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拍戲的特別閑

因為鏡頭需要，季淇和魏亦然這一場戲反反複複在不同的角度拍攝了好幾組鏡頭，幾乎是從早拍到晚上，終于在盧克的鼓掌之後結束了這一場戲。

毛小生第一個沖到了季淇的身邊，将一件藍色的外套披在了季淇的肩膀上，眼睛始終直勾勾地盯着面前高大的人。

季淇臉上的妝還沒有卸掉，此時正如戲中的顧雲帆一樣傷痕累累，眼角嘴角都有淤青和血跡，毛小生扯了一下影帝的衣角，小聲詢問道：“你沒事吧？”

“嗯？”季淇正拿着一瓶水在喝，一場動作戲拍了個幾十場，此時的他口幹舌燥，聽到毛小生的問話回過頭去。

“你身上，”擡起手指了指季淇的後背，毛小生道：“疼麽？”剛剛在一邊看的時候他就發現好幾場戲魏亦然的拳頭是真的打到季淇的身上了。

拿着水瓶的手頓了一下，季淇的嘴角揚起了一個不易察覺的弧度，旋即轉變成一張痛苦的表情，扯動了一下眼角，“痛苦”地答道：“啊，好疼啊。”

可惜傻乎乎的人并沒有聽出季淇假惺惺的語氣，眉頭一皺，連忙拉着季淇回到了休息室裏，二話不說就掏出了之前一直留着的雲南白藥，毫無威懾力地命令道：“快噴藥。”

臉上的笑意已經快要突破嘴角溢出來了，季淇連忙轉過身子，将自己身上的戲服脫了下來，後背對着毛小生無賴地說：“我自己噴不到。”

毛小生的手裏拿着藥瓶，看着有些泛紅的寬闊後背思考了一會兒，想起在自己受傷的這近一個月的時間裏季淇也沒有少幫他噴藥，打開了瓶蓋，手法輕柔地一點點将藥水噴在了季淇的後背上。

清涼的感覺從後背蔓延到全身，季淇感覺自己的心都變得清朗了起來，愉快的心情躍然臉上，如若不是用後背對着毛小生，那季淇現在臉上帶着的笑臉簡直和魏亦然平時吊兒郎當的猥瑣勁兒一模一樣。

“好了。”

放下手中的藥瓶，毛小生看着季淇噴上藥後濕漉漉的後背，擡起手扇起風來，為了促進藥水更快地滲透進去，而季淇就這樣趴在椅子背上，眯起眼睛享受着自己後背舒适的冰涼感覺，不用回頭他就可以想象得到在自己身後用手扇風的人臉上絕對是一副嚴肅認真的神情。

一個多月的拍攝就結束了，在郊外的全部戲份也都完成，接下來的戲也就都是在棚內的鏡頭了，季淇也就直接回了城。

臨走之前魏亦然這個經驗豐富的老司機還旁敲側擊地給季淇傳授了一些專業知識。

當季淇拎着一個行李箱，毛小生也拎着一個行李箱回到公寓的時候，他口袋裏的手機響了起來，李漫表示他玩嗨了，可能還需要一個月才能回來，順便問一下兩個人的相處情況。

還沒等毛小生開口，季淇搶過了手機，沖着電話喊了一句：“你玩兒去吧，不用回來了。”然後直接就挂斷了電話，揚手将手機扔回到了毛小生的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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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好手機，毛小生左右看了看，房間還和離開的時候一樣，但總覺得有什麽地方不太對勁似的，圍着客廳繞了兩圈，沒發現問題，卻聽到了季淇的問話。

“接下來幾天我是不是沒工作了？”

毛小生連忙掏出李漫留給他的萬事通小本，連着翻了好幾頁，說道：“嗯，大概有一個星期都沒有事情。”

《破曉》整部電影的重頭戲基本都在樹林那裏拍完了，剩餘的幾場戲還要等劇組通知，這樣一來季淇就有了一個長達一周的假期。躺在沙發上，季淇打開了電視機，百無聊賴地播了一圈電視，最後換到了電影頻道，正好放的是他早期的一部電影。心中一動，季淇壞笑一下，招手把毛小生叫到了身邊，用遙控器指着電視屏幕說：“你不是喜歡看演戲麽，讓你看個夠。”

毛小生轉過頭朝電視上看去，恰好就是季淇的一個特寫大鏡頭，一張英俊的臉猛地出現在大屏幕上這沖擊性還是不小的。聽話地盤腿坐到了地上，毛小生是喜歡看季淇演戲的，說不出為什麽，只覺得看着在自己身邊霸道不講理的人在戲裏造型性格百變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兩個人一個坐在沙發上一個坐在地上，客廳裏只剩下了電視的聲音，季淇擡手拉起毛小生的小辮子在手裏有一下沒一下的把玩着，柔順的觸感讓他舍不得放手。坐在地上沉浸在劇情中的毛小生也無暇去管這人的手，盤着腿認真地看着電視。

難得的和諧寧靜然季淇的內心也平靜了下來，閉上了眼睛，就這樣靠着沙發睡着了。

一覺醒來季淇只覺得腰酸背痛，朦胧中聽到電視裏傳出自己的聲音，再一看坐在他身邊的毛小生還是剛才的那同樣的姿勢坐在地上，一雙大眼睛目不轉睛地盯着電視機，看的津津有味，心情一下就愉悅了起來，之前這部電影十幾億票房的時候他都沒有這麽開心過，揪了揪手中的小辮子，似笑非笑地問道：“我帥不？”

正看得起勁的毛小生哪裏有空回答他的話，不耐煩地擺了擺手，頭都沒有從電視上轉一下，只是緊緊地盯着屏幕上季淇角色的動作猛地深吸一口氣。

“唔……”電視屏幕上季淇飾演的大将軍身負數箭，但仍然頑強地向着叛軍殺去，大義淩然的背影落在了畫面中，血光與刀劍冷光混在一起，大将軍終于還是無力抵擋如此多的敵人，至死都沒有倒下。

“啧，”季淇看着電視裏的自己咂嘴，這是五年前的電影了，此時再一看真覺得差一點火候，剛想要開口，眼睛往旁邊一瞟，瞬間就愣住了，因為他看到了一雙淚眼婆娑的大眼睛。

毛小生那圓鼓鼓的大眼睛裏不住地往外湧着淚水，他就用袖子一遍一遍地擦掉眼淚，但是絲毫止不住洶湧的淚水，咧着嘴默默地抹眼淚。

季淇的心一下就軟了，化成了一灘水，一只大手扣在了毛小生的頭上使勁地揉了兩下，好笑地說道：“哭什麽。”

“……”毛小生說不出話，用力地甩了甩頭，頭頂感受到季淇手掌的溫度反倒是哭的更厲害了，蜷着身子不住地顫抖。

“別哭了。”季淇抖了下手中的小辮子，擡腳踹了踹毛小生的屁股，生硬地安慰道。

就這麽哭了好一陣兒，毛小生才哽咽地開口道：“我想我師父了……我想見二師兄……”剛剛電視裏大将軍倒下的那一幕讓他想起了自己師父倒在地上的樣子，說到底他也就是個二十歲的小子，師父沒了，師兄也找不見，越想越傷心，這才一發不可收拾。

“好了好了，別哭了，傻乎乎的，”季淇看這人鼻涕眼淚一大把的樣子很是好玩，遞過一張紙巾到毛小生的面前，“沒想到你這個小騙子情感還挺豐富的。”還沒有見過一個大活人在自己的面前看自己的電影哭成這樣過，季淇一點兒得意的勁兒都沒有，反倒是心疼得很，一下又想起了之前魏亦然說過的話，嘆了口氣，情場高手眼睛果然尖。他就是喜歡上這個小家夥了。

毛小生就這麽坐在地上蜷着身子抱着膝蓋哭，季淇就像是安撫自家小狗似的一下下撫摸着他的腦袋，也不煩，就這麽耐心地等着這人停下了哭聲，這才哭笑不得地擰了一下毛小生燙燙的臉頰，問道：“還哭麽？”

用紙巾擤了下鼻子，毛小生輕輕地搖了搖頭，垂下頭卻是紅了臉，他也沒想到自己會在季淇的面前這樣放肆地哭出來，男兒有淚不輕彈，他哭鼻子的樣子被季淇這個刻薄的人看到了，以後還指不定怎麽取笑他呢。

臉上飛起的一抹紅暈自然是沒有逃過季淇的法眼，唇角一勾，起身從沙發上站了起來，從毛小生的身邊跨了過去，走回到自己的卧室裏翻騰了一會兒，出來的時候換了一身衣服，朝仍舊噘着嘴的人挑眉說道：“別傷感了，收拾東西去。”

“嗯？”聽了季淇的話，毛小生迷迷糊糊地站了起來，揉了揉仍舊朦胧的眼睛，歪着腦袋疑惑地問道：“收拾東西做什麽？”他們不是才剛從外地回來麽？

“快點收拾好你的東西就行，”季淇擺了擺手，又擡眼看了一下牆壁上的鐘表，命令道：“給你五分鐘，趕緊出來，不然你就一個人在這兒待着。”

害怕自己又變成一個人，毛小生忙不疊地跑回到自己的小房間，換了一聲黃色米老鼠童裝，稍微整理了一下背包就跑回到了季淇的身邊。季淇則從桌上拿起了車鑰匙，一揚手就來開門走了出去，身後還跟着一個一路小跑的童裝小個子。

“去哪兒啊？”

坐上了季淇的車，毛小生系好安全帶疑惑地問道，這個時間又沒有通告要趕，想不明白究竟是要去哪裏。

季淇酷酷地戴上了墨鏡，二話不說發動了車子，引擎的轟鳴聲在地下車庫中回蕩着，他一腳油門，蘭博基尼就竄了出去，直到車子開上了大路，而且漸漸朝着郊外偏僻的地方駛去的時候，沉默是金的影帝才開口說道：“休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