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沈成蔭直直的看着手機。

他發了一會兒呆。

幾秒之後, 他反應過來,垂下眼睛,沒有猶豫的給編輯回了話。

·

發情期過後, 聶柏雪出去趕行程了, 沈成蔭也恢複了平常的生活節奏,每天睜眼第一件事就是開始梳理接下來的故事線,然後到下午的時候, 他就會坐到電腦面前,沉浸的投入到故事中。

又在電腦面前坐了一天,沈成蔭停筆的時候還有些恍惚, 久久不能回神。

愣愣的看了電腦幾秒,沈成蔭忽然感覺疲憊上湧,終于意識到現在已經淩晨一點了,他該睡覺了。

所以, 他關了電腦,躺在了床上。

不過和平時不一樣的是,沈成蔭躺下的時候感覺到了一點兒不習慣。

因為前兩天聶柏雪給他打了電話, 問能不能給他寄一個枕頭。

沈成蔭在聽到枕頭的時候就表示深感理解,因為他也是這樣,出門在外的時候喜歡帶一些熟悉的貼身物品, 這樣入睡會比較快。

可是寄哪一個呢?

沈成蔭一邊打着電話,一邊進了聶柏雪的房間。

聶柏雪的房間是家裏的主卧,很大很寬敞, 即使房間的主人不在這裏, 這裏也依舊有着對方存在過的痕跡。

而他進去的第一眼, 就看見了大床上整整齊齊的鋪着被子,以及上面放着兩個柔軟而蓬松的枕頭。

有兩個, 是只寄一個,還是兩個一起寄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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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成蔭等着聶柏雪的回答,只要他話一出,沈成蔭就能拿起枕頭打包好安排寄出。

可是聶柏雪卻說:“不,萌萌,我要的不是我的枕頭。”

Alpha平靜的說。

沈成蔭下意識的問:“那你要哪個?”

聶柏雪說:“……我要你的枕頭。”

沈成蔭一靜。

我的枕頭?

他遲疑的想,聶柏雪不會是想用它來做點兒什麽吧?

不,不,聶柏雪還沒到那個地步——

他們才幾天沒見?

與此同時,對方那冷淡低沉的聲音同時響起。

“我們太久沒見了,我沒有你的什麽東西——”

Alpha嘆息了一下。

“……我只是想聞聞你。”

聶柏雪的聲音很舒緩,在手機裏聽也有一種曼妙的優雅,沈成蔭聽着,終于在對方最後一個字緩緩落下的時候,臉上忽然冒出一股熱氣。

“——!”

聶柏雪永遠冷靜而自持,不管是在床上還是平常,甚至連發情期也是。

沈成蔭甚至可以想象,就連電話裏他說着“想聞聞你”的時候,估計也是淡然的坐在沙發裏,仿佛在和什麽人談論着公事一樣,眼神不變,發絲不亂,用最平靜的語氣說着最暧昧的話。

沈成蔭一下就冒煙了。

他當然,當然理解這種需求——畢竟他也才剛剛度過發情期。

可是,這也太快了吧?

沈成蔭說:“我們才分開沒多久……”

聶柏雪的聲音傳來:“……沒多久?你猜,現在已經過了幾天?”

他的聲音很平穩,這讓沈成蔭有些不确定了起來——他回到自己房間,點開電腦邊角的日歷數着,五,十,十五——

沈成蔭猛然發現,竟然已經過去了二十多天!

他這段時間除了工作就是工作,連洛水都因為工作繁忙暫時無法和他出來玩兒了,他就每天待在家裏,每天沉浸在自己的故事中,竟絲毫沒發覺時間的流逝。

意識到這一點的他默默閉上了嘴。

而電話那頭的聶柏雪卻誤會了他的沉默,安靜了一下,聶柏雪的聲音再次響起:“……如果這件事讓你感到為難的話,可以不用寄。”

他輕輕的說:“……我自己可以的。”

沈成蔭聽着,心裏有些不是滋味。

當初聶柏雪找他結婚的時候就說,如果他不願意,對方就不會接近他,然而事實是,對方不僅尊重了他的意願,還連信息素也幫他安撫,發情期也幫他度過,甚至在公衆面前還引發了巨大的輿論。

到最後,他爽了,聶柏雪卻連個枕頭都拿不到。

而且,他僅僅是沉默一下,聶柏雪就主動說可以不用寄。

沈成蔭一下就不行了。

他幾乎感同身受,沒人比他更能知道發情期有多難熬,而遠在另一邊聶柏雪默默忍受了這麽多天,好不容易給他打來了電話,他卻暗自推拒——

一個枕頭而已,又有什麽大不了的呢?

沈成蔭終于良心發現,他沒多說,只對着手機說了句“知道了”之後,就挂了電話,立馬把自己的枕頭打包寄走了。

所以他現在枕着的,是家裏另一個不常用的枕頭,很軟很新,但卻不習慣,也沒有熟悉的感覺。

沈成蔭想睡下,可是枕頭一更換,他就有點兒失眠。

就在這時候,手機響了起來。

沈成蔭摸到枕邊的手機一看,是聶柏雪發來的視頻通話。

——這麽晚,他還沒睡?

沈成蔭接了起來。

下一秒,手機裏就出現了畫面。

聶柏雪那邊的光線很黑暗,視線也狹小,只能看見對方大概是穿了件白色的襯衣坐在椅子上,看不清臉,甚至連動作也模模糊糊的。

光線太暗了。

沈成蔭看了幾秒,開了口:“聶柏雪,這麽晚你還不睡?”

·

自從确定沈成蔭發情期結束以後,聶柏雪連話都沒來得及和他說,就連夜去了外地,趕行程去了。

一方面,确實是這五天積壓了太多的工作,他不得不盡快去完成,但另一方面,他也有盡快離開沈成蔭的想法。

因為,他并沒有得到滿足。

身體對沈成蔭渴望遠比他想象的深,即使有了五天的時間來緩沖,聶柏雪也依舊甘之如饴,甚至在第六天醒來的時候,身體和精神仍舊保持着相當興奮的狀态。

聶柏雪在此期間一直克制着自己,他希望他和沈成蔭的第一次接觸能留下美好的回憶,不僅僅是不希望對受傷,更多的,他還希望沈成蔭能對這些事産生一點興趣。

可是五天過去,聶柏雪從青少年時期就壓抑的渴望依舊未被滿足,他看着身邊已經平穩度過發情期沈成蔭,想要摸摸對方白皙柔軟的面頰,但指尖卻停留在上方,半天都沒有落下去。

聶柏雪怕這只手落下之後,不是再一個輕柔的撫摸,而是猛烈而無法抗拒的沖動。

所以他閉了閉眼,最終連撫摸也沒有撫摸,一言不發的下了床。

這幾天裏,在聶柏雪的要求下,行程被王一誠排得很滿,他本來就精力旺盛,但在經過幾乎堪稱死亡行程工作之後也略顯疲憊,王一誠終于看不過去,強行給他安排了一天休息。

王一誠讓他好好在在房間裏睡覺,沒事不許出門。

半夜,聶柏雪坐在沙發上,他沒開燈,手邊是沈成蔭寄給他的枕頭,他默不作聲的看着這個枕頭,思考着沈成蔭的作息時間,然後給他去了視頻通話。

他太想沈成蔭了。

許久不見,當看見對方那張漂亮白皙的面孔毫無防備的出現在視頻裏的時候,聶柏雪的呼吸也跟着一窒。

然後,他悄悄放緩了呼吸。

“聶柏雪,這麽晚你還不睡?”

沈成蔭看起來是要睡了,臉上是一副困倦的表情,眼皮垂着,要睡不睡的樣子。

“……我不困。”

聶柏雪很快就察覺到了,他問:“萌萌,你失眠了嗎?”

沈成蔭原本是側躺着,他微微轉了一下頭,露出了被壓出紅色痕跡的面龐,他看着鏡頭說:“是有點兒。”

——至于失眠的原因,聶柏雪心知肚明。

“去我的房間睡吧。”聶柏雪不動聲色的說:“我的房間床大,而且你也睡過,去那睡能好一些。”

更重要的是,那個房間裏,有他的信息素殘留。

相信一段時間不見,沈成蔭也會思念他的信息素的。

作為和沈成蔭一起長大的人,聶柏雪太了解對方了。

沈成蔭身上有一種天然的遲鈍,不管是分化前還是分化後,他好像很難意識到自己對別人的吸引力,也許對別人他還有些許的警惕,但是對聶柏雪這個從小一起長大的兄弟來說,沈成蔭幾乎是毫無防備。

就好像一只小貓咪會對陌生人躊躇不動,但卻在見到一起長大的玩伴後還是會下意識的展露柔軟的肚皮。

所以對于聶柏雪的建議,他很少去懷疑。

沈成蔭帶着自己的杯子穿着拖鞋就去了。

聶柏雪看他躺下後打了個哈欠,準備關掉視頻睡下,他馬上說:“萌萌,不要挂電話。”

“……還有事嗎?”

聶柏雪靜靜的說:“你把手機放到枕頭邊上就好,等你睡了,我再挂電話。”

視頻那邊的沈成蔭看起來猶豫了一下。

聶柏雪觀察着他的表情,說:“這幾天我有點累,也失眠了,我聽說可以通過聽一些聲音來達到助眠的效果,所以你睡下之後,我聽着你的呼吸聲應該也能很快睡下。”

話音落下,沈成蔭就點了下頭。

然後畫面一黑,手機應該是被放在了枕頭邊上。

聶柏雪也放下了手機,仰着頭,看着黑漆漆的天花板。

接着,他聽見了一絲聲響。

沈成蔭應該是拿起杯子喝了幾口水,吞咽和水聲響徹耳邊,夜晚本來就安靜,這樣的聲音在耳機裏更是無處遁形。

聶柏雪坐在黑暗裏,閉着眼睛,安靜聽着,一言不發。

半晌過後,沈成蔭傳來了平穩的呼吸聲。

又過了半個小時,耳機裏傳來了一點點暧昧的聲響。

聶柏雪頓了一下,拿起了身邊的,那個屬于沈成蔭的枕頭。

在聲音再次響起之際,他就将枕頭,蓋在了自己的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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