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 別走

“額嗯……”

被提問到的人忽然支支吾吾起來，面露難色半天說不出個所以然。白慕雲俊俏的五官都擰成了一個□□花，許久才小聲道：“毛毛，我不是不想讓你找到……我是實在不能被找到……被任何東西……”

“不能被找到？”毛小生重複了一遍，疑惑地歪過了腦袋，問道：“到底發生什麽事了？我用了許多方法都找不到你，師兄，你究竟怎麽了？”

白慕雲小心翼翼地從脖子上掏出那個犀牛角挂墜，纖長的手指撫摸了兩下，答道：“我終于知道師父将這個法器留給我是什麽意思了。”

“什麽意思？”望着白慕雲手中白皙的犀牛角，毛小生急切地問道，他只知道從他小時候起二師兄的脖子上就一直挂着這個墜子，師父說只是護身符，但是但凡白慕雲摘下來師父就要生氣，看起來不像是簡單的護身符而已，師兄弟二人始終不知道究竟一居道人是何用意。

“其實說是避陰也不假……”白慕雲說着從懷中掏出了一張黃色黑字的符紙遞到了毛小生的面前，避重就輕繼續說道：“我的确是布陣将自己藏起來了。”

毛小生結果白慕雲手上的符紙，隐身符配合八卦壇則能讓各方鬼神都找不見蹤影，但是若不是萬分危急的時刻不會使用。白慕雲一向不精修山術，要是布陣一定是遇到了□□煩，毛小生登時又着急了起來，趕忙問道：“究竟出了什麽事？師兄你究竟在躲着什麽東西？”

“唉，”白慕雲也嘆了口氣，臉上的表情十分糾結，說：“命裏有的真的避不開，這是我的命……”

“師兄，你究竟是出了什麽事啊？怎麽會變成演員了呢？”

“你記得師父說我陰陽眼通曉三界麽？”白慕雲拉着毛小生坐到了一旁，緩緩地開了口，一頭烏黑長發束起，在燈光下泛起光澤。

“嗯。”

“我是凡人，卻可以通三界，在鬼神眼中就是最好的皮囊，都怪我下山之後過于招搖，沒有記得師父的囑托，擅自摘下了法器，這才被鬼怪盯上，為了逃命，迫不得已才會布陣隐藏自己。”

頓了一下，白慕雲又紅了眼眶，轉過身去看向毛小生，眼中含淚又說：“都怪我，被困在山下，我算到了師父的事，上山去找你們，但是你已經不見了，只看到了師父的墓碑……我只能算出了你的方位，但每次都有變化，我也無法确定，追了好幾個地方都沒有見到你……毛毛……是我這個做師兄的沒有照顧好你和師父……”

越說越激動，白慕雲又哭了起來，抱着毛小生又開始一把鼻涕一把淚，上氣不接下氣。

沒有想到他們兩個人竟然是這樣陰差陽錯的錯過了，毛小生摟抱着懷中的白慕雲心情複雜，還好人是找到了。輕輕拍了拍白慕雲的後背，毛小生輕聲說道：“師兄，你別難過了，師父走的安詳，你別自責了，不過師父臨走前說讓我告訴你聯系大師兄。”

“大師兄？”白慕雲點了點頭，擦幹眼淚，眯起眼睛掐算了一下，答道：“震卯，大師兄在東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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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小生一直就很羨慕他家二師兄沒有羅盤也可以算出方位的本事，只是他從沒見過大師兄，對于大師兄的一切都不了解，無法得知大師兄的方位。趕忙問道：“師兄，你說師父為什麽要你找大師兄啊？”

“其實我也沒見過大師兄幾面，那個人兇巴巴的，神出鬼沒。”

“那你現在能聯系到他麽？”毛小生心裏奇怪，難道師父真的只是單純的想讓他們師兄弟三人有聯系，別無它意？一居道人總是什麽都不說，這也搞得毛小生莫名其妙。

白慕雲沉思了片刻，點頭道：“辦法還是有的，不過要等我回去準備些東西。”

“嗯。”聽到二師兄的肯定，毛小生懸着的一顆心終于在下山之後徹底放了下來，長舒了口氣。

“都是我不好……”白慕雲擡手愛惜地撫摸着毛小生的臉頰，哽咽道：“你一個人下山受了不少苦吧？”

毛小生輕輕搖了搖頭，說：“沒有，你看我還胖了。”

聽了毛小生打趣的話，白慕雲破涕為笑，刮了一下他的鼻頭，哭笑不得地說道：“沒想到你下山一趟還會講笑話了。”

“嘿嘿，”毛小生害羞了笑了兩聲，也說：“其實我也沒想到你下山一趟會當演員，第一次在電視上看到你的時候吓了我一跳。”一想到剛下山的時候見到白慕雲的電影宣傳海報，天知道他有多懵逼。

“唉，”白慕雲嘆了口氣，“說來話長，我現在脫不開這個身份，而且……”頓了一下，他似是笑了一下，又說：“不過你是怎麽會和季淇在一起的？為什麽你會和他一起到電視臺來？”

“我現在是他的助理……”毛小生又想起了剛剛看到季淇和吳越在一起的情形，弱弱地說道。

“什麽？！”

沒想到白慕雲一下炸了起來，拉着毛小生的手焦急地喊道：“你怎麽能給他當助理呢？你受委屈了沒？他有沒有為難你？有沒有對你做一些什麽不可描述的事情？”邊叫喚着便将毛小生來回來去地看着，生怕缺胳膊少腿。

被二師兄這一連串的問題砸懵了，毛小生呆呆地搖了搖頭，問道：“什麽叫不可描述的事情？”

“額……”白慕雲這人精得很，而且下山早，對一些流行用語十分熟悉，但是真的到了要解釋起來的時候又不知道應該怎麽下嘴了，看着自己小師弟天真的傻樣子，戳了一下毛小生的額頭說道：“你還小，這種事情不用懂。”

“師兄，你了解季淇麽？”毛小生忽然擡頭問道。

白慕雲也是一愣，俊俏的五官皺了起來，反問道：“你發現了什麽？”

“嗯……”猶豫了一下，毛小生還是說出了自己一直以來的疑慮，“我覺得他身邊不幹淨……”

從見到季淇的第一眼起，毛小生雖然不确定但是仍舊感受到了一股強大的違和感，季淇看起來雖然沒有任何問題，但是鈴铛絕不會無緣無故的響，如果真的有很厲害的東西跟着的話那麽後果不堪設想，所以毛小生才會故意将師父的玉石交給季淇，當時也正是看透季淇的性格，料定了如果執意要回玉石按照季淇的性子就定會把玉留在身邊。

“果然你也發現了……”白慕雲臉色也沉了下來，輕輕點了點頭，“我大概一年前見過季淇，雖然只是一瞬間，但是我隐約在他身邊見到了一個東西，所以偷偷塞了張符在他的車裏，應該可以幫他減弱陰氣。”

“這樣啊，我也把護身玉給他了……阿丘——”毛小生沉吟片刻，揉了揉鼻子打了個噴嚏。

白慕雲笑了一聲，戳了戳毛小生的臉蛋，說道：“一想，有人想你了。”

聽了白慕雲的話，毛小生腦海中瞬間閃過季淇的笑臉，不由自主地臉紅起來，羞赧地別過頭去。他的這點小變化自然沒有逃過白慕雲的眼睛，只是他的臉上收斂起了笑意，拉過毛小生的手認真道：“毛毛，我說真麽，跟我走吧。”

“什麽？”還在揉鼻子的手動作一滞，毛小生呆愣愣地轉過頭去看向白慕雲，嘴微微張着，自己的心底忽然傳出了一陣慌張，支吾半天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師兄，我……”

“老板來電話了！老板來電話了！”

正當兩個人沉默的時候，突然一個詭異的聲音響了起來，毛小生如釋重負，趕忙拉過背包翻找出手機，剛要接起電話卻被一旁的白慕雲搶了過去。

“幹嘛？”白慕雲看着屏幕上顯示着季淇的名字，恨得牙根癢癢，憤憤地接起電話沒好氣地吼道。

毛小生伸手想要搶過電話，奈何胳膊短了白慕雲一截，再加上身高不夠用，整個人都快要趴在白慕雲的身上了但是仍舊夠不到電話。只得将自己的耳朵湊近電話的聽筒側耳認真聽着。

“人呢？為什麽是你接電話？”從電話聽筒裏傳出了季淇的聲音，聽起來語氣也不是很和善。

白慕雲一只手指戳着毛小生使勁往上湊近的額頭，一手拿着手機轉向一邊說道：“這是我師弟，我倆說什麽你管得着麽！”

“白慕雲！”

電話另一頭傳來了季淇的吼聲，毛小生聽到了，拉着白慕雲使勁搖了搖頭。但是白慕雲不為所動，仍舊繼續說道：“所以你還有什麽事？”

“我現在需要毛小生，讓他回來。”季淇的聲音越來越低沉，隔着聽筒都可以感受到他的怒氣。

而白慕雲則是無所謂地聳了聳肩，雲淡風輕地說：“如果我說不呢？我要帶他走。”

季淇的聲音像一道利劍穿破了手機，怒吼道：“白慕雲，把他還給我！”

“師兄……”毛小生也拉住白慕雲的袖子晃了晃，大眼睛可憐巴巴地眨巴着，噘着嘴糯糯地說道：“師兄，師父總說言而有信，我簽了合約要當一年的助理的……”

白慕雲捂着手機的麥克風，望着毛小生水汪汪的大眼睛，從小他只要看着自己師弟無辜的眼神就沒有辦法拒絕他的一切要求，盯了許久，重重地嘆了口氣嘟囔道：“孽緣啊……孽緣……命中注定……”

毛小生趁着白慕雲捶胸頓足的時候搶過了手機，猶豫了一下，打開麥克風小聲道：“喂……”

聽到了毛小生的聲音，電話了另一頭似乎愣了一下，就在毛小生以為季淇生氣了的時候，忽然耳邊傳來了一個低沉又委屈的聲音：“毛毛……別走……”

這一聲就如同一道符咒一般砸進了毛小生的心裏，他一下就裂開嘴角笑了起來，不管電話另一頭的人能不能看得見，點了點頭，應了一聲：“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