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下水道裏

在猜測黃慧慧有可能就是怪物時, 懷音第一時間趕到小區,她讓警員去安撫報警的母女,自己則帶着人直上張佳傑的家。

只要看到張佳傑, 她就能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那女孩媽媽很理智聰明,在女兒看到那怪物的時候并沒有聲張,且很快将女兒帶回了家, 因此滿庭小區的人并不知道這裏剛才出現過什麽。

張佳傑的家在十六樓第三戶1603, 這裏共四戶,一出電梯就看見有個老頭站在1602的門口。

他正在和1602住的年輕女孩争論什麽。

“這箱子你都丢外面了不就是不要嗎?真是的, 小姑娘家家還和我老人家計較什麽。”

老頭說得理所當然,不屑吸吸鼻子, 粗魯地從女孩手裏搶過那紙箱。

女孩被他這倚老賣老的模樣氣得血壓飙升, 她喘着粗氣憤怒道:“我都說了這箱子是我的快遞!我忘記拿進去了!”

“你膠帶都剌開了, 怎麽就是快遞了?”

“我就是看了眼!你把我快遞還我!”

女孩碰上這種無賴也沒辦法,她剛才拆快遞看了眼, 家裏貓貓跑出來, 她急着追貓把快遞随手丢在門口, 再打開門就看見隔壁的老頭在拿她東西。

拿人東西還理直氣壯的嘴臉簡直惡心!

女孩厭惡地收回目光, 餘光看到電梯口站着的懷音幾人,神情一喜。

她跑過來拉住在場唯一的女人, 也就是懷音, 憤憤不平道:“小姐姐你幫我評評理!”

面對女孩的求助,懷音眉梢眼角盡是煩擾,一點不近人情。

“放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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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語調極冷, 輕撇了老頭一眼。

和這種人這有什麽好評理的。

看這老頭眉心, 就看到他像個長舌婦一樣對別人指指點點, 對女性向來惡意滿滿, 碎嘴多事。

這種人來日到了地獄是要下拔舌地獄的,她連碰都不想碰這種髒東西碰過的東西。

“抱…抱歉。”

聽她這口氣女孩下意識有點怕,頓時小心翼翼收回手。

她偷瞄着身旁的女人,咦?有點眼熟?

最後是王雙程出來打圓場的,他向來是個老油條,慣會處理這種場面。

“行了大爺,你也趕緊回家吧。”他不知道等會懷音要做什麽,但這層樓的住戶最好都乖乖呆在家裏。

他又和年輕女孩說:“人家年紀大,就別和他計較,諾我這裏有兩百,你那物件也不大,我賠你,這件事就過去了。”

女孩有點不服氣,但看這幾人來歷奇怪,為首的女人更是一派冷酷,她收了錢咕哝兩句轉身回家。

見狀,老頭更是洋洋得意:“你看人家也不幫你。”

小人得志的模樣十分令人氣憤,懷音不耐煩地擡起眼,強勢的威壓震懾住笑嘻嘻的老頭。

“嘴巴既然這麽碎,那就不要也罷。”

察覺到莫名壓力的老頭身子頓時僵住,他張張嘴,竟然發現自己嘴巴被封住了!

他驚恐地回望着她,下一秒,他身後自家的門自動打開,整個人被一股力量往後推進去,關門落鎖一氣呵成。

女孩:“……”操,她看見了什麽?

賀鏡熙:“……”說真的他頭有點大,雖然那老頭是活該,但是她能不能低調點!!

他想說什麽,秦昭卻攔住了他。

“随她去。”秦昭和懷音不熟,但十分篤定眼下的情況——盛懷音現在很生氣。

他木着臉,眼珠無意晃動兩下,飽含深意。

“行,那就不管了。”

賀鏡熙啧了一聲,他大約也是明白的,幹刑偵這麽久,他能猜出或許發生了什麽。

盛懷音手段通天,她既然直接來張佳傑的家,那說明他絕對是和怪物、連環殺人案是有聯系的。

“進屋去,聽見聲音絕對不要出來。”

懷音對女孩冷冷說了一句,目光轉向沒什麽動靜的1603和1601。

兩間屋子,這間充滿怨氣,那間充滿血味。

她毫不猶豫,擡手施法打開了1601緊閉的大門。

來的路上,她就發現越靠近小區,怨氣越深。

就好像那只女鬼在滿世界跑,從這裏跑到那裏,處處都留下沾滿她怨氣的痕跡。

這一層樓的怨氣和血腥氣是最濃的,濃到幾乎跟燒化了的糖一樣,黏稠、渾厚。

在她出手那刻,王雙程卧槽一聲,趕緊将女孩往她家裏推去,關上門才長舒一口氣。

這正是蘇媛的家。

薛強被怪物抓走後,她害怕地想過要報警,但內心隐秘的歡喜一點點蓋過恐懼。

她覺得自己比怪物還要可怕,眼睜睜看着丈夫死去卻還覺得興奮。

她瘋狂地擦拭着沾滿血水的地,嘴裏喃喃念着:“你就是活該。活該。”

“你死了也不要來找我,不是我殺的你。”

然而自家大門無人自開,将近十一月的夜風有些涼了,走廊的風湧進來,蘇媛打了個激靈,她下意識朝門口看去。

因此和衆人來了個面面相觑。

賀鏡熙三人望望她,又望望地上還沒被水沖散的血跡,旁邊還有幾塊零星碎肉。

“……”

一時間相顧無言,彼此都十分尴尬。

這場面就他媽離譜,最先反應過來的賀鏡熙笑了,兇案現場?怪不得他總覺得這層樓一股血腥味。

看到這幅場景和女人受傷的面孔,懷音眉心微動,她知道發生什麽事了。

“它殺了薛強,這不管你的事,但你必須要報警。”她低聲說道。

蘇媛明顯一怔:“你怎麽知道……”

她都來不及害怕家裏死人的事被人發現,只是非常意外她為什麽知道自己丈夫的名字,她好像并不認識她。

懷音沒說話,擡手關上門,目光轉向1603。

對這扇門她就沒那麽客氣了,直接用靈力轟開1603的大門。

隔壁正在處理現場的蘇媛聽見響動,連忙開門跟過來。

賀鏡熙原本想請她回去,但懷音只是看了她一眼,“讓她跟着吧,夫妻一場,她總要知道薛強在哪。”

“所以薛強又是怎麽回事?”

賀鏡熙不解,今天不是來找張佳傑的嗎。

懷音唇角微微上揚,冷笑道:“那就要問他了。”

她掌中突然出現一根布條,在衆人驚異的目光中,那布條升至半空中,緩緩凝聚成尖錐模樣。

它對準了正在屋裏洗碗的男人。

蓄勢待發。

“媽,你放心,慧慧的事我一定處理好。”

“對的,警方說正在找。”

“你們不用過來,慧慧她就是和我鬧脾氣而已,肯定不會有事的。”

“好,你們注意身體。”

張佳傑柔聲安慰着電話裏的婆婆,态度一派祥和,兩人絮叨說了幾句,他才挂電話。

等挂了電話,先前還溫和的面目陡然變得面無表情,他不屑地冷哼一聲,在飯桌上坐下來。

他翻閱着v信,從昨天開始,朋友家人發來數以百計的問候,問他黃慧慧到底怎麽了,有的要他別擔心,一切都會過去。

他平靜地一一回複過去,最後對着飯桌拍了張照片發去朋友圈。

【雲淡風輕】:慧慧,你快回來吧!回來吃飯了!圖片.jpg。

朋友圈一發出,立即有了不少評論,有稱贊他癡情的,有擔憂他情緒的,還有問需不需要幫忙的。

看這這一盛況,張佳傑慢慢勾起一道詭異的笑容,私下裏的他,完全沒有妻子消失的緊張和無措。

等吃完飯,門外傳進來老頭和女孩的争吵聲。

滿庭小區的隔音不太好,外面但凡有點動靜他家都能聽見,譬如隔壁薛強打老婆的時候,女人痛苦的嗚咽聲他都能聽見。

張佳傑洗着碗,一邊聽着老頭振振有詞,一邊哼着小曲兒。

這老頭嘴巴是真的欠,他和他說自己妻子失蹤後,明明警告他不要說出去,可這老頭隔天就鬧得沸沸揚揚,逢人就說他妻子是出軌跟人跑了。

這……

他揚起一抹晦澀的笑,可真是幫了他大忙啊。

張佳傑正洗着呢,就聽見門口一陣巨響,他吓了一大跳,迷茫地看着突然沖進來的女人和男人們。

“你們…是誰?”

他去過警局,當時接待的他人小警員,故他不認得賀鏡熙。

待他看到懸在半空中的布條,臉色倏然發白,這什麽情況,這合理嗎!

懷音一走進這屋子,空氣中彌漫的、暴戾的怨氣在她耳邊瘋狂叫嚣,無一不在訴說着痛苦。

好啊,終于叫她看到了事情原委。

她森然地看着張佳傑。

眼前男人長得老實本分,不算好看,人也不高,甚至有點消瘦。

但是長得再老實,心也一樣醜陋!

怪不得一路過來都是女鬼的沖天怨氣,多遠都散不了,原來是這樣。

“你們到底是誰!”

張佳傑察覺氣氛不對,立即放下碗拿起手機,“你們再不說話我就報警了!”

“你報警吧。”

懷音臉上無半點笑意:“正好讓他們過來說說黃慧慧失蹤的事。”

黃慧慧這名字一出,張佳傑神情變得憤怒,他裝模作樣地怒斥着她。

“我不知道你為什麽要提起我的妻子,我妻子失蹤我已經非常難過了,請你離開!”

他這深情認真地模樣讓懷音看了幾欲作嘔。

她懶得跟他廢話,下巴輕揚,早就蠢蠢欲動的布條咻地朝張佳傑沖過去,在空中劃出尖銳的聲響。

場景太過離奇,張佳傑震驚不已,還沒反應過來,肩膀上就一陣劇痛。

這布條竟然将他釘在了牆壁上!

他驚駭地掙紮着想要逃跑,奈何平日裏柔軟的布條此刻堅如磐石,硬如利刃,摸上去将他的手也割得鮮血淋漓。

“你到底是誰!”

“你不配知道。”

布條裹到她手上,懷音動作近乎粗狂,用力掐着他的脖子将他提起來,讓他到達和自己一樣的态度。

“你、的、妻、子?”

她一字一句說,只有張佳傑能看到她金瞳中忽然出現一抹抹幻象。

咔嚓咔嚓的聲音,毛骨悚然地在他耳邊響起,這讓他不免又回想起那天的場景。

他急促地呼吸着,恐懼、後怕、心虛一擁而上,擾得他想叫,又礙于脖子裏的手無法叫出來。

他眼神裏全然是恐懼,懷音嗤笑:“你自己做的事,你也會怕?”

說着,她沉下臉,從他口袋裏掏出一張符。

“做了虧心事,還知道拿金剛符護身呢?”

這樣一來就說的通了。

這符咒像是佛家人所畫,上面的佛香懷音再熟悉不過,應該是張佳傑特地去求的。

而黃慧慧死後因為金剛符無法靠近他,報仇無門,只能不斷汲取力量,妄圖通過強大自己來複仇。

“啊!我想起來了,剛才殺了薛強的怪物,它聲音好像黃慧慧。”

蘇媛小聲地插話進來,她不太明白發生了什麽,但她記起來,那個怪物的聲音就是黃慧慧的。

“她跟我說我自由了。”她補充一句,再提起這句話,她還是有點想哭。

真是可笑啊,她求助警察、婦女協會那麽多次,他們只叫她忍忍,卻從來沒有對她伸出援助,到頭來還是一個怪物帶她出地獄。

“不是像,她就是黃慧慧。”

懷音厲聲,現在能阻止她瘋魔的只有張佳傑。

她要讓黃慧慧血刃仇人,才能讓她徹底消散怨氣。

懷音揮手撕裂空間,“跟上!”

空間另一頭,黑黝黝無光,又臭又腥,還有着老鼠叽叽喳喳的聲音。

顯然這裏就是下水道。

懷音出腳踢在張佳傑背上,将他踹入進去,随後自己也進去。

見狀,大家都跟了進去,再一次見到空間傳送的賀鏡熙揚了揚眉,狀似不經意間瞄懷音一眼。

女人神色整肅,脊背挺直,沒有一點不适的樣子。

他記得她上一回做這個事好像很吃力?吃力到回去都沒辦法啓動,今天怎麽就這麽輕松了。

不可否認賀鏡熙對這個讓弟弟動心的女人感到很好奇,但現在不是時候。

他壓下心思,看向張佳傑時,面容冷肅。

張佳傑被踹進去後,整個人撲在髒水裏,不小心喝了一口,惡心得他要命,現在正在幹嘔。

“怎麽,這裏就該是你生活的地方,你惡心了?”

懷音毫不留情,擡腳踩在他背上,将他往更深的髒水裏壓。

她一點機會都不想給他,要不是為了顧忌女鬼的想法,恐怕現在這人早就湮滅了。

“你不是很愛黃慧慧嗎?既然這麽愛她,那就找。”

“從這裏到盡頭,把她的每一根頭發、每一塊肉、每一根骨頭都找出來。”

“我看着你找。”

懷音一說完,幾人面面相觑,行,他們知道了,這哪裏是什麽妻子失蹤案,分明是殺妻案。

“哈。”賀鏡熙,他哈了一聲:“你他媽都是裝的?”

他是看過張佳傑報案記錄的,執法記錄裏張佳傑言辭懇切,他焦急難過,壓根不像是殺了人的兇手。

他見過那麽多毫無人性的殺手都不及張佳傑半分,現在回想記錄裏男人冷靜從容訴說着妻子失蹤,又難過悲痛的大哭,都禁不住骨寒毛豎。

張佳傑的心态實在太強大。

而局裏那群警察,包括他,竟然都沒發現!這實在不應該!

“畜生。”秦昭冷冷點評一句。

而張佳傑現在痛得撕心裂肺,背上力道太重太實,他肩膀上還有着傷口,他趴在水裏喘着粗氣。

完全沒有尊嚴,像是狗一樣被人踩在腳底,這讓他惱怒又氣急。

直到懷音說出這幾句話,他深深掩藏在水下的表情驟然一變,她怎麽會知道!

他在外人面前做足了好丈夫的戲碼,當然不肯就這樣摘下自己的面具。

“你在亂說什麽!你是不是有病?!我妻子怎麽可能在這裏!”

他狡辯、他篤定她不知道他是怎麽殺的妻子,卻全然沒去細想自己怎麽突然來到下水道的。

急于擺脫罪名的他根本想不到自己早就被人看穿了。

懷音最煩這群豬狗不如的東西死到臨頭還不肯承認自己犯下的罪,左一句胡說右一句不是,蠢得要死。

她腳上用力踩着,裹在手上的布條飛下去死死纏住他的脖子。

“找、還是不找?”

張佳傑差點窒息,在水裏撲騰兩下,猶如上了岸的魚,垂死掙紮,徒勞無功。

他還是不願動,懷音耐心告罄,威脅道:“你不找,我現在就帶你去找黃慧慧。”

“你不知道吧?她現在已經成了惡鬼,她在不斷殺人,專殺你們這種狼心狗肺的男人,她就等着哪一天來殺你呢。”

“你最好乖乖把她身體找出來,我帶你去向她賠罪,這樣或許你還能撿回一條命。”

張佳傑一聽黃慧慧成了惡鬼還得了,此刻仿佛正有如魔鬼般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讓他不寒而栗。

當初就是因為害怕黃慧慧變成鬼來複仇他才去寺廟求符的!

“我找!我找!”

他坦然的面具到底被恐懼撕裂,吓得慌不擇路,使勁往髒水裏摸索。

懷音譏诮地盯着他,擡頭從他身上刮下一抹氣息,然後放在唇邊吹了吹。

黃慧慧最想殺的人是他,那她就幫她一把,将張佳傑的氣息送出去。

“找到了!”張佳傑順着下水道一路摸索過去,終于找到一塊黏糊糊已經腐爛的臭肉。

腐肉在手上留下惡心的黏液,他臉色一白,冷汗頻頻落下。

到這刻,他才終于感覺到了害怕。

“裝起來。”懷音沖王雙程擺手。

行,冤大頭苦力工呗就!王雙程翻了個白眼,脫下衣服将肉接過來。

待看仔細那塊肉,他抽了口冷氣:“你這畜生把老婆剁碎煮了?!”

如此令人發指的殘忍行徑讓幾人都震驚了,如果說他殺了黃慧慧剮肉切骨丢下下水道已經夠可怕,那煮了就更可怕了。

“嘔!”蘇媛打着哆嗦,忍不住吐了出來。

她實在沒想到昨天在門口報警時口口聲聲說愛妻子的男人竟然能做出這種事。

對此,懷音只是輕蔑地嗤一聲。

何止呢。

這喪心病狂的家夥為了毀屍滅跡,還喂給流浪狗流浪貓吃了不少。

思及此,她心中厭惡過盛,一腳踹在他屁股上。

“快點。”

張佳傑哎喲叫喚一聲,實在想扭頭就跑,奈何他們人多勢衆,現在自己的精神繃緊也達到頂峰,他顫顫巍巍點着頭。

“我撿,我撿!”

他其實也不想殺了黃慧慧的,實話實說之前他和妻子的感情是挺好的,但自從她和閨蜜愛上醫美後,她變得越來越愛美。

黃慧慧人長得本來就漂亮,當年和他結婚是他的福氣,能娶到她他慶幸有餘,自卑更旺,所以能對她多好就多好,生怕她會離開自己。

可他不理解,她已經四十多歲,為什麽還要跟小姑娘一樣這麽愛美,惹得小區裏各種淫/斜的目光紛紛停駐。

有一天他下樓散步,和隔壁薛強說起這事,薛強說女人嘛不打不服,就該打了才長記性。

他也是鬼迷心竅,當晚回去和黃慧慧大吵一架,沒控制好情緒對她動了手。

只要動過手,那掌控征服感油然而生,他感覺自己不再是卑微舔着妻子的狗,而是站在高處的勝利者。

黃慧慧自然不是好惹的,他打了幾次後,她終于反抗了,就在上周,兩人因為醫美的事又扭打在一起,還嚷嚷着要回娘家。

他是男人,怎麽允許妻子反駁自己呢?更不允許他好丈夫的面具被揭穿!

所以他心一橫打算将她殺了,他偷偷跟在她身後出小區,到了隐蔽處将她掐死裝在行李箱又帶回了家。

等屍體涼透後,他麻木地将她剁碎蒸煮,部分用化學試劑灼了,部分混着雞胸肉喂貓狗吃了,還剩下的骨頭和碎肉他索性都倒入了下水道。

然後他做了一場局,故意讓老頭散布謠言,再裝成妻子失蹤,自己全身而退。

可還是被人發現了!

張佳傑大汗淋漓,背對着懷音趴在水裏找東西,起先還驚恐無度的神色漸漸變得陰狠起來。

他不能就這樣被揭穿!明明他的計劃很完美!

他順着下水道一路爬去,途中找到了黃慧慧的部分殘骸和血肉,他一邊找,一邊盤算着怎麽逃離。

突然,下水道盡頭傳來詭異的嘶吼聲,不是非常亮堂的空間內暗沉沉的,昏暗不明。

一只像蜘蛛一樣盤踞在上方的怪物迅速爬過來,張牙舞爪,嘴裏不斷發出痛苦的哀嚎聲。

紅色眼睛在黑暗中清晰異常,只要對上去,就能感知到它的絕望和戾氣,寒意平地升起,讓人心頭一震。

張佳傑怎麽沒聽過這聲音,他聽過!同床共枕二十年,黃慧慧的聲音他再熟悉不過!

“啊!”

他尖叫一聲整個人暴起,“你別過來!”

說着他瘋狂往後跑,黃慧慧真的成鬼了,她來找自己索命了!

剛跑兩步,不知從哪裏來的布條将他裹住往怪物那邊拉,與懷音擦身而過時,他看見這個神秘強大的女人唇瓣一張一合。

“你的妻子來找你了,你跑什麽。”

“你不能這樣!你這個賤人!”

張佳傑早已驚魂喪魄,憤恨地罵着懷音,言語惡毒,似乎這樣才能讓自己不恐懼。

而懷音雙手交握在身前,冷靜地看着他被布條拉到怪物面前。

一命償一命,善惡到頭終有報。

“你們夫妻好不容易團聚,好好珍惜吧。”她漫不經心地收回布條。

張佳傑像喪家之犬被丢在水裏,他剛要爬起來,鼻尖腥風陣陣,腐臭的熱氣噴灑在他耳廓。

他抖着身子慢慢轉過頭。

已經成為詭異可怕怪物的黃慧慧正吊在半空中,腫脹的肉臉上擠着他再熟悉不過的五官,肉臉通紅發紫,像是被他掐死時的模樣,又像是被熱水煮過的模樣。

恐怖、難看、令人反胃。

黃慧慧毫無所覺,只沖他呵呵呵呵地笑,裂開的唇間張佳傑竟然能看到她牙齒上沾着奇怪的血肉。

“老公,我終于能靠近你了。”她說。

“啊啊啊啊!”

臭氣噴在張佳傑臉上,他吓得兩眼一翻,直接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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