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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星羅誤會了,誤會江策桌上的奶茶是別人買給他的。

這下江策也不知道怎麽處理了,總不能當着周寰的面說出真相,那多沒面子,可說是自己買的奶茶也說不過去,畢竟關星羅剛從奶茶店回來。

江策不出聲,關星羅眼裏的眸光漸漸黯淡下來,他用指尖攏了攏袋子,發出細碎的聲響,他勉強笑了笑,說:“既然你已經有了,那這杯我自己喝好了。”

江策立刻站起來,從他手裏搶過奶茶袋子,說:“買給我的,我要喝。”

關星羅牽了牽唇角,有意無意往江策桌上掃,問:“旁邊那杯怎麽辦?”

江策犯了難。

他思考片刻,決定還是說實話,告訴關星羅,這杯奶茶是別人要送給你的。

他剛要開口,突然一道尖銳的聲音阻止了他的發聲。

隔了一條過道的周寰狠狠拖了拖椅子,椅子摩擦地面發出刺耳的響動。

關星羅被聲音吸引看過去,微笑着問:“周寰同學有什麽意見?”

關星羅主動跟周寰講話,周寰反倒下颌繃得很緊,臉色沉郁,明顯聽到了,就是不回應。

江策發現,周寰面對關星羅的時候等于沒長嘴,同時他也敏銳地察覺,周寰之所以發出這麽大的聲響,是因為不想讓他說出真相。

那奶茶怎麽辦呢。

江策幹脆說:“我一回來奶茶就在我桌上,估計是其他同學買多了不要的。”他轉向周寰,問,“周寰,不如給你喝吧?”

江策想的是物歸原主,反正奶茶是周寰買的,可周寰認為給出去的東西沒有收回的道理,同樣不想要,扭過頭不說話。

江策服了這個沉默寡言的同學了,嘴巴簡直是白長的,他只能問關星羅:“你要不要喝?”

周寰聞言,把頭轉回來,盯着關星羅看,等待他的反應。

關星羅搖搖頭:“不用,我要是想喝剛才就買兩杯了。”

關星羅微微蹙眉,臉上浮現擔憂的神色,勸江策:“來歷不明的奶茶很危險,你也別喝了。”

意思是不如處理掉。

周寰的臉色一下子變了,陰沉沉地盯着江策。

江策覺得如果他把奶茶丢了今天就死定了,只能硬着頭皮說:“沒事,還沒開封呢,肯定是同學放的。”

他拿起桌上的杯子,将兩杯奶茶一起攬進懷裏,大義凜然地說:“我可以喝兩杯。”

這下,關星羅和周寰不約而同用直勾勾的眼神看着他。

關星羅嘴角帶着淺淺的笑意,說:“既然這樣,不如嘗嘗?”

江策硬着頭皮用吸管戳破封膜,喝了一口關星羅的奶茶,咀嚼Q彈的芋圓,笑着說:“味道不錯,謝謝你的奶茶。”

關星羅臉上的笑意加深,這才心滿意足地坐到自己的座位上。

江策剛想松口氣,發現周寰還盯着他,頓時覺得處理這種事情比學習還難。

明明是周寰自己要關心關星羅,結果他夾在中間裏外不是人。

江策惡向膽邊生,用吸管将另一杯奶茶也戳破,同樣大大喝了一口,挑釁地看向周寰。

我把你買給關星羅的奶茶喝了,你自己看着辦吧。

誰知周寰不接受挑釁,見江策也喝了他的奶茶,神情反而放松許多,靠在椅子裏,扭過頭再也不看這邊。

奶茶事件塵埃落定,只是苦了江策,要喝滿滿兩大杯,為了展示誠意,兩杯奶茶加的料都非常豐盛,芋圓啵啵椰果堆滿了杯子底部,江策左一口右一口,喝得很吃力。

誰能想到前幾天他還吃不飽飯,今天卻撐得要死。

最後關星羅終于看不下去,回頭悄悄跟他說:“喝不完算了,別勉強。”

江策梗着一口氣,也不想浪費,說:“沒問題,放心吧。”

等江策喝完奶茶,所有人都老實了,乖乖上下午的課。

到下午放學的時候,江策跟着關星羅走出校門,心想他再也不要喝奶茶。

仔細想想有點虧,默默把期限縮短點,一個月之內不喝好了。

江策有點沒精神,安靜地跟在關星羅的側後方,關星羅見他這樣,抿抿嘴唇,神情跟着低落,說:“早知道不給你買奶茶了。”

關星羅也是好意,江策反過來安慰他:“沒事,我只是有點犯困,回去歇着就好了。”

關星羅朝江策笑笑,喝奶茶會喝困,也是世界第一人了。

江策想早點回家,催促關星羅,誰知校門口有門神守着他們。

宋朝聞今天直接堵門,一看見關星羅和江策便走上前。

昨天關星羅連累了江策,這次他不跑了,迎向宋朝聞,主動打招呼:“朝聞哥。”

江策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朝聞哥和星星,這兩人彼此的稱呼也太肉麻了吧。

宋朝聞沖關星羅點頭,然後看向江策,眼鏡後面的眼睛裏溢出笑意。

他問關星羅:“聽說你身體不舒服,今天好些了嗎?”

關星羅沒有心虛,表現得很自然,垂下眼睛低聲說:“謝謝關心,好多了。”

倒真有那麽幾分虛弱的味道。

宋朝聞接過話頭問:“那今天可以補習麽?”

關星羅立即露出苦惱的神情,為難地說:“還有點頭疼。”他看着宋朝聞,眼裏都是真誠,“改天行不行,朝聞哥?”

沒有人能拒絕小仙男,哪怕他只是在逃避,宋朝聞聞言,幹脆利落地說:“那你先好好休息。”

連關星羅都沒想到這麽快過關了,驚訝地眨眨眼。

宋朝聞轉向江策,友好而親切地詢問:“那你呢,要不要繼續補習?”

關星羅這個正主在旁邊,江策哪敢說想學習,再說他今天喝奶茶喝撐了,想早點回家休息,于是說:“我也不用了。”

宋朝聞的表情有點落寞,扯了扯嘴角,說:“那好吧,你們回家注意安全。”

說完,宋學霸就這麽直接走了。

關星羅和江策站在原地目送宋朝聞離開,關星羅有點困惑,問:“學習好的人都喜歡當人老師麽。”

找他一個還不夠,還想拖住江策。

江策摸了摸鼻尖,說:“學霸這種類型,要麽誰也不理,要麽喜歡教別人。”

關星羅臉上狐疑的神色不減,繼續說:“他就這麽走了,感覺有點奇怪。”

江策替宋朝聞說話:“說明學霸很紳士。”

關星羅小聲說:“希望如此吧。”

既然宋朝聞放過他們了,兩個高一生安穩地走到路口,關星羅被司機接走,江策則是掃了一輛勞斯萊斯騎回家。

因為奶茶小料吃得太多,晚餐的時候江策一點都不餓,剛好曲蘭用昨天的剩菜翻炒做成了晚飯,雖然是剩的,也比他們平時的夥食好多了,江策只碰了一點,其他全勸母親吃完了。

吃完飯,江策讓曲蘭去打工,自己擠在狹窄的廚房裏刷碗,收拾好一切以後,他回到自己的房間,趴在自制小桌子上寫作業。

他還是不敢完全寫正确答案,挑了一些題目胡寫亂畫,反而比做題本身更消耗時間。

寫完作業,江策靠在椅子裏休息。

現在氣溫還很低,家裏的破空調只能制冷,不到三十五度不開,房間也沒有暖氣,久坐之後冰冷的空氣從衣服的縫隙鑽進身體,冰涼刺骨。

江策扯了扯衣領,把自己裹嚴實,回憶今天喝的兩杯熱奶茶,突然想笑。

不管怎樣,周寰和關星羅都是好心,希望明天是平靜的一天,別搞這些有的沒的了。

如江策所願,接下來幾天都很平和,江策每天跟關星羅一起吃飯上下學,周寰除了上課時暗戳戳看關星羅,其他時間保持一貫的沉默,沒再做多餘的事。

就連宋朝聞也沒來拉人補習了。

關星羅對此樂觀了不少,說:“朝聞哥已經高二下了,下學期高三,自己學習還來不及,沒工夫管我。”

本來就是礙于家長的囑托,宋朝聞才會想給關星羅補習,沒道理那麽上心,關星羅拒絕幾次就算了。

江策卻認為此事非同尋常。

要是宋朝聞如此容易放棄,劇情還怎麽進行下去,原小說的男配們為了關星羅掙破頭,才不會輕易錯過與關星羅相處的機會。

可直到這個周末,宋朝聞都沒有再出現。

江策在心裏嘆氣,退讓得也太快了,看錯你了,學霸。

男配自己不努力,不關江策的事,他作為跟班不用替關星羅當擋箭牌,反而樂得輕松。

高中生別想享受完整的周末,六中給高一的學生安排了周六半天加課,江策想上完課下午去便民點剪頭發。

關星羅得知江策的打算,笑了笑,說:“不如我陪你去吧。”

江策驚訝地看向關星羅。

他倒是不介意關星羅跟他一起去剪頭發,哪怕便民點人多雜亂,不符合小仙男的氣質。

只是據他所知,關星羅家庭情況複雜,周末的時候都會留在家裏陪伴爺爺和其他家人。

果然,關星羅見江策沒有應聲,沒有強求,反倒笑着說:“開個玩笑,我沒有時間。”

他說完,便笑眯眯地沖江策揮手,善解人意地說:“快去吧,祝你周末愉快。”

關星羅跟人說話特別有禮貌,過度客氣,有點不像十六歲高中生應有的樣子。

江策目送關星羅坐上關家的豪車,轉過身去找共享單車。

曲蘭白天打工,中午不會回來,江策打算找個地方應付午餐。

他剛騎上單車,還沒離開校門多遠,眼睛的餘光突然看到路邊站着一個人。

江策猛地剎車,扭過頭瞅着那人。

宋朝聞站在綠化帶旁,依舊是校服外面套着一件羽絨服,筆直地站在那裏,在早春的寒風中保持着溫文從容的氣度。

他見江策停下來,揚起唇角,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

江策沒有下車,一腳蹬地,一腳踩着踏板保持平衡,遲疑一下,擡手往身後的方向指指,說:“關星羅剛走,不過是坐車,可能追不上了。”

宋朝聞笑着說:“我是來找你的。”

江策詫異地看着宋朝聞,從勞斯萊斯車上下來,扶着車龍頭,問:“找我幹嘛?”

宋朝聞開門見山,問:“想不想補習?”

江策定在那裏,緩了一會才說:“你應該去找關星羅。”

宋朝聞笑:“星星肯定會繼續找理由逃避,我不強迫他。”

那也不用來找我啊,江策在心裏嘀咕。

宋朝聞知道江策在想什麽,耐心解釋:“上次我給你補習的時候,感覺你不排斥,星星不想學習,但我覺得你想,如果你能認真起來,總能影響到星星。”

聽起來像退而求其次,但宋朝聞沒有藏着掖着,而是坦誠地把自己的想法告訴江策。

近視總會有點畏光,宋朝聞在正午的陽光下眯着眼睛,态度溫柔,說:“就當幫幫我,我的父母對我下了死命令,要提高星星的成績,我只能用這種迂回的方法。”

他嘆息一般地說:“對你也有好處,我能保證你的成績同樣突飛猛進。”

江策抿着嘴唇不說話。

其實,他瘋狂心動。

自從穿越到這裏來後,他擔心崩原主的人設,過得小心翼翼,哪怕高一下學期的內容對他來說是小兒科,他也依舊謹慎地在普通班裏裝成學渣。

宋朝聞反而是與他穿越之前生活狀态最接近的人。

跟宋朝聞在一起補習,江策能體會到學習的快樂,仿佛自己還是那個為高考拼命的高三生。

反正只是一起做作業順便講題,的确沒有損失,不過按照原劇情,應該是關星羅和宋朝聞一起完成這項互動,怎麽現在變成他了。

大概這就是跟班的義務,為萬人迷打頭陣。

江策難得陷入迷茫,宋朝聞見他這樣,以為他還不願意,丢出最後的砝碼引誘江策,說:“你還沒吃飯吧,我們還是跟上次那樣,我請你吃飯,吃完補習。”

一聽到有免費的午餐吃,江策立馬丢開那些心理包袱,飛快地答應:“成交。”

就像宋朝聞說的,他們先去吃了個飯,這次宋朝聞帶江策去了西式快餐店,兩個人在略顯嘈雜的快餐店裏待了一下午,完成了周末的作業加宋老師的知識擴展訓練。

補習結束的時候,江策拎着一袋子漢堡炸雞回家,本來還很不好意思,但宋朝聞說,他爸媽給了他補習基金,即使沒有機會用在關星羅身上,也必須要花出去。

江策瞬間沒了心理負擔,愉快地把食物帶回家。

今天是周六,曲蘭反而比平時更忙碌,江策給她打了個電話,告訴她自己有吃的,不用特意回來做飯。

“同學又請客,還是讓我打包帶回來了。”江策對曲蘭說。

曲蘭憂心忡忡:“你同學怎麽總請客,老拿人家的東西,是不是不好?”

江策說:“反正也是剩的,沒什麽,而且同學比較有錢,不在乎這些。”

曲蘭心念一動,問:“是不是關家的大少爺?”

曲蘭每隔一段時間會去關家當鐘點工,知道關星羅跟江策是同學。

“小策,你不要得罪人家,好好跟人家相處。”曲蘭苦口婆心。

江策知道曲蘭對有錢人的敬畏感,說:“不是關星羅請的客,我知道,放心吧。”

曲蘭對江策直呼關家大少爺的名字有些不适應,多次叮囑江策後才挂了電話。

宋朝聞不僅輔導江策完成了作業,還布置了一些題目讓江策思考。

當時宋朝聞說,不強求全部做完,看一看就行了。

江策一回來便把那些題掃了一遍,再次感嘆,宋朝聞的确有實力。

他依據江策表現出來的水平挑選了那些題目,如果江策真的成績很差,完成後肯定有很大的提升。

只可惜江策早就會了,題目對于他來說不在話下,全當刷題了。

新的一周開始,江策早早在路口等待關星羅。

關星羅從車上下來,圍着圍巾,襯托得他五官更加精致,早晨的陽光落在他漆黑的眼睛裏,讓他的眼神看起來像綢緞一般柔軟。

關星羅攜帶着清新的風走到江策面前,奇怪地打量他:“不是去理發了嗎,怎麽還是跟上個禮拜一樣。”

江策擡手薅了一把自己的頭毛,說:“後來有事,沒去成。”

周六下午跟宋朝聞一起補習,星期天也懶得出門了,于是理發的事再次擱置下來。

關星羅笑着說:“你再不剪頭發,教導主任要抓你當風紀反面教材了。”

江策笑嘻嘻:“其實我的頭發長得挺慢的,還好。”

兩個人往校門走,江策想了想,把星期六的事告訴了關星羅。

關星羅沒想到宋朝聞再次繞過他,找上江策,皺起眉頭。

“你不用顧及我,直接拒絕。”關星羅微微蹙眉的樣子也好看,有種憂郁仙男的調調,“他不能強迫我,也不能強迫你。”

江策說:“沒有強迫,我自願的。”

關星羅聽了,不僅沒放心,反而更憂慮:“我知道,你為我忍辱負重,委屈你了。”

江策:“……”

江策不知道要怎麽解釋。

在關星羅眼裏,宋朝聞脅迫江策的做法太險惡:“居然逼人學習,如此惡毒的手段,實在可怕。”

江策:“……”

江策敏銳地察覺,宋朝聞給自己補習,關星羅有些不高興,他準備下次拒絕宋朝聞。

可是學霸就是學霸,不走尋常路,宋朝聞沒有再來找江策補習,而是抱着幾本書來到高一三班的門口。

他這次沒有喊關星羅,找的是江策。

他讓三班的同學把江策叫到門口,将手裏的書遞給江策。

江策拿過來一看,是幾本習題集。

宋朝聞溫和地笑:“這些都不難,可以慢慢做,如果有不懂的盡管問我。”

宋朝聞不把江策扣下補習了,而是說不懂來問,段位又高出一截。

宋朝聞沒有在一年級的教室門口停留太久,把習題集送給江策後便離開了。

江策抱着習題集還有點懵,轉過身就看到關星羅正站在他身後。

關星羅半邊身體藏在門框裏,目光幽幽。

門的影子投射在他臉龐,遮擋了他一半的表情。

江策仍然看到他像往常那樣露出和煦的笑容,如春風一樣。

只是不知道為什麽,那笑容看起來有點涼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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