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信仰之力

朝夕閣內。

焦玲正在收銀臺纏着鎏金畫符文, 鎏金懶得理她,一直在刷着手機玩。

她只好自己動筆練習,看見紅木門打開, 懷音進來,當即放下筆上前。

“懷音小姐,您這麽快就回來了?”

“那邊處理好了嗎, 段先生和黑曜怎麽沒回來?”

焦玲雖然知道懷音出手絕對不會慢, 但也沒想到會這麽快。

“他們有要事要做。”

懷音懶懶應聲,盜骨人的反擊讓她受傷很重, 雖然賀鏡懷身帶的紫氣能修複表面,靈魂上的傷處卻是不能修複的。

不僅她需要時間修養, 連續三回, 他也失了很多紫氣。

一樓地盤放了很多雜物, 大多都是自古流傳下來的珍貴玩意,她從中翻了翻, 找出一塊近七百年前某位太子的随身玉佩。

她記不大清這玉佩怎麽來的了, 只隐約記得那位太子似乎被嬰靈纏身, 然後托人尋到她解救的。

古來皇帝有龍氣傍身, 儲君則是紫氣兆祥,用這玉佩來刻個養氣陣養他的氣再合适不過。

懷音收好玉佩, 邊走邊問:“段家的事解決了?”

“解決了。鎏金和我一起去的, 杭老太太早就派了人過去,我和周曼到的時候那邊劍拔弩張都要打起來了,還是鎏金出手才解決。”

“之後呢。”

“離婚了呀, 段青漾十分果斷, 直接離了。還找了最貴的律師, 要讓周堂其淨身出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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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想到周堂其那可惡的嘴臉, 焦玲就滿臉不屑,她之前在段家那麽久,倒是沒發現這姑爺原來是個負心漢。

段青漾和周堂其結婚二十多年,當年周家落魄窮困,杭淑娟是不肯女兒嫁給這樣一個男人去吃苦的。

但段康正跟在懷音身邊長大,在她的影響下他十分開明,覺得女兒喜歡就讓她嫁,周堂其窮就給他在自家公司寰宇建設找個工作做,苦不了多少。

周堂其一開始的确安安分分,也踏踏實實,一步步從基層員工做起,到如今的副經理都是他正兒八經的實力。

只是人是會變的,從一個環境跳到另一個環境,高到低,低到高,從中落差太容易改變一個人。

周家小門小戶攀上高枝,虛榮與攀比心就上來了,尤其是之後周家父母晚來得子,生了個比周堂其小了整整十歲的弟弟周堂剛。

周堂其非常孝順,每月每年拿不少錢貼補家裏,兩老人被兒子養得大手大腳慣了,這個弟弟周堂剛因此也沒學好,從小就泡在富貴袋裏長大,對外出手及其闊綽,壓根不把錢當回事。

一家人出去,張口閉口“我兒子/哥哥是段家女婿”,原本名聲就不大好,後來周堂剛年紀小小就跟着壞胚賭博玩樂,輸了不少錢,在圈裏名聲就越來越差。

段青漾是一早就知道這些事的,她固然生氣,但面子更重要,所以花錢擺平,沒讓事情傳入家人耳朵裏。

但周家人因此更加變本加厲,不僅以周堂剛馬上成年要結婚為由使勁從大兒子手裏掏錢,還問段青漾要了幾回,這弟弟就更別說了,賭博根本戒不了,就想一把沖天,結果越輸越多。

為此段青漾和老公吵了好幾次,前頭說了周堂其是個大孝子,他無法忍受妻子辱罵自己的家人,他心眼小,甚至覺得她在影射自己。

周母也是個缺心眼的白眼狼,成天在周堂其耳朵邊數落媳婦的不好,什麽“踹了你好嫁有錢人”、“就是看不起我們窮”這種渾話全都能說得出口。

就這樣兩人矛盾越來越多,大吵小吵不斷,也動過手,夫妻倆早已貌合神離,但對外還是裝着恩愛模樣,沒讓別人看出半分不對。

後來周堂其的初戀情人回國,失意落魄的中年男子再度見到曾經魂牽夢萦的女神,自此一發不可收拾。

懷音參加周曼生日宴的那天,就是周家父母謊稱生病要他們急匆匆回去,實際上是第五次問段青漾要錢還債,因為要債的都堵到家門口了。

當時段青漾氣瘋了,怎麽說也不肯還,正巧情人來周家,就都碰到一起了,幾方人馬差點打起來。

“周家父母那是真的毒,居然跟要債的說要綁架段青漾問段家要錢,周堂其還點頭了,一家子謀劃着怎麽要更多錢,好在老太太派去的人及時趕到,不然她真的要被綁架了。”

焦玲說得非常氣憤,在朝夕閣經歷這麽多事後,她忽然覺得看不清人這物種到底是怎麽樣的了。

為什麽有些人看着老實巴交、看着光風霁月,實際上一腔心思比誰都狠呢?

陪伴了自己二十多年的妻子說下手就下手,簡直連畜生都不如。

她開始對男人感到恐懼,如果不是懷音小姐發現了,那麽段青漾是否會按照原本的命運一路下去直至被撕票或者怎麽樣呢,這太可怕了。

“嗯?他哪來的膽子?”

懷音聽了對這些事感觸不大,恰恰她見過太多,所以波瀾不驚。

古話說得好,婚姻之事,門當戶對。

門不當戶不對的婚姻是畸形不平等的,假使沒有周家父母從中做梗,他們兩人時間久了也會生出嫌隙。

兩人從一開始就不在同一個起點上,無論學識、經歷、眼界都大為迥異,這樣的感情維持不了多久,所有煩心糟糕隐身于細枝末節,終有一日會爆發。

從前至今,她見過這樣的夫妻少說不止百對,高門女下嫁寒門,富貴子求取貧窮女,到最後結局大多分崩離析,相見無日。

命運就是如此百般刁難人類,冥冥之中早已安排好所有結局。

但凡人類七情六欲中哪一樣變得深重,他們就只能被命運裹挾着往前走,走上一條沒有回頭的路,是犯罪或背德,總之都不會有好結果。

所以人吶,還是要少點欲望。

除此,懷音比較好奇的是,周堂其知道段家是她在保,怎麽還敢做這樣的事。

“鎏金問了,他這個自以為是的蠢貨居然說您第一次見他沒挑明他就以為你不知道。哈哈,真是笑掉大牙。”

“……”

懷音譏嘲地彎了彎唇,果然蠢,一只被金錢蒙蔽雙眼又貪婪又愚笨的豬。

不想再提這種肮髒貨色,她微微點頭:“周曼呢?”

“陪她媽打官司呢,她挺堅強的。對了,鎏金因為您沒帶他一起去,就鬧了脾氣。”

焦玲小心翼翼指了指仍在收銀臺耍手機但面有怒色的鎏金。

“所以去段家的時候,他跟去把方年爸和方致媽一起收拾了,還有那個解舟。”

焦玲是不知道周曼宴會上還發生了大事的,她從周曼嘴裏聽了全程。

然後鎏金毫不猶豫就出手了,将人收拾得那叫一個慘,最後警察擡走的時候三人鼻青臉腫沒一塊好肉,想必現在都在看守所裏吊着鹽水瓶,又哭又鬧等到段方兩家接下來的上訴。

懷音對鎏金的出手毫不意外,把他留下的目的也就達成了。

“你去那酒店的時候沒見到那玄師?”她問鎏金。

鎏金氣鼓鼓瞥她一眼:“沒見到!”他去的時候只有方父和岑萍在。

一聽這口氣,這還是在鬧脾氣呢,她也懶得慣着他,眼神輕飄飄從他身上劃過,目不斜視上樓。

沒見到,那就是提前離開了。盜骨人的手下跟他一樣,像條滑頭魚,滑溜的很。

懷音不以為意地勾起唇角,再滑她也有辦法砍了他們的魚頭。

“這兩天有沒有人或鬼過來。”

焦玲主動跟上去,邊說:“哦哦,有!許西流,房地産大亨之子,他來過。但他不肯多說只留了電話,您要是想讓他過來我現在就能打電話。”

“過幾天吧,看樣子他自己也不着急。”

懷音估算了下最近的時間,那日在苗寨見到的有位女明星,好像叫蔣曼青,不出意外她這兩天就會來朝夕閣。

她的事倒是有點意思,處理起來會比較麻煩,先擺平她的事再來看這位叫許西流的。

焦玲從隔壁房間拿了一個箱子過來,說:“小姐,這是昨天段先生的助理送來的,說是之前餘建明賣出去的東西都收回來了。”

段賜在得知餘建明開t寶店把骨頭分批賣出去後,第一時間讓助理去挨個找買家把東西換回來,這些玩意賣出去已久,有些人得了好處自然不肯換,大部分都是助理用大額支票換回來的,可虧了段氏好大一筆錢。

當初餘建明賣了大概三百多條有陣法的項鏈,收回來将近三百條,還有幾條在那幾家人手裏,怎麽說也不肯換。

不過懷音也不介意,這部分回來後她自有辦法去要回剩下的。

“放下吧。”

還有些項鏈在段賜手裏,得先把這些裝回去。

她一一将骨粉吸出,慢慢凝聚到以金線做支撐的腿骨上,待弄好,雖然仍缺了不少,但她感覺絕大部分力量已經回來。

在榻上坐下舒适地喟嘆一聲,忽然又想起一件事來。

剛才一路從會場到朝夕閣,閣子門口挂着魂鈴,照理說她這裏陰氣應該很重,但她竟然感知不到鬼魂的陰氣。

那些鬼魂好像憑空消失了。

問了左左和右右,兩石獅子也一頭霧水,只說從前些日子開始這裏的陰魂就陸續不見,魂鈴幾日沒響過。

無論好的、壞的鬼魂,它們好像都在逃避什麽危險,統統跑路了。

這絕對不正常,懷音把玩着手中的玉佩,試圖從中找出蹊跷來。

窗外豔陽高照,順手抓了一把日光精華來滋養身體。

日光猶如瀑布,在朝夕閣二樓一傾而下,日光和煦溫暖,外面走過的行人不免往這裏多看了幾眼,奇怪,這裏陽光好溫暖。

而懷音正思考着鬼魂消失一事,這時津城兩處地界平地升起兩束金色光芒,劃過天空,直直落入自己眉心。

這兩束光芒比日光更溫暖,一入眉心,飛快游蹿在她體內,她一愣,這是……信仰之力?

【願神女保佑我女兒健健康康,快快樂樂。】

【信徒望盛大師保我家一生順遂。】

男女兩道聲音交錯,在懷音腦海中憑空響起,信仰之力與日華不同,日華只能滋養軀體,而信仰恰恰好能修複靈魂的傷。

從前信仰她的人比較多,因為那是信奉神仙佛的年代,而越靠近現在的年代,信仰漸漸消失,她也許久沒體會到這種感覺了。

因着好奇,她用神識順着信仰之力找到這兩道聲音的來源。

一個是徐思慧,她已經喂女兒喝了符水,正坐在床頭溫柔看着自己女兒,可以看到她在默念神女兩字。

另一個居然是方衡修,方家被毀後他搬去了外宅,他虔誠地跪在蒲團上,面前擺着有她盛懷音名字的牌子,還有瓜果香燭,俨然是把她當神佛來供了。

方衡修念完幾句,才起身往外去,對着門外的傭人說還差個神像,最好得去雕一個。

看樣子這些東西也是剛剛才買到的,桌子、盤子無不貴重精美。

得知是誰後,懷音收回神識,緩緩笑了起來。

信仰之力對她來說可是個好東西啊,方衡修和徐思慧既成了自己信徒,她也要回饋點好東西過去。

在兩波力量傳來後,她從靈魂到身體都舒爽許多,想了想,她送了兩道運過去。

一道文運,一道情運。

徐思慧女兒正值求學年華,她送她一道文運,她若孜孜不倦,來日大有所為,若好吃懶做,則相反;至于方衡修,他今世情運跌宕,她便送他一份情,也不枉他從前跟過自己。

她想到方衡修便想起那一知半解的記憶,原本好好的心情漸漸平淡起來,索性着手刻着要還賀鏡懷的養氣陣。

她不喜歡欠別人,既然說借那就一定要還。

他不要也得要。

至于那消失的鬼魂,她并不着急去找,越找就越有可能找不到,還不如等事情發酵起來再說。

在刻陣的時候,鎏金終于忍不住蹭蹭蹭跑上來,沖着她就是一陣抓狂。

“你看看!!他竟然讓你被人拍到了!!”

他将手機頁面伸到她眼前,懷音最厭人一驚一乍,蹙眉垂眼看去。

評論轉發點贊高達百萬+的V博映入眼簾。

【賀鏡懷v】:en。轉發來自八卦小分隊的v博:震驚!賀神竟然對她笑成這樣!

配圖是她的背影,還有他的正臉,笑意明顯溫柔,這個en也不知是在膈應粉絲還是誰。

盯着那張笑靥久了,仿佛真的看到他出現在眼前,他看自己時,永遠溫和平靜的笑,永遠有耐心。

他的眼睛生的好看,眼角尖而內勾,深邃有神,帶着一股親和力,一颦一笑盡顯款款深情。

懷音意識到自己在想他的面容,指尖動作微頓,奇異莫名的情緒浮現,諸如迷茫、諸如惱怒。

她臉色一沉,直接揚開鎏金的手:“你給我看這做什麽。”

“你從不允許別人留你影像,你還不施法去掉!!”鎏金沒想到她就這簡單反應,索性直接讀她聽那些評論。

評論大多都是尖叫雞,都在尖叫哥哥為什麽轉發個耐人尋味的en,撓心撓肺的想要知道照片裏的神秘女人究竟是誰。

當然很多評論帶着戾氣,什麽不配什麽正臉醜的難聽語言啪啪打上,鎏金專挑這些讀。

他不爽極了,賀鏡懷那小子心思路人皆知,偏偏懷音竟然任由他在她身邊晃悠!可惡!

“所以呢,你想表明什麽?”懷音冷冷反問他,“我有事要做,你要是沒事幹就自己出去玩。”

她的冷漠讓鎏金如遭重擊,他不可置信地指着她,顫顫巍巍道:“你變了,你真的變了。”

像是想到什麽,他瞳孔驟然緊縮,震驚道:“我知道你喜歡好看的東西,你不會是喜歡上……呃。”

他還未說完,懷音擡手一揮,鎏金瞬間變成一只小貔貅,從空中落到地上,嘴巴被封住,只能嗚嗚嗚委屈地嗚咽着。

懷音冷漠無情地望着他:“你要是不會說話就別說話了,自己好好反省吧。”

鎏金:“……”他還沒說完呢!

心頭萦繞的煩躁感愈來愈深重,懷音神情森然,喜歡?

在知道阿照存在前,她無心無情,見過好看的人那麽多她都沒有愛上一個,在知道阿照後,她有了情,卻獨獨只是對他或是那回憶。

喜歡他?賀鏡懷?簡直胡言亂語,絕不可能!

樓下傳來焦玲和熟悉的人的交談聲,好像是王雙程?

她不再看委屈巴巴來蹭褲腳的鎏金,越過他,冷着臉直接往樓下走去。

天大地大,功德無量最重要。

樓下。

“盛小姐,我們實在不懂這個是什麽意思。”王雙程将功法攤開遞到懷音面前。

他指着第一行第一列——閉目內觀,打坐冥想,吸氣吐納,放開五感。

看到這行字他就暈,他又不是生活在修仙界,他一個根正苗紅的現代人,是真的看不懂!哦不是,是看得懂但真的不會做!

懷音以為他們要來找自己有重要的事情,沒想到就是這樣簡單的事。

她興致頓時索然:“這個是我沒考慮好,當初就應該讓焦玲教你們,這幾日留在這吧,她會教你們。”

“你不教嗎?”王雙程下意識問道,比起焦玲,他肯定更想要正主來教。

“你是誰。”懷音平靜地問他。

王雙程:“……”

好吧他懂了,他就是個小人物,還輪不到大佬出手。

瞧他滿臉寫着尴尬,懷音恍若未見,費力不讨好的事她才不會做,不過她記得秦昭有點天賦,怎麽這麽簡單的吐納方式也摸不清。

“你也不會?”她看向沉默寡言的秦昭。

秦昭人長得盤條靓順,很高也壯,不像王雙程看起來穩重成熟、友好感強,他不善言辭,更有一種冷酷意味。

聽到懷音問自己,他抿着嘴沉默好一會,才點頭承認:“我會,但也不确定。”

他按着那句話閉目冥想,五感比睜眼時更加清晰,他察覺到天地間除了空氣外流動的氣,浮成光點包圍着自己。

玄妙的感覺有了,他卻無法确定對不對。

到底是沒碰過這種事,王源玺拉不下面子去請教協會的人,聽懷音說秦昭有天分就卯足勁讓他練,他壓力也很大,所以一直沒說出來。

聽言,懷音笑了:“那就是靈氣,下一步就是學會抓取靈氣入丹田,就算入門。”

“靈氣入身,強身健體,旁的我也不多說,自己去感悟。”

懷音決定讓特殊行動隊的人接觸修煉有她自己的考量,盜骨人的出現讓她意識到了危險,那卑鄙小人絕對在謀劃着什麽。

倘若發生什麽,她在積功德時處理不及時,協會的人可以自保,監管局就難說了,她讓他們學點基礎保護自身也算她一件功德。

她讓他們住下,兩人在焦玲的指導下不吃不喝琢磨着這事。

翌日晚間,懷音邊修養,邊有一搭沒一搭刻着陣,王雙程忽然停下手頭的事匆匆上樓。

他敲着門,手裏還拿着手機,在門外躊躇道:“有件事……”

她揮手,房門自動打開,看見他凝重的表情,眉端還緊緊擰着,像是有什麽棘手的事情。

“有話就說。”說完她低下頭,繼續刻着手中的玉佩。

王雙程也不想什麽都問她,搞得他們監管局就跟廢物一樣,但這件事的确很難辦,

措好詞,他說:“剛才警方那邊傳來消息,有件案子比較蹊跷,他們想交給監管局處理,局長要我問問你有沒有可能是邪修在搞事。”

邪修?懷音一頓,這兩個字可不是什麽好詞語。

她動作未停,“你繼續說。”

“從上周開始,津城有七位男性莫名死亡,屍體均被丢棄在垃圾場,每具屍體被開膛破腹,裏面器官都硬生生被挖了出來。”

王雙程吐出一口濁氣,想到局長發來的照片他就頭皮發麻,那些人的死狀太恐怖了,雙眼大睜凸出,仿佛死前見到了萬分恐怖的東西。

“四個小時前,警方在垃圾場又發現一具屍體,他們實在沒有頭緒,所以把案子轉給了監管局。您要不跟我去趟警局看看?”

懷音聽完,終于放下手裏的玉佩。

掏心挖肺,有點像邪修的手段,但也不排除惡鬼行兇,更不排除人類作惡。

她思忱片刻起身:“走,去看看。”

兩人往樓下走去,還未走到下面,懷音忽然停住腳步,歪着頭看向大門口。

“怎麽了?”王雙程一愣。

“別說話。”懷音擡手制止他講話。

大門未開,她卻清清楚楚感覺到門口的左左右右暴動的情緒,它們焦躁不安,而在不遠處,有一道兇惡的氣息急沖沖往這裏而來。

幾秒後,朝夕閣門口的魂鈴忽然被撞響,一道殘破不全的男性鬼魂徑直沖入屋內,在地上打了個滾,最後撲在地上。

“不要……救命……別吃我……”男鬼顫抖着身子,從地上爬起來縮到角落喃喃自語着什麽。

焦玲和秦昭、王雙程三人都有些愣神:“這怎麽回事?”

懷音沒說話,她凝神看向門外,距離閣子不遠的地方,那道兇惡的氣息在男鬼進來的一刻已經停住。

它在觀察朝夕閣,也在提防朝夕閣。

未幾,它無聲沖着天不甘心地嚎叫一聲,轉身飛速離去,

人類聽不見那叫聲,男鬼卻聽見了,他驚懼不安地也尖叫起來。

“救命啊啊啊!不要吃我!!”

鬼物刻意隐藏的話,就算現在焦玲三人已經堪堪入門,也是聽不見的,但這男鬼沒有隐藏啊,所以整個閣子裏都回蕩着他的尖叫聲。

懷音就更不用說了,兩道聲音她都能聽見。

她收回眼神,不耐煩地抓起王雙程的手機朝男鬼扔去。

“再叫就撕了你。”

被塞了一嘴巴手機的男鬼:“……”

王雙程:“!!”靠,我的手機!

終于安靜下來,懷音神色漠然,緩慢往下走,來到男鬼面前。

她居高臨下、不帶一絲笑意盯着男鬼,冷笑道:“說。”

“外面那人不人鬼不鬼的東西是什麽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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