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章節
狐疑地睨着她,随後伸手撥開那疊錢,冷笑一聲。
“不必了,你們梅家的銀子,我擔不起,你自個兒收好吧!”
梅馥硬将錢塞回去。
“我爹都告訴我了,剛才是我不好,是我唐突了,花公子莫怪。”
花漪紅擡眼,見她粉面微紅,銀牙緊咬,他自己也是要強的性子,知道她能這麽低聲下氣地道歉已是不易,便沒有再推拒,默不作聲将那銀票收了。
梅馥見他态度松動,不禁高興起來,覺得花漪紅這個人倒也不錯。
花漪紅收了銀子,正要放下轎簾,梅馥卻又出手擋住。
“花公子,我梅馥這個人呢,一向愛憎分明,今天得罪了你,光是賠禮道歉自然不夠的。”
花漪紅有些忍無可忍。
“你還要怎樣?”
梅馥回頭看了看,指着身後那家酒樓,笑道。
“我請花公子喝酒怎樣?就當是賠禮!你要不肯,就是還在記恨我。”
花漪紅本想拒絕,但想到梅馥不到黃河心不死的性格,只好哼了一聲,摔簾下轎。
“就一炷香的時間。”
美男花漪紅(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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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樓明月當窗,西陵湖在望,三四碟小菜,一壺花雕酒,風情雅致。
梅馥徑自撤去杯子,拿過碗倒了滿滿一碗酒,仰頭喝了一大口,直呼過瘾!
花漪紅酒杯卻不過沾了沾唇,他皺眉望着梅馥。
“我還從未見過喝酒如喝水的女子。
梅馥不好意思地撓撓頭,對他笑道。
“其實我是個酒鬼,三歲的時候,就用筷子偷沾我爹杯裏的酒喝,後來還常常喜歡在外頭“小酌”幾杯,可是過門以後,總被夫君說教,婆婆也不喜歡,就不敢喝了,今天饞了好久,喝像不雅,讓花公子見笑了。”
說着,她又貪饞地飲了一口,幸福地笑起來。那嬌憨直率的模樣,讓本是面無表情的花漪紅,也忍不住勾起唇角。
“夫人這樣的豪爽人,會嫁給行端坐正的顧大人,可真是奇事。”
梅馥也笑。
“哈哈,花公子是奇怪顧少元這種人,怎麽會看上我的吧?”
對方好歹是個女性,花漪紅也覺得方才的話過于唐突,于是解釋。
“我并不是這個意思,夫人可別多心。”
梅馥擺手道。
“花公子不必介意,全京城的人都覺得我配不上他,我既然已經撿了個大便宜,還有什麽好賣乖的?”
花漪紅搖頭,低頭抿了口酒,隐去笑意。
“那倒未必,夫人這般真性情,比那些道貌岸然的僞君子強多了,是世人淺薄罷了。”
梅馥聽了這話,粲然一笑,舉起碗豪邁道。
“沒想到花公子這麽有眼光!好,我們今天就算不打不相識!幹了這杯酒,就算朋友了!你也別叫我顧夫人了,聽着別扭,叫我梅馥好了!”
花漪紅微愣,突然嗤笑一聲,搖頭。
“還是算了,我可不和有夫之婦交朋友,何況夫人家風甚嚴,叫你的夫君和婆婆知道也不好。”
再是名滿京城,也不過是風塵場中的戲子,和他扯上關系的女子,名聲多半不會好聽,特別花漪紅如此貌美,坊間早傳許多名門少婦、千金都是他的入幕之賓,他依仗她們家中的權勢,讓自己免于其他權貴侵擾。
而梅馥這樣目的單純,只想交朋友聊天的,他反而不想帶累她了。
豈料梅馥毫不介意,硬是捧着碗在他杯上碰了一下。
“我不管!身正不怕影子歪!你這個朋友我交定了,先幹為敬!”
花漪紅眼見梅馥不由分說一仰頭喝幹了那碗酒,只得也飲盡了杯中酒。
兩人對飲半晌,窗外西陵湖的畫船上隐約飄來絲竹管弦之聲。
梅馥喝了許多酒,面頰微紅,杵着腮幫望向窗外,雙眼迷離似沉醉在那樂聲中。
“真好聽!從前我和少元也常常到西陵湖上劃船聽曲,可是近幾年他公務繁忙,就再也沒有陪我去過。”
梅馥說罷,心中略覺苦澀,忙低頭飲了口酒掩去心酸。
花漪紅沉默半晌,突然放下酒杯,輕啓朱唇唱道。
“唏噓往事已從空,而今恍如一夢中,寧願癡醉不願醒,自古多情複無情……”
那是《南柯夢》中的選段,講的是主角夢醒時,發現身處酒館,功名利祿嬌妻美妾,原來不過是一場大夢。他的歌聲凄豔柔美,仿佛能挑動人心最深處的痛,梅馥癡癡聽着,不覺落下淚來。
花漪紅一愣,停了下來,梅馥恍然驚醒,忙用手背擦了眼淚,不自然地呵呵笑道。
“唱得真好,真好……”
說着,拎起酒壺就要往自己碗中添酒,卻被花漪紅攔住。
“別喝了,你已經醉了。”
梅馥低頭看看他捉住自己手腕的手,微愣,花漪紅忙将手收回。
“回家吧,已經很晚了。”
梅馥此時酒也醒了一半,點點頭起身,不料一陣暈眩,身子一晃,花漪紅手疾眼快地扶住她。
啪啪啪!門外有人拍手輕笑道。
“漪紅真是好興致,竟在這裏夜會佳人。”
仇人重逢分外眼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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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漪紅一驚,忙放開梅馥。
只見高大的佩劍侍從打起門簾,一位長身玉立的青裳公子慢步走了進來,他面色蒼白,容貌卻如春雪梨花般清麗絕塵,這樣美麗的一張臉,見過一面便讓人記憶深刻。
夏雪籬!梅馥驀然一驚。
他一身貴公子打扮,仍舊披着深冬才用得到的貂毛鬥篷,比一兩年前所見,多了幾分從容,分明看似人淡如菊,卻渾身透着懾人氣魄。
夏雪籬仍舊撿了張軟椅坐下,接過随從手中遞來的手爐,微笑看着花漪紅。
“今晚太後宴請幾位太妃,我派人去請你進宮,你卻以身體不适為由推了,漪紅倒是說說看,有哪個身體不适的人,會在酒樓與美人對飲?”
花漪紅神色恭敬,看得出他對夏雪籬很是忌憚,性子高傲的他竟躬身,老實道。
“其實今日是一位恩人的壽宴,漪紅早已答應了要去捧場,又怕拂了國舅的面子,所以才鬥膽扯謊,還請國舅恕罪。”
夏雪籬沒有答話,清咳幾聲,侍從忙遞過雪白的絹帕,他擦了擦嘴,掀開手爐的蓋子,将那帕子放進去焚了……
“是嗎?那這壽宴結束得還真早,你這會就有功夫和美人喝酒了,我早就勸過你少飲些酒,要知道唱曲的人,需好好保護嗓子,像這帕子一樣,損了潔白,便算是廢了。”
花漪紅渾身一震,緊抿嘴唇不言答。
梅馥看不下去了,挺身站在花漪紅前面。
“國舅爺也是好興致,都咳成這樣了還有興致來喝酒,未免也太不愛惜身體了,您還是先關心自己,再擔心別人吧!”
“大膽!”
侍從厲喝一聲,便要拔劍,被夏雪籬擺手止住,他一挑眉,終于望向梅馥,半晌道。
“這位姑娘,看上去倒有些面熟。”
梅馥從鼻子裏哼了一聲,突然歪頭狡黠笑道。
“國舅爺真是貴人多忘事,上次您落下的那幅秋菊抱霜圖,我可還好好保存着呢!”
夏雪籬撥手爐的動作一頓,盯着梅馥,表情漸漸冷了。
“原來是你。”
“對,是我,兩年不見,國舅別來無恙乎?”
賭一場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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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雪籬定定望了她許久,笑了一聲。
“沒記錯的話,你不久前才剛做了顧夫人,我還去吃過喜酒。這會在這夜會男子,少元知道恐怕不太妥當吧?”
說起這個,梅馥氣就不打一處來,連帶他平日和顧少元作對的新仇舊恨一并湧上。
“說起來,我還沒有多謝國舅送的賀—禮!至于我和花公子,純粹是朋友,把酒聊天,國舅紅顏知己頗多,可別以自己揣測別人!”
夏雪籬面色一變。
當朝太妃,先帝的貴妃戚煙,仗着哥哥戚煜大将軍把持重兵,雖不受寵卻仍在後宮勢壓衆女,當初夏雪虞憑借美貌冠絕後宮,犯了衆怒,皇帝也沒有能力完全護她周全,衆人猜測她能躲過戚煙的迫害,成為皇後乃至太後,與她弟弟夏雪籬有着萬千聯系。
有人說,戚煙和夏雪籬之間,有些不能說的秘密,夏雪籬之所以敢在朝堂一手遮天,也多得戚煙之兄戚煜協助。梅馥此時的紅顏知己自然是暗有所指。
夏雪籬和梅馥之間的過節,花漪紅雖然不知,但他很明白得罪夏雪籬是什麽下場,梅馥說話直白大膽,顯然不谙廟堂險惡,他着實替她捏一把冷汗,忙出來解圍。
“今日是漪紅惹國舅不快了,國舅改日若要聽戲,漪紅必定随叫随到。”
夏雪籬聞言,清眸一轉。
“改日不如今日,此時宮中夜宴正要開始,還來得及,你随我一同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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