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十五,要嘗嘗嗎
計時器滴答滴答響個不停,催命一般時時刻刻攪動着許星熠腦子裏的那根弦,讓他一絲一毫都不得放松。
終于到了半小時,許星熠長舒了一口氣,手撐着地板費力地從指壓板上挪起來。
快到晚飯時間了,為了哄鶴隅高興,許星熠滿屋子亂竄尋找鶴隅,打算問問他想吃什麽。
至于許星熠自己,只要不再被按着頭喝那該死的粥,吃什麽都香噴噴!
鶴隅站在陽臺上,慵懶地靠在窗前,手指尖夾着一根燃燒的香煙。纏繞的煙氣從淡紅的唇齒間緩緩湧出,配上過分蒼白的皮膚和酒紅色的睡袍,整個人優雅又頹然,仿佛是一幅不真實的畫。
許星熠第一次看見鶴隅抽煙,他本以為像鶴隅這樣有點潔癖的古怪男人是無法容忍煙味的。
“過來”,鶴隅招了招手,喚小狗一般用視線牽引着許星熠走到他身前。
“抽過煙嗎?”
“沒有。”
“想嘗嘗?”
“是的,主人”,許星熠是傳聞中逃課打架抽煙喝酒的壞孩子,事實上被家裏嚴禁煙酒。成年前不許他沾一星半點,成年後不久就被騙到了這個“地獄”,哪還有機會嘗試?
在許星熠盯着那團煙氣發呆時,鶴隅抿了一口煙,擡起右手按上了許星熠的後腦。
熱辣的煙霧被渡入毫不設防的口腔,淺嘗辄止。
許星熠本能地探出舌尖,舔淨嘴角被牽出的一絲涎水。
“還想試試?”鶴隅用指腹按揉許星熠被煙霧熏紅的眼角,突然将左手中燃盡大半的煙重重地按在大理石窗沿上,轉了個圈碾滅。
“收拾幹淨這裏。我出去一趟,晚飯不用做我的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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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人?我能...您今晚幾點回來?”
“又護食?我不慣你這壞毛病。”鶴隅向前走了幾步,又停住了腳步,沒有轉身。
他煩躁地按了按眉心,“算了,也不是不能帶你。ru釘、項圈,十分鐘,車上等你。”
養病一周,就被逼迫喝了足足一周的清粥,許星熠自從記事以來,就從沒連着喝過這麽多頓的粥。
鶴隅明明知道他不愛喝粥,醫生也宣判了他的腸胃炎好徹底了,卻還是每天熬好粥放在他的面前。
清粥小菜,心情好一點的時候,或許會換成八寶粥、紅棗粥、蓮子粥等,至于配菜,絕不會讓他看見半點兒的油腥。
更令人憤怒的是,同一張餐桌的另一半,擺着鶴隅豐富而美味的飯菜,香氣四溢,饞得許星熠肚子咕咕叫,只能頂着壓迫性的氣息,埋頭喝粥。
一周後,鶴隅大發慈悲地改了規定,許星熠可以吃正常的飯菜,前提是要和他一起。
不然,就還是清粥小菜那一套。
顯而易見的,這老男人明明就知道他為什麽要當跟屁蟲!
還歪曲事實!
故作姿态!
狗男人!
許星熠下單的冬裝還沒送到,從鶴隅衣櫃裏“借”了條加絨運動褲,又套了件柔軟的衛衣,裹上長款的羽絨服,小跑幾步拉開車門,鑽進副駕駛。
“主人,您今天好帥。”
“嗯”,鶴隅敷衍地應了一聲,許星熠讨好的小心思瞬間被澆滅了一多半,轉過頭看向窗外,無聊地數着路上罕見的行人。
小島上的四季并不分明,12月末、1月初就是一年中最冷的時間段了。
外面的游人極少,室內卻依舊熱鬧,且秩序井然。
遙遙地看見了林嶼在向他招手,許星熠捏了捏鶴隅的手,等他點頭,就歡快地奔了過去。
“限食令”這段時間,水果、零食、飲料等都被一同限制掉了,就連元旦當天都不可以例外。張哥作為鶴隅的堅定支持者,自然嚴格執行、不容反駁。
只有林嶼在過來蹭飯的時候,悄悄給許星熠帶過幾次水果和小甜點,還會陪着他吐槽鶴隅。
就像是無比貼心的鄰家大哥哥。
張哥盯着許星熠走遠了,轉過身擋在了鶴隅面前,攔住了他的路。
從鶴隅來島上到認識張哥,再到這兩年認下張哥給他當名義上的助手,張哥對他,從未有過此刻這種不尊重的行為。
“張哥,你想問什麽?”
“我知道你做什麽事都心裏有數。你帶他過來就一定是慎重想過了。”
“你既然叫我一聲‘哥’,我就托大多說幾句。許家人既然能以客人身份入島就極有可能做了準備,一旦小孩見了家人,做出什麽舉動都難說。以免不好收場,要不”,張哥停頓了幾秒,語氣中透露出幾分堅定,“我帶他回去。有那一天他知道了,也是我帶他走的。”
“謝了,但是,沒必要”,鶴隅邁開長腿從側邊繞過張哥,擡手拍了拍張哥的肩膀,走向不遠處那道歡樂的身影。
“他恨我,不多這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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