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聽到嚴先生說他有辦法解決嚴松筠面臨的難題, 俞知歲地第一反應是,哦喲,果然姜還是老的辣。

嚴松筠再能幹, 年歲在這裏, 還嫩着呢。

但嚴松筠卻将信将疑, 他跟那群老頭子打嘴仗不是一天兩天了, 他爸有主意之前為什麽不說,非要拖到現在?

“您仔細說說?”

“這也是我要跟你們說的事。”嚴先生笑眯眯的,慢條斯理喝一口茶, 說出了自己的辦法, “讓知歲去懷聲影視。”

嚴松筠:“???”我爸瘋了???

俞知歲:“……”我公公喝多了???

錯愕片刻, 嚴松筠先笑出聲:“爸, 別開玩笑, 這怎麽行。”

“就是啊。”俞知歲點頭附和了一句,說完反應過來, 不幹了,“哎不對, 憑什麽你就覺得我不行啊?你狗眼看人低是吧?!”

嚴松筠忍不住嘴角一抽, “你說你行, 你哪方面行?是會管人, 還是會管事?”

那麽大一個紫荊珠寶在那裏她都不想去管,能指望她管好懷聲影視?小嚴總覺得自己做白日夢都不敢這麽夢。

俞知歲張了張口, 想反駁, 又發現自己确實沒有能打他的臉的證據, 頓時氣成河豚, 重重哼一聲, 坐在一旁抱着胳膊。

“先不要吵架嘛, 聽你們爸爸說完。”嚴太太打了個圓場。

嚴先生繼續道:“我會這麽說,是有理由的。首先,阿筠這次之所以不得不妥協,是不是公司沒人幫你說話?或者幫你說話的人分量不夠?”

嚴松筠不情不願地點頭,支持他的人基本都是淮生醫藥的,但問題是,淮生醫藥它是既得利益者啊,不管怎麽選擇,到頭來得好處的都是它啊,說話怎麽可能硬氣得起來。

“這不就是了。”嚴先生點頭,“所以我才說讓知歲去懷聲影視,這樣一來,老楊可以順利退居二線,你也不用怕升上來的人壓不住那些員工,二來嘛,等知歲在公司站穩腳跟,就有人幫你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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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勢單力薄沒關系,有媳婦幫你撐腰嘛。”

嚴先生說得理直氣壯,好似篤定俞知歲一定能幫嚴松筠扳回一城似的。

小兩口你看看我,我也看看你,不約而同地露出痛苦面具。

嚴松筠忍不住問:“不是,爸你怎麽想的,我為什麽要媳婦撐腰,你這是鼓勵我吃軟飯?”

俞知歲也連連點頭,“這樣是不行的,嚴松筠不是這樣的人,他都是靠自己的。”

話音剛落,就聽到一句:“那倒也不是。”

俞知歲一愣,震驚地看向他,他居然反駁了?她沒聽錯吧,她剛才是在誇有骨氣靠自己啊!他反駁個溜溜球啊?!!

嚴松筠垂了垂眼,似乎有些沮喪,“但是我知道,她根本不會煮飯,我是吃不上這碗軟飯的。”

俞知歲:“……”他是在罵我吧?是吧是吧?肯定是!

嚴先生和嚴太太同時失笑,說他沒搞懂形勢。

嚴太太道:“歲歲不用懂,她只要有俞家,你就能沾光吃上這碗飯。”

俞家不弱,如果紫荊礦業旗幟鮮明地支持嚴松筠,那麽董事局的人說話就要掂量掂量了。

“姻親姻親,俞家和你有親戚情分,就是天然的盟友。”嚴先生把道理掰碎了教給兩個孩子,“我知道你們經常打打鬧鬧,但那都是在家裏,出了門,你們一定要互相支持對方,做對方最好的後盾。”

“對于阿筠來說,知歲是你的妻子和夥伴,她代表着俞家,是你在淮升之外最強的聯盟,俞家都支持你的決定,他們就要考慮能不能跟俞家對着幹,這就是你的轉機。”

“對于知歲來說,阿筠是你的丈夫,不管如何強調女性要獨立要靠自己,現實就是,一旦你結婚,你的利益就會跟婆家綁在一起,尤其是我們這種家庭,只有嚴家更好,你才有更多的財富更多的自由。”

“所以,你們要做的就是守望相助,夫妻同心,其利斷金。”

嚴先生把話說得很明白,根本不談什麽感情,涉及到利益,那都是扯淡,他只談利益,而且是他們各自的利益。

因為人永遠都是最關心自己的利益的。

俞知歲聽完認真思考了一下,點點頭,“我覺得爸爸說得對,之前不是擔心楊總退居二線之後,升上來的總經理不能服衆,怕公司出現兩頭大麽,那就我去,楊總再有關系,還能有關系過我?”

以後她就是全公司最大的關系戶,看誰敢不聽她的話!

說完又不計前嫌地拍拍嚴松筠的肩膀,“你放心,跟他們比,我肯定站你的,要是他們誰敢瞎逼逼,我就……讓我哥去幹他!”

嚴松筠苦笑地呵了一下。

他問嚴先生:“非得這樣嗎?”

嚴先生反問:“你還有比這個更現成、更快捷的辦法嗎?同俞家聯姻,難道不是為了關鍵時刻互相借勢?”

這樁婚姻一開始就彼此心裏門清,并不是因為彼此相愛而選擇共度餘生,而是因為利益驅使而達成的同盟。

俞知歲贊同地點點頭,“爸爸說得對。”

嚴松筠卻露出一臉痛苦的表情,“可是歲歲……她什麽都不懂,貿貿然去管什麽公司,會很快就把公司搞破産的吧?!”

還說要幫他撐腰,她能不能管好懷聲都是問題。

嚴先生想說不用擔心這個,但還沒開口,俞知歲就已經大怒:“嚴摳門你什麽意思?看不起我嗎?”

“我不是……”

嚴松筠想解釋,但她不肯聽,她哼了一下,“既然你那麽擔心我會把公司搞倒閉,那我不如你所願還真是辜負你了,你給我等着,我要讓你心肝痛一輩子!”

撂下狠話之後她就氣沖沖得拂袖而去。

嚴松筠:“……”痛苦.jpg

嚴先生沉默半晌,拍拍兒子肩膀,“本來好好的,你非要把事情搞砸,自己善後去吧。”

頓了頓,他再次強調:“這是最快擺平懷聲影視目前問題的捷徑,知歲會不會管事不重要,既然升誰都可能不服衆,那你要麽将老楊調走,要麽誰都不升,空降一個壓得住他們的人過去。”

說完他又調侃道:“你天天抱怨知歲花錢厲害,可你也不想想,她沒事做啊,不花錢能幹嘛?你讓她去公司,有事做說不定能好點。”

嚴松筠長長地嘆氣,“飲鸩止渴,飲鸩止渴。”

嚴太太聽了直樂,“怎麽能這麽說,不要胡說八道,歲歲聽到要不高興的。”

嚴松筠呵呵兩下,心裏直犯嘀咕,都這時候了,誰還管她高不高興啊。

他坐了一會兒就上樓,也沒回卧室,直接去了書房。

枯坐到深夜,終于勸服自己接受事實,讓俞知歲去,即便她真的什麽都不做,也能震懾住有心之人,更何況她又不笨,完全可以學。

至于被別人打動,跟對方同流合污,嚴松筠覺得根本不可能。

首先俞知歲從來不缺錢,也不缺愛,這樣的人是很不容易打動的,再說了,他對自己這張臉還是有點信心的。

但是要讓她空降得名正言順,還得想個好點的說辭。

嚴松筠考慮清楚後,總算可以松口氣去休息。

推開卧室門進去,迎面而來的只有幽暗的夜燈光,俞知歲已經睡了,呼吸平緩均勻,已經睡得很熟。

他小心地掀起被子躺進去,窸窣聲像是打擾到了她,她不安地動了兩下,翻個身又睡過去。

但他躺下沒多久,她又翻回來了,下意識地往他這邊拱,他伸手抱住她,她安分了一會兒,再次翻身離他遠遠的。

嚴松筠有些明白了,這人是嫌他挨得太近了,占了她的地盤。

忽然間,他聽到從她那邊傳過來一句模糊的咕哝,他沒聽清,于是好奇地湊過去聽。

這次聽清了,人家說的是:“氣死你這個摳門鬼!”

嚴松筠氣得伸手就要把她搖醒,手都搭到她肩膀上了,忽然想到她被吵醒以後八成要發脾氣,頓時一慫,默默收回手。

這一晚嚴松筠是背對着俞知歲睡着的,但她并不知道,只知道第二天醒了之後,他已經去上班了,卧室裏安安靜靜,只有她一個人。

嚴太太和嚴先生也都不在,俞知歲吃完早飯,将昨天帶回來的兩件首飾留下,讓人轉交給嚴太太和嚴巧巧,就回明月灣去了。

吃完午飯沒多久,她在花園躺着打瞌睡,荷姐來送果盤,送完了沒立刻離開,而是神秘兮兮地問道:“太太,你知道魏家的事發展到哪裏了麽?”

俞知歲精神一振,“不知道啊,我問過嚴松筠,他也不知道,本來想問媽的,結果又有別的事,我就忘了。”

抱怨完她兩眼放光地看向荷姐,“荷姐你是不是知道什麽?快說說呗。”

荷姐向來不跟人賣關子的,直接就告訴她:“魏家抱着孩子去做了親子鑒定,是小魏先生的種,不過小魏先生不同意離婚了,說一定會跟那個女人斷了,讓小魏太太原諒他這一回,別跟他離婚。”

“哕——”

俞知歲作惡心狀,嫌棄道:“這可真不要臉的,他都出軌了,還有臉讓李霁月原諒他,誰要原諒一根爛黃瓜啊!”

“去垃圾堆都撿不着這麽不要臉的!”她罵完又趕緊問,“李霁月怎麽說,不會真的要原諒他吧?”

原諒他,然後把他的私生子當自己兒子養,繼續跟他恩恩愛愛阖家美滿?

“要真是那樣,我都看不起她。”俞知歲撇嘴。

雖然她跟李霁月也不怎麽熟,跟她小姑子魏楠還吵過架,但不妨礙她以前對她觀感不錯,但願她不要這麽糊塗,否則除了感動自己,就全是笑話了。

荷姐笑道:“沒有,小魏太太不是已經從魏家搬出去了麽,小魏先生上門去糾纏她,都被她趕出來了,聽說啊,魏先生還罵他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叫他不要再去打擾人家。”

“倒是魏太太護着他,說兒媳婦不好,都是她的錯,要是她能生,小魏先生又怎麽會找別人生,現在還這樣拿矯,都是給臉不要臉,說讓小魏先生把她淨身出戶,就可以吓得她滾回來求饒了。”

俞知歲聽得簡直嘆為觀止,“有這麽個媽,魏銘和魏楠兄妹倆何愁不坐牢啊。”

說完又問荷姐是怎麽知道的,荷姐就說:“嗐,她家上半年新請的保姆是我同鄉,這些事她也不能跟別人講,只好跟我說說,不然憋得慌,我可就跟你說了,你別跟別人說,啊?”

“知道知道。”俞知歲連連答應,又笑道,“不過我估計該知道的也都知道了,魏家這件事,熱鬧着呢。”

真是萬萬沒想到,這個月的快樂竟然全都是魏家給的。

她一邊吃水果一邊跟嚴巧巧發信息,跟她說自己得到的最新情報。

但嚴巧巧卻說她的消息其實還不是最新的。

巧巧:【魏家想讓李姐姐淨身出戶呢,據說當時李姐姐同項家的項芸她們在一起逛街,遇到魏楠,魏楠沖上去就罵李姐姐不要臉,拿着魏家的錢在揮霍,說家裏已經決定要讓她淨身出戶了。】

巧巧:【真是搞笑,夫妻過後共同財産,憑什麽不能花?】

以前都叫小魏太太,魏家嫂子,現在改口叫李姐姐了,小姑娘的屁股坐哪邊,一目了然。

俞知歲覺得很驚訝:【魏楠這就是傳說中的攪屎棍,湯裏的那顆老鼠屎?】

魏太太肯定氣死了吧,說不定本來只是想私底下威脅吓唬一下李霁月,但被魏楠這麽一搞,全天下都知道了,那就沒得私下動作好說了。

嚴巧巧:【李姐姐當時就說了,她不是過錯方,如果他們家敢這麽搞,她就去法院起訴,不僅要全網曝光,還要把事情來龍去脈和所有證據都抄送魏家的競争對手合作夥伴,反正光腳的不怕穿鞋的。】

嚴巧巧:【好耶.jpg】

俞知歲看到這裏,心氣總算順了,後來又聽嚴巧巧說李霁月準備出來工作,心裏一動,問道:【那她現在住哪兒啊,過得還行?】

嚴巧巧:【住在和平花園,環境還可以,我是聽項芸她們說的,李姐姐搬家的時候她們還幫過忙。】

俞知歲不禁感慨,有時候同性之間的友誼真是說不清楚的,印象中項芸跟李霁月也沒關系多好,項芸的閨蜜是嫁到劉家的鐘麗君,和裴家的裴三裴冬宜,可是李霁月一有事,她還是來幫忙了。

嚴松筠這天晚上沒回來,給俞知歲挂了電話,說要等英國實驗室那邊的視頻會議,會開到很晚,就在辦公室睡了。

“好耶!”俞知歲下意識地歡呼,“床又是我一個人的了!”

嚴松筠被她的反應氣笑了,冷哼一聲:“珍惜你現在的好日子吧,下個月你就要上班了,俞總。”

未來的俞總:“……”

作者有話說:

歲歲:爸爸這個人,既現實,又理想化,好矛盾。

小嚴總:怎麽說?

歲歲:他都說我們之間共同利益什麽的,就不怕我把公司搞砸了,影響共同利益嗎?

小嚴總:……我很害怕,真的,俞總,你悠着點兒。

歲歲:我不管,等我過完周末的。

小嚴總:……完了,更害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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