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 服軟

潤潤驀然被張佳年深吻了一下, 膽戰心驚,油紙傘都沒顧得上?拿便一路跑開?。

雖然陛下沒派人明面裏盯着她,誰知道暗處有沒有埋伏着陛下的眼睛和耳朵?

張佳年方才那?一吻,深切, 熱忱, 瘋狂, 若叫陛下知道了, 後?果得多可怕。

陛下是個占有心極強之人,帝王尊嚴更大如天, 定會把她和張佳年撕碎。

她在陛下的面前?俯首谄媚了多少次, 陛下才答應赦張佳年一條性命的。

潤潤越想越後?怕,使勁兒擦着自己的唇。張佳年那?一吻給她帶來?的奇妙感覺, 猶似一張黏黏的珍珠薄膜, 籠罩在唇齒間,怎麽也擦不掉, 令她無?比局促害羞。

她忽然想起方才佳年悄悄在她耳畔的一句話:

“潤潤,我?又做回男人了。”

意思?是, 他身?上?的刑具終于解除了。

以後?佳年和陛下一樣,都是正常男人, 能正常和女子圓房,享夫妻敦倫之樂。

如果……只是說如果,潤潤能鼓起勇氣和張佳年逃去海島, 他們找一個不與中原通人煙的地方隐居起來?, 生兒育女, 一生一世皆會圓圓滿滿的。

剛才那?一吻因此而?特殊, 吻中流淌着張佳年重?拾的人格尊嚴和自信。

從前?還擔心潤潤跟了他享受不到正常夫妻之樂,這下完全高枕無?憂了。

潤潤的腦子亂成一團麻線, 佳年之所以重?得自由,緣于檀庭公主苦苦求情,甚至以出家威脅陛下。否則以陛下的性子,斷不會解開?張佳年身?上?鎖的。

總覺得,事情過于簡單了。

潤潤被淅淅瀝瀝的雨水濯得透心涼,回到臨時?落腳的民宅中,六神無?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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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婢女見此,不明所以,意欲溫熱水為?她湢洗,潤潤清冷地拒絕了。

潤潤不停琢磨着吻的那?一幕,欲回憶周遭有沒有盯梢兒的可疑之人,可惜大腦一片空白。情郎的吻,已吸引掉了她全部注意力。

她暗暗祈禱,陛下曾說過相信她,不會找人跟蹤她,希望這次平安逃過劫難。

她和陛下做交易,陛下答應赦得張佳年的性命,她才跟陛下,這是他們的約定。

若陛下殺佳年,交易便結束了。

張佳年有事,她死也要逃離陛下,絕不在仇人身?底承歡。

拿定主意,心緒稍稍平和。

婢女退下,呆良久,幽靜的民宅室內,只餘潤潤一人。

忐忑過甚久,才見陛下的身?影。

跟陛下一塊來?的還有一大堆文?書和加密公文?,等待陛下審閱蓋印。兩名錦衣衛把那?些?東西放到了書案上?,随即噤聲退下。

潤潤偷瞥陛下的神色,好像因為?今日落雨的緣故,陛下的五官亦籠罩着烏雲,白的膚,黑的發,愈發襯得他周身?幾分凝重?肅殺的意味。

潤潤跪地參拜,陛下頓了一頓,沒親自扶她,口頭叫她起來?。他摘去鬥篷,便長身?玉立在書案邊,處理那?些?公務和文?書。

這場景平日只發生在禦書房和儀景殿,潤潤作為?後?妃無?法得見。

皇帝的金印蓋在公文?上?,代表天命。

這天下間皇帝想做任何事,沒有達不成的。或許常人覺得難如登天,皇帝只需動動手指。

陛下手執的是朱筆,

紅杠一劃,可能一條人命便沒了。

潤潤再次感受了強大到令人窒息的權勢,看他筆走蛇龍地勾劃別的官員,仿佛也在勾掉佳年的命。

空氣陷入僵窒,

潤潤知趣來?到陛下的身?邊,為?他研磨,那?些?文?書她自然瞥也不敢瞥半眼。

良久,陛下才辦完了正事。

他坐下來?稍事休息,潤潤近身?上?前?幫他松活筋骨,試着搭話道,

“陛下,您方才……去哪了?”

陛下幽幽打量她,目光正好落在她唇上?。

唇。

潤潤一悚,自言自語道,“臣妾昨日,昨日見您留下了字條,以為?今日也還有,剛才找了半天卻沒尋見。”

陛下長長的睫毛垂了垂,流露的情緒很?是複雜。

事态不妙。

潤潤斟酌着,

難道陛下知道了?

陛下現在對她還有幾分情愫,憑這幾分情愫,或許可以讓她和佳年活命。

陛下不理她,她便主動。扯住他的袖口,試探着坐到他膝上?。

哽咽帶有委屈之意,

“陛下,您理理臣妾。”

——也是裝的,也是真委屈。

她沒想到佳年會親她,如果知道,定然不敢挑釁皇權,會主動避開?的。

陛下的神色稍事緩和些?,撫了撫她鬓角。潤潤靠在他肩頭,似無?骨之水。他手落于她腰間,灑落一些?氣息,似要占有她。

一觸之下,卻發現她衣寒似鐵,盡是濕的,被雨濯得厲害。陛下終于開?口,

“怎麽不知道換洗?”

潤潤聽他關心,斟酌着措辭道,“臣妾想等陛下回來?,給臣妾洗。”

陛下眉峰一軒。潤潤杏眸眨眨,趁機攀住陛下的脖頸,一個輕淺的喉結之吻給予他。

陛下脖頸微僵,氣息亦有凝滞。

他頓了頓,直接将她打橫抱起,抱去了湢室。

潤潤昏昏沉沉,跟小貓似地安靜躺他懷中,看樣子,陛下應該不知道張佳年吻她的那?回事。否則陛下龍顏早怒,定然發落了她和張佳年,焉能有這般閑情逸致。

……他臉色陰沉多半因為?朝政之事,京城的叛軍似乎最近鬧得甚兇,他為?了引叛軍落入陷阱才遲遲淹留此地的。

熱水灑下,窗戶關閉。

婢女放了一些?花瓣和澡豆在湢桶中,潤潤摘下裙襟,褪得趕緊。

剛入宮時?她還會羞赧,如今在陛下的面前?袒露皮膚,早成尋常。

陛下過來?為?她洗,他今日似乎格外對她的唇感興趣,冰涼的指腹撚過,放上?了一枚花瓣——他是在洗她的唇。

潤潤激靈一下,電火驚石間,再次念起了張佳年對她那?深沉一吻。

“潤潤,我?們報複皇帝。”

如果後?妃私通是對皇帝的一種報複,那?麽她和佳年方才确實報複了皇帝,皇帝還猶然不知。

潤潤目光流動,害怕,像木頭傀儡般躺在湢桶中,肩頭不由自主地發顫。

心涉游遐之際,陛下提醒道,“閉上?眼睛。”

潤潤依命,熱嘩嘩的水澆在她頭上?。陛下控制着水柱,既不急也不緩。他耐心照料人的時?候,甚像體貼入微的兄長。

記得小時?候,是歲歲給她洗頭發。姐姐力氣小,流淌的水柱常常迷了眼睛,叫她小時?候嚎啕大哭。

可陛下給她洗頭時?,絕不會出半點差錯,她甚至可以倒在湢桶裏睡覺。

陛下有興致的時?候,對待嫔妃也是很?好的。

一想到歲歲,潤潤眼眶不由自主濕潤了。好在熱氣蒸騰,流淚未被陛下察覺。

陛下的五根手指穿插在她發絲間摩擦,她方才淋了一身?雨,此時?寒氣外洩,泡在熱水中,四肢百骸惬意舒服。

然被皇帝服侍,當真如坐針氈,

片刻,潤潤調整好情緒,

“臣妾自己來?就行,”

一揚手,正好和陛下的手相觸。

四目也交彙,見他眸色溫和,雖有幾分讀不懂的感情,總體是平靜的。

陛下将她的手拂下,“剛才不是叫朕給你洗麽。”

潤潤默然,方才口頭說些?俏皮話罷了,如何敢使喚皇帝。

“臣妾……”

陛下一只手輕輕按住她肩頭,幾分壓制的意思?,不叫她再多說。

潤潤只好繼續如坐針氈地受皇帝服侍,片刻他把她洗淨了,又給她罩上?衣袍,抱她出湢桶。

潤潤沒穿鞋子,兩只玉白的腳丫站在陛下的靴上?,正好踩住陛下的腳背。

她即便再輕,也是有重?量的,否則佳年背她時?不至于挫傷一條肋骨。

然陛下的身?子骨明顯比佳年清健許多,他是從馬背上?奪得天下的,習武之人,自有股風骨和魄力。

潤潤站他腳面上?,他完全無?感,唯有靴面微微一陷。瞧着,仿佛潤潤把天子踩在了腳下。

他道,“你?”

潤潤認命地把腦袋埋起來?。

陛下輕輕捏起她下巴,烈烈一親。

潤潤咳嗽兩聲快窒息,手忙腳亂推開?陛下,雙腳觸及到了又硬又涼的地面,頓時?冰得一激靈。

“慌什?麽,朕又不吃了你。”

陛下見她這副模樣難得露出一絲笑影,稍縱即逝。

潤潤腹诽,他那?麽用力,仿佛真要吃了她。“臣妾有罪。”

陛下重?新把她撈近,打橫,又将她抱回床帳。從始至終潤潤沒下地走路,一直都是他抱着她。

潤潤感覺自己快被養成了廢物,陛下這般,她的自理能力要喪失了。

長巾丢到潤潤頭上?,潤潤被完全蒙住,眼前?一片灰暗。陛下的手在外來?回撫挲,給她揾頭發。

潤潤背對着陛下靠在他懷中,雙肩被他的手肘以微妙角度若有意若無?意地壓住了,欲從他懷中脫開?也做不到。

說來?,潤潤前?半生為?奴為?婢,這般受人服侍很?是不習慣,更遑論此人是九五之尊。

潤潤忽然泛起星星點點的愧疚,自己那?般和佳年親,似乎對不起陛下。

她看陛下,有些?可憐,

作為?執掌一國大權的君主,佳年報複了他,他卻一直被蒙在鼓裏,像個懵懵懂懂的老實人。

陛下的脾氣,似乎比從前?仁慈不少。

潤潤喟然,陛下饒了佳年性命,讓佳年平安無?虞離開?,算半個好人,她應該感謝他,盡量不對陛下抱有成見。

頭發揾幹了,長巾仍蒙在潤潤腦袋上?。

潤潤欲伸手摘掉,陛下一只手臂卻跨過她的胸膛箍住她,纏得緊。

潤潤兩只手無?力地垂在身?體兩側,

眼睛看不見東西,只覺陛下伏在她頸窩,他溫淡的嗓音,些?微哀傷,

“檀庭一定要出家,朕勸不住,這幾日朕為?她的事憂思?過重?。潤潤,朕只有你了,你一定要天長地久陪着朕,不可以抛棄朕。”

潤潤被長巾蒙得略略氣窒,剛欲掙脫,聞此哀傷話語又停滞下來?。

檀庭公主和陛下一母同胞,先皇後?臨死前?曾叮囑陛下作為?哥哥定然要好好照顧妹妹,如今公主有恙,遁入空門?,陛下心裏自然是自責的。

雖然公主系佳年所害,但佳年也算受害者。此事沒有真正的罪魁禍首。

陛下和檀庭,大抵跟她和歲歲一樣,手足情深。陛下平日那?麽剛硬,此刻說不出的落寞感傷,仿佛是天下最脆弱的人。

潤潤動了些?恻隐之心,沒和陛下犟,輕微點了點頭。

“好。”

這麽多日來?,她一直對他虛情假意,此刻流露幾分真實的狐悲之情。

她早和陛下交易好了。她會一生都留在陛下的身?邊,她認命。

“謝謝潤潤。”

陛下把她頭上?的長巾拿開?,稍稍放松。潤潤遙感渾身?溫熱,陛下再多抱一回兒,她要被勒出汗來?了。

隔片刻,他卻又重?複道,“謝謝潤潤。”

真的謝謝她和他在一起,別含深意。

潤潤越發不自在,只是樁交易罷了,她陪他,他放過佳年,如此簡單,她不想和他扯什?麽愛不愛的。

陛下是個善人,好脾氣人,他終究饒恕了佳年。

潤潤微微扯出一笑,“該是臣妾多謝陛下。”

陛下泛起歡顏,潤潤那?麽矮小的身?體,他為?了和她平視說話,雙膝幾乎跪在她床榻面前?。

潤潤不欲和他談感情,他卻偏要和她談感情。臉貼着她的手背,他說他母妃薨得早,他自幼生長在冷酷的宮廷中,不知冷暖,許多事做得沒有分寸。

“從前?朕傷害了你,朕甚後?悔。”

他在道歉,那?樣真情實意,

“如果潤潤不要朕,朕真成了禦座之上?的孤家寡人,孤獨終老,凄涼一生。”

陛下說此言時?,流連,迷茫,潤潤甚少見陛下這副模樣,也從不知陛下居然這般可憐。尤其是他差不多跪在她面前?,潤潤居高臨下地俯視他,更顯他孤獨無?依。

潤潤本是個天真的姑娘,陛下這麽一求,她內心的憐惜感更盛。

既然她和陛下是平等交易,她用自己後?半生換取佳年的平安,那?麽她應該遵守道德,與佳年不再相見。

陛下一改往日的淩厲,變得如此溫和柔善,放低身?段來?求她。方才她還和佳年那?樣親在一起,确實對陛下不公平。

潤潤願意服從陛下,既然陛下也充滿難處,她遵守約定,認認真真給他做妃妾就是了。

“臣妾答應陛下的。”

陛下愛溺地剮了剮她鼻尖,“潤潤真乖。”

暫時?留她一人,陛下也要去沐浴,原是他方才也被雨淋着了。

潤潤在榻上?躺着,平平靜靜,對陛下仿佛能接納幾分了。

這種感情不是愛戀,主要是愧疚。

陛下沒興師問罪,最好的結果。

佳年的膽子比她大許多,萬一下次相見,佳年要和她那?樣怎麽辦?她心裏是喜歡佳年的,但同樣不能辜負陛下的約定……

敲了一下自己腦袋,想那?麽多幹嘛,她和佳年應該今生無?會見無?期了。

·

送走張佳年後?,潤潤感覺解決掉了一樁心事。

今後?她和佳年天各一方,各過各的生活,雖不得相見,但心心相印惦記着彼此。這種平安踏實的感覺多好啊,好好活着,告別提心吊膽的生活。

同時?,她和陛下過得也相安無?事。

她那?日背着陛下和佳年親過,陛下不知道,此事輕輕松松揭過。

潤潤感到慶幸,就讓那?個吻成為?時?間的塵埃,永遠埋藏起來?吧。

陛下得到了潤潤,對她一日好似一日,他答應回宮之後?不降她的位份,還會給她一樁驚喜。

潤潤問,“什?麽驚喜?”

陛下,“回宮便知。”

他故弄玄虛,問她還記不記得那?個口頭洞房花燭的承諾。

潤潤啞然,忘記了。

原來?,陛下想給她一場‘假婚禮’。潤潤對此興致缺缺,陛下還對那?個過家家的游戲感興趣。

不過他想過,便陪他過。

陛下不悅,“如何是假婚禮?”

他表情鄭重?,給她試了試一小塊紅布料子,正紅的顏色。潤潤心頭暗暗一驚,陛下是糊塗了麽,為?何讓她試正妻的紅。

陛下問,“你要願意和朕在一起的話,就穿這個。正式的喜袍尚未做好,朕取了一小塊來?,給你先睹為?快。”

頓一頓,“潤潤,你當真願意和朕在一起嗎?”

這話他問過好多次了,似沒安全感似,每日一問。

潤潤很?快答願意。

陛下搖頭道,“不是因為?朕逼你,如果朕這麽心平氣和地問你願不願意和朕在一起,你可願意?”

潤潤一滞,見他目光中隐隐含有哀求之意,恻隐和愧疚之心又動,便道,“臣妾答應陪着陛下,會陪着的。”

陛下歡喜地吻着她,說她願意留下,那?是因為?她愛他。

潤潤知道不是因為?愛,僅僅因為?愧疚,以及他饒恕張佳年性命的感恩。

陛下說,“回宮之後?有兩樁驚喜,潤潤,你跟朕絕對不會後?悔的。”

潤潤對他的驚喜也沒抱有太大期望,他的驚喜一般是不疼不癢的,賞些?珠寶或位份之類的,最多如民間男子那?般,給她一場納妾禮。

“嗯。”

陛下的手和她緊緊握在一起,似乎要這般握一輩子。

接下來?的幾日,陛下沒有很?長時?間陪潤潤,因為?京城中平叛阮氏的戰事正式拉開?了。

在這一場傾軋中,沈國公選擇站隊陛下,與阮國公徹底決裂。

阮家作為?兩朝元老,輔佐過兩代帝王,又在朝中拉幫結派,勢力相當雄厚。

好在陛下亦早有準備,把沈國公那?三個武藝高強的兒子皆封了骠騎小将軍,各自帶領一百人馬,從京城東、南、北三個方向包抄,确保京城百姓安全的同時?,誅殺亂黨。

此番大出阮國公之所料,聖駕不在京城,阮國公本以為?皇宮空虛,是偷襲逼宮的好時?機。誰料到沈家的兵隊忽然沖出來?,使出圍魏救趙的計策,反将阮氏巢穴燒毀。

戰事到了最吃緊的時?刻,陛下要親自往京城一趟,指導沈國公那?三個沒怎麽上?過戰場的兒子。

若說此去的危險,說大不大說小不小,雖然陛下勝的可能為?七,敗的可能只有三,但畢竟還有三呢。

臨走前?,陛下告訴潤潤,此去乘快馬,若事情順利的話最多三日便能回來?,到時?候鳴鑼開?鼓,以皇貴妃的身?份迎她回宮。

皇貴妃?潤潤險些?以為?自己聽錯了,本以為?德妃的位置都保不住,陛下會降她為?寶林,婕妤之類的,沒想到陛下反而?把至高無?上?的皇貴妃給了她。

“這便是您說的驚喜吧?”

兩件驚喜中的一件。

陛下矢口,“不。”

驚喜是驚喜,皇貴妃是皇貴妃。

潤潤當皇貴妃,以後?無?論陛下娶哪個貴女當皇後?都不妨礙她的地位了。

他問,“潤潤,你覺得這樣可以嗎?”

潤潤一時?不知說什?麽才好。

可以嗎……陛下這麽問,好生令人尴尬。

答案似乎只有可以,難道她還能說不可以,一定只做妻不做妾,觊觎皇後?的鳳冠麽。

那?時?,陛下恐又要責她拎不清。

“臣妾滿足。”

陛下在她頰邊落下一吻,低低輕輕地道,“沒事,你想要什?麽皆可以說出來?,哪怕是……那?個位置,也行。”

潤潤懵懵懂懂,心間猶似轟隆隆劈着驚雷。陛下今天怎麽了?

離別在即,陛下并未往深了說。

他只留戀地撫撫她的臉,

她的陪伴,似他救命的解藥。

待他凱旋歸來?,迎她回宮,這些?兒女情長再慢慢細談不遲。

其實陛下十分舍不得潤潤,之所以讓她留下,怕京城有危險傷害到她。

潤潤垂眸,很?難描述的複雜心情。

陛下最後?和她擁抱了下離去,和之前?一樣,他的身?影有些?孤獨落寞。

雖然很?多他的大臣簇擁着他。

潤潤感恩陛下放過張佳年的恩德,欲上?前?一步和他說一聲:小心。

想了想,還是罷了。

他是君,她是臣妾,各取所需罷了,他們的關系也沒近到那?份上?,用得着她關心他。

……

陛下走後?,潤潤仍然獨自住在那?間竹林民宅中。每日飲飲茶,睡睡覺,再往竹林散散步,暢敘幽情,感覺生活輕快了許多。

人生不談情愛,沒有追求,沒有目标,确實可以過上?一段舒服日子。

左右她人生這樣了,以後?回宮踏實給陛下做個妃嫔,茍活一輩子,頤養天年。

永安王謝尋章過來?,探望潤潤。

這次平叛陛下沒用永安王上?陣,前?方戰事他插不上?手,留在此處和潤潤一樣賦閑。

潤潤和王爺相看兩厭,沒什?麽好說的。只因陛下令其好好照料潤潤,王爺才勉為?其難。

謝尋章問,“你踏心了?”

潤潤嗯了聲。

謝尋章,“怎麽想通的?”

潤潤道,“陛下對我?們有一樁恩德。”

我?們。謝尋章琢磨着這字眼,潤潤口中這我?們二字,定然指她和張佳年了。

“什?麽恩德。”

“陛下解了張佳年的刑具,送他離開?。我?和陛下說好的。”

謝尋章嗤,什?麽荒唐話,放過張佳年?這也太不符合皇兄一貫風格了,估計能騙的只有傻潤潤。

随口哦了聲,也不做多談。

陛下并未限制潤潤自由,她可以随意上?街走動。京城雖刀光血雨,這座邊陲小城平靜無?波得很?。

臨走前?陛下估計着三日能歸來?,實則兩日半京城便傳來?了告捷的消息。

沈國公用兵很?有一套,成功利用這圍魏救趙的法子包抄阮氏,将亂黨一同拿下。

這次阮家逃不過滿門?抄斬,歲歲的大仇終于可以報了。潤潤打心底裏痛快。

陛下馬上?會歸來?,一方面犒勞褒獎沈國公,一方面親自接潤潤回宮。

潤潤想陛下終于除掉了眼中釘肉中刺,定然意氣風發,她見了他,多跟他說幾句熱乎話也無?妨。

第?三日晚上?,陛下會來?接她。

潤潤想象阮氏伏誅、自己大仇得報的樣子,午睡略略有些?睡不着。

随便披了件衣裳起身?,信步往竹林間走走。陛下前?幾日常常陪她在林間散步,跟陛下在一起,似乎也沒那?麽痛苦。

她饞蜜浮蘇柰花了,陛下若再給她買一次的話,她會吃個精光的。

忽聞林間有動靜,原是王爺在和錦衣衛談話。

王爺這幾日奉命照料她,沒事便在竹林中獨自擺棋牌。

潤潤無?意傾聽這些?男人的政事,卻聞細細微微的“張佳年”三字,精神一震。

錦衣衛是來?觐見陛下的,陛下不在,他們只得來?禀王爺。

只聽他們道,“已按陛下吩咐,中途擒住張佳年。”

“閹了。沒用麻沸散。中間那?書生疼得暈過去三次,血流成河,發起高燒,口中不停呓語着德妃娘娘的名字。”

“卑職怕人死了,到後?面才給用了一點點止血藥。”

“剁下來?的東西,也按陛下吩咐,強迫他吃了。他惡心得要命,快把腸子吐幹淨了,不停地尋死,曉得冒犯陛下的女人是什?麽下場。”

“卑職等幸不辱使命。”

……

潤潤聽着,眼前?驟然發黑,險些?暈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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