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糯米糕
“你怎麽突然改主意了?”,楊風晚問着,見人沒回話,又道:“要不你還是幫我叫一名弟子來………”
“轉過去、”
楊風晚扶着浴桶,眸底困惑。謝淩途嘆了口氣,壓抑似有些波動的嗓音又說了一次,“轉過身去。”
“………”,有病……
一會說讓自己擦背,一會又說他來………叫名弟子就能解決的事,硬是折騰得這麽麻煩。
楊風晚側過了身,身後傳來擦拭的動作,先是很輕,後又莫名加重了些,謝淩途也不知是累的還是怎麽回事,時不時還得停上一停。
小半個時辰後,楊風晚洗得差不多了,讓人拿來了拭水的幹布,便差着謝淩途在房間有屏風遮擋的地方等着。從浴桶出來,擦幹身上的水漬,又拿了洗新的衣物,楊風晚一個人在房間摸索着慢慢的穿,單只手做什麽都困難,就耽擱了一小會。
“謝淩途,你過來。”,楊風晚一手拿着腰上要紮緊的帶子,見人來了,眼眸微彎,“幫我系一下。”
洗浴時差使過了一次人,楊風晚就沒太多芥蒂了,需要幫忙,他會選擇直接喚人。楊風晚把帶子遞到人手裏,白而纖細的指尖泛着淡淡的粉,謝淩途先是看了看,随後才彎下身幫他系腰上的帶子。
不光那裏是粉的,手指也是粉的………
這是養的有多金貴?
楊風晚衣袍穿得松垮且亂,謝淩途系完玉帶,直起身就見人的領口有一大片露出來的白色,鎖骨順着往,若是能再下去一點………似能回憶起來……
他甚至能記得那位置上去一指的位置,還有一顆黑痣。
為什麽記得這麽清楚?
他今日對這人的疑惑似乎特別的多。
謝淩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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擡手替人攏上衣襟,揮散了腦海裏一直不斷浮現的畫面。謝淩途從沒想過自己有一日會去留意一副男子的軀殼,不光潛意識的記了下來,甚至産生了名為“欲”的念想………
不久前見過這人寫有的畫本,兩個男子做着茍且之事,楊風晚似乎是喜歡男人的,是喜歡和男人做嗎?既是喜歡男子,那也一定……
“………”,沉默,不明的燥熱。
“謝了。”,穿好衣物的楊風晚小聲說道,似是随口的一句話。謝淩途覺得自己耳朵也出了問題,就連這人的聲音,他都覺得軟乎乎的,有些磨人。
夜深,孤月高挂。
靜谧的房間內,有道極其細微的動靜聲傳來,黑蛇游入,頃刻後幻化成了人形。
床上睡得正熟的少年,平躺着四仰八叉,嬌小的臉埋在柔軟蓬松的頭發裏,受傷的那只手随意的垂在床沿,白日紮好纏繞的白布,夜間莫名又松開了。
謝淩途坐下在床邊,在夜色中尋着人看,看得心煩意燥的,揉着額鬓緩了緩。洗浴的事還是沒能過去……反而随着時間越久,那些畫面變得越發堵人。
對着嘴邊的食物……這和一條蛇對着一只兔子有什麽區別……
!
謝淩途伸手握住了人纖瘦的手腕,并沒忘記自己是來做什麽的。指尖泛出潔淨最為純粹的靈力,他眼看着這抹靈力緩慢,猶如藤蔓般的進入到這人掌心的傷口裏。
大概是白日楊風晚替他擋了劍,又或是這人心中随意的幾句話。因着這份矛盾感……謝淩途才會大半夜的決定跑來這地方,做出些連自己都解釋不清的行為。
烏月設下的訣印并未阻止他,似乎只要不傷害到楊風晚,那道印記就不會形成反噬。
須臾後,指尖的紅色靈力漸漸變淡,做完這事,謝淩途将人的手放在腿上,随後雙手并用的重新為這人包紮傷口。
順着指節,觸碰到手心,拆掉紗布後重新繞了幾圈,慢騰騰的并不急着做完,謝淩途反而有些磨蹭。
淅淅索索的衣料摩挲擦動的聲響,謝淩途放開手,側眸見人倒是沒醒,僅是往着他的方向翻了個身。少年不知是夢見了什麽,他的手剛松,這人的另一只手就攥抱了過來,暖和的有些發燙,屬于長久蒙在被窩裏的體溫,團團圍住了他的一只手臂。
謝淩途一頓,指節緊了緊。
不習慣的溫度,可又因為太過舒适,并不覺得抗拒。
睡得像頭豬………他如是想着。身子微僵片刻後伸手去掰這人的指節,楊風晚攥的牢,似有察覺的,磨磨蹭蹭連帶着被褥一同擠靠了過來。
“………”
謝淩途毫無防備的就被人吧唧咬了一口。
略尖的虎齒磕在小手臂上發力,不算重,唇瓣柔軟,接着一抹濕潤的舌尖舔舐在了肌膚上,謝淩途的眉頭緊鎖着,手臂傳來一陣酥酥癢癢從未感受過的觸感,腦子似被按下了暫停按鈕,一片空白。
這般持續僅有一小會,楊風晚就松了口,不滿意的又滾了回去。抱着床被的少年舔舔唇,平躺睡着還在呢喃嘀咕着。
因聲音太小,聽不清…………
謝淩途摸着被人咬過的位置,回過神後與其僵持,到底還是沒能忍住好奇,俯下了身試圖聽清這人到底在說什麽。
“糯米糕……”,楊風晚小聲的發着牢騷道:“難吃……”
一臉黑線,氣的牙癢癢。
楊風晚是把他當成了食物,還是不好吃的那種。
萬劍冢重開當日,七大門派盡數弟子到齊。
楊風晚趕了一個大早,用完早膳後,就帶着謝淩途一同下了山,去往了“浮緣境”。
“浮緣境”可穿梭于古地,萬劍冢說來是早幾千年前滅亡的江家所留下來的遺址。具體位置不明……僅有的,就是通過“浮緣境”創造出入口,與開啓的萬劍冢相連進到冢內。
而開啓入口,需七大門派十四位長老一同合力,持續性不斷的傳送靈力。這段時間有限,待到長老靈力告竭,大約能挺上三日左右。
熙熙攘攘,來的人有數百,黑衣…黃衣…還有紫衣……,為了好區分,弟子們穿的都是各家門派中統一的服飾,乍一眼,就能知曉是那家的弟子。
腳下浮雲白霧,猶如仙樓,虛空之中一面水鏡便是能創造入口的“浮緣境”。
“一會進了萬劍冢不許亂跑。”,楊風晚轉過頭,對身旁的謝淩途道。
要搶這人的劍,那自然就不能把人跟丢。
謝淩途沒答話,這人一連兩日都奇怪的很,楊風晚對此态度見慣不怪的,幹脆定了道靈訣,把人和自己一同拷了起來。經過昨日整天的研究,他已能熟練的掌握自己這具身體對靈力的運用。
“你做什麽?”
“鎖起來啊,不然你跑了怎麽辦?”,楊風晚直言道。
“………”,謝淩途擡手,“三少爺覺得就憑……”,話說了一半,盯着自己的手腕猛的又想起被這人咬了一口的事。唇瓣翕動,譏諷的話語沒能說出口,謝淩途別過頭,煩躁的咬了咬後槽牙。
楊風晚把他當糯米糕團子咬了一口而已,他怎麽還能記到現在……還有那些畫面,揮之不散,時不時的就得冒出來晃兩下。
[一會怎麽奪他的劍呢?]
[明搶是不是不太好?]
[可是書裏面,自己是明搶的……那就只能明搶了。]
[也沒什麽好怕的,仙門弟子都會幫自己,裝出兇狠的樣子應該就可以了……]
少年的雜音冒出來,這人正計劃着要搶奪他的命劍。“任務”……一個聽了無數遍的詞語,似乎楊風晚留着他,接近他,全都是為了做那些所謂的任務。
時不時冒出來兩句折損人的話,高高興興的在心底哼着打卡成功。謝淩途幾乎每日都得聽這人的心音說一遍,今日任務已完成……類似的話語。
還有書………書又是什麽??書中寫的……是什麽意思?
這人似乎是要搶走九藏劍,可這把劍現在并不屬于自己,又為何篤定這是他的命劍?要從他的手裏搶?
若非這位三少爺平日表現行徑與常人無異,他都快懷疑楊風晚是有什麽癔症,才會整日想着不着調的東西,心裏盡說些奇怪的話。
“師尊、”,少年雀躍的聲音突地傳來。
謝淩途順着人的目光看去,不遠,衆長老之中站着一身淺白紮染着青靛色的長袍,白發別着玉簪的青年男子。
楊風晚的師尊,烏家月仙長,記憶停留在幾年前第一面見面,這人從一開始就渾身散發讓他讨厭的氣息。來自于某種直覺……很厭惡。
楊風晚身上的那道印記,也是這人留下的………
“走了。”,謝淩途手一攥,靈鎖一掙。
“?!!”,楊風晚還沒來得及走過去和自家師尊打個招呼,手腕就是一緊,剛才設下的靈鎖不光不為他所用,此時還轉而成了負擔。
謝淩途向着另一個方向走,楊風晚止住步子欲停下來,奈何力氣上輸的很徹底,就差被拖在地上狠狠摩擦了。
“謝淩途!”
這人沒聽。
“給我停下來、”。
還是沒聽。
倔驢!!!
這次,謝淩途似聽到了,停下了腳步。楊風晚心咯噔一聲,頗有種說了壞話被抓現形的錯覺。
[不過,自己也就在心底罵了一句………不至于真的能夠聽得見吧。]
[聽不見……聽不見……]
[臭倔驢!],楊風晚确信的,又補充了句。
謝淩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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