說不出來。我幾乎肯定,他是要治我于死地了。

右手突然摸到了什麽涼涼的東西。我艱難地偏頭一望,原來身後的消毒櫃被我撞開了,裏頭裝的是串肉用的鐵簽。

他黑色的皮鞋就在眼前,然後是黑色衣服的一角。

他蹲了下來。

我想都未想,抓起兩根鐵簽就朝他的腿刺過去,男人向後一撤,但我還是感到尖利的簽子刮過他的皮肉,一種悶鈍的觸感。

他微微抽氣,極快地鉗住我的雙手。

我吓壞了:“我不是故意的,我……”

他毫不停頓,用一只手牢牢把握住我的雙手腕,我掙紮不開,被他直接、拽起來拎至面前。

我緊張透了,渾身冷汗像剛從水中拎出來。他的唇抿的緊緊的,眼神森冷盯着我近在咫尺的臉。

進而,他另一只手,輕而易舉取過我手中的鐵簽:“喜歡這個?”

他掐着我的雙手将我拖到冰箱旁,又将我的雙手舉過頭頂,按在牆壁上。

一路上我小幅度掙紮着,碰掉了很多亂七八糟的東西。我靠在牆上喘息時,只聽遠處案臺上一個鐵器“桄榔”掉在地上。

眼前,男人輕松鉗制着我,把玩着鐵簽:“你自己選的,可能有點疼。”

話畢,我還未反應過來,他卻反手将那根鐵簽極快地刺向我高懸的右手腕。

這一下錐心刺骨。

我痛得聲音都失去了,絕望地揚起頭,只覺得心髒一下一下抽搐着,身子像篩糠似的發抖。

嘴裏一片腥甜。也不知我咬破了舌頭,還是胸腔的血翻湧上去了。

我身後是瓷磚牆壁,我卻知道這鐵簽已經穿牆而過,将我的手腕釘在牆上。

這個人究竟有多大力氣。

腕間的血癢絲絲的一縷一縷滑下來,滴在地上,裙子上,我的臉上。我像一只被釘在蛛網上的蝴蝶,在黑色裙子映襯下,我的臉一定蒼白的像鬼。

似乎過了好久好久,我的聲音虛弱發抖“你為什麽……我什麽都沒做啊。”一開口我的眼中就被眼淚盈滿了,噼裏啪啦往下掉,我這輩子加起來都沒這樣痛過。

他卻不說話,也不再有任何舉動。我試圖看他的表情,但眼前一片模糊的紅,一縷血流過我的臉。

突然,臉上傳來涼癢的觸感,他居然在輕輕舔舐流到我臉上的血。先是下巴,臉頰,然後來到眼睛。清涼微癢滑過眼睑,我使勁閉上眼睛,感到睫毛一個勁的顫抖。

好久我才睜開眼睛,看到他允吸着自己手掌上殘留的我的血。他的表情又寧靜,又陶醉,仿佛在做最自然惬意的事情。

這令我難受極了,我寧願面對一個窮兇極惡的罪犯,也不願意面對這樣一個變态,仿佛我是一道舍不得一口吞下的美食。

舔幹淨指縫間的最後一滴,他回味了一下後,笑了,聲音滿足仿佛某種嘆息:“極品。”

我的右手腕高懸被釘在牆上,痛的徹骨。左手腕被他輕輕握住扣在牆上,即使不這樣,我也絲毫沒有掙紮的力氣。我看着他,嘴唇不自覺痛得哆嗦,好不容易找回半點聲音:“我不知道你,你究竟要幹什麽……求求你,我什麽也不知道,求你了……。”

新的血液又順着胳膊即将滴到我臉上,他仰臉接住那滴猩紅,向上一直細細舔舐到肘部。然後終于頓住,又來到我耳側,唇舌仍在品味:“求我……什麽?”

“求你了,我不該來的……我錯了,我怕疼,也怕死……真的疼……”我覺得渾身都在随着傷口一跳一跳的劇痛,他舔過的地方又異樣的難受,我真的哭也哭不出來,怎樣都難受。

語無倫次話沒說完,他卻松開我的左手腕,把手指壓在我的唇上,我被迫禁聲,紅着眼眶望着他。

“閉嘴。”他說。

然後手指移開,他仰頭,嘴唇覆上血液的來源,我右手腕的傷口。

我擡起的手正好是他仰頭時嘴唇的高度,我能看到他喉結愉快地上下滑動,能感受到血液一股一股滾入他的口中,能感受到他舌尖輕輕撥動鐵簽,刺痛的同時更大一股血湧出來。更明顯的,我感受到身體慢慢變輕了。迷迷糊糊中我想,手腕有動脈,失血過多也是會死人的。

“……放了我吧,求你了……”我努力發聲,但我都聽不清自己說話了。我很怕自己暈過去,暈過去我可能就再醒不了了,根本沒人知道我在這裏。在這個城市最熱鬧的夜市深處,我痛苦至極,流幹身體最後一滴血。

手腕突然劇烈刺痛,他用舌頭重重撥了一下插在手腕的鐵簽,仿佛某種懲罰,哦,他讓我閉嘴來着了。我覺得自己再也堅持不下去了,這一波痛仿佛是最後一根稻草。

廚房沒有窗戶,吸頂燈很大很亮,不鏽鋼案臺反射着燈光,像是燦爛的白天一樣。

我的喉嚨劇痛,痛的發甜又發苦,頭又暈得像是飄起來。眼前的光線開始一道道扭曲,然後終于,一片黑暗。

作者有話要說:

應該最多是中篇,前兩章是好幾年前寫的了。目前囤了五章左右,結尾有一點點沒想好。

現在開始發,以逼迫每天都碼一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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