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影帝就是幼稚
懶得在搭理這沒正型的人,季淇牽着毛小生就走了出來,直接将人帶上了保姆車,轟走司機鎖上門,甚至把車窗的簾子都拉上了,就在這陰暗狹小的車裏冷下臉來盯着一臉茫然的毛小生。
“我說話不好使了是吧,不是讓你和魏亦然離遠一點麽。”
季淇一想到毛小生無視他的話與魏亦然走得這麽近,眼睛裏都快冒出火了,氣不打一處來,魏亦然雖然不是壞人,但是私生活實在是一團糟,季淇不願意毛小生和這個人走的太近。
毛小生被魏亦然剛剛摟的後背生疼,但始終咬緊牙關不吭一聲,只是他眉間已經擰出了一個麻花,整個人都在因為那一巴掌輕微顫抖。
不知怎麽的,季淇見這人逞強的樣子心裏就像是被無數針蟄了似的,實在是不忍心再為難這人,嘆了口氣從包裏掏出了一個瓶子扔進了毛小生的懷裏,煩躁地擺了擺手,不耐煩道:“拿去吧。”
借着透過窗簾的一點點亮光,毛小生舉起手裏的瓶子,看到上面“雲南白藥”幾個大字的時候楞了一下,不明所以地轉頭看向季淇,疑惑他剛剛不是還在生氣,怎麽現在突然就好心給他藥了。
“別誤會啊,這是我一直帶在包裏的,看你慘兮兮的,權當我好心吧。”不自在地伸手撓了一下自己的鼻子,就連季淇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別扭些什麽,甚至不敢再看毛小生那在黑暗中還能閃閃發亮的大眼睛。
“嘿嘿。”毛小生看慣了這人趾高氣昂盛氣淩人的樣子,很少見到季淇這麽局促,抱着懷裏的雲南白藥傻笑了起來。
聽到毛小生的笑聲之後,季淇為了掩飾自己的尴尬又假裝咳嗽了兩聲,此時的大影帝演技全無,手足無措的樣子完全暴露了出來,不加掩飾,活像一個情窦初開的小男孩。
“笑屁,抹藥。”生硬地轉換了一個話題,季淇偷偷瞟了一眼咧嘴傻樂的毛小生,忽然覺得自己的臉上也燙了起來。
毛小生抿嘴強忍住笑意,擡手就開始解扣子,就這麽毫無顧忌地背對着機器脫下了自己的上衣,打開藥瓶子就反手要噴。
“嘶……”
手臂一活動就牽動了後背上的傷口,他忍不住哼唧了一聲,手裏的藥瓶子“铛”的一下就掉到了地上,而他扶住自己的腰小聲地倒氣。
季淇原本已經看向了窗外,聽到背後細密的動靜也沒有回頭,直到聽到毛小生小聲地喊疼才急忙回過頭去,差點一口老血噴出來,眼前的人衣襟大敞,白淨的上身就這麽暴露在了空氣中,嗓子眼發緊,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他咽了口口水,幹巴巴地說:“你……在幹嘛?”
“等下就好……”毛小生感覺自己的身上就像是爬滿的螞蟻似的,一陣一陣地發疼,昨晚被摔到的實在是太結實了,再加上他昨夜又消耗了太多的體力,現下實在是渾身無力了。
聽出毛小生的語調都在顫抖,說話都快不利索了,季淇也收起了自己的那點龌/龊心思,撿起落在腳邊的雲南白藥,小心地将毛小生的後背轉向自己,手指輕輕地按了一下已經紅腫發青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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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蜷着身子的人細微地顫抖了起來,細細地發出了一聲呻/吟。
連忙松開了自己的手,季淇眉頭緊皺着看着這傷痕累累的後背,在昏暗的車裏就足以看出情況的惡化了,他心裏有一刻都想抓出那個打人的家夥出來揍一頓的想法。
又向下扯了扯滑到後背的衣服,将整個慘不忍睹的後背全都露了出來,輕聲說了句:“別動,我輕輕的,不使勁。”,然後就将噴霧噴在了傷口上。
藥水散發到了空中,草藥的味道不受控制地鑽進了季淇的鼻孔,讓他原本就有些躁動的心變得更加的奇怪,看着眼前傷痕累累又瘦弱的脊背,心裏就像是堵了一大坨棉花一樣難受。
“好了。”将藥噴在了整個青紫的後背上,季淇說道。
毛小生像一條小狗似的抖了一下自己的後背,轉過身來驚喜地說道:“哦,好像真的不是很疼了。”
輕笑了一聲,季淇看着眼前的人瞪大的眼睛閃閃發亮,心裏也軟了下來,好笑地伸出手指戳了一下這人的額頭,說道:“哪兒有那麽快。”頓了一下,轉身将窗簾拉開了一個小小的縫隙朝片場看了看,又說,“你先在車裏待着,等背後的藥幹了,知道麽?”
話音落後,面前人乖巧點頭的樣子讓季淇又一瞬間心慌了起來,連忙拉卡車門走了下去,在門口猶豫了一下又回過頭來,囑咐道:“別亂跑,等藥幹。”
“好。”毛小生坐在車裏乖乖地點了點頭。
“咳咳。”季淇又拳頭抵唇輕輕咳嗽了幾聲,拉上車門走回了片場。
落得清閑的毛小生倒是美滋滋地坐在車裏靠在椅子上睡起覺來,開來季淇也不是很生氣,自己的心情也不知道為什麽就好了起來。
等到他一覺醒來,穿好衣服走出保姆車,挎着包進到片場後突然發現了一張熟面孔,就在不遠處,之前在《木遼山》劇組時他做替身的吳晗出現在了片場中,身上穿着和季淇同樣的警服,正和季淇一起聽盧克講戲。
好奇地靠近了一些,毛小生躲到離導演席不遠的地方蹲下朝裏面看去,對于演戲他不會但是很喜歡看,尤其是看到季淇拍戲的時候,他總是會莫名的被吸引。
“這場戲就是李銳中槍,死在顧雲帆懷中,代入感情,那種戰友情,還有就是吳晗,你等下一定要表現出頻死之人的那種無力感。”盧克拿着劇本特意囑咐道。
“好……”吳晗雙手緊緊地握在一起,臉上的表情也很僵硬,一看就是非常緊張,聽了盧克的話點了點頭,又轉身對季淇說道:“季老師,請多指教。”
微微勾起嘴角,季淇的臉上又換上了那面對大衆的一副好脾氣笑臉,拍了拍吳晗的肩膀,道:“不介意的話叫我淇哥就好。”
“淇哥……”聽了季淇的話,吳晗的臉忽然紅了起來,垂下腦袋嬌羞地小聲叫了一句。
“準備吧。”盧克走回到監視器前坐好,朝身邊的場記招了招手。
場記拿着板子走到攝影機前,“啪”的一聲,“第三十七場,第一次。”
從遠處傳來了一聲槍響,樹叢中的平靜被打斷,鏡頭一轉,只見一個年輕的警察捂住了自己的腹部,血從指尖滲了出來,他臉上滿是驚駭,然後漸漸地失去了血色,拿着槍的手無法支撐槍的重量,緩慢地跪倒在了地上。
“李銳!”
緊接着,另一個身着制服的人沖到了倒在地上不住咳嗽地人身邊,不管不顧地跪倒在了他的身旁,扔下手裏的槍,顫抖着雙手不知應不應該去觸碰那人的傷口,緊張與擔憂清晰地寫在了神色慌張的臉上。
“咳咳……”倒在地上的人擡起了自己的手,剛要觸到跪在自己身旁的人的臉頰的時候,遠處傳來一聲“卡”的聲音。
季淇一下就恢複了常态,吳晗則是緊張地坐了起來,只見盧克氣勢洶洶地就走了過來,對着吳晗說道:“李銳中槍了,但是他的內心是堅定的,你要注意眼神不要那麽飄忽,還有,伸手的時候要想象一個快死的人,別那麽快,那麽用力。”
“好好,對不起導演,我知道了。”吳晗忙不疊地點着頭,在整個劇組的演員中他是資歷最淺的,作為一個新人他決不能在真大牌的面前裝大牌,一邊聽着盧克的話一邊偷偷地去瞄季淇的表情,見季淇神色如常這才松了口氣。
“從顧雲帆跑過去開始,吳晗你保持剛才的動作,記住我和你說的話。”盧克叮囑道過後又走回了導演席。
毛小生就蹲在不遠處,他們說的話自然也都聽到了,原本在《木遼山》劇組的時候沒覺得,現在看到吳晗和季淇在一起形成了對比,倒真的是感覺到有什麽地方不一樣了,看的帶勁,他索性盤腿坐在了地上。
“第三十七場,第二次!”
“李銳!”顧雲帆急急沖到李銳的面前,嘴唇都在微微顫抖。
中槍後氣息奄奄的李漫擡起一只手,撫上了顧雲帆的臉頰,說道:“別管我,快去追他。”
“卡!”
比上一次還要大聲的一句,盧克的聲音吓了毛小生一跳。
盧克拿着劇本氣沖沖地走到吳晗的面前,深吸了一口氣,勉強壓下自己的不耐,還是解釋道:“你要死了,你的聲音不能那麽有力,明白麽!不能和平時說話一樣,想象一下你馬上就要死了。”說着還兩只手翻着花,希望把自己的想法傳遞給吳晗。
“盧導,我知道了。”兩次ng的吳晗緊張到額角滴下汗水,造型師跑過來給他補了補妝。
吳晗又帶着歉意地朝季淇轉頭道:“淇哥,對不起。”
“沒事,新人嘛,緊張是正常的。”季淇友好地擺了擺手,笑出八顆牙齒,鼓勵地說道:“放松一些,适當地想象一下,體會角色的心情,讓自己和角色融為一體。”
“好!”吳晗紅着臉朝季淇猛地點了點頭,又深吸幾口氣平複了一下自己的心情,但時不時地還是朝着不遠處的季淇看上兩眼,然後又像一個嬌羞的大姑娘似的低下頭。
“大神,您辛苦了,”李淑賢也在給季淇整理跑的有些亂的頭發,她之前也和吳晗在一個劇組待過,對那人的事兒也聽說過不少,意味深長地說道,“吳晗比較水,這次估計又不知道怎麽搞到的角色,為難您帶他了。”
娛樂圈最藏得住的就是醜聞,但是最藏不住的也同樣是醜聞,季淇冷笑一聲,他當然也聽說過吳晗的事情,要說之前何霖馨還有一些真本事,那麽現在這個人就和一個路人的演技沒有什麽區別,即生硬又缺乏經驗,說難聽點就是業餘的。
輕笑了一聲,季淇對着鏡子擺弄了一下自己的頭發,吳晗怎麽樣他可管不着,只要不影響拍戲就行。
然而一出門,大影帝的臉上笑容又挂不住了,毛小生這個原本應該在車裏好好待着的人此時正在和吳晗聊天,這一下心裏就不能再覺得吳晗怎麽樣了,大步流星地就沖了過去。
這畫面好像似曾相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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