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莊沭和賀正回到家, 簡單又沉默地吃頓中午飯。
賀蘭現在是班委成員,本周有個去“敬老院”的公益活動需要籌劃。
他跟同學中午在外面吃飯,順便一起做策劃。
賀正感慨:日子過得飛快, 兒子都開始吃工作午餐了。
下午莊沭去律師那裏簽了和解、諒解書。
賀正的律師做事滴水不漏,很難出嘴裏扒出點什麽。
但是,他有強烈預感, 賀正應該是拿到了他想拿到的東西。
周四下午賀蘭只有兩節課, 回家很早。
電梯門打開,他滿頭汗向家裏沖,涼爽的中央空調, 我來了!
結果就看見一堆工作人員,正圍在他家門口,往裏面運送一只兩米多高的巨型木箱。
“莊沭又買什麽奇奇怪怪的玩意兒了?”賀蘭溜門縫兒鑽進去。
就見莊沭頂着一頭雞窩, 抱着他的運動水壺,睡眼朦胧, 站着打瞌睡。
“嘿!醒醒!”賀蘭舉手在他半睜半閉的眼前亂晃。
莊沭一巴掌給他拍掉, 起床氣老大:“換鞋!”
賀蘭換個鞋的功夫,工作人員已将保護木板撤開,露出巨大的亞克力罩子。
裏面是只身高一米八八,穿着西裝三件套的泰迪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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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麽會知道具體身高?
因為罩子上寫着這只熊的自我介紹:Gecko,身高188cm, 雄性, 出生地中國香港。
“Gecko?壁虎?”賀蘭摸着下巴, 圍着巨熊轉一圈,“老賀送的吧?”
老賀這回還行, 土是土了點, 好歹有行動了。
莊沭猛然看見巨熊, 瞌睡都被吓跑,一下揪住小藏獒的話柄:“你怎麽知道是老賀送的?”
完了,得意忘形,出口成禍!
賀蘭黑黝黝的眼珠亂轉:“啊……就、就是,老賀托夢吧?”
莊沭:“……”
這兒子實在太孝順,一天能送走親爹八回!
工作人員得到需要開箱的回複,戴上白手套,四個人操作才打開外罩。
巨型泰迪熊正式裸露在空氣中。
它的做工非常精致,卷曲絨毛打理得一絲不亂,仔細看能發現西裝是手工的,配件全是大牌定制,甚至手腕上戴了一只陀飛輪。
莊沭摸摸它的毛毛,柔順綿軟裏帶着絲滑,還有淡淡的熟悉氣味,是少了煙草味兒的白檀香。
“這是、這是老賀1:1複刻嗎?”他猶豫着問賀蘭。
賀蘭捂臉:“我讓他送個大點的熊,沒讓他送個和自己一樣的熊!”
“還滿可愛的。”莊沭抱了下熊腦袋,好軟好好rua,“我喜歡。”
賀蘭表情變幻莫測:“你就喜歡這樣兒的?”
莊沭不理他,讓工作人員幫忙把巨熊挪到沙發上。
巨熊其實很軟,之所以能站着,靠的是背後一整個支撐架。
離開架子軟成一灘的熊熊,被抱上沙發擺成成熟穩重的坐姿。
“讓我試試。”莊沭走到胸前,飛身撲上去,整個人埋在熊裏,發出舒服的嘆息。
泰迪熊大腦袋被他帶得亂晃,看起來蠢萌蠢萌的。
但是巨熊穿得實在太複雜,扣子、領子硌得莊沭臉生疼。
他氣呼呼爬起來,指着熊叉腰:“兒砸,幫爹哋把他衣服扒了!”
“啊???”賀蘭看着老賀熊,于心不忍,“這不太好吧,你也說老賀1:1啊。”
莊沭不服:“老賀在家裏面也沒穿這麽多啊?”
“也是。”賀蘭爹和爸之間,就是個小牆頭草,“扒!”
爺倆撸起袖子,臉上挂着些許變态的笑容撲上去!
費蘆雪剛從外面回來,走到客廳屏風處,一件西裝飛出來,又一件馬甲飛出來,接下來襪子、皮帶、皮鞋、手絹,全都飛出來。
她撿起來一看,差點吓死,這、這都是賀先生日常穿戴的品牌?
費蘆雪火速收好地上的衣物,就聽裏面傳出莊沭爆笑的聲音。
“兒砸,你看它居然還穿着褲衩呢!”
“哈哈哈哈哈~~好搞笑哦,還是XXXL的呢。”
費蘆雪蹲在地上偷聽,心慌心短頭暈,差點厥過去,一家之主不遠千裏,剛剛回家,慘遭毒手!!
我還是爬吧……
費蘆雪抱着衣服,曲腿弓腰,沒發出一點聲音,一路向西逃竄。
老賀熊被扒個精光,只剩一身卷毛熊皮,棕褐色絲滑柔軟,彈軟舒适。
莊沭這回再跳上去,如至雲端,貓一樣用臉頰不斷磨蹭:“舒服!”
“讓我也試試。”賀蘭好奇,扒拉他硬擠過去。
他又抱又抓又摸又蹭,最後咂咂嘴:“我怎麽覺得一般般呢?你是不有啥心裏暗示啊?”
莊沭一腳把他從沙發上踹下去:“胡說!”
“唉,老賀,你還不如只熊。”賀蘭順勢坐在地毯上,一臉悲憫地搖頭。
賀正九點多才回家,由于返回匆忙,很多事務需要他親自安排。
餐廳連着客廳的燈光被調成暖黃色,溫馨自然,能聽見莊沭和賀蘭玩鬧的聲音。
賀正一身緊繃陡然放松,這種松弛近似于松懈,是不會出現在他身上詞語。
對了,下午祝修說熊已經送到家,還讓他看了圖片。
長得高大禮貌和自己很像,他非常滿意。
這麽大個東西,怎麽一路都沒看到呢?
賀正後退兩步,又看了看犄角旮旯,沉思,也許在樓上?
于是他無比松懈地走進客廳,迎面就看見老婆兒子,一人騎一條熊腿,靠在高大威猛一/絲不/挂/的熊身上,臉對臉打游戲。
巨熊黑溜溜的眼珠,一動不動望着他,無語凝噎。
“老賀,你回來好晚啊。”賀蘭看見他彈身而起,屁股在熊身上彈來彈去。
賀正把西裝放在身邊的沙發上,一臉正氣地發問:“它的衣服呢?”
“啥?”賀蘭、莊沭面面相觑。
賀正談判似的坐進沙發裏,和老婆兒子面對面:“你們好歹給它穿件衣服。”
他聲音低沉動聽,帶着非常正式的懇求。
“可是,他光着最好看啊。”莊沭眨着大眼睛歪頭,“老賀,你不會有啥不好的聯想吧?”
“咳、咳。”賀正攥拳捂嘴掩飾,“沒有。賀蘭,上樓寫作業去。”
小藏獒爬起來呲牙:“我不去!你們倆上樓把門鎖上!把熊也帶上!”
莊沭&賀正:“……”
“老賀,謝謝你送的熊。”莊沭一把摟過嗷嗷嗷亂叫的小藏獒捂住嘴。
賀正一本正經:“不客氣,這是回禮,你也送我了。”
“莊沭!你送他啥了?”賀蘭驚得耳朵豎起來,“你都沒送過我!”
莊沭臉只紅了一秒,下一秒,一個抱摔把賀蘭放倒在地毯上:“我想送你兩個大巴掌!要不!”
“不敢要,不敢要。”賀蘭躺平求饒。
賀正聽到朝夕相處的賀蘭,都沒收到過莊沭的禮物,有種罕見的情緒在中樞神經上蔓延,從未有過的,悸動?
突然,莊沭的手機響了,找半天終于從沙發縫裏掏出來,看一眼挂斷。
是耿小燕。
還有一個設備提醒,打印機又有新照片了。
幾乎同一時間,賀正的手機也在震動,他拿起來挂斷。
是祝修,沒有破天大事,不會這麽晚打擾。
答案只有一個,岑樂業收到消息了。
偌大客廳突然沒了聲音,一只小狐貍機警地看着一只老狐貍,地上躺着只四六不知的小藏獒。
兩只狐貍眼神在空氣中碰了碰,互相欣賞一陣。
“不早了,都休息吧。”賀正率先打破沉默,“賀蘭起來,像什麽樣子。”
賀蘭驚坐而起:“啊?你們不玩兒了?”
賀正、莊沭異口同聲:“誰跟你玩兒!”
賀蘭坐在地毯上,舉起雙手,一邊比了個大拇指。
莊沭、賀正誰都沒理他,一前一後往樓上走。
兩人走得很近,也就錯開一個階梯。
莊沭微側頭,就能聞到身後淡淡的白檀香。
他好奇發問:“熊不穿衣服,又不是你不穿,害羞什麽?”
“沒有。”賀正的眼神落在他纖細的腰線上,躲開,正直地向上,又落在修長的脖頸上,迎着黑發,雪白雪白。
無處可逃……
走到二樓走廊,莊沭指尖落在門把手上:“晚安。”
“晚安。”賀正看着他進門、落鎖,又站了會兒,這才轉頭離去。
費蘆雪見二位已回屋,這才叫阿姨來收拾客廳。
“雪姐——”賀蘭還坐在地毯上,撕心裂肺撒嬌,“父母是愛情,我是挂件兒!”
費蘆雪哭笑不得:“哎呦,我的少爺啊,你又不是三歲!”
“雪姐,我爹怎麽突然回來了?”賀蘭支着下巴八卦。
他爹的行程,除了助理也就管家姐姐最清楚。
費蘆雪也坐下來跟他說話:“這次我可真不知道,賀先生回來得很突然。”
“雪姐,你說他倆是不是在談戀愛呢?”賀蘭酸壓低聲音問。
“啊?哈哈哈。”費蘆雪笑得趴在茶幾上抖,“少爺,莊先生、賀先生本就是夫夫,這叫……情趣。”
賀蘭狠狠點頭,笑得又甜又憨:“雪姐說得對!”
費蘆雪揉了揉他額前軟發:“真乖!”
……
莊沭回到房間,只開一盞小燈,屋子裏打印機還在嗡嗡作響,幽藍工作燈閃動。
他捏起照片,很新鮮,溫溫的,像只剛死掉的兔子。
兩張照片,一張是莊淮賊眉鼠眼離開高鐵站,一張是他被袁佳悅帶人堵在暗巷裏,慌張失措。
蒼白纖細的手,用力抓住窗簾,褶皺膨脹,發出不堪承受的撕裂聲。
滿滿一玻璃照片,蜿蜒而下直至一條鮮紅的奈何橋。
莊沭将兩張照片貼在橋上,輕松哼唱:“睡吧、睡吧,我親愛的寶貝……”
耿小燕沒撥通電話,發了條信息過來。
說是袁佳悅的律師,約她商談歸還離婚賠償金。
莊淮一個大子兒都沒有,債主袁佳悅急了。
莊沭自抽屜裏抽出一張紙,是袁佳悅逼莊淮簽下的欠條,羞辱耿小燕的那三十萬。
他給耿小燕回信息:去吧,去找回屬于你的尊嚴。
夜晚沒有星星,也沒有月亮,流雲似紗像沒點火的燈籠,霧蒙蒙的。
莊沭長久望着窗外,又加了條信息:明天有雨,記得帶傘。
一年前的暴雨天,耿小燕趴在冰冷水泥地上,撿起那張三十萬的銀行卡。
她渾身濕透,如在雨季不慎落水的動物,沒有人會向她遞傘。
“無論晴天還是雨天,你都要記得帶傘,不要指望別人。”
莊沭已記不得這是誰對他說的話。
他的回憶很長,長得像一條沒有盡頭的河流。
有些人來了,有些人離去。
有些人被他埋葬在河邊,記不得了……
一牆之隔,同樣站在灰蒙蒙的窗邊,賀正剛挂斷祝修的電話。
Mescaline散出去的那些信息,讓岑樂業坐立不安。
僅隔一日,他全權委托的私人律師,就追着賀正落地海京,只求一個解釋機會。
主動權在賀正手中,可以給,也可以不給。
他大可由着消息肆虐整個香港市場,把岑家攪個天翻地覆。
但他似乎早過了快意恩仇的年紀,更在乎換取最大利益。
岑樂心,這種徹頭徹尾的蠢貨,只有岑樂業能管束。
他的目的不是弄死岑家,而是要讓他們知道,越界的代價。
他會給岑樂業機會,但他希望代價是岑樂心!
第二天一早,賀正難得和莊沭、賀蘭坐在一塊兒,吃了頓早餐。
費蘆雪去廚房,特地叫人做了一大桌好吃的,中西合璧,應有盡有。
賀正給賀蘭夾一片蘆筍燒培根,看表催促他:“別遲到。”
賀蘭就是在墨跡,好奇賀正不去上班,是不是跟莊沭要出去玩啊?
“老賀。”他放下牛奶杯,單肩背上書包,神神秘秘叫親爹。
賀正放下刀叉,擦完嘴,才不緊不慢移過去,送兒子出門。
賀蘭在門口換鞋,偷摸問:“你會買電影票嗎?不會買我幫你,別被莊沭笑話。”
“為什麽要買電影票?”賀正不理解他的腦回路。
賀蘭驚愕:“你們不去約會啊?”
“賀蘭,你馬上就遲到了!”賀正懶得跟他廢話,指了指挂鐘。
賀蘭來不及細究,轉身推開門,沖向電梯:“老賀!你要主動點,主動!聽懂了嗎?”
賀正直接關門,夾斷他的魔音。
現在的孩子都這樣嗎?
還是,就他家孩子這樣呢?
賀正站在門口懷疑人生。
很快莊沭也吃完早飯,準備出門。
賀正看看時間,從費蘆雪手中接過西裝外套,整理妥當:“要出去,我送你。”
莊沭手裏拿着兩把傘,遞給他一把:“不用。外面要下雨,帶上傘。”
“好。”賀正看看外面陽光普照,沒猶豫接過來。
他的生活幾乎沒有用到傘的場景,但他直覺莊沭所指并不僅僅是傘。
“不問問我幹嘛去嗎?”莊沭沖他眨眨眼。
賀正本能想說“沒必要”,到嘴邊吞回去:“好吧,去哪裏?”
莊沭心想:老賀有時候真比小賀還聽話,傻乖傻乖的。
他站在門口,眼睛笑成小月牙,軟軟地說:“去降妖除魔。”
“……”賀正噎得一口氣差點沒上來,“好、好。路上小心。”
莊沭點頭,進電梯的時候,對他揮了揮手中的傘:“記得帶傘!”
沒等回複,銀亮的電梯門關閉,上面映出賀正舉起傘的高大身影,有點傻氣。
……
袁佳悅将談判地點定在“錦鯉季茶莊”,也是她參股的店。
耿小燕最早到,她很緊張,在店門口徘徊,沒敢進去。
莊沭在車上遠遠看見她,像只離巢的家雀,受驚般不安。
他戴上墨鏡,遮去大半個臉,只露出挺翹鼻尖,和薄情唇。
他們幾乎踏着相約時間走進茶莊,袁佳悅則是嚣張跋扈地遲到,把沒禮貌發揮到極致。
莊沭叫了一爐凝神好茶,先給耿小燕壓壓驚。
“錦鯉季”是個講究茶莊,先上一套紅泥小爐。
茶師巧手壘上銅錢炭,上火無煙。
再上一套“春夏秋冬”,春是水果,夏是蜜餞,秋是幹果,冬是點心。
典雅精致,再上一壺泥罐小茶,點檀香,風雅悠然。
莊沭沒跟耿小燕說一句寬心話,只是抓一把南瓜子讓她剝。
只做烘幹的南瓜子,灰白幹癟,得剪掉尖端,一點點摳出來。
茶綠色瓤落在瓷白小碟裏,永遠裝不滿,一顆一顆都落入莊沭嘴裏。
不一會兒,專心剝南瓜子的耿小燕,肩背柔軟,眉眼舒展,惶恐與不安自她身上緩緩退去。
兩全其美,莊沭吃得也很香。
袁佳悅推門進來時,看到的就是這一幕。
她差點以為自己進錯門,甚至重新看過門頭“鯉躍龍門”,沒錯。
她狠狠剜一眼臊眉耷眼的莊淮:“沒用的東西,呸!”
莊淮昨天被堵在城中村暗巷裏,好一頓暴揍,此時臉上無比精彩。
他在袁佳悅面前縮手縮腳,頭都不敢擡,哪兒還有去找耿小燕的嚣張氣焰。
袁佳悅款款落座,沒看耿小燕,倒是緊盯着莊沭不放:“喲,小燕兒姐,這是小律師啊?還是……嗯?”
暧昧不清的眼神,肆意在二人之間打量。
莊沭喝口茶,不緊不慢說:“她是我前嫂子,對面那個跟我一樣,也姓莊吧?”
“……”袁佳悅的cpu在幹燒,袅袅青煙升起。
她認識莊淮時,莊沭早已落魄,根本不可能提起。
全程沒臉見人的莊淮,聽見聲音終于擡頭:“小小小、小樹兒?怎麽是你?”
莊沭用“你猜”的表情糊弄他。
“什麽亂七八糟的?”袁佳悅兇狠盯着莊淮,“你弟弟給你前妻撐腰?你們家人全有病吧?!”
她壓根兒瞧不起窮酸又沒文化的耿小燕,只讓律師傳話吓唬人,根本沒想戴律師來。
“袁佳悅!你別太過分!”莊淮見着莊沭,突然間膽兒肥,“我弟弟現在可是豪門貴夫!億、億萬家産的那種。”
袁佳悅哪裏會被他吓着:“放你的狗屁!你要是有這樣的弟弟,能還不起三百多萬?”
“你說得對。”莊沭小海豹鼓掌。
袁佳悅差點被氣死,平複情緒回到刀槍不入:“我不管你們葫蘆裏賣的什麽藥!今天我是來要錢的。”
“我問過律師,我給耿小燕的錢,是有目的贈與,達到的目的是我和莊淮成為夫妻。現在,我倆掰了,目的沒達到,我要撤銷贈與。耿小燕,還錢吧!”
她一點不覺做得有什麽問題,不覺得有損公序良俗。
她花出的每一分錢,都要有回報,得不到,那就要要回來!
耿小燕雙手捏着小茶盞,聽到這段刺耳的話,滾燙茶水濺出來都沒感覺到。
眼前滿是大雨裏,自己匍匐在車來車往的水泥地上,仔細尋找銀行卡的畫面。
她好像一只被釘在解剖臺上兔子,被反複撥開鮮血淋漓的傷口,供人參觀。
“是嗎?”莊沭閑閑喝茶,“你們簽了贈與協議,過了賬,打了收條嗎?”
袁佳悅嗤笑,想拿這個吓唬人,小孩兒太嫩了。
“那可是我的名字開的銀行卡,你去取錢轉賬,銀行都有記錄,你賴不掉!”她戳了戳桌面,胸有成竹。
莊沭擡頭,才是看向袁佳悅的第一眼:“不是你的錢,你的卡,就能證明這是一筆目的贈與。”
“你在跟我開玩笑嗎?我都問過律師了……”袁佳悅十分嚣張,根本看不起任何人。
耿小燕突然發起反擊:“你從來沒有說過,這筆錢用途。”
“你在胡說什麽?!”袁佳悅做夢都沒想到,懦弱、膽小又無知的耿小燕,有一天會這樣跟她說話。
她們根本不可能,也不應該平起平坐!
“或許你忘記了呢?”莊沭絲毫不掩飾對她的嘲笑。
袁佳悅氣得胸悶,恨不得一腳踹死莊淮。
她當時是找到耿小燕,當面說的拿錢讓人,沒有證據。
但律師說這種情況不符合公序良俗,是可以撤銷贈與追償的。
再有就是她吃定耿小燕不會撒謊!
這女人屬于傻逼活該命苦,神仙都不救,為什麽要求凡人高擡貴手?
這是個弱肉強食的世界,強者踩着法律,弱者才要求道德。
袁佳悅心中沒有敬畏,更無畏懼,她是她自己的神,是自封的強者!
“或許,你也該聽聽別的聲音。”莊沭看向耿小燕。
耿小燕掏寶貝似的掏出手機,遞過去。
莊沭找到錄音摁下播放鍵。
“小燕兒啊,瞧你把我想的,囡囡也是我親閨女。”
“要不咱倆複婚吧,你考慮考慮?”
“哦~~不好意思,弄錯了。”莊沭不緊不慢掐斷。
這段錄音掐頭去尾,很明顯是故意播放的。
袁佳悅臉綠得跟黃瓜似的,掄起水鑽小包,劈頭蓋臉砸向莊淮:“老娘的魂兒都快被你染綠了!出去嫖還不夠!還他媽吃回頭草!”
莊淮又欠錢,又偷人,被打得不敢還手,抱頭痛哭:“悅悅、悅悅啊,你饒了我吧,我以後再也不敢了!”
“你還想以後,你以後去牢房跟獄警說去吧!”袁佳悅洩憤般将手包丢出去,呼哧呼哧喘着粗氣。
莊沭全程都在玩手機:“這麽多錄音啊?嗯……到底先播哪一個好呢?”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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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魏爾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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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