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chapter 14
面子歸面子,但謝景和白夜統一覺得不想第二天菊花殘滿地傷,所以各自默契的接了杯熱水用來涮肉,雖然這樣吃起來也沒有什麽味道了。
飯桌這方兩人默然無語,只能聽到細微的咀嚼聲,裝着烤魚的雙層托盤下的炭火散發着微渺的紅光,用餘熱烘烤着上方的食物,還未來得及用筷子翻攪的四角邊的菜蔬被油脂包裹着炸成焦黑。
“要不要再點點其它的?”白夜隔着正中央袅袅上升的熱氣詢問他。
“不用。”謝景說着扒拉完碗裏的最後一口飯,“我已經吃好了。”
“嗯。”白夜放下了筷子,他飯早就吃完了,“我去結賬,你先去外面等我。”
謝景點頭,看到白夜起身去收銀臺,又重新夾了塊土豆放水裏涮了涮就着吃了。他是真的沒有想到要個特辣的烤魚能這麽辣,不會是放辣椒精了吧?白瞎了一條魚,啥味道也沒有吃出來,幸好只買了三斤。
白夜掃碼的時候轉頭看了謝景一眼,看到他的動作,白夜擡手按了按自己的眉骨,看來應該是還沒有吃飽。
謝景又夾了塊茄子,吃完擦擦嘴向白夜這邊走來,白夜定了定神,付了賬,等着他過來,兩人并肩走了出去。
謝景才記着今天本來打算找曹坤借錢的,但是最終也沒有借成,現在這個地方是哪裏他都不知道,手機也沒電了。
天要亡他啊!
謝景和白夜一起走到停車的地方,白夜擡手拍了拍他的肩,“聽說你房子被炸了?”
“什麽?”謝景神色一哂,曹坤他們怎麽連這個都說?
白夜語調平穩,不帶任何情緒,“如果你給我說說你對于你現在讀書的這個學校自殺的那個死者的看法,我可以勉為其難的考慮收留你一晚。”
就像是被某種明明很輕的力道但是卻致命的敲擊在心髒一般,謝景神情一振,他微微擡頭死死的盯着白夜,沉默許久後才短促地笑了一聲,“哈,你還真是——”
白夜沉聲道了一聲,“嗯?”
“其實——”謝景頓了頓,“我以為你沒認出我。”他确實以為白夜沒有認出他,因為那晚上在學校遇見白夜的時候,他笑得很好看,說話也很溫柔。
神都裏面當權的人不會這樣對他,他們看他的眼神都是很直白的,直白的對待異類的眼神,那一雙雙黑白分明的眼珠子像是要把他這個人剖析解體後赤/裸裸的擺放出來供人研究觀摩。
但白夜不一樣,他在走廊的白熾燈下對着他笑得明朗,他對謝景說話的時候輕聲細語,他走到謝景身前的時候,會擡手整理着他的校服領口。
會叫他‘小同學’,會告訴謝景他的名字,會讓謝景去找他。
他和那些人不一樣。
但是,謝景此刻凝着眸子看着面前之人一雙緊鎖着仿若山雨欲來的眉目,突然覺得,他和那些人又好似——沒有什麽差別。
白夜看着他,欲言又止,遲疑片刻後,他問,“有關系嗎?”
“沒有。”謝景嘻嘻笑了兩聲,“你想問什麽我都會告訴你的。”他往白夜的身邊走了幾步,幾乎就要貼了上去,“誰讓我現在是在你管轄的轄區呢。”
白夜敏感的側頭,卻只能看到謝景的側臉頰肌,以及在夜風中吹得淩亂的鬓角碎發。
接着,他幾乎是很禮貌的走到了後排座位,把手放在車門把手上,帶着笑意看向白夜,示意他開車。
白夜神情淡薄沉郁,他剛剛是說了什麽?他為什麽會對謝景說出這樣的話?
·
晚上九點,夜幕降臨,距離市局不到二十分鐘路程的南錦小區,在夜幕中亮起一片燈海。
南錦小區是近幾年新區建社開發的,無論是采光,環境,還是地段,在整個恭海都是數一數二的。
白夜領着謝景,随着,“咔嗒——”一聲,一打開門,順着玄關看過去,就是配色淺灰低調的客廳沙發和透明的玻璃桌,視線再跳躍一點,便是巨大的落地窗,将整個城市的景致一覽無餘。
“啧!”謝景小小的砸了聲,原先不知道考取公職人員有多了不起,現在看來,怪不得那些考通行證考不了的,巴巴的趕着上去考公職,原來這個保障這麽優秀?!
白夜在底層的鞋櫃裏給謝景拿了雙幹淨的藍色棉毛拖,謝景神色有些異樣,一邊換鞋一邊說,“這房子要是有恐高症的人還不一定住得了。”
白夜随手把鑰匙挂在玄關旁邊的挂鈎上,往裏面走,“只是工作需要,當時這一棟不需要戶主自己精裝,我基本上只是添了點自己喜歡的家具,所以就買了這套複式。我在陵城還有套房子,不過好像也是有落地窗的,但是我用來當書房了,要是不喜歡,平常不進去就行。”
謝景彎腰換鞋,聽到白夜的聲音隔着玄關的直線距離悠悠傳過來,不知道為什麽,突然覺得心髒好似要從胸腔裏跳脫出來了一樣。什麽叫做要是不喜歡?這和他又有什麽關系呢。
“你累嗎?”白夜問他。
謝景走了進去,這裏和自己租的那房子對比,簡直差別不要太明顯。他就好像是一個突然闖進了別人領地的食草動物,整個人被比他強悍的氣息包裹着,不敢動彈,透着說不出的局促和緊張感。
價格不菲的不露出一絲褶皺的沙發,以及地板上鋪着的灰色地毯,都讓謝景有種不真實的眩暈感。像這樣毛茸茸的毯子,踩上去一定很舒服吧?說不定就像是踩在棉花上。
或許是因為他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想法中,沒來得及回答白夜的問題。白夜在開放式的廚房裏,轉過身,背對着櫥櫃,把手撐在吃飯用的吧臺上,再次詢問,“困不困?”
廚房的位置是要比平均地板還要高上一個階梯的。因此謝景看他的時候需要微微仰着一點脖頸,“不會,平常的時候,晚自習都還沒有結束呢。”
白夜擡了擡眼皮,按照高中的學習制度,也确實是這樣的。
真奇怪,謝景心想,明明說了找自己是打算問問題,結果說的卻全都是一些不相幹的事情。
“那就過來。”白夜指了指吧臺另一面的高腳凳子,示意謝景過來坐着。
謝景沒說話,走過去坐下了。
白夜接着轉身,去冰箱裏翻出了個番茄,又拿出肉、辣椒、蒜瓣、還有面什麽的……
謝景小小的咽了口口水,他要煮面吃嗎?
肯定是了,剛剛那個烤魚那麽辣,他和白夜根本就沒有吃多少,他自己都才只是吃了個半飽呢。
但是,算了,謝景心想。他抿了抿唇,剛剛已經給他說自己吃好了。
白夜甚至還沒來得及換衣服,直接穿着今天的一身妥帖襯衣和極顯腿型的版型良好的西服褲就臨時上陣了。當他把袖口挽至手肘的位置,然後操刀在廚房切着煮面用的材料的時候,脫離了令人敬畏和冷厲的神色,整個人沐浴在廚房吊下來的圓形吊燈的暖色調光線中,突然散發着一種不可言說的致命魅力,足以讓人目眩神迷。
“可以說說你的看法了嗎?”他适當的停頓了一下,“小同學?”
謝景深吸一口氣,看着旁邊電磁爐上燒着的水,因為熱氣蒸騰,水汽覆蓋了一整個透明的玻璃鍋蓋,然後又融成一滴一滴的水珠,說,“很奇怪。”
白夜切蒜瓣的手一頓,但是他沒有打斷謝景的話,他在等着謝景往下說。
“一般情況下,如果真的是自殺,可能是自己在宿舍或者是在家裏,比較隐秘或者直接可以說找個沒有人的地方跳河跳崖什麽的都無所謂,重點是只要抱着必死的決心去自殺,絕對是不希望有人來打擾的。”謝景舔了舔嘴唇,“我想喝水。”
白夜停下手裏的動作,在冰箱裏拿了瓶純牛奶給他。
謝景下意識皺了皺眉,“不想喝這個。”
“有營養,你還在長身體。”白夜繼續切自己的輔料,頭也沒回的說
不知道這話是觸動到謝景的哪個神經反應,他竟然沒有反駁,乖乖的撕開吸管,然後喝了起來,“我記得那個時候,是第三節 課沒有下多久,她就直接——”謝景捏了捏手中的純牛奶盒子,“都沒有一個人知道,所以,她肯定是抱着必死的決心。”
“嗯,我們現場勘察,也是确定自殺無疑了。”白夜說話間隙,架上了炒鍋,往鍋裏倒入了油。
謝景一愣,為什麽要給他說這個話?
白夜下了蒜瓣,只聽鍋裏發出,“刺啦——”的油溫煎炸食物的聲音,“所以你覺得奇怪什麽呢?”
“有矛盾點。”謝景吸了吸鼻子,白夜又下了小米辣,別說,混着真的好香啊,“既然選擇在學校自殺,而且還是課間這種時候,肯定有想過會引起輿論轟動怎樣的。問題就在于,她是想要引起什麽輿論?而她既然想要引起輿論,為什麽活着的時候不求助,不告訴別人?”
白夜眉峰一剔,确實,有可能是有什麽威脅到她,讓她甚至都不敢說出來,只好以這樣的方式來進行——求救!
又或者說是,她認為只有自己死了才會有人留心到嗎?
U盤?趙冬冬說那個U盤是空的,她又是為什麽要放一個空的U盤在自己的嘴巴裏面呢?難道她是想要暗示什麽嗎?
還是說,她認為把U盤放在嘴裏,可以給人警醒?可是她是想要提醒誰?在學校這樣自殺,警察無疑是要去勘察的,難道她是想要提醒警察?
但是這樣未免也太不穩妥了,如果不是羅生才一直給他說,他又去法醫室看了一下,等家屬把屍體帶回去,這幾乎發現不了。
“那你今天來找我又是為了什麽呢?”白夜怎麽可能會相信他單單只是為了吃飯。
而且他見到死者周曼的母親的時候,那種關切的神色,簡直就像是自己認識的人在遭受痛楚一般。也可以說是同一類人,綁在一條繩上的螞蚱,可能只是因為前端被火點燃,後方也能同樣感受到灼燒感。
沉默良久,謝景眨了眨有些酸澀的眼睛,“我覺得,她死得蹊跷,我怎麽想也想不通,就是這樣。”
白夜揭開鍋蓋,用筷子翻攪了幾下,然後幾筷子全部撈了起來,再拿過剛剛弄好的配料直接淋上去,一套動作行雲流水,頓時這一方空間香氣四溢。
還沒等謝景回過神來,白夜直接端着面放在了他的面前,對他說,“嘗嘗?”他遞給謝景一雙幹淨的筷子。
謝景有些愣神,隔着一張吧臺和白夜兩兩對望。
白夜無端地神色柔和,他将筷子放在謝景的手中,連眉梢都帶着笑意,“不會下毒的,要知道,我可是平時都懶得給自己做的。”
·
繁華的恭海市天穹,一到了晚上,在底下一片明亮的萬家燈火映襯之下,可以看到淺灰色的流雲漸漸彙聚,卷着星子漂浮在一片浩瀚星海中。
“小同學?”白夜再次出聲,上下打量他,“愣着幹什麽,還等我喂你嗎?”
謝景視線不由在他的臉上定住了兩秒,随即微微一笑,順着白夜的手接過筷子,然後開始拌面。随着翻攪的節奏,才剛剛煮好沒有多久的面條混合着濃郁的鮮香彙聚成熱氣袅袅上升。
謝景吸溜吃了一大口,出乎意料的——味道超級好!
當然,不排除他剛剛吃了一條索然無味的烤魚後味覺系統暫時失調。
他嘴裏含糊着,眼錯不眨盯着白夜,“警察哥哥你這個手藝不愁以後找不到媳婦了。”
剛剛他們還一起讨論着一宗甚至算不上案子的事件,明明是針鋒相對的态度,但現在的他嘴角帶着似有若無的笑意,像個放下心防的小孩子一樣,坐在拌面氤氲的熱氣中,突然帶上了那麽一點難以言喻的歡快感。和他剛剛進門的時候判若兩人。
鬼使神差的,白夜唇角上揚了一點弧度,不答反問,“所以要不要虛心向我請教一下?”
謝景吃着一筷子面笑道,“不不不,那是你需要具備的技能。不過,難道你忘了嗎?我說過我做菜其實還可以。再說了我還年輕,我不愁我的終身大事,最主要的是我還長得好看。”
真的是說起話來大言不慚。
但白夜也沒有反駁,只是在吧臺旁邊抽了張紙巾遞給他,“有時候你的人格魅力可能會因為你的嘴角沾着一點番茄醬就大打折扣了。”
“……”
謝景沒有接,而是幾口咽下了面條,“吃完了再擦不行嗎?”
白夜小小的嘆了口氣,自己動手,去擦謝景的嘴角。謝景有些發愣,呆呆的沒有動作,他幾乎能感受到白夜的指腹隔着薄薄的餐巾紙磨蹭過他唇角的感覺。
“不過認真說起來,你的真實年齡應該是要大一點吧?”
謝景眯起眼睛,突然用空餘的左手一下子抓住了白夜在自己唇邊的手腕骨,然後一點一點的從他的手中接過了那張紙巾,他笑道,“我說過,你問什麽我都會給你說的。”他往後撤了點距離,自己胡亂的抹了把嘴巴,然後将紙巾丢進高腳凳不遠處的垃圾簍,“我确實實際年齡是要大一點,不過因為身份是神都給的嘛,總是要适應啊,萬一以後我有幸真的能出來呢,也是要接着用這個身份的啊。”
白夜不置可否,畢竟準備一個真實存在所有人腦海中,而且在全國信息數據庫核查都沒有纰漏的身份,不算易事。所以獲得通行證的若是到了後面可以派發外籍居住證,除非自己硬性要求,一般都會直接使用當時通行證的身份。
一年前他的編號檔案已經是銷毀狀态,白夜雖然覺得奇怪,但是也沒有問他其中緣由。很明顯,因為謝景并不想說。畢竟他從始至終,表露出來的,就是自己确實是一個普通的從神都考取通行證的小妖罷了,沒有任何的特殊之處。
——當然應該特殊,他可是一個因為亡故而被銷毀的塵封檔案的持有者,此刻安然無恙的出現在自己的面前,怎麽可能會是普通的妖或者——混血種?
“唔——”白夜若有所思,“你說你想當警察,是哪一方面的?”
白夜說的意思有兩層,第一個自然是正常的公安系統分配的。另外就是考取神都公職後神都安排到特定轄區的這種,比如他這樣的。
謝景吃下最後一口面條,“都可以吧,反正我也說過,遇到什麽人什麽事,總是會和自己的想法有出入的。”
“那要來我這裏嗎?”
謝景像是沉浸在某個被透明的屏障隔離的環境中,周圍所有的人都看不見他,或者是自動的忽略了他。他好像被抛棄到了某個不起眼角落的細小碎片一樣,靈魂虛浮在空中,不知歸處。卻突然有一個人定定的走到他的身邊,朝他伸出手,對他說,“那要來我這裏嗎?”
盡管這話可能沒有那麽多的含義,但是聽着就是讓人覺得——溫暖啊。
白夜說,“我處裏面很多剛從學院或者神都出來實習的,看着都還沒有你警醒呢,既然你有這方面的想法,來我這裏試試也是不錯的啊。市局那邊特情隊都是我在管,我調一個實習生過來沒有什麽大問題,如果你願意的話,我可以去幫你安排。對了,你不是正好覺得這事情蹊跷嗎?”
“你也不用有太大的壓力,因為實習其實很多時候都是幹些碎催跑腿的活計,而且你看着年紀小,去了肯定得受那幫老油條欺負。特情隊雖說名義上只管轄特定的案情,但是偶爾刑偵支隊那邊人手不夠,我們也得過去幫忙,畢竟現在刑偵口太缺人了。”
“怎麽樣?”白夜看着他笑,“小同學,考慮一下呗?”他說完,拿過了謝景面前的空盤子,轉身放進了洗漱池。
謝景頓時從高腳凳下跳起來,“不用,我來吧,我都不好意思。”他從吧臺的另一邊繞進去,打算從白夜的手裏奪過自己剛剛吃面的盤子。
白夜躲開他,打開了水管,“我順手的事,你小心點,別讓水濺在你衣服上,”他接着貼在謝景耳後小聲說,“剛剛的事情你還沒有回答我呢。”
謝景低着頭,嗫嚅着,“我……我知道了。”
白夜笑了笑,“知道是什麽意思?”
按照正常人的反應,大概覺得這算是天上掉餡餅的好事,畢竟正常警院的要想直接去市局實習,争得頭破血流的人多了去了,而謝景現如今這個身份,年齡閱歷經驗什麽的,簡直可以說是一樣沒有。
但是,某種更深層次的本能生生扼制住了他想要脫口而出的意願。他嘴唇阖動了一下,低着頭說,“這不太合适,而且我還在讀書,而且我……我也什麽都不懂。”
白夜洗幹淨餐盤碗筷,關了水管,然後拿過幹淨的抹布擦幹淨,放進了消毒櫃裏面。
“你也把我們想得太厲害了吧?學院那邊教學壓根沒有警察這一學科。而且這一制度也是近兩年才執行的,我們都是趕鴨子上架。你放心,到時候我會安排好人帶着你的。”
謝景其實十分的不确定為什麽白夜會突然對他這個态度,還發出這樣的邀請。老實說,他确實是有點心動。
“可我還要上課。”
白夜沉吟半晌,“也是,既然這樣就不強求你了。”他說完,繞過謝景,到了沙發旁,随手把襯衣脫掉,扔在沙發扶手上,然後回頭看着謝景說,“我去卧室洗澡,你用這裏的衛生間吧。”然後拐了個彎,上了二樓。
留下的謝景是一臉蒙圈,不是?就不多勸勸?
謝景以為起碼白夜會禮尚往來的再說一句,要不你再考慮考慮,有我帶着你不用怕。然後謝景說,我其實覺得自己不太能勝任。白夜又再說,沒關系的,有我在。最後這樣,謝景就勉為其難的答應了。
好吧,做人不能太死要面子。
不過,別說,白夜身材真好,皮膚也挺白皙的,應該是屬于那種經常鍛煉,但是又不怎麽曬太陽?是的吧,謝景兀自揣測。
·
白夜洗完澡,換上家居服,随意擦着頭發下樓的時候,謝景還在廚房吧臺那兒坐着。白夜擰了擰眉頭,把毛巾放在樓下衛生間外面的挂鈎上,走到冰箱,翻了瓶礦泉水,也沒喝,看着謝景,“你怎麽不去洗澡,洗完澡好休息啊。”
謝景撇撇嘴,“我倒是想洗,但是我沒有換洗衣服。”
白夜表情一哂,是他沒有考慮周到。
“我去給你拿。”
謝景出來的時候,白夜坐在沙發上玩手機,不知道在看什麽,有些聚精會神。
謝景突然想起自己的手機沒有電了,從自己換下來的褲兜裏摸出手機,叫了白夜一聲,“警察哥哥,給我充個電行嘛?”他沒帶充電器,而且只有白夜坐的那一頭沙發旁邊有插孔。
“哦?”白夜從自己的思緒裏面跳脫出來,擡頭看了謝景一眼,然後接過了他手裏的手機,“好。”
他看了看充電孔,和他不是用的同一種,白夜在旁邊的櫃子裏面翻找着其它的充電線,只見謝景趕緊離鋪在沙發周圍一圈的毯子遠了一些,然後再擦着自己的頭發。
嗯?他覺得有點忌諱!
“真奇怪。”謝景微微勾着頭,用毛巾揉着自己的頭發,其實他本來想用吹風機的,但是看白夜看東西入神,就不好意思吵他,“我明明沒比你矮沒多少啊,不就是那麽一點點嘛,為什麽你的衣服我穿着這麽大?”
白夜穿着襯衣雖然比較妥帖,但不是那種顯山顯水的,而是屬于一眼看過去你覺得他就是這樣的好身材,又不會是緊緊的貼在肌理皮膚上的感覺。
不像謝景,像是個偷穿了大人衣服的孩子一樣。
白夜正好從抽屜裏翻出充電線,插上了謝景的手機充電口,聞言轉過視線看着謝景。
男生上半身穿着他的白襯衣,下半身是條黑色沙灘褲,露在外面的小腿,腿骨生得筆直纖長,就這麽站在深黃木質暗紋的地板上,有種白皙又透着光澤的瑩潤感。
白夜看也沒看的把充電器插上,對謝景說,“你這個穿法不對,所以看着衣服會大很多。”
謝景把毛巾裹在頭上,然後扯着四角包住自己的頭,“我又買不起這麽貴的衣服咯,哪有什麽機會穿。”
白夜将自己的眼睛從他的身上移開,“現在你不就有了。”
謝景沒法再繼續車轱辘似的滾這話了,又繼續擦頭發,漫不經心的開口,“我晚上睡哪兒呢?打地鋪還是沙發?”
“你覺得我這個房子是貧寒到連間客卧都沒有嗎?”
謝景沒注意到樓上的布局,但是樓下除了開放式的大客廳和廚房,還有幾間房間的,只是不知道白夜是用來幹什麽的了。
啧啧啧,有錢确實了不起。
“去把頭發吹幹,然後趕緊去睡覺吧。”白夜起身走到他的身邊,擡手指了指二樓的一個房門,“喏,你的房間在那兒。”
兩人對視半晌,謝景默不作聲的再次跑去洗手間,過了會傳來了吹風機的,“嗡嗡嗡……”聲。
房間裏一片黑暗,高檔小區的治安良好,一到了晚上基本上不會聽到樓下有什麽喧嘩聲。窗外的月光從窗簾縫隙中滲透進來,絲絲縷縷的灑落在地板再攀爬到床沿。
白夜翻了個身,突然聽到門外傳來細小的敲門聲,“警察哥哥,你睡了嗎?”
——是謝景的聲音。
“怎麽?”他幾乎是下意識的在床上坐起身子。
謝景把手搭在門把手上,另一只手抱着一卷被子,他咬了咬下嘴唇,最終小聲的清了清喉嚨,保證自己開口不會吓到白夜,“我感覺有點害怕,我能在你房間裏面打地鋪嘛?”
但本身這話就蠻吓人的了。
“你——”不知出于什麽原因白夜頓了頓,唔了聲說,“進來吧。”
然後是鎖扣輕輕彈出的細微的,“咔嗒——”聲,謝景抱着被子,也沒打量白夜房間的布局,直接就走到白夜床邊,唰的一下把被子一甩就在地上鋪開了,“我再去把枕頭和蓋的抱過來。”然後又是一陣小跑出去了。
不會一會兒,風風火火的抱着一小床空調被和一個枕頭又過來了。
謝景輕輕把門關好,然後放好枕頭,整個一個乖寶寶的樣子,輕輕躺下,還十分禮貌的給白夜道了一聲,“晚安。”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https://leshuday.com/book/thumbnail/358049.jpg)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