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不走了
手腕的金索繩松了, 謝淩途要他做的原來是這個。從床上磨蹭起來,楊風晚道:“要不把腳上的也解了?”
“你在和我談條件?”
謝淩途的氣還沒消,言語之間時不時的能聽出來冷意。
跑一次, 信任看來是全沒了。
楊風晚挪着身子艱難上前, 賣力湊近,伸手捧住了人的臉。
和完成任務般,唇角碰到就收。
正要退, 後頸驀地搭來只手,謝淩途摁着他繼續,楊風晚不情不願, 半主動半被動的親了會,謝淩途才願意松開他。
擡手擦擦紅腫的唇瓣,楊風晚道:“現在可以松了?”
“自己解。”
“???”
反應過來這金索繩并無特別之處,他是可以解的……手松後, 連試都沒試,就去求着謝淩途,倒還怪不得別人。
楊風晚将腿腕的繩索拆了, 總覺上了個當。
“我去拿些吃的,若是回來沒看見你,下次我會讓你去蛇窩走一趟。”
“蛇窩?!”
楊風晚喉結一滾, 在床上呆呆坐着,謝淩途要丢他去蛇窩?
聽得字字真切……
進出的門沒關,卻不知從何處, 多出來兩列站着的魔兵。
“魔淵惡魂怨靈很多嗎?”, 謝淩途出門後問着。
一旁跟上前的風訣道:“早百年前, 上一代魔主殺了不少的修士和門派弟子,再加之建立之初, 此處是一戰争留下的亂墳崗………”
“那就将這些惡魂都趕出去。”
“還有……”
“再讓人運些綠植催化栽種,驅趕些活物進來,将那雲層破開。”
突地提及,風訣并未搞明白是何原由,魔淵長久如此有千百年之久,謝淩途繼魔主之位後也從未曾有過多言,今日不知怎地,提了兩句。
他颔首應了聲是,又道:“屬下這兩日去往天書閣,并未找到記載心音的書籍。”
“但在仙門之中的靈書室,發現了一冊記載心源的卷軸。”
受令查詢關于心音之事,既是天書閣走不通,他只能去了各個仙門的靈書室。手中幻出一個長盒,風訣遞上前,謝淩途拿過,垂眸盯着書頁并未急着去打開。
似在猶豫………又或是怕這好不容易尋來的卷軸起不到任何作用,謝淩途拿過盒子沒動手打開,尋着看了會就收了起來。
這系統要裝死到什麽時候啊?
謝淩途走後沒多久,楊風晚的注意力就轉而到了浮空的黑屏上。
因電力不足睡了一覺,随之做了個奇怪的夢,夢裏的“他”回到了謝淩途黑化當日,身邊也有一個系統,再然後………醒來藍屏就沒了響應。
書本《逆仙》一文中,要說唯一有系統幫助的,只能是主角白風凝。
主角光環加物理外挂,是常見的男頻小說套路。除去這一人外,文中所寫,再無第二個擁有系統的存在。
他穿書被綁定任務算是個例外,那夢境中的另一個“自己”又是怎麽回事?
屋子裏有人進來,鼻底嗅着各色各樣的飯菜香氣,楊風晚從床上坐起,很利索的下床走到屏風一側擺放桌椅的位置。
沒有再用辟谷丹後,肚子自然覺得餓。
楊風晚拉開木椅坐着,拿了兩塊糕點吃着等來了謝淩途。
碗筷有兩幅,這不比楊家,他僅算是個客人,等一等還是有必要的。特別還是在謝淩途揚言會把他丢去蛇窩的氣頭上。
“這兒火房的廚藝看來還不錯。”,眼眸彎成月牙,明眸皓齒。
等人坐在身側,楊風晚先幫其夾了些菜,才自己動筷子。
不知何時才能消氣………他低頭漫不經心的吃着,側眸偷偷看了眼謝淩途,見人沒嫌棄他夾的東西,心才稍許放下來。
在楊家的一段時日,他們極少一同用過膳,更甚辟谷之後就沒在飯桌碰過面。
算來這次,是難得的一次。
“對了……我走時留的那具傀儡去哪兒了?”,沉默的飯桌,總得有人打破。
“三少爺還想着下次用?”
“純粹好奇……”
謝淩途道:“丢去蛇窟喂蛇了。”
手裏的筷子差些沒拿住,費去蘇家的凝魂草,葉家的招靈鏡,又經九天雷劫,好不容易得出一具傀儡屍身,就這麽丢去喂蛇了?
聽來就不是真的。
不知為何,謝淩途總有意無意的在拿蛇唬他。
“我這次不走了。”,楊風晚信誓旦旦。
謝淩途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輕擡看了他一眼,又收了回去。
“我說真的、”
“我仔細想了想,比起風餐露宿,這裏挺好的。再說了,外界都盛傳……”,傳他與謝淩途成婚的事,保不齊一個不小心,出門在外就會被仙門中的正義修士一掌拍死。
楊風晚不喜打架,實則自穿書以來,他近乎就沒與人動過手。
在外打打殺殺,不止謝淩途要抓他,烏月也在尋他………待在魔淵,可以避免很多不必要的麻煩。
“總而言之,我這次不走了。”
謝淩途道:“不去尋你的好師尊?”
這話帶有諷刺,能聽出這人明顯的情緒變化,若說前一秒,他們還算是較為平和的對話,那麽現在,連空氣都驟降了幾分溫度。
那日離開前,口中說着接受他的心意,僅是第二日,空蕩的屋子裏就只剩下了一具傀儡,楊風晚逃出魔淵,氣息一斷,人沒了。
翻遍楊家和魔淵的每個角落,謝淩途猜測人在烏家時,好巧不巧,正趕上烏月大婚的消息。
謝淩途很難控制着自己不生氣,縱然他的氣已在烏家的殿堂發洩了一半,人也抓了回來,但發生過的事不會改變。
無論是從前,還是現在,楊風晚的這位師尊都多餘到礙眼。
“……那我收回之前的話、”
收回?收回要留下來?這麽快就改了主意……
謝淩途徹底沒了食欲,握在手裏的筷子“咔”的一聲斷成兩節,氣得蹙眉頭,然下一句,楊風晚又道:“你說我師尊不是好人,我當初反駁,興許是我錯了,我收回那話。”
“………”
“你筷子怎麽斷了?”,楊風晚說完,眼巴巴看着人問。
“………”
謝淩途道:“就這個?”
楊風晚一臉迷糊看着他,沒怎麽懂謝淩途的意思,到底說的是筷子還是他的前一句話。
“你當初既是逃,為何獨獨去了烏家?”
楊風晚道:“我本想回北陸山,可還沒出魔淵就見到了師尊,……我留在烏家,那是因為你給我額間下了靈訣,烏家修習毒藥,種植了一片林子大的毒物,能遮蔽氣息,不會招惹來你的蛇。”
謝淩途讓一旁的人去重新去拿了副筷子。
見人臉色緩和,楊風晚又道:“靈訣可以解嗎?”
“我怕蛇。”,楊風晚回頭吃東西,見人不應,放棄道:“不解也行,院子裏不能有蛇。”
他已經在妥協了……出逃的事,楊風晚思慮着可以服個軟。他往後在魔淵待着,不能一直與人對着幹。
“只要你不亂跑,院子裏不會有蛇。”
氣氛沒再那般壓抑,楊風晚嗯了聲,心滿意足夾了蝦仁送到人嘴邊。謝淩途先是目光落在他臉上掃了眼,随後還是張嘴吃了。
慢慢來吧……
楊風晚一時覺得,主動接觸謝淩途這事,沒想象中的那般抗拒。他過去過分的在意謝淩途是個大反派的身份,反而忽略了些事。
謝淩途縱然修魔,也是個人,是人,就免不了有七情六欲。他不能以對書中人物設定的執念,去認定謝淩途到底該是何種模樣。
這般,他一開始就做錯了。
烏家夢陀靈———
通靈訊傳來消息,楊風晚回了魔淵。
是被謝淩途抓了,還是自己逃回了魔淵……
烏月不知。
大婚落空,這和他預想的不同。楊風晚敬他,信任他,自入他門下,就一直帶在身邊。
這件事本看來是很容易的,不知為何狀況連連,大婚的前一日,楊風晚出逃了夢陀靈。
他顧慮的太久,太多,謝家九幽山時就失去過一次機會,好不容易知曉人沒死,帶離了魔淵,又失去了第二次機會。
在那無數的黑夜,無時無刻的夢境之中,他們成婚拜堂,如膠似漆,眼中唯有彼此。
而現在,和夢境中截然相反……
空落的屋子裏,只留下了那身刺目的紅袍。它冷清,死寂,并未殘留青年身上的任何溫度。
謝淩途……
楊風晚身在楊家時,收下謝淩途在身邊,到底是出于玩樂還是真心?謝淩途被送至謝家,處以刑法。楊風晚只身闖入九幽山,當真就是偶然?
偶然假死,偶然回了魔淵,留在了人身邊,傳出與謝淩途大婚的消息。
何為真何為假……
烏月擡手燒了那件紅衣,眼底以往的平和一掃而淨,額間隐隐一抹灼燙的白色雲紋現露出來。
“玉使仙尊。”
耳邊傳來一陣輕笑。
“你如此動氣,可不應該。”
“既是你的,有那麽多聰明的方法可以拿回來,又何必又生出怒意。”
烏月墨色清冷的眸子恢複了些許理智,頃刻後,額間的燙紋漸漸消散。
東西失去了,再拿回來便是,沒什麽難的。
夜色來襲後,楊風晚洗完浴躺回了床上看書。
謝淩途坐在床的外側盯着他,楊風晚也沒避着,依舊一門心思望着手裏之前買來的畫本。
不躲,不避,比起裝作傀儡時,要坦然的多。
出門一趟,心境似生了變化,也或是本不在意,徹底放縱,就如回來時讨好的答應要吻他,是過去沒有的事。
真願意留下來?
讀不到人的心音,不知這人口中的那一句是真,那一句是假………謝淩途做不到完全的信任。
在被騙過幾次之後,楊風晚的不在意,是他一直知曉的。
假死消失了四個月,從未尋過他。困在魔淵與他相處,整日想的是逃,再之後就真的消失了個沒影。
楊風晚對他的停留,近半是因着這張臉,若是沒了這張臉,就什麽都不是。也或許這張臉也沒什麽用處,畢竟他本體是蛇,楊風晚厭惡蛇。
既是不喜,他就永遠藏着這具真身,越境飛升,他亦可以長達百年的保着這張臉……至于真心,謝淩途從沒奢求過這東西。
伸手繞過人披散的墨黑發絲,指腹輕輕摩挲着,那溫度似能傳遞。謝淩途垂眸,纖長的鴉羽傾垂,半遮住眸中的神色。
許久,“啪”的一聲,楊風晚手中握着的書冊倒在了繡有松鶴的被褥上。
長明燈的映襯下,青年膚色白皙,黛眉松倦,紅唇微抿,閉目睡了過去。
無奈,謝淩途扯過一旁的毛毯搭在人身上。
能在他身邊睡得毫無防備,也算是件好事,謝淩途尋了個理由說服他這幾日煩躁的心境。
手中喚出風訣遞送給他的木盒子,僵持片刻後,他打開取出了其中的卷軸。
卷軸以金文篆刻,打開後,卷軸之上浮現出以靈力加持過的字體內容。
古法古言,記載來去,說得簡單通俗些,這上面只寫明有一件事。
兩人之間,一人願意剜出心源,送于另一人體內,就可讓其聽到那人的心音。
算不得毫無關聯………至少和心音有些關系。但這秘法寫的東西近乎沒什麽用處,誰會蠢到剖心,為了他人,送出自己的心音?
卷軸一角,以朱紅之色落下了一個斜杠,也代表着這秘法被遺棄,不知在靈書室積了多少年的灰。
要楊風晚剜出心源贈與自己………
為了心音要剖了這人的心髒,他做不到、楊風晚也不會這麽蠢………
合上卷軸,将東西丢置一旁。謝淩途手下微頓,瞳孔微地收縮了下,驀地記起件事。
重生前,在九幽山,他殺死楊風晚的當日,曾有過一枚心源。
早在前一世,楊風晚就贈與過他一枚心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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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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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