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拉鈎

回門那日清晨,潤潤早早打疊衣衫妥當,收拾整潔,與陛下拜別。

兩人剛剛交頸而卧過,洋洋陽光灑進來,殿內空氣還彌漫着暖熱而靡靡氣息。

陛下支頤在牙床邊,袍帶半散,隐隐露出堅實的腰,考問她,“記得時辰嗎?”

潤潤對答如流,“臣妾謹記,辰時去,申時歸。”

答得雖恭敬,她的快活卻寫在臉上,像只即将飛出牢籠的小百靈,浸滿活氣。

陛下浮起微微不快。

離開他,她高興什麽?

……她動作倒是利索,他都還沒更衣她便穿得整整齊齊,平日也沒見她如此積極。

唇角抿了抿,險些收回旨意。

“脫掉。”

潤潤愕然。

陛下重複,“朕叫你脫了。”

潤潤以為他翻悔,其實時辰很晚了,出宮馬車已經在宮門等她多時。

“陛下……”

可憐巴巴,面露菜色。

陛下心如鐵石,他既叫脫,她違拗不得,纖白小手顫顫解扣……脫得剩件繡着鴛鴦戲水的紅肚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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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這才歆然,輕揉她背後豐腴,“記住,以後朕沒更衣,你也不準穿。”

潤潤被他摩挲,脊背挺直。缱绻的唇,落拍的心跳,回蕩在二人之間。

她低澀,“臣妾記住啦,那陛下還讓臣妾去嗎?”

陛下不答,俯首探入她柔滑紅潤的唇中,“真記住了還是假記住了呀?”

潤潤喉結劇烈起伏,仰頭承接他的雨露,發出咕哝不清的聲音。

“真……真記住了。”

“何以為證?”

潤潤茫然。

陛下也不等她答,一只手從背後握住她兩只手腕,另一只手撩纏她青絲。

她正背對着男人,肚兜系在脖頸,垂下性.感的紅帶子,正好落在蝴蝶骨上。

陛下隔着紅帶子咬齧她蝴蝶骨兩下,帶着悸動的吻痕,深深印在她肌骨之間。

吻到熱烈處,他才沙啞提醒,

“朕問你話呢。”

潤潤喘着熱氣呼吸急促,被逼得無可奈何,說,

“那臣妾和陛下拉鈎吧。”

“拉鈎?”

她背後被他禁锢的手腕搖了搖,伸出一根小拇指,“拉了鈎的事,您和臣妾都沒法反悔啦。”

拉鈎反悔可是小狗,她信。

潤潤小拇指,在初陽的照耀下玉雪可愛,幾近透明。

陛下滞一滞,

長睫冰冷地眨了兩下,

遲疑半晌,最終還是勾上了。

拉鈎……

他堂堂皇帝,第一次跟人拉鈎。

兩指相扣,連接的仿佛也是兩顆心。

“怎麽拉?”

潤潤晃動他小拇指,

“陛下答應臣妾省親,臣妾也答應陛下,回宮之後好好侍奉您,把您……當作主子,您喜歡什麽臣妾就做什麽,再不惹您生氣。”

其實她本想說“把您當做親人”,但念起在西郊時他曾回避過她的吻,他有皇後、貴妃、公主,想來自己不配,便改口成主子了。

陛下微微笑,點頭,“好。”

大拇指探出,和她的觸在一起。

拉鈎,上吊,一百年,不許變。

這種小孩子的玩意,誠比金堅。

既然決定拉鈎,就要相信。

發過誓後,兩人絞纏的手指依舊沒有松開。

潤潤靜靜靠在陛下肩膀上,此刻他們依偎在一起,沒有君臣之分,恍若真正的愛侶。

陛下若有所思,回味着剛才拉的那個鈎。

留潤潤在身邊當個愛妾,活潑可愛,着實妙極。

他想,得趕緊把那件事了結。

·

良久終于拜別陛下,辰時已過去了一半。

潤潤惜時如金,午牌才趕到永安王府。

永安王府矗立于鬧市最繁華的地段之間,仍是熟悉老樣子。

王爺曉得今日潤潤回門,特意留了人迎接她。

王妃雖反感潤潤和歲歲姊妹倆,奈何潤潤如今已是陛下的婕妤,飛上枝頭變鳳凰,難以開罪,只得裝作沒看見。

潤潤直奔歲歲住處。

“姐姐!”

歲歲正在屋裏坐着,雖穿金戴銀,卻心事重重,眼圈稍稍發黑。

“潤潤……”

暌別未見,潤潤險些大淚湧出,撸起歲歲衣袖,見她手臂上全是青青紫紫的淤痕。

“王妃打姐姐了,是嗎?”

歲歲諱然搖頭,并不欲多談自己,神神秘秘拉着潤潤來到卧室,緊緊關上了窗牗和門。

“潤潤,姐姐一會兒跟你講的事,你必須放在心上。”

為見潤潤一面,歲歲故意在王妃面前說些茶言茶語,引得王妃大怒動粗。王爺甚為憐惜,和王妃吵起來。

歲歲便趁機裝病,奄奄一息,乞求王爺想辦法讓她和潤潤見一面,否則她命不久矣。

謝尋章怕歲歲真有三長兩短,走投無路,替她求到了陛下面前,姐倆兒這才得以會面。

潤潤深知姐姐素來穩重,絕非胡鬧之人,此番費盡周折見她,事情定然十萬火急。

歲歲首先問,“前幾日姐姐托王爺捎給你的镯子,你還戴着嗎?”

潤潤難于啓齒,她用那镯子射死了貴妃娘娘的犬武士,闖下大禍,陛下為此發好大火兒。

歲歲倒不知犬武士之事,她給潤潤秘武,原是叫她為另一件事防身的。

那件事到底什麽,歲歲也說不清。

只是半個月之前歲歲在王爺與陛下的密信中,瞥見“潤潤”二字,心生不祥。

有東西防身,總比沒有好。

潤潤把武器用在了犬武士身上,卻屬陰差陽錯。

“這幾日張佳年聯絡我了,他想帶你走,你有膽子和他私奔嗎?”

時間寶貴當下無外人,歲歲索性照直說,

“皇室強勢逼婚,張佳年說他絕不會娶檀庭公主,他已提前安置好了老父老母,只要你豁得出去,他和你遠走高飛。”

……這可是振聾發聩的大事。

潤潤聽得耳膜直嗡嗡響。

遠走高飛?

即便在最艱難時刻,她也從沒敢動過這心思。

潤潤臉色慘白,顯然被吓到。

歲歲扶潤潤坐下,雖說陛下和王爺可能要對潤潤不利,但苦于手中沒有确切證據,一切都是歲歲的揣測。

緩緩道,“好妹妹,你考慮清楚。難得張佳年中榜之後還對你一往情深,這些日一直為此事謀劃,寧負公主也要娶你。”

從隐蔽的梳妝臺下拿出一小包東西,塞給潤潤,受張佳年之托。

“如果你想跟他走,這些是盤纏。”

潤潤沉吟半晌,卻搖頭,默默把布包推開。

“姐姐,我不能走。”

頓一頓,她誠懇地說,“我和陛下拉了鈎,答應陛下一輩子都留在宮裏的。”

歲歲怔然,還以為陛下派了什麽親兵看着她。拉鈎,拉鈎算什麽?

別說拉鈎,從和王爺在一起到現在,歲歲就沒對那男人說過半句實話。

這妹妹,還真天生傻。

“胡鬧!”

歲歲微嗔,

“潤潤,姐姐跟你說的都是真的,張佳年也真心想帶你走的。你想在皇宮虛耗一輩子嗎?可能陛下現在寵愛你,但後宮那麽多女人,總有人老珠黃的一天,到時候你的下場有多慘?”

潤潤黯然,她雖傻也曉得其中利害。

陛下薄情,對她忽冷忽熱,有時候更讓她畏懼,在龍榻上往死裏折磨她。

她也想和張佳年走啊,可她能走嗎?

且不論她是否能從深宮裏出來,一旦被抓回去的下場,她,張佳年和歲歲固然必死無疑,永安王府也會受株連。

想想,就是一場可怕的災難。

與陛下相處兩個月,潤潤知他絕非是個心慈手軟的守成之君。

昨日陛下的叮囑還回蕩耳畔“別怪朕拿你無辜的姐姐祭天”……她豈能那麽自私,置歲歲以及張佳年全家的性命于危險?

“姐姐,我不和張佳年走。”

潤潤微微笑,依舊篤信而單純說,

“我和陛下拉了鈎的。”

拉了鈎的人,會一輩子對彼此好。

他會一輩子對她好。

歲歲郁悶,隔半晌,

“潤潤。”

“你不會是,愛上陛下了吧?”

潤潤無語沉吟。

“你糊塗!”

歲歲厲聲責備。

他是九五之尊,金昭玉粹天子,人世間一等一的男人,愛誰也不能愛他。

潤潤的神情暴露在臉上,難藏心事。

喜歡就是喜歡,不喜就是不喜。

她是一個最容易被打動的人,也是一個最不記仇的人。陛下稍稍對她溫柔些,她便感激了。

陛下說過,願意做她的哥哥。

他們還拉了鈎,毀掉誓言是要當小狗的。

歲歲深知覆水難收,光憑她口舌是勸不住潤潤的。

張佳年僅僅一個窮酸舉子,驟然發跡,還要在公主手下茍活,如何能跟風光霁月的天子相比呢?

天子那麽高貴,那麽英俊,那麽富有,那麽蘇,又和潤潤有了最親密的床榻之歡,潤潤情窦初開,一顆心淪陷也屬尋常。

歲歲依舊把張佳年的盤纏給潤潤,叫她貼身縫在衣服裏,危急時刻再打開。

張佳年想對潤潤說的話,悉數寫在裏面字條中了。

潤潤收下。

悵然良久,心想自己倒也不像歲歲所想那樣,忘記天高地厚去愛陛下。

只因陛下是她唯一選擇,唯一男人,她根本沒有接觸旁人的權利。

苦也度過一天,甜也度過一天,她在深宮還有大半輩子要活呢,只有自欺欺人,說服自己去接受陛下。

盡管他那樣涼薄。

為了歲歲,張佳年,還有自己的性命,她都必須伺候在陛下身邊,一輩子做他的妾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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