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你好啊,琲世。”
“你是誰?”
琲世臉色陰沉,他受了很重的傷,小腿處的傷痕深及見骨,意識體笑着指指自己的太陽穴:“你這裏也有吧,類似我的存在。”
“你是八木移植的赫包裏的……”
“為什麽總是要逃避真正的自己,僅僅滿足于虛假幸福的現實就夠了?”
“你們兩個,突然當着我說悄悄話很讨厭啊。”
喰種不悅地放出赫子,琲世躲開攻擊,面無表情。
“他去哪了?”
“因為你太弱小,放只能求我出來幫忙,你猜猜看,我還會不會把身體還給他?”
被忽視的喰種咬咬牙,猶豫片刻,選擇靠近那個黑頭發的搜查官,雖然氣勢變得有些蹊跷,但不管怎麽樣都還是一個人。
細微到可以不計的聲音從地下傳來,喰種落腳的殘壁上像花開般冒出了三條磷赫,銳利的尖端穿透喰種的內髒,一根從胸腔穿到後背後折疊起來深深嵌入喰種身體裏面。
确定對方被釘牢,意識體收回看向喰種的目光:“他看見你被打很難過,不知所措地對我說随便我想要什麽都可以,我拿了他的身體。識海應該是世界上最堅固的牢籠吧,我可以制造很多他喜歡的幻覺,一年,五年,十年……你覺得他還會記得你嗎?”
“你不明白的過去我比誰都清楚,我比你強大,我可以保護他遠離災難,他憑什麽要等你?”
意識體的神色微微扭曲,望向琲世的面孔上厭惡顯而易見。
“殺掉你算了。”
他勾起柔軟的笑容,那張琲世看過無數次的臉上連眼角都浸染起惡意和殺氣,綠色的眼珠被路燈照出幽幽的顏色,映得身前的人形如惡鬼:“啊,他聽見了,讓我住手,不過他叫我停手的事情我從來就不會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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淺色的唇彎出狹促的笑意,他的眼睛像湖水一樣剔透沉靜:“你沒有上過他吧?我做過很多次哦,識海空間裏,在他身上用各種各樣的東西,模拟各種各樣的場景,把他欺負得哭聲都不敢發出來……”
琲世緊緊攥着右手,先前勉強愈合的傷口又一次流出血液。
“閉嘴!”
磷赫高高揚起,帶着暴怒的力道沖向意識體,明明是那麽有力量的攻擊,但在最後卻被他拼盡全力控制住,頹然擦過意識體身側。
那是……八木的身體。
黑發綠瞳的年輕人一腳踩在赫子上,琲世疼得皺眉:“下面又緊又熱,發抖叫我停手的樣子可愛得不行,做久了他會沒力氣,身體也會很軟。”
“都怪你,琲世,”尖銳的羽赫打穿了他踩在腳下的赫子:“你誰都守不住,還忘記了自己的名字,你的人生那麽糟糕,他現在只能被我關一輩子。”
被點名的青年低着頭一語不發。
他今天可能會死亡,或者消失。
與對方抗衡需要過大的力量,想要力量的話,就要喚醒腦子裏那個危險的存在。
可是依靠過去的自己,他就會消失。
“看看我,琲世。”
那個聲音不斷重複着,語調緩和,音色動聽:“我們去拿回自己的東西。”
我們……?
“我們本來就不分彼此,我們喜歡相同的人,讨厭的事物也一模一樣,只是你暫時忘記了而已。”
“害怕的不止有你啊,琲世,如果你一直不需要我,我就會消失,要是我消失了,還有誰會替我給他庇護,陪他走下去?”
“老日子已經回來了,東京又開始動蕩,CCG內部高層冥頑不顧,小醜和青銅的勢力都在擴張,我們都別無選擇,只有應戰。”
“琲世,聽着,請你看着我,不要讓我消失,我承諾過就算我變了樣子,不記得他了,只要他願意等我就一定會回來,再不行動的話一切都晚了。”
這就像一場孤注一擲的惡賭,那些話一字一字觸及他的靈魂,他不知道過去的自己言語之中有幾分真假,但他卻可以理解他的心情,害怕消失,更害怕消失後再也見不到喜歡的人,把對方獨自留在危機邊緣,再也看不見他,再也不能保護他。
如果是為了八木的話,消失也沒關系吧。
第一次有人可以真正讓他感到輕松和快樂,那是跟他完全不同的人,卻奇妙地讓他忍不住想接近,想起對方心裏就像被陸續注入一縷一縷的光亮。
就算沒有記憶,也請給我守護的勇氣。
“差不多該送你上路了……”
意識體随意操縱起赫子,突然地,他瞳孔一縮,從未有過的痛覺讓他抱緊了頭部,他耗盡全身力氣望向琲世,才發現對方也和他一樣半蹲在地上,抿着唇流下冷汗。
不是琲世,那是什麽,這種壓力。
讓他幾乎不想抵禦,不知不覺想要臣服,甚至把全部都交付給那陣氣勢駭人的力量。
所有的意識體都依附赫包生存,赫包來源于喰種,如果遇見本體,被移植的赫包多少都會受到壓制,具體的壓制程度看喰種和被移植者的體質決定。
CCG為了杜絕這種情況,通常只向搜查官移植已亡喰種的赫包。
排山倒海般的壓力持續不斷,簡直就像是,本體在現場一樣。
佐佐木琲世感受着融合靈魂的拉力,最後一次合上了雙眸。
他知道自己的心裏一直有一個空洞,關于自己始終與CCG的理念格格不入, 關于他遺失的二十多年的人生, 某種東西沖進他的體內,使他心如刀絞,難以呼吸, 這份空洞巨大無比,他被包圍其中,不能掙脫。
當這些迷茫低落的情緒上湧,他的心因此空空蕩蕩又無比沉重。
如果記起來一切就能填補這份空缺,那也不是一件壞事。
佐佐木琲世…是金木研啊。
黑白夾雜的發絲裏黑色慢慢褪去,發尾掃到瘦削修長的脖頸,錯綜迷離的暗紅紋路在他左眼裏生長。
滿天擴張的可怖壓力使得意識體的力氣越來越松懈,先前被困住的喰種因此有掙脫的機會,等意識體反應過來時,喰種猙獰的灰白面容已經近在咫尺,料想中的疼痛并沒有來臨,靈活強大的鱗赫直直刺進喰種面門,肌肉撕扯的聲音一清二楚,喰種被沖力嵌進了殘壁之中。
從脊椎裏竄上的涼意讓意識體動彈不得,眼前出現了修長有力的小腿,對方彎下來,蒼白的發絲映襯着纖長濃密的睫毛,明明是相同的眉眼,但在改變顏色和個人氣質後卻有了驚心動魄的美感。
他們額頭相抵,親昵無比,意識體卻感覺如墜冰窟。
他在…和他産生共鳴。
本體的意識入侵進他的識海,記憶被毫無保留地讀取,他瘋狂掙紮起來,手臂卻被人按住。
他要消失了。
再怎麽抵抗都沒用,本體占據了他的識海,壓制住他的全部精神力,赫包聽話地改變構造,再等一小會兒,八木身體裏的意識體就會完全被本體的意識所取代。
不想消失。
他知道自己不是完整的金木研,他只是一段過去的記憶,但是他也想永遠和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他從來沒告訴過八木,當發現自己移植到他體內時,喜悅和感激讓他幾乎有落淚的沖動。
可是後來,琲世出現了。
若有若無的壓力讓他立即意識到本體沉睡在這個看似溫和的搜查官體內,八木想盡辦法接近琲世,因為他的一句話一個微笑可以開心好幾個小時,回家後還會不斷重憶他們對話的場景。
嫉妒和恨意讓他盡可能地抹黑琲世,他撒謊說琲世被喚醒後只會是一個沒有感情聽從欲望的怪物,當發現本體因為八木後腰的記號受刺激出現後,他害怕地立刻欺騙八木那是本體消失前的最後一次見面。
他想盡辦法讓八木死心,到底卻什麽都沒有做到。
“黑婚紗?”本體笑了起來,他的臉上帶着令人心動的蒼白:“還用了春吻,你果然是我。”
“我馬上…就要消失了嗎?”
外力源源不斷充斥着識海,他虛弱地近乎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不是消失,和我融合而已。”
“融合?”
“我們沒有彼此之分。”
那,是不是還能見到放呢?
心裏的恐懼消散開,綻放為無數只蝴蝶。
話音落下,黑發綠眸的年輕人終于垂下眼簾。
凄慘冰白的月色透過枝桠灑落一地,風遷徙後只剩下灰塵,破敗的戰場上傳來另兩個人的腳步聲,金木研回頭,看見有馬貴将抿唇看着這邊,他身側的真戶曉渾身僵硬,滿臉滿眼的驚訝和畏懼。
強大美麗得超乎想象的喰種摟着懷裏沉睡的人類,附上了對方微張的雙唇,鮮紅的舌尖鑽進唇縫裏細膩舔舐,吮吸聲清晰可辨,交疊的水漬從唇邊流出,一切都帶上了淫糜的意味。
綠色的眼睛緩緩睜開,手指在裙底的密處游走,細碎的嗚咽在寂靜的夜晚格外煽情脆弱,白皙的脖頸被咬出緋紅的吻痕,赤裸裸的占有欲讓真戶臉紅地咬牙撇開臉,無意中她看見身側的特等搜查官比任何時候都冷漠陰郁的表情。
金木研呢喃:“再等等,很快就能不分開了。”
缱绻的柔聲絮語融化進空氣裏,白發的喰種瞌上了眼睛。
XXX
朦胧中似乎看見了金木的影子,徹底清醒時,發現琲世倒在我懷裏,頭發卻依舊是黑白交錯的顏色,正對面站着的真戶神色複雜,有馬望過來,鏡片後的雙目凜冽深沉。
“清場的工作由我和真戶準特等接手,你帶琲世先去集合地,八木三等。”
“是。”
我背起琲世,按開微型地圖,他看起來瘦瘦高高的卻不輕,大概是因為肌肉含量大的關系。
等到了集合地,看見不知被趕來救場的搜查官扶着走出來,滿身傷口和血跡,臉上也有劃痕,不知看見我和琲世揮手打招呼,聽說他和才子協力打敗了胡桃夾子,才子的大眼睛含着眼淚,看見琲世欣慰的笑了笑。
雖然才子個子小而且微胖,但 我一直覺得她非常非常好看。
有馬是清理行動的總指揮,等他到來後所有人才能離開,看見他和真戶回到營地,不少一等搜查官都在歡呼迎接,有馬卻将那些真誠的歡迎和刻意讨好置之不理,徑直向我走了過來。
在場的每一雙眼睛都集中到我身上,有馬修長的手指拉住我的手臂,肌膚相觸的瞬間心裏突然一寒,他拉我站起來,看向其他人:“根據剛才的清理結果,八木三等有和青銅樹勾結的可能,再此剝奪他作為搜查官的權利。由我接管他的控制權,回CCG總部後關入審訊室詳細調查。”
撒謊不打草稿你是影帝嗎,老子青銅樹這三個字都不會寫!
不知和才子驚訝得當場愣在原地,一個聲音插了進來:“請等一下。”
我沒有想到,站出來幫我說話的人是鈴屋。
我靠太感動了,小變态這麽夠意思。
“八木三等先前一直同我一起行動,他并沒有表現出任何異常,後來也是和佐佐木一等共同對抗喰種,我不認為他有時間聯絡青銅。”
真戶快速斂起臉上的訝異複合:“但現在佐佐木一等昏迷不行,而根據剛才的情況,八木三等在本次行動中很可能向青銅出賣了CCG的情報。”
“等等!”
不知也張開嘴想說什麽,有馬瞟了他一眼:“安靜。”
清脆的咔嚓聲一響,我的手腕被拷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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